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浑身一颤：
“什么意思？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想到陈公公说到这越说越激动，刚想扑腾着站起来，被姚苏一把掌扇了回去：
“
好，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你根本就不是先皇后之子，是皇上微服时在外留的野种！好在皇上还顾及与皇后的夫妻情义，没将那贱女人接回宫，谁曾想她竟怀了龙子！皇上起先不知情，一年多以后因为又念及那贱女人再去看望，却不见了踪影。好不容易寻到她亲戚，才知她难产，生产时一命呜呼了！！哈哈哈~~苍天有眼啊！结果呢，皇上竟把那孩子直接抱回宫，过继成皇后之子！还摆着那么多皇子不选，想都不想就立你这野种为太子！这叫皇后颜面何存，情何以堪？！多次相劝，皇上心意已决。皇后心灰意冷…就…就上吊自杀了…你！都是你这个狗杂种害的！都是你！”
我被他呵斥得倒退几步，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结果被人从身后搀住，没有倒下。回头一看，竟是宇珂，他不知何时跟来在门外站了多时，想必这番话也都听到了。
我颓然的甩开他，艰难的迈步向前，瘫坐在椅子上。
“义父！您这是何苦…”宇珂跪倒在陈公公身侧。
“你这个不肖子！从头到尾都是你告的密坏我好事是不是？你帮那狗皇帝，你爱上他了是不是？！”
我的身体一僵，下意识抓紧了椅子把手。宇珂开始哭诉：
“义父，您可从未告诉珂儿谋杀皇帝的真正原因啊，您只是一味告诉珂儿他不是个好皇帝…可是珂儿无论是用眼睛看、还是用心去感受，都觉得他不像您说得那么不堪！”
我感觉到宇珂的眼光扫向我，见我不回应他，继续幽幽的说：
“他孤独、他善良、他多情、他温暖…珂儿本就不忍…您现在却告诉珂儿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上一代的恩怨，您为‘死去的人’要夺走‘活着的人’的幸福！要是宇珂知道真相，就是死也不会为您做这事！”
宇珂略一平静，接着道：
“您是一心护主没错，可这不是先皇的错更不是现在皇上的错啊！先皇是因为爱与愧疚才做出如此决定，您当时就应该劝皇后宽容些，即便不原谅也断不该寻死！而皇上，从小就没了生母，被瞒了二十几年也就算了，怎么也是您看着长大的，您怎么忍心。。。”
“好了！够了！通通给我闭嘴！！把他们给我带下去押入死牢！”
我实在不想听下去，打断他们。房里顿时静的鸦雀无声…陈公公无言，宇珂也傻在当场，冯梓最先反应过来，跪倒在我跟前：
“皇上息怒！陈公公几次三番谋害皇上，死罪难免；可冯梓听出，雨贵妃对此并不知情，只是被奸人利用，罪不当诛啊！请皇上三思…”
“皇上！”
姚苏也跟着跪下。我心下一软：
“将雨贵妃…打入冷宫，陈公公押入死牢，择日问斩！还愣着做什么？！”
一群侍卫被我骂得赶紧动作，宇珂被他们发狠拉起。我忍不住望向他，本就瘦弱的身子此时更像风雨中飘摇欲坠的叶子，仿佛随时都会陨落、化作尘土消逝不见…隐约中我看见他眼角滑落的泪珠，眼神里有爱怜、有心痛，就是没有求饶的神色。
我偏过头不再去看他，因为我怕我会受不了冲上去拦下他…但是，皇命已出。
夜，静得可怕…
第十六章 悲愤欲绝
我就那么一个人蜷缩在空荡荡的轩龙殿的龙床上，细听更漏将时间碾碎的声音。
原来一直不知道，那些个守夜的宫人要怎样睁着眼熬夜，现在似乎知道了。
很累很累，但就是睡不着。
哭吗？有那么一瞬，我真想哭来着。
哭我那可怜的生母，可是鼻子刚一酸，就止住了——我连她的模样都没见过，对着个什么样的人凭吊呢？二十年来，对她，不曾有爱更不存在恨…
说到恨，是啊，眼下倒是有一个。便是我自己。
我恨我给皇室造成了困扰和负担，我恨让服侍我一辈子的陈公公恨了我一辈子，最后还不得不处死，我更恨…
那个被陈公公操纵着的漂亮木偶，从接近我、到成为我的妃让我宠爱、再到行刺…一切的一切都带着目的！而我…此刻却不争气的满脑子想的全是他…
虽然冯梓分析得没错，我也辨别得出，魏宇珂自始至终都不知道陈公公报仇的真正原因，只是被利用了。但是一想到被我拥在怀里的人说不定夜夜涌动着杀心，被我用生命去保护的人正是那场行动的参与者之一，我就毛骨悚然、寒心得彻底。
我越想越恨，索性不睡了。唤下人弄来了酒，就那么径自喝起来。想把自己喝倒、不省人事，但是越喝，那些过往就越是清晰。我双手抓着头皮，想要驱赶头疼欲裂的难受，头却不争气的越来越疼，我难以控制的仰天一吼，泪，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夺眶而出了…
我伏在桌上，一面哭，一面以手捶桌，就好像郁结了千年瞬间爆发一样，我从不曾这般大哭过……
