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他不是我小弟,我不认识他,请你务必救活书呆,因为,若他下黄泉,你的小师弟也不会独留人间。」语毕,丁冉转身打算离开。
「等等,你要去哪儿?有必要弄得那么严重吗?这书呆子固然好玩,可只是一条贱命,死了也不必陪葬:你若想要家人,师兄可以为你准备新的身份,只有你,绝对不可以死!」
李若愚褪下好好先生的面具,面具下的他,不过是一介自私凡人,他的自私超越了丁冉,在他眼里,只有他在乎的人的命才是命,其他的人一律死不足惜。
丁冉回身,目光回然盯住一直保护着他的师兄,「师兄,我可以这么说,书呆子的命比我更重要,他在我在,他亡我亡,我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爱他,要死,大家一起死,如果我死了,我也不许他独活,要是他死了,我也不允自己留世,所以,请师兄别拿他当儿戏,我现在要去为他报仇!师父说得对,我体内的血液是疯狂的,一旦让我失控,我会做出点什么事,连我自己都不能预测。如果他醒了……」丁冉顿了一下,眼神温柔地看着床上没有知觉的书生,「请尽快用密语联络我,好让我安个心,别派人来帮我,我不屑!」
丁冉飞身离去,徒留下一室的药香与若有似无的杀气,李若愚对着丁冉消失的地方微微叹气,转头面对昏迷的刘清彦。
「真佩服你,能让小师弟说出这么绝的话,这下子,救不活你,我就得提头去见师父他老人家了。」
就是这里了,我发誓再也不会回去的地方。
丁冉抬头看着匾额,玄王府啊……
轻功一跃,身轻如鸟地进入府邸,还未站正,眼球就被眼前的白衫少年吸引过去。
「黄泉,我就知道你会来,你要回到我们身边了,是不是?那个书生本就该死,瞧,他一死你就回来了……」一脸兴奋的少年滔滔不绝的说着,丝毫不会看人脸色。u
s D d¬D { B
O
「住口!他不会死,要死的,该是你们。」
话音打住,碧落不可置信地瞪着丁冉,双手死死捏住随身携带的玉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为了他、为了那个贱人,连你弟弟也不要了、连我们的主人也不要了……黄泉……」碧落恢复冷静,高傲的说:「你今天进了这府门,就别想出去,我不允许你回去见那贱人的尸体。」
丁冉嗤笑一声,「也要你有那本事,别以为我脱离了你们就没进步过,过去的失误只是我减低了防备心。好了,废话少说,就从你开刀,你竟然敢伤了他,我绝饶不了你!」
话音刚落,丁冉提起剑朝碧落剌去,剑剑俐落,不拖泥带水,彷佛把心中的仇恨化为动力,不顾亲情的情分,只为拿下碧落的人头。
「你要杀我?」碧落一边闪躲,一边控诉。
「正是,你不该分心,我早已对你说过,别动我的人,你偏不听。怪只怪你忘了我以前的性子,我一向说一不二,没有讨价的余地。」说完,又是一记狠力的刺击。
「别只躲,我可是下定决心来杀人的,你躲也没用,除非你能杀了我,不然就是你死。」
「哥哥,那个贱人有什么好?他只是个庶民啊!只要你回来,你会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呃……」
「你话太多了……」找到空隙,丁冉毫不犹豫地把剑刺进碧落的身体里,「我以前教过你,只要有人提剑与你应战,就算对方是你的父母,也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千万不能轻敌。」说完,冷冷地把剑从温热的身体里抽出,鲜血喷到丁冉的脸上,他冷漠地拿袖口擦拭血迹。
「啪啪啪……」从暗处传来拍手的声音,隐蔽在一旁的人现出身来,「真冷酷、真无情,不愧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杀人工具,碧落这孩子太不成器了,对人就是心软。我猜,你那位『相公』是不是还没死?」
「哟,你能自动来送死是最好的,省得我浪费时间去找你,亲爱的玄王爷。」丁冉冷笑,拿着滴血的剑走向玄王。
碧落捂住不断淌血的胸口,嘴角也渐渐溢出血液,他不甘地盯住丁冉的后背,「为什么?为什么……咳……」急怒攻心,碧落吐出一口鲜血。
玄王一眼都没施舍给碧落,只是贪婪地锁定丁冉,「说玄王爷太见外了,泉儿,难道你不想回来增进我们父子的感情吗?」
「感情?玄王爷,你未免也太可笑了,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不怕舌头被拘叼走吗?」
玄王何曾受过这等嘲笑?他狼狈的吼道:
「别给你脸不要脸!」
「脸?对,我还得感谢玄王把我生成这模样,才能让我顺利改变身份。欺负书呆子的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时刻,可惜被你们给破坏了,你们到底还要把我害至何种地步才能给我清静?」
浓烈的杀气,把感染了周围的空气,夜晚的虫鸣停止了它们清脆的叫声,在丁冉百步以内的地方,已无任何昆虫或鸟类,他就像是来自黄泉的索魂者,向玄王和碧落伸出他冰冷的右手,要把他们的灵魂拖回冥界。
「看在你为我杀过很多同僚的份上,我可以放过你一次,你别再踏近一步了。」
月色映在玄王宛如温玉的脸上,丁冉的面相大部分是继承于他,可谁又能想得到,这么一副儒稚之身,怎么看怎么都是无害的人,会是最残忍的呢?
