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正杨有些失态,真的很失态,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说什么,只知道,他想见小霜哪怕只见一面也好,就见一面就好。
“你别吵,别吵,大夫们正在里面救治裴宁霜,你先坐下来等,我们已经找了最好的大夫,他们一定会让他没事的,于正杨。你先冷静下来,坐下来。”安杰意图安抚着有些疯狂的于正杨。
“我冷静得下来吗?”于正杨一下子脱了力搬地,一屁股做了下来,两眼无神地盯着撂下的那块地方,“我不该离开他的,我该守着他的。那样就没事了,就不会有事了。”
安杰只觉得于正杨抓着自己的手不住地抖,默默地扶着激动的于正杨坐下来:“裴宁霜是……是……”安杰也不知道该茹赫然告诉于正杨裴宁霜是自己走到马路中而被疾驰而来的车子撞到的。
“为什么会这样?那么晚,他一个人到外面干什么?”于正杨渐渐平静下来,他看了一眼远处的尹明勋:“因为他吗?”
于正杨站起来,想着尹明勋走去:“是不是因为他小霜才会被撞到,是不是啊?”
安杰拉住于正杨:“坐下来吧,裴宁霜还在里面,他不会有事的,你不要这样。”
“是吗?他不会有事啊,我就说嘛,小霜就是皮了点,会有什么事啊,他平时都是离马路很远的。一定是太不小子你了,呵呵。”一致性几乎静坐了下来,安静地等着。
于正杨这么快就静下来,反而让安杰觉得有种不妙的感觉。
担心地看着身边的于正杨,安杰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心里暗暗祈祷,裴宁霜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不光是为于正杨也为尹明勋。
灯光灭了,医生边摘着口罩边出来:“谁是伤者的家属?”
尹明勋的心在那一刻悬起来:“我是。”
“我是。”
于正杨和尹明勋同时趋身向前。
相视一眼,谁都没有再多说一句。
一切的希望都在眼前的医生嘴里,看着面无表情的医生,于正杨和尹明勋的心在往下沉,沉得像无底的深渊一样。快要受不住了那种的沉痛,劈面而来。
医生盯着两人一眼:“伤者伤势很重,我们已经尽力,现在,你们可以和他说最后几句话。”
“轰”的一声,像颗炸弹响在头顶。于正杨和尹明勋同时摇了摇,于正杨一步当先,冲了进去。
冰冷的手术室里,四周摆着各种各样的仪器,中间那张床上躺着安静的裴宁霜,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整个人看起来怪异的要命。
安杰没有拦他们任何一个人,只是自己躲到一边,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时候,果断的取舍对任何人有好处的吧,长痛不如短痛,过了今天,也许明天一切都会恢复原状的。
安杰静静地看着一边沉默的叶云,人若是没有感情该多好,又何必受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104伤--永离
“宁霜。”于正扬走上来,小心翼翼地握住裴宁霜那放在外面的手,看着闭着眼的裴宁霜,于正扬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宁霜,我来了,你说话呀,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尹明勋站在旁边,没有再上前一步,看着脸色苍白的裴宁霜,心此时好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地抓住,痛得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似的:为什么会这样,你走了,我该怎么办,难道你真的是真的替身吗?我不要,一直都没有把你当成真的替身,一直都没有过。
“若……烟?”裴宁霜缓缓地睁开眼睛,眼睛里曾经一度的迷茫。
“是我,宁霜,是我,我来看你了。”于正扬紧紧地抓着裴宁霜的手,生怕一松手裴宁霜会由他手里走掉一样。
“你回来了,原本……以为……你是在……生……生气的,不会再见我,原来……是我……我多想了。”裴宁霜困难地断断续续地说,听得于正扬肝肠寸断:“没有,没有,从来就没有想要离开过你。你真的好傻,都说回去看看妈妈的,为什么还要这样想?傻子,真是傻子。”
于正扬一边说一边眼泪止不住在流下来,脸上身上落在裴宁霜的手上,他都不记得要擦,只想看着裴宁霜,就看着他就好。
“也好,傻子……也好,总……算你……回来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裴宁霜努力地让自己笑一下,却感到自己连笑一下都这样的吃力。“若烟,债……还没……还呢……你要记……记得,我们……不能欠……债的……还有……”裴宁霜的力气接续不上来,吃力地抓紧于正扬的手,“五年……若烟,吻吻我……”
“好,我吻你,只要你好起来,我永远都吻着你,早上吻,晚上吻,只要你在家里的时候,我就会一直吻着你,直到你烦了好不好。”于正扬不住声地道,慢慢的俯下身子,在裴宁霜那失了血色,灰白的唇上轻轻地落下一个温柔至极的吻,辗转着,感觉着那快要失去了温度的冰冷的唇。
裴宁霜好像怔了一下,转向头,望向尹明勋:“对……不起,董事……长。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可是,我……已经把自己的……心交给了他,不可能……再分……给别人了,请……原谅,不要难为若……”
裴宁霜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绯红色,脸上挂着开心的微笑,微笑只笑到一半,嘴角儿刚刚扯开,就已经凝固了,再也打不开那即将张开的笑容,手缓缓地从于正扬的手里滑落下去,重重地摔落在那冰冷的铁床上。
“不——。”于正扬一声长嚎,死命地抓着裴宁霜那落下的手,“不要啊,宁霜,我都已经吻你了,你不要说话不算数啊,不要离开我,你知道吗?你答应了我的,我吻过你了啊,你不要走,不要走啊!你不能离开我的,债我会来还的。我会还,我会还的。你放心,放心吧,宁霜,我还,我会还的,小霜——”于正扬一头哭倒在裴宁霜的手上。
“你已经还完了。”尹明勋终于开口:“已经……还完了。”
床上的少年紧闭的双眼,再也看不到那眼里流露出来的那种天真和纯净的笑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习惯了看那种笑容来开心一天的。
可是现在,那脸上笑容还没有展开就已经定格了。
少年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儿轻扯,是个没有笑完的微笑。带着这样的微笑离开的少年是不甘心的吧?
