“住口——”东方硕打断他的话,胸膛起伏不定,他怎么能把对别人人格的羞辱以冠冕堂皇的名义说出来,
他怎么能如此恶劣的践踏别人的尊严,一种深沉的憎恨如火山般在心底爆发,东方硕的脸色由青转黑,指节发出“咯咯”的挫骨声。
“阿硕,相信我,我真的是——”
“我说住口——”一声暴喝,东方硕瞪着他,双目血红,有些失血的嘴唇在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抖着,样子有些激狂,他整个情绪已经濒临极限,他脸部抽搐,神情带着一种深沉的悲观,一时之间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涌上心头,他所渴望的支持着他人生信念的那个人,永远都不可能选择他,强求的结果是输得一败涂地……
东方硕脸上诡异的笑着,但比哭难看,他所梦寐的父亲,彻底失去。他所追求的友情,已经变质。他还有什么,仰面望天,一无所有,有些心灰意冷,他这条命是多余的,活着,还要被践踏尊严……
以前,可以为那个人坚持,所有的屈辱所有的痛苦在他都可以咬牙承受,因为心头有梦想有渴望,然而,现在似乎一切都不需要了,心底突生一种放弃一切的冲动。
东方硕漆黑如星的眸子里升起一团雾气,充溢了悲哀和绝望……,突然,他大步冲到一旁未被收拾走的手术刀,拿了起来,对着自己的脖子。
“阿硕,你干什么,放下刀——”西门信惊慌失措的看着他。
“你要回报,好,我还给你,你救了我一条命,我还你一条命”东方硕双目闪烁着豁出一切的疯狂。
“不要——”西门信不知那里来的力气,从床上挣扎着起来,扑腾一下摔到了地上,然后拖着伤腿拼命向东方硕挪去“阿硕,别这样,我不要你回报,我收回刚才的话”西门信的样子紧张而卑微。
东方硕只是笑,像夜里绽放的昙花,美丽绝艳,却凄美悲凉,他不是不相信他,他也不是全部针对他,而是突然间失了活着的方向,他手中的刀向脖子上一压,力道狠心残忍,没有一丝留情。
“住手——”西门信眼里散发着瘆人的光,声音带着恐惧,心在颤抖,他顾不得伤腿,抱住东方硕的腿,伤口处浸出的鲜血浸透了洁白的绷带。
殷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西门信心胆俱裂的抬头。
一只赤手紧握住泛着银光的刀刃,血正由那只手流了出来,而东方硕正生机勃勃的瞪着那只手的主人,西门信那颗揪紧的心一下松开,他费力从地上站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司展面色铁青,无视手心传来钻心的痛楚,在见到东方硕自残那刻,情急之下赤手就握住那锋利的刀刃。
“不关你的事,你放手”东方硕嘴硬的道,双目紧盯着那只不断流出鲜血的手,心里有着小小的不忍。
司展面沉如铁,那双威严刚直的眸子失常的闪烁,一种愤怒和痛楚自心而生,他另一只手快速的挟制住东方硕的手腕,东方硕手上一痛,刀掉落在地。
“你滚开”东方硕任性的甩开司展的手。
“说,到底怎么回事”司展一手紧箍着东方硕的手腕,双眼审视的盯着西门信,他相信东方硕的反常跟西门信分不开。
司展的语气让西门信皱了下眉头,目光漠然的扫过司展,急切停在东方硕身上,神态有些卑微,目光中带着乞求:“阿硕,我不要你的回报,我以后不再说这种话,我绝不会勉强你,别这么冲动好吗?”