他牺牲自己的儿子,把他们培养成杀手,教导他们不同的杀人方法,毒,武功、美色,只为除去官场上的阻碍者,不服从他者,杀!墙头草官员,杀!无用之废人,杀!丁冉就是被他逼上绝路的,玄王要收丁冉的师父为己用,丁冉的师父表明不愿意,他只是看丁冉的骨架好,脑袋也聪明,能够举一反三,是难得的天才,所以破例收了个杀手为徒弟,然而,玄王见那个人只肯教授,不肯亲自为他做事,遂产生了杀意,不为我用者,也不能给其他人用!
丁冉收到玄王的命令,去杀了他的师父,尽管双手沾满血腥,可他只有在师父那边才能得到家的温暖,玄王府充其量不过是他住宿的地方而已,他下不了手杀了他的家人,那个他孺慕的师父。
两难的他,在走投无路之下决定自缢,被赶到的师父给救下;他无法回去,因为玄王不接受任务的失败,又无法下手,因为师父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泉儿,师父给你一个新的身份可好?我向外界宣布你被我杀了,然后让你过正常人的生活,你会有很多亲人,每个人待你都会如我待你那般好,好吗?」
「师父,新身份会不会很难得到?不是每个人都会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不会的,泉儿放心,师父都安排好了,只要你不嫌弃新身份就好。」
「师父……」那时的丁冉无畏的说:「只要能不杀你,什么身份对我来说都没差,师父能给我新身份是最好的,我也想离开那布满腥臭的腐烂之地,玄王为了权力,已经磨灭人性,而我却下不了手杀了他!师父,他毕竟是我的……」
丁冉的师父温文地阻止他未完的话,「没关系,是师父让你为难了。」
丁家原本的小姐已经死了,所以黄泉改变身份叫丁冉,可野心不减的玄王不信丁冉已死,调动地下情报网,誓言搜出丁冉的下落,少了丁冉这颗棋子,做什么事都缚手缚脚的,碧落那次品,永远都及不上极品黄泉。
「看来,你这条狗听不懂主人的命令了,要来也无用。」
电光火石间,玄王欺近丁冉,反握住他的手,把剑喂进他身体里。
「不……」碧落死撑住身体,把体力发挥到极限,在剑触到丁冉的身体前,一把握住了那把剑,他喘着气,嘴上、胸上、手上,处处都是伤口,「爹,求你,别杀他。」
「轮得到你说话吗?你有资格喊我爹吗?告诉你,你只是我的一条狗,一条庶出的狗,我说什么你就去做什么,没要你做的事,你就乖乖在一旁看着,若你要插手,我就连你一并杀了。」
拉开碧落的手,擒住玄王的手腕,丁冉用指甲使劲在他的肉上一掐,玄王吃痛的松开手,剑应声掉落在地,丁冉默然的拾起剑。
「黄泉,你给我下了什么毒?」玄王的手麻了!