我起身，疯了一般的冲出门去，直奔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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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被抽干了力气般的魏宇珂，此刻坐在冷宫冰冷的床榻上，双目无神。
忽听门“哗”的一下被推开，惊起身，就看见一道人影仿佛杀气腾腾的就进来了。借着微弱烛光，见来人是君祺，有那么一瞬的惊喜，当然，这情愫只在眼中略微跳动了一下，就转瞬即逝了…
我上前抓起魏宇珂的一只手，本只想钳住他，却因为他太轻太单薄，被我这一抓竟半边身子都被我拎起，脚腾空，一个趔趄摔进我怀里。我一皱眉，微微放松了手力，晃开他：
“给我好生站着，装什么可怜！”
“我…我没有…”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
宇珂本有一肚子话，一时间没了头绪，找不到最重要的说。加上一抬眼就看见君祺暴戾的眼神，不禁无力地低下头去。
“无话可说了吧？哼，没想到啊没想到，朕被你骗了这么久！你很得意吧？”
说着，不觉又将手上力道加重了，宇珂吃痛的一皱眉后，哀伤的看向我，一双眼睛又开始梨花带雨…
“不准用那种眼神看着朕！”我呵斥道。
宇珂却伸出食指点在我眉心，轻揉着：
“你别皱眉…我难受…”
我回想起上次和他一起出宫前他也是这个举动，心下一软，怔怔的看他，但一对上他那双眼我又立马甩了甩头抓紧他的手。
头开始有点犯晕，我揉了揉太阳穴，在原地都站不太稳，只好放开他。宇珂迎上来，嗅嗅，说：
“你喝酒了？喝了多少啊？天~你平时都不喝酒的…”
“你少在那边儿装模作样…我…我不要你关心！”
眼泪终于决堤，宇珂哭了。
“你可以恨我，甚至打我、杀我都可以…但我不想你这么折磨自己…”
我望向他，那双无数次让我沦陷的眼睛，此刻已让我抓狂了，我受不了他那副好像比我还要更了解自己的模样。我发狂的上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好，你要死，朕成全你！”
宇珂的脸渐渐的由白转红、变紫，本能的伸出舌头开始咳嗽，看着他始终不曾告饶却哀伤注视我的眼神，我的手痉挛的一缩。但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动作，便发狠的抬起他的肩粗鲁的吻上他的嘴。
本来就缺氧的他，经我这么一折腾连推拒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软在我手中，低低的呻吟。
我放开他，他缓和一会儿睁开眼正对上我失去理智而发红的眼睛，我来不及等他惊惶，猛的扯下了他的外衫，将他往床上一推。
宇珂捂住肩膀，艰难的说：
“君祺…你…你干什么？”
“不要叫我名字！”
我扑倒他骑到他身上，就开始解他的衣服。他起初挣扎了一下，结果到我自己解衣服的时候，他就动也不动定定看向我，不一会儿两眼又涌满泪水。
我受不了他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将他翻转身背对我。
拉起他的腰，他被迫曲膝跪起。毫无前戏、毫无润滑，我就这么发狠的将下身坚挺凶器般捅入宇珂的后穴。
“啊~~~~~~！”
宇珂痛得全身颤抖，扬起后颈。发丝扫到我眼睛，我有那么一瞬的晃神…
我究竟是在做什么？惩罚他，还是惩罚自己？
我没有感到一丝快感，甚至因为他的痛，心也跟着莫名抽痛了。
我就这么无意识般的抽插着，趴在我跟前的宇珂好像在刻意隐忍，努力不去发出声响。我大汗淋漓，却还一下一下加重力道地推向他身体的最深处，终于宇珂身子一软趴下了。
看到他苍白的侧脸，长睫在眼下投下黯淡的阴影，唇上被咬得发红微微渗出血，我才意识到我在做什么。
我慌忙将他翻转过来，轻拍他失了血色冰冷的脸：
“宇珂，醒醒…你…”
他吃力地开启眼皮，扯了扯嘴角，用尽力气说道：
“如果…如果…这样能…能让你发泄…心里…好过些，宇珂…宇珂…甘愿…君，哦…皇上…不要再为难自己…对…对不…”
“宇珂，宇珂！……”
我知道他要跟我说对不起，但是我再不想听下去。召来太医，又找来之前伺候他的桐丫头，我握紧拳头咬牙离开了冷宫……
第十七章 整理
第二天我没上早朝，黑着一双眼就朝文心苑来了。
冯梓向来起的早，正洗漱着，见我来了只略微讶异，便不动声色叫了早膳跟我一处坐着。
冯梓自然不会多问我为何没去上早朝，也不催我，只静静陪我坐着。
我说过，冯梓懂事，并且时常默默的给我温暖和力量。就这么坐着，心里也已经多少平静了些。结果梧丫头捧着早膳进来，身后却跟着她妹妹小桐，我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奴婢参见皇上。”