西门信吓得够呛,不惜放低手段,卑微的苦苦相求,堂堂黑帮少主从未对谁服过软,这么低声下气过。
“什么回报,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敏锐的司展像听出话里的重点,目光犀利的盯住西门信,眼神带着难以察觉的敌意。
东方硕面容青红交替,有一种恼羞和窘迫,他怒目一瞪,甩掉司展握住的手腕,扭头而去。
“阿硕,你去哪”西门信言语中有着担心,拖着伤腿欲追出去。
司展皱着眉头转步,几个大步追上东方硕,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你跟我来”接着东方硕就朝一旁的树林子里走。
“放开”东方硕怒不可遏的甩着他的手,但是怎么也甩不开,司展从未如生气过,从未对人如此无理过,刚才让他差点失了理智。
林间的草木散发着特有的清香,让人精神为之一振,东方硕一路反抗,一路仍无法挣脱司展的钳制。
“姓司的,你放开我,我的事不要你管”东方硕怒气冲冲,浑身像刺猬般长着刺,在他情绪比较低迷的情况下,任谁惹着他,都被他刺伤。
司展重重的摔开他的手,下一瞬,东方硕的拳头就像他面门挥去,司展沉着脸闪开,双手束在身后,一脸威严正气,他大声一喝:“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闹。。。。。。”原来他的一切在别人眼里只是闹剧,东方硕收了拳势,双目闪烁不定,脸上闪过一丝委屈和茫然,然后转为平静,然而这种平静在司展眼里带着死寂,让他的心没来由一痛。
“发生了什么事?”司展的口气中的严厉松了下来,声音中带着关切。
东方硕嘴角自嘲的动了动,萧然转身,说不尽的伤感和寂寥。这时,天边亮起了云彩,一道洁净的光线穿破黑暗照了过来,单薄的背影沐浴在晨曦的阳光下,整个人泛着淡淡光,显得飘逸而虚空,似乎整个人都要羽化而去。
“放开你的手”漆黑的眸子闪着光,神情淡泊飘渺,他转头看着司展,精雕细刻的脸上泛着荧荧的光,司展有些失神。
一声清脆的鸟鸣打破寂静,接着,森林里成了鸟儿的天下。
东方硕挣了一下,司展的手为之扯动,才发现,刚才情急之下,再次抓住他的手,现在手上留有他的温度,司展心空一阵失落,然后看着东方硕的眼神带着迷离。
东方硕神情中有丝厌恶,他转身离开。
“东方硕,等等”司展大步跑到他面前,挡住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自尽?”司展是个办事严谨的人,事情没弄清楚前他不会这么放他离开,最重要的是他不想东方硕再度自刎。
东方硕脸色一沉,从侧越过他,口气生硬的道:“与你无关”
司展再次挡在他前面,语态中带着担忧和关切:“东方硕,我只想帮你”
东方硕有丝窘迫,冷声道:“不必了,我的事不用你管”继续绕过他离开。
“东,方,硕”司展一字一字的唤着他的名,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如果,自尽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法的话,我鄙视你,你不是我认识那个爱憎分明、敢做敢为的东方硕,你只是个没用的懦夫”
东方硕身体僵立在那里,身上泛着肃杀的气息,空气中泛着淡淡的血腥味……
53.阿硕,我势在必得
“东,方,硕”司展一字一字的唤着他的名,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如果,自尽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法的话,我鄙视你,你不是我认识那个爱憎分明、敢做敢为的东方硕,你只是个没用的懦夫”
东方硕身体僵立在那里,身上泛着肃杀的气息。除此之外,空气中还泛着淡淡的血腥味,似乎雨滴打落草叶的声音,司展刚刚被割破的手,正淌着鲜血,由于担忧东方硕,而忽略了手上的刀伤。
空间静谧得可怕,连雀鸟都停止了闹腾,空气似乎能听到东方硕那失了频率的呼吸,他猛然转身头,冷冷的瞅着司展,道:“你再说一遍”
司展的目光很认真,但语气仍然很鄙夷:“我说,以自尽来解决问题,凡事只懂得逃避,不敢面对,是懦夫”