「没什么,只是让你暂时全身麻痹,不能行动而巳。」掠掠汗湿的发,丁冉继续道:「以前看在你是我爹的份上,我没杀你,你真以为你武功比我高吗?」
「既然不想杀我,就把我的身体恢复原状!」该死的,我的全身都麻痹了,
「抱歉,让你失望了,我刚才说的是以前,至于现在,我要杀了你!不过,住杀你之前,我可以告诉你你该死的理由:一,你千不该万不该,偏偏动了我最心爱的人:二,你说的话太难听了,家人不会称呼家人为一条狗。」
妖媚一笑,丁冉把剑很缓慢、很缓慢地喂进玄王的身体里,他移近他的耳边,轻声说:「爹,我这就让你尝尝你以前敌手死时被我折磨的滋味,我很喜欢欺负人呢,爹,尤其偏爱欺负我喜欢的人。」大声笑着,丁冉依然把剑一寸一寸滑进血肉里,他不要给他爽快,他要慢性折磨玄王。
剑刺进身体里的感觉是不是很恶心?瞧,脸都吓白了,真可怜,别怕啊,爹,你该高兴我把你的手段都学尽了。
「不要!哥哥,别再这样了,求你,哥哥……」少年的白衫被血给染红,少年的眼眸里尽是悲哀。
可怜的弟弟,丁冉用另一只没握剑的手抚上碧落的脸,正如玄王所言,碧落做事一点都不干脆,所以丁冉放过他,避开了他的要害,不然,以他的能力,会让碧落活到现在吗?要杀一个人,砍了他的脑袋是最快速、最保险的方法。
玄王再被丁冉凌迟了一炷香的时间后,终于断气身亡。
「黄泉,你高兴了是吗?发泄完了是吗?」碧落垂首凝望着躺在地上、眼睛未合的玄王。
「对,发泄完了,我不会杀你,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欠。」丁冉把剑抽出,放入剑鞘里。
「你有没有想过,玄王的杀手不止我们两个,他为什么千方百计要你回来?」
拿出帕子擦擦血迹,等仪表整理好了,随手把帕子一扔,就如同扔去了玄王府的一切。
「因为他那些杀手都不成一气,垃圾一群,只有我才是极品。碧落,我告诉你,别把人性想得那般美好,玄王是怎样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还小,只是个傀儡而已。」
放开捂住胸口的手,碧落也好想死,这世上最亲的人全都离他而去,这血,就让它流干吧!娘亲被一群妻妾欺负,死得早,爹不把他当人看,如今也死在自己儿子手里,唯一的哥哥也要抛弃他的身份,他碧落这一生从没碰过真正在乎他的人,没有人真正关心他……没有人……
「你走,以后世上没有黄泉这人,我的哥哥和爹全死了。」
丁冉最后看了一眼碧落,默然地把一瓶药塞进他手里。
「不要轻生,再痛苦也要活下去。」
轻功一掠,丁冉离开了这个他再也不会踏进的地方。
「哥哥,你残忍得过分!」不屑的扔掉药瓶,碧落消失在玄王府中。
第九章
书呆子应该醒了吧?书呆子会不会被吓着了?遇上我,他总是不能过平静的日子,可怜的书呆子……可是,我不会放手的,我的新身份、我的幸福,我的乐趣,都在刘府里,刘府是我的家!
以极快的速度返回李若愚府上,丁冉迫切的想见上刘清彦一面,哪怕是昏迷中的他也好,在丁冉的心里有个黑洞,他非常需要刘清彦来填满他空虚的心灵。
「唔。」刘清彦眨眨酸涩的眼,醒了过来。
从回到李府就一直坐在床沿静静注视着他的丁冉,见状,双眼顿时迸出光彩。
「书呆,你终于醒了!」
书生动了动身子,「唔!」扯疼了伤口。
「你受伤了,这段时间最好静静养伤。」丁冉阻止书生再乱动。
之后,刘清彦听话的不动,躺在那里安静的不发一词。
「怎么不说话了?」
刘清彦一听闻,转头面对丁冉,「小生不了解你,不知道将来还要面对多少危险,先前是小生剌了你一针,现下是小生被刺了一剑,以后呢?是不是小生与你之间要死一个?」
丁冉生气了,芙蓉面上的表情由原本的欢喜转为阴沉。
「你这是怪我了?你怪我会害死你是不是?」
「小生不是这个意思,小生是……觉得不了解你这个人,小生只是很担心你。」
阳光驱散了脸上的阴沉,丁冉的心情刹时转好,天气的变化都及不上他的快速。
「你说你是在担心我?真的?真的?真乖!」
失血过多的苍白脸上,渐渐映出了一抹可疑的红晕,「小生……小生对刘府里的人都很关心,你,就算你不是丁家小姐,可你进了刘府的门……小生应该多多关照的。」
「难道只是这样?没有其他的原因?你不爱我?」丁冉步步追心,对于刘清彦的说辞,他不满意到了极点。
「小生……」刘清彦扪心自问,我爱他吗?男儿身的我爱另一个同性别的他吗?我对他有迷恋、有喜欢,可这感情是否到达了浓烈的爱恋?这感情的分量是否足够颠覆我的信仰?
书生的迟疑看在丁冉眼里,他不要对方说出否定的答案!
「你说啊!你爱不爱我?不不,你先不要说。我可以用条款命令你,我要你说,你爱我,你只爱我一个,将来也不许你为子嗣娶其他女子,快说!」
今日经历了太多,丁冉看似聪明,什么都懂,其实他也会不安,也有焦虑,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不想和其他不认识的人分享,他只要书生,书生也必须只能有他。
「我……我……」
「你不爱我?是不是怕我了?怕我连累你了?是不是?」丁冉俯身掐紧刘清彦的下巴,危险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我能容忍其他人怕我,但就你不行,你只能爱我,这双清澈的眼睛只能注视我!」
「不是的。」刘清彦轻轻地解释。
「不是?既然不是,那你就说啊,说我爱你,好不好?说你一辈子都会和我在一起,别人夺不走你的注意力,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