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高手————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  发于:2010年0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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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义皱眉头。不说话,夕阳为屋子里撒下金黄色的油画般的色彩,厨房里的鸡汤开了,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屋子开始弥漫出一股香气。
      “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郭义的声音又低下来,仿佛用完了力气。
      “你没给我真的你,只是给我了你的皮囊。”
      郭义嘲讽的笑了笑“杨波,你别这么幼稚好不好,30岁的人了,我们现在在说这种生活,不是在演舞台剧。要这么说,色即是空,干脆我们都出家当和尚去得了。”
      杨波摇摇头“你别扯开话题。真的,虽然我知道我这么说是有点可笑,可是现在你的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少一种真实感。我抱着你,却摸不到你的灵魂。”
      郭义把身子转过去,看着阳台外的一片天“少跟我拽词了。你不是就想知道我以前现在那点破事嘛,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承认,好多事我一笔带过了,可是我没骗你。其实真的没什么大事,我也不是杀人犯什么的,我只是想我们之间,不要有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私人感情不行吗?我问过你的过去吗?你就折腾吧,折腾吧,行,行,我都告你。”郭义换上那种似有似无的微笑,转过头来。
      杨波心里一阵狂跳,虽然他知道郭义隐藏了这么长时间,肯定有自己的苦衷。说了出来,他们的关系,也许不仅不能更进一步,还可能不再回头。让别人说出不愿意说出的事,是件残酷的事情。可有时,人们以爱的名义不可控制的变得疯狂,残酷,自私和贪婪,结果,伤害的也许是自己。
      第三十章
      “我上高中那会台球就打的很有名了。会考结束之后,高考我都没参加,就去各地参加比赛,台球比赛。好几个队为了抢我差点火拼起来。
      台球在欧洲是贵族运动,可从咱们国家是地摊上起步的,所以就决定了它的性质。我们那会更是,说是台球队,其实最主要的目的不是赢球,而是地下赌球。只要挣钱,输赢无所谓。组织我们的可想而知,都是些社会上混的。
      后来我进了一个队,那时年轻,觉得我们老大最酷最狠,而且当时挣的确实不少,那会我的技术可以算是巅峰时期吧。
      后来,我碰到我第一个男友,是在C市比赛时候认识的,和他相比,我那球技,就是乡镇水平。总之后来我跟老大也弄掰了,差点被打断胳膊,真算是光身出户,只身去找他。我们确实在一起呆了些日子,有半年吧。
      后来他英国签证终于办下来了,他一直梦想的就是去英国俱乐部打球。就走了,约好他呆稳脚跟之后,把我也弄出去。
      说起来,陈世美不是他,是我。他走之后混的一直不算好,这样就过了有两年多,三年吧。我就自己打野球,说起来那会赢点钱还真是危险,说不准了就有硬茬和你翻脸。
      后来认识了小鹏他爸。那会我23吧,他才18岁。他那会有个女朋友,就是小鹏他妈,我硬给绞的一团糟。也是年轻气盛。小鹏他妈那会也年轻,我们俩就暗里的使劲,现在想起来真是好笑。后来小鹏他妈怀上小鹏。小鹏他爸就动摇了,现在想起来,他顶多是个双性恋,或者索性是贪玩。
      小鹏他妈也跟家里掰了,因为两人不够岁数,所以也没地领证去,就在一起了。你想,两个小孩,家里都撒手不管,没办法,小鹏他爸求我和他一起去打球挣钱。
      结果,谁知道他暗地里串通另外一个人,打假球,结果确实赚了不少。一直把我蒙在鼓里。后来,被人家庄家发现了,我们又没靠山,那还有好?我们被堵在台球厅里,小鹏他爸也是倒霉,正好有个愣头青,先打了我一下,那杆就断了,小鹏他爸过来,愣头青先踢了一脚,小鹏他爸没站住,紧接着就被戳进去了。20岁,就死了,算来,我也多活了5年了。时间过的真快。”
      郭义一气说了这么多,显然有些动情,他把头扭过去望着窗外,天擦黑了,灯光点点亮起。
      “我进去,也是因为赌球,不是打架什么的。那会我第一个男朋友混好了,站稳了,还找我呢。我蹲监狱里给他写信,我还记着呢,我说你王母娘娘那过了几年,我这都换了人间了。这句话我记得特深。
      后来出来我也不想再四处去打了,就开了这个星光台球社。那次刘文顺找我,不是打球,主要是赌的挺大,非得叫我帮忙,我实在推不开,就去了。结果对方输红了眼,妈的,我们走之后派人截我们。我们就觉得不对劲,就让猴子拿着钱先走,结果真被截住了,靠,猴子一看时间到了我们没到,直接110了,后来被抓住之后,也不敢说赌球啊,就说打架。
      今天和刘文顺去是因为他们找了几个道上的,把那边的人也叫过来,无非是说说理,做个主,我也不能不去。这还一起吃饭呢,我这是溜出来的。嗬,这么说起来,我都吓一跳,这快30年了,合着我一件正经事也没做过”。郭义像是自嘲的笑笑。
      郭义说完了,从茶几上拿起盒烟,点了一根“我说完了,你呢?也这倒倒?”