东方硕双止如眦,大步的上前,凶狠的攥着起司展的领口,恶狠狠的说:“你什么都不懂,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司展表情中带着怜悯:“就因为我什么都不懂,才想要弄明白,才想要帮忙你”
东方硕那颗看得比命还重要的自尊被司情眼里的同情挫伤,他一把推开他:“你这个自以为是,自作多情的家伙,谁要你帮,我东方硕的事情,自己会解决,不用你管”
司展被推得倒迟了几步,“你以为我愿意管你,我只是看不惯你这种懦夫的行为,是男人就有个男人的样,你任性妄为,四处闯祸,不做对社会有贡献的事也就算好了,现在还要玩自杀,你是不是男人呀!我看不起你”
司展这话彻底的激怒了东方硕,强撑的冷静破冰般土崩瓦解!只见他怒发冲冠的冲了过来,拳头向司展招呼了过去,司展没有闪躲,正面的迎了上去,腿脚相交,东方硕动作凌厉,一拳一脚都带着雷霆万钧的怒气,司展的打法只是防守,带着包容,好像在为东方硕陪练,如此仅为他发泄怒气,东方硕似乎不能领会司展的善意和苦心。
天色越来越亮,郑况和那名医生谈笑风生的走来,突然看到正交手的两人。
“阿硕,司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你俩打起来了”郑况大声喝道。
东方硕眼角余光扫向他,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渐有更凌厉之势,心头的憋屈在他心底燃烧,寻找释放。司展也许是看准了东方硕了心态,在他一个攻势下,硬生生的接了他一拳,身子退后几步,方才稳住。
“阿硕,够了——”郑况上前拉着他的手臂“你们怎么打起来了,发生了什么事”
东方硕看郑况的目光稍有缓和中带着难堪,他瞪了司展一眼,咬了咬牙,拉开郑况的手,扭头就走。
郑况追了两步,但停了下来,他明白东方硕的性格,他不想说的事,就算用尽方法也别想在他嘴里听到一个字。
郑况转头走向司展,刚才东方硕那一拳并不轻,司展捂着有些沉闷的胸口,他武术格斗各项第一,吃这种亏才是第一次,然,这一拳他还挨得心甘情愿。
“司展,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郑况语气平和,目光却强势有着非知道不可的坚持。
司展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和他擦身而过。
“等等”郑况退了一步,挡住司展,一双眼如X般直视他的瞳孔,让他不能有一丝闪躲“你做事向来严谨,稳重,不会轻易的和人动手,重要的是以你的身手,更不会输于他,那一拳是你刻意挨的吧!”
司展眼神有些微的变化,落入观察入微的郑况眼里,他的语气理咄咄逼人:“告诉我,你们之间有什么纠葛,为什么会打起来”
司展敛眉看向他,退了一步“想知道,为何不去直接问他”说完,扭头向相反的方向行去,态度绝然,没有一丝余地。
郑况失神的看着他的背影,如梗在喉,他把目光移向森林的上空升起的太阳,嘴角微微勾起,眼镜在光线的拆散下闪了一下光,这样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不过除了没人正面看到他的表情。
片刻后,郑况回神,走向与他同行而来的医生,言语中有点谦意:“不好意思,刚才有些失礼了”
那医生和蔼的微笑,表情中有些过来人的了然,言语中带着耶榆:“你很紧张那个东方硕”
郑况含蓄的笑笑,“特鲁叔叔,什么也瞒不过你眼神”
医生一只手拍了拍郑况的肩:“那是当然,我可是过来人”
“那孩子身上有一股让人想驯服的丛野之性,长相又俊美非凡,难怪你会动心了,如果是我,年轻二十岁也会被这桀骜不驯的小子吸引的”
“不过,这样的性子,太傲,太刚硬,很难驯服呀,看样子,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重要的是,下手要快,对感情的事也要干净利落,早早将他收服,据我观察,对他动心的,不止你一人”
郑况眼神一变,神色有些危险,嘴角边溢出浅浅的笑“特鲁叔叔,谢谢提醒,我志在必得,而且非我莫属”
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欣赏的笑:“我就喜欢你什么事都信心满满的样子”
郑况扯了扯嘴,给了他一个不可言喻的笑。
“特鲁叔叔,你怎么在这大毒枭的窝子里,我们找了你好久,差点以为你失踪了呢?”