“嗯。”
“你怎么找来了？”
冯梓见我黑着脸，插话道。
“万岁爷…奴婢…奴婢斗胆恳求留在冷宫一直伺候雨贵妃…”
“桐，你疯了！”小梧跟着跪下，“万岁爷，我这妹子不懂事，一时说笑，您甭管她。”
“奴婢说认真的…”
“你…”小梧敛了声，跟小桐咬耳朵，“冷宫是什么地方你还不知道？你傻呀？！”
屋里又静了。
我叹了口气，问道：
“雨妃他…怎么了？”
一问这个，小桐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发着高烧…还说胡话…所以…所以小桐不放心。毕竟伺候了好些时日，很多事还是小桐熟悉…万岁爷就准了奴婢的请吧！”
“好吧…都下去，朕想静静…”
两姐妹福了身下去。
刚一出门，小梧就恶狠狠的拉了小桐走到她歇息的偏屋，呵斥道：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冷宫是什么地方？人躲都来不及，你倒好，还自告奋勇？”
“雨贵妃…太可怜…”
“他可怜？他再可怜，也不过是个过了气的妃子，你对他好，有啥好处、有啥奔头？”
“可不许这么说！桐去伺候他本就不图什么…只要好生照料他就行了…”
“哼！你就老好人吧！我可不管你，以后别跟我叫苦！”
“姐姐自己保重，雨妃还等着呢…妹子先走了…”
“不争气的小蹄子！你就气我吧！进去了你还想出来？你真是…”
小桐头也不回的走了，但听姐姐在身后喋喋不休，她却一丝动摇都没有。而且，她始终深信雨贵妃与万岁爷的感情没有这么脆弱，总有一天，万岁爷会来接雨贵妃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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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我继续沉闷着。
冯梓忍不住开口了：
“怎么，他病了？不去看看？”
“不去，朕再不会踏入冷宫一步！”
“再？莫非昨夜就去了？”
聪明如冯梓，被他说中，我默不作声。
“闹闹脾气就算了，过几天等陈公公处死了，把他接回凤栖宫吧！”
“你这说的什么话？朕为什么要接他回来？他凭什么回来？他要杀朕！你不是都知道么？陈公公是他义父，他们计划要杀朕！”
“哟哟哟，还较真了嘿~行了，你不也明白他是被利用的吗？”
“可朕想到朕拼了命去保护的人，竟是策划谋杀朕的参与者，朕就…”
“我之前跟姚苏哥商量计划，还没跟你细说。其实宇珂有心要救你，不然你现在还能活到现在？”
“什么意思？”
“可记得那个玉佩？”见我点头，冯梓接着说，“那个玉佩不是你赏的，是陈公公给他做接应用的。那些谋杀你的人，见此玉佩一来可以确定目标，二来不会伤他专心对付你。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意，至少他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你，证明他并不想你有事。”
我承认，听到这个我的心更软了些，仿佛错怪了宇珂一般泛着苦苦的味道。但一时不知所措，只好强词夺理：
“你怎么知道他是这么想的？说不定知道朕会保护他，给了朕又可以自保，何乐不为？”
“你就别扭吧！说到底，你就是不相信他心里不想你有事，他在乎你、他爱你！”
我触电般扭头瞪冯梓：
“你…你…你干嘛帮他说话？”
“因为陈公公要杀冯梓的时候，他告诉你了……”
我一时沉默。
“证明，他还是善良的。”
我苦笑道：“你不是从前还喜欢跟他吃醋，怎么现如今站他那一边？”
冯梓一滞，顿了顿，认真的说：
“
正因为吃过醋，所以我懂他。会吃醋，证明真的爱…那次跟你闹那么大脾气，足见他在乎你比冯梓有过之而无不及。冯梓爱你，可以为你做一切、满足你，而他爱你，连对他有养育之恩的义父毕生的计划都违抗了，连信仰都丢弃了……你自己想想吧，不要为了什么不值钱的面子，放弃一个真爱你的人……”
冯梓说完，黯然的进屋了。
我想我能懂冯梓此时的心绪。望着他掀帘进去的背影，我也需要整理整理我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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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中的日子，其实没有宇珂想得那么难熬。
一无所有？他以前也不要多少东西；遭人冷眼？现在除了小桐本就没什么人关心他了，他在乎那些做什么？无所事事？他本来也没什么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