尹明勋尽力让自己把话说完,尽量不让自己把情绪带出来。他后悔了,若是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不会强求的,他知道贬低者阿以强求,只有感情不能,可是现在,好像已经晚了。
尹明勋仰头,长叹一声:“晚了。”
裴宁霜的眼睛闭上了,于正扬感觉到手里一沉。一股寒意直逼过来:“医生,快来,医生——”于正扬声嘶力竭地叫着,一边不停地摇着裴宁霜:“不,不要啊,宁霜,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要失言,我不会让你失言的,你给我起来,小霜,你起来啊,我回来了,我们回家,小霜,起来,我们回家,就回家,这里好冷啊,我们不要在这里,我们回家吧,小霜,你睁开眼睛啊,我是若烟是若烟啊。”
于正扬扑到裴宁霜的身上,双手握紧裴宁霜那细弱的肩膀,拼命地摇动着:“宁霜,我不要你走,我已经回来了,请你快点醒过来,我不要,不要!”转过头,于正扬声音嘶哑地狂吼着:“医生,医生——”
安杰带着医生又回到了裴宁霜的身边,安杰将紧张的于正扬扶住,瞪着眼看着医生。
“对不起,请节哀顺便吧。”
医生再次听了听裴宁霜的心脏,检查了一遍,最后沉声地冲着几个人下了最后的判决。
安杰此时也受不了这种告白,抓着于正扬的手也抖了起来,尽力地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出声,却再怎么也控制不住泪流下来。
裴宁霜是了,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就这样死了。他不知道尹明勋是不是还撑得住自己。抬头看去,尹明勋就站在床边,一动不动,眼睛直直地望着裴宁霜那苍白的面孔,虽然头上的血污已经被医生清理过了,可是那头发被血迹粘在一起,看上去怪怪的。
医生早已退出了这空寂的房间,房间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和一堆冰冷的医疗器械。白色的屋子里,除了三个有着生命的人之外,都是无生命体了。一时间屋子里静得什么都听不到,只有偶尔从远处传来的一二声人语。
安杰不敢松开抱着于正扬的手,他感觉那少年的身子正在慢慢地下沉。
突然,安杰感觉到于正扬的挣扎。回头看时,只见于正扬已经自己站了起来,他甩开安杰的搀扶。稳稳地走到裴宁霜的身前,盯着裴宁霜那安静如沉睡般的脸,手指温柔地划过裴宁霜的面颊:“宁霜,这回我们是不是就该在一起了呢?都说人死帐烂的。这下你放心了吧,没人再逼你要债了。”于正扬的声音,淡淡的,像和普通的朋友的朋友在聊天一般的。和方才那嘶声怒吼简直就是二个人一样。
105恨--无殇
于正杨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看了一眼一旁一直都没出过声的尹明勋:“好像饿哦又忘记了件事,裴宁霜真的不用再还你债了吗?”