特鲁笑容有些惨淡:“这个,一言难尽呀!我是被尼可那混蛋抓来的……算了,往事不提也罢!如今,你们来了,我也算获救了”
“我得感谢你们呀!若不是你们,我不知何时才能脱离虎口”医生笑容中带着爽郎和不羁。
“特鲁叔叔客气了,如果早知道你在哪里,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救的”郑况说得也情真意切。
“对了,他们看起来像中国的特种部队,怎么你会和他们一起,如果纯粹来绞匪的可以交给国际刑警办,中国军方完全没必要插手,如果是冲着救西门信来的,这说不过去,他可是中国龙帮老大,黑白不两立,难道是为了你看上那样子来的……”
说到这里,医生一脸的好奇,对东方硕的兴趣更大了:“那孩子什么来头,怎么会有中国军方为他奔走”
郑况笑了笑:“特鲁叔叔,这个说来话长,改日再告诉你”郑况在回他话时,目光向方张望,他似乎看到了西门信。
特鲁了然一笑,没有继续追问,他的目光望向清晨的朝阳,明亮又璀璨,特鲁特叹了口气:“还是早晨的太阳好呀!光芒万丈,又朝气蓬勃!看着它就像看到了希望”说话间目光有些游离,心思飞得很远,像是想到了往事般,有着说不出的怅然。
“透个消息给你”特鲁突然回头看着郑况。
“什么?”郑况语气轻和,面容平静。
“那孩子到这里的时候病得快要死了,听说,西门信为了救他,放下尊严给尼可下跪,甚至让尼可把毒品走私到中国市场”
“阿硕,生了什么病,现在怎么样,还有生命危险吗?”郑况着急的抓住医生的手,所谓关心则乱就是这样的,如果没好,东方硕也不会这么生龙活虎的出现在他面前。
医生拍拍他的肩,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好了八成”
郑况松开他的手,开始消化下半句话,神色复杂极了,他没想到西门信居然为了阿硕委曲求全的做到这个地步——,他早就想过,两人在这段时间里经历的,没想到西门信做得如此之多,郑况心头繁乱且沉重,沉重到怕阿硕以别人对他的付出来计算份量,突然,郑况心头一阵慌乱,闪烁的眸光失了一往的冷静。
“小况,加油!”医生像是感受到郑况的紊乱,给他比了个加油打气的动作。
郑况回头一笑,自信又回到脸上:“特鲁叔叔,我先离开一下”
“别拦着我,让开”西门信愤怒的推开架着他的两名军人。
那两人如钢铁般冰冷,正眼也不瞧下西门信,不客气的道:“你的伤最好回床上躺着,免得给我们添麻烦”
西门信的目光犀利的扫向他们,再度推开他们站了起来,虽然身上因伤有些狼狈,但仍不失那种天生的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气势,他拖着伤腿一拐一拐的向门外走去,那二名军人,一时之间忘了阻止他的动作。
西门信必须要找到东方硕,不然他不放心,刚刚见识了东方硕的刚烈,至今还胆战心惊,东方硕的命他好不容易救回来,绝不允许被这么折腾了回去。
西门信不明白东方硕为什么这么顽固和倔强,他已经以最谦和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好感和意图,东方硕却以这种绝决的方式拒绝,说实在的,西门信心里也很受伤,让他的自尊大大的受挫,让他很没面子。想他一个堂堂龙帮少主,想爬上他床的男人女人多了去,做他的情人简直是天大的恩惠,没想到东方硕如此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