      杨波还琢磨呢,一听郭义说,愣了一下“我?”
      郭义点点头“恩,我说了你不得说说,不过实在不想说就算了。”
      “就是大学,毕业,爱了分了爱了分了。”
      郭义皱眉“你这也太简单了吧。我还有打球啊,蹲监狱的故事呢,你也说说工作什么的。”
      “那就是干活干活干活,更没的说。”
      郭义笑笑,“也是。你做的都是正经事,没什么说的。”
      杨波喉头一哽,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话。两人坐着,抽着烟。杨波觉得自己身旁坐了一个陌生的郭义。不过陌生归陌生,到也还是郭义。
      “没事,说就说了挺好。省得你猜来猜去的。对了,鸡汤熬好了,你喝点吧,我还得过去冒一头。”郭义把烟掐在烟灰缸里,故作轻松的站起来。
      杨波只好点头“你去吧。”
      杨波早早上了床,琢磨郭义的事,反复掂量轻重。随着答案被一一揭开,杨波觉得,郭义的生活轨迹,竟是和自己半点交集也没有。这样的两人,又能在一起多久呢?但转念又觉得郭义这样,到也不错,既然两人都这么疲惫了,没劲折腾了没准能弄个花好月圆什么的。
      知道了以前,自然要想到以后。杨波迷迷糊糊的想起许多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实际问题,孩子,票子,房子。杨波在黑暗里苦笑,想起这些,竟然扑通就掉到了万丈红尘的泥潭里了。
      患得患失,杨波迷迷糊糊,直到郭义带着些凉意上了床。杨波转身打开了床头的台灯。
      “还没睡着啊?”
      “嗯。几点了?”
      “2点多了。”
      “哦。你没喝多吧。”
      “没有。”郭义轻轻一笑,“睡吧,”
      杨波把灯又关了。郭义没再说话,翻过身去,就没了声音。应该是累了吧。
      杨波因为下午睡得多了,又在床上躺得没了睡意,只是静静的躺着。不一会,感觉身后的郭义轻轻的翻身,又一会,又翻过去。
      原来郭义根本没睡着。突然,杨波想起郭义睡前的那个笑容,若有若无,看似亲切,其实却距离很远,竟象是他们刚刚认识一样。往常的那种亲昵竟然不见了。
      杨波心里一凉。在他琢磨对方的同时,对方又会怎么琢磨他呢?
      第三十一章
      杨波在家病了两天,赶上心情不好,就索性请了假在家。
      结果第二天就接了张启明的电话。
      “才一天没见就想我了?”z
      “你病没事吧,用不用提个果蓝看你去。”
      “得,不用了,您费心了,等我明天去兑现吧。”
      那边张启明笑了笑“得,贫什么啊。告你个内部消息,我听办公室那边小王说的。”
      “什么事啊,神神秘密的。”y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杨波一听这个,就想起相声里有个段子,两人在森林里迷路,一个人出去找路回来,对另一个人说,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另一个人说先听坏的吧,出去的那个人说“我们迷路了,以后只能靠牛粪活着了。”
      另一个人说“好消息呢?”