尹明勋仿佛没了生气一样,他只看到于正杨的嘴在动,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安杰走上来,扶住尹明勋:“于正杨,请不要怪尹明勋,他是太爱裴宁霜了。”
“是啊,爱宁霜,有谁不爱宁霜呢?他那么可爱,那么天真,谁会不爱他呢,我可没怪别人会爱上小霜呢,呵呵。”
于正杨轻轻地笑着,脸上的表情很甜,像哥天真纯洁的少年一样。
安杰看到于正杨的这种笑容,心里暗叫不好,却只能看着他。
于正杨忽然又转过头来,不再看一眼尹明勋,反而是看着床上的裴宁霜,口气有些埋怨地道:“宁霜,看你,平时那么爱干净,这是却又这么不注重自己的仪表,你的脸那么花,为什么不洗干净再躺下来呢,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邋遢的你呀。”于正杨说着,手伸向一边,旋即神情疑惑自言自语道:“水呢?怎么连水都没有。”他自语着,凝神想了一下才向裴宁霜道,“宁霜,你等一下,我去打水回来,给你洗一下,我一走,你就开始不顾自己了,这下我回来了,你就别偷懒了,再想偷懒话,就小心我饶不了你啊。”说着,于正杨微笑着点了下裴宁霜的额头,响门外走去。
看着于正杨走出去,安杰静静地走上来,看着裴宁霜那安静和平的脸,心有泛酸,轻轻地将裴宁霜身上的白布拉起来,欲盖住裴宁霜那平静无波的脸。
“我……再看看他。”尹明勋突然说了一句,从安杰手里接过那张白布:“总以为已经属于自己的了,就真的没有好好地看过他。”
“明勋。”安杰不无担心地看着尹明勋。不要,千万不要啊,不要让我再一次承受这样的考验了,真的怕了。
安杰默默地想,那种令人心悸的恐惧时他此生再也不想经历的事了。
“我知道,我不会有事的,我只想再看看他。”尹明勋平静的扣去让安杰那紧绷着的心放了下来。
好版太难,尹明勋终于把手里的白布放下,盖住了裴宁霜那凄美的面孔:“走吧,安叔叔,我……好累。:尹明勋有些踉跄地转过身来,向门外走去。
告诉自己让自己不要倒下来,他一直都是最坚强的人。
门在眼前突然被打开,于正扬端着一盆水走进来,看到尹明勋,有些意外:“总裁,你怎么来了?”
尹明勋怔住,站下脚步,看着于正扬端着那盆水从自己面前走过。
“为什么要盖住脸呢?宁霜,再害羞也不要这样啊,这样会呼吸不到空气的。”于正扬说着,伸手要解开那张白布。
“他死了,已经死了。”尹明勋盯着于正扬冷冷地说。
手在白布的上方停了下来,不住地抖着,就像个打摆子的人:“走开,这是我和宁霜的事,不要你管。”
于正扬的脸在那一刹那变得惨白,哆嗦着手就是不敢去碰那张盖着裴宁霜的白布:“他没死,没死。”
终于还是触到了那白醋上,轻轻地揭开来……
“你睡的这么好,怎么会是死了么?又是那个逼债的人来吓我,就是不想让我们在一起对不对,宁霜。”于正扬的眼里流着泪,一滴滴地滴在身下裴宁霜的脸上:“你看,真没出息,又不是还不起,哭什么哭?”于正扬伸手,为裴宁霜拭去脸上的泪,可那泪拭了又落下,落上了又拭,竟然不能断。
“宁霜,你别哭了,我知道你不爱哭得。”于正扬不住声地说着:“等你醒了,我们就回家去,回妈妈那儿,我们不在这里住了,i那个总裁说了,那个债不用我们还了呢,其实,他还算个好人呢,不过,以后有钱了,我们一定会还的,我们不欠别人的东西,你说好不好小霜?”
“于正扬。”安杰按不下去,走过来:“于正扬,走吧,裴宁霜已经走了。”
“没有,他只不过是睡着了,你真是胡说,你没看到吗?他还流泪呢?”于正扬挥挥手,推开安杰,“一定是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欺负他了,不然的话,他睡着了怎么还流眼泪呢?”
尹明勋看着满脸泪流的于正扬,眼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神色,冷着脸。一步迈过去,将于正杨扯起来,面对着于正杨满脸的泪水大吼:“告诉你,他死了,死了!”
于正杨一怔,迷茫的衍生一下子变得清醒过来,看着抓着自己衣服的手:“放开!”
“走吧,裴宁霜已经不在了,你——”尹明勋让于正杨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他放低声音:“回去吧,我会安排一切的。”
“走开!”于正杨大力地甩开尹明勋的拉扯:“你为什么要这么恨我们呢,要恨,你就恨我好了,为什么要咒裴宁霜死呢,他可是你们公司的职员啊,他有多努力你不知道吗?你为什么要咒他死啊!”
于正杨一边说一边重新来到裴宁霜的身边:“宁霜,你没死是吧,你只是气我突然回去,气我不和你告别就走对吧。我回来了,你就起来吧,别再吓我了,你知道我的胆子也很小的,起来啊!宁霜!你到是快起来啊,我都向你认错了还不行吗?回家就好,回家你打我骂我都好,只是别不理我啊,小霜。”
于正杨伸手就拉裴宁霜,将裴宁霜从床上拉了起来,抱在了怀里。低下头来,轻轻地吻着怀里裴宁霜那失血的嘴唇:“你看你,我才走一天,你就这样不懂得照顾自己,唇怎么会这么白呢,怪不得他会咒你死。”
尹明勋上去,一把抱住于正杨,想把他从裴宁霜的身边拉开:“于正杨,快放下裴宁霜,他死了,已经死了,放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