      找路那个说“牛粪有的是。”
      所以以后杨波一听见好消息和坏消息就觉得肯定没好事,“先说好消息吧,你别吓唬我。”
      “放心吧,绝对好消息。你扶正了,总部的任命都下来了,星期一就公布。”
      “真的假的?”b
      “真的,请吃大餐啊。”
      “行啊。”杨波转念一想,还有个坏消息呢“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其实也不算坏消息。”
      “快说。”杨波有不祥的预感。
      “就是调令和任命一起来的。”
      “什么?调回总部?”
      “嗯。”g
      杨波放了电话,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回到总部,大小也混到中层勉强能摸到高层的脚面了,这不是自己之所以一直在这里混的原因和目的吗?回了总部,那个城市,那里有同学,朋友,还有亲人,毕竟是生活了很久的地方。
      那里单单没有郭义,这个带着个男孩,前30年里和自己毫无交集而这几个月里和自己不明不白同居的男人。自己这么一走,和郭义的前途,就越发的渺茫起来。郭义不可能跟自己走,自己呢,也不可能为郭义留。
      想到这,杨波不由的自嘲的笑了笑,在心里暗暗鄙视着自己。自己心里甚至一点都没犹豫走还是留的问题。在自己的心里,郭义占了多大的比重呢?杨波不敢想。
      就这么坐着想着,不知不觉天色暗了,杨波第一次觉得自己实际上也是个寡情薄义的人,所有的认真都是自己挑挑拣拣的借口,嘴上说的多么深情款款,也敌不过现实里的枝枝蔓蔓。
      正想着,门锁开了,郭义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怎么不开灯?坐这干什么呢?”
      “没事,刚眯了会。”
      “晚上给你熬皮蛋瘦肉粥吧,你那天不是就想吃吗,后来我忘了,今天我看见皮蛋想起来了。”
      几句家常的话语,杨波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回答,这样的日子原来只是一场短暂的镜花水月而已。
      “我路过面食店,看见蒸玉米面窝头的,还真是那种原味的,我尝了尝,和我奶奶做的一样,你尝尝。”郭义开了灯,走过来,掰了一口窝头,送到杨波嘴边。
      杨波木然嚼着,粗糙而略有些苦味的玉米面充斥了口腔,他看着郭义,郭义笑着看着他,杨波突然有点想哭,他忍了一下,扭过头,站起身,走到阳台的边上,天边有一片血红色的火烧云。这已是剩下不多的黄昏。
      吃了饭,郭义上网在联众玩了会游戏。杨波勤快的把屋子擦了遍,又把自己的衣服整了整。看看快到10点了,杨波乖乖的走到浴室洗了澡。
      杨波出来后,带着洗发精的香味,搂上了郭义的脖子,啃咬着郭义敏感的耳垂。
      这是杨波难得的撒娇,尤其是最近几天两人有些摩擦的时候。郭义自然受宠若惊,他反过身把杨波抱住,杨波把头放在郭义的肩膀上,身上不能控制的抖起来,秋风吹过来,天凉了。
      第二天上班,杨波早早的找了点借口去了总经理的办公室,果不其然,“杨波,我正准备找你呢。”
      “嗯?什么事?”
      于是杨波看到了任命和调令。
      “小伙子,有前途啊,回到总部了,以后还得靠你多关照啊。”杨波笑笑,这真的应该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时刻。就等星期一例会一宣布,自己就要走了,在这个城里的工作,应该也就再耽搁个十几天而已。
      可是自己为什么就是高兴不起来呢?
      “怎么样?总部领导?我看你一天都板个脸,拿起架子来了?”
      “去死吧你。”杨波整理电脑的文档,张启明在旁边捣乱。
      “对了,我还真得想问你个事。”
      “有话说有屁放。”
      “你,你不是和那个打台球的那个?你一走,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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