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无痕 上(父子)————圣樱零枫
圣樱零枫  发于:2010年03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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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掉泪,朕就再送你一刀。”不等我反应,秋辰修的威胁已经传进了耳里。

怕一眨眼眼泪就要掉下来,我只好更瞪大了眼,不让它流下来。我知道,秋辰修的威胁绝对不是做做样子,只要我真掉一滴泪,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再给自己一刀!

“不许咬唇。”

全身都在颤抖,就是唇也在抖,想把气撒在自己身上,秋辰修却总能先我一步洞悉。手里的纱布被我捏的变了形,却仍是止不住的颤抖。

深吸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提着心把伤口包扎好,我才发现自己屏住气好久,差点就窒息了。

瘫坐在地上不停的喘着气,我就像一口气跑了几千米一样难受,胸口闷疼呼吸困难。眼看秋辰修伸手过来扶我,我下意识的就侧身躲开了对我伸出来的手。

“知道朕的心情了么?”他的手在半空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的收回,垂下眼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神情冰冷的问道。

唔——

激烈的心跳从刚才开始就没停过,每跳一次,就带着撕裂一般的痛楚,不自觉的揪紧胸前的衣襟。好痛苦……呼吸好困难……

“云!”

意识飘散间,听见了秋辰修焦急的呼喊,可是我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好疼,感觉心脏被掏出来撕扯一样的疼,秋辰修,我是不是病了?

为什么心口又开始疼了?秋辰修,你为什么那么紧张?我又让你心痛了,是不是?

好冷……秋辰修,我好冷……你抱抱我……

第三十二章

被染红的天际,镶着金边的红云,高耸着的朱红色宫墙,泛着金红光芒璀璨夺目的琉璃瓦,似乎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可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让人仿佛身在其中,又被隔离其外,矛盾的古怪。

我似乎身处于一个很高的地方,高的仿佛只要我伸手,就能够到天边的云。

会有红墙金瓦的,除了皇宫没有其他地方了。可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又为什么会站在高处?即使能使用轻功,过高的地方我仍是不愿待的。

不等我奇怪,眼前突然出现一片血红,定睛看去,是一个血窟窿,我所看见的血红,正是从那渐出来的血。

咚——

一声闷响,重物坠地的声音。是一个人,一个被掏去了心脏的人,直到死前还瞪大了眼,有惊恐,有惧怕,还有些不可置信。

而被瞪着的人,竟是我这方向,就好像他瞪着的,就是我一样诡异。

呆滞的垂头看去,一个仍在跳动的心脏被握在一只手里。我感到手中温热,有什么也在跳动,试着动了动手指,便发现那握着一颗血淋淋心脏的手也跟着动了动。

我立刻像被火灼一般甩开了手,而那只染血的手也扔掉了手里的心脏,就和我做的一模一样。

心在慢慢往下沉,看着那染着腥红血液的手,我有些犹豫又有些害怕的把手拿到了眼前,果然,那只带血的手也被放到了眼前。

这是我的手……

我挖出了那个人的心脏?

转头去看那具尸体,却发现那具被挖出个血窟窿的尸体不见了,再去看自己的手时,上面根本就没什么血迹!

抬起眼望向四周,想看看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可一眼扫去,却让我愣在了当场。

镜子里的人,是我么?

傻傻的看着那镜子里的倒影,我有些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那怎么可能是我!?秋辰修呢?我怎么会变成那样?秋辰修去了哪!?

转身就跑,我只想逃出这个未知的天地,太诡异了!为什么我看见这么多奇怪的场景!秋辰修呢,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的脚软,跑出宫殿时竟被门槛给绊住,结结实实的给摔了一跤,脚疼,手也疼,可眼前一幕幕闪过的画面却让我连疼都险些忘了。

这是哪里,我在做梦吗?那些画面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会全身是血,为什么四周都挂上了白练,为什么我会看见大火在烧,为什么我会看见百官跪在我脚下,那明亮的好像白天的房间又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在哭,难道都不怕秋辰修惩罚了吗?

好多好多的画面,就像放映灯一样快速的播放着一张张图片,不等我看清上面有些什么便又跳开了,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心好疼呢?

我害怕了,这里太恐怖,那些画面串连起来更是让我全身发冷。一定是我想多了,我在做梦,周公解梦里说过,梦见死人是要加寿的,是好兆头。

谁来叫醒我,谁来打醒我,我不要加寿,只要让我离开这里就可以了……

“云!!!”

“云,醒醒,做恶梦了?”脸好像在被拍打,耳边低沉好听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很焦急,和印像里总是一副镇定自若的冷静完全不同。

即使这样,我也知道这是秋辰修的声音。

睁了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我的呼吸似乎很急促,刚才想要叫他,却发现发不出声音。我有些急,不明白秋辰修为什么看起来很紧张。

可我越急,就越睁不开眼,感觉谁把我的眼皮给粘在一起一样,只感觉到眼角有温温的液体滑过,不一会就冰凉冰凉的,然后又有温水滑过,再又慢慢的转为冰凉。

“别急,朕在。云,慢慢来,不急着睁眼。”秋辰修似乎发现我的情况,轻轻的安慰着我,手在我的眼角附近磨挲着。

听着他的话先不急着睁眼,嗅着从秋辰修身上传过来的暖暖幽香,我似乎冷静了点。闭着眼睛去感受身边的事物,我现在好像躺在床上,秋辰修抱着我靠在他怀里,我的气息稳了一点后发现除了我和秋辰修,似乎还有另一个人的气息在。

感到秋辰修把我的手给拉了起来,然后衣袖被向上拉起来,突然遇到冷空气,我轻轻颤了颤身体,完全是条件反射。然后马上就感觉到被秋辰修更用力的抱紧了。

感觉到一只手拉住了我的手,我有些不满的皱起了眉,不是秋辰修,那是这屋里另一个陌生气息的。那只手似乎要探我的脉门,虽然我并没有什么将弱点暴露给别人是武者大忌的概念,但还是不喜欢有陌生人碰我,直觉的就要躲开。

“云,别动。”可我还没动,秋辰修的声音已经传过来了。

我马上就听话的不动了。虽然我很奇怪秋辰修为什么让人给我听脉,但他总是有原因才这么做的,那我就依着他的要求去做就行了。

那只手搭在我脉门上很长时间,都让我怀疑这人是不是睡着了。搭在手腕上的手终于拿开了,我的手立刻就被秋辰修给握住收回了被子里。冰凉的手被秋辰修温暖的手握着,感觉在借着秋辰修的温度慢慢回温。

我几次试着睁眼,可眼皮都好重,拭着抬手,也一样很重,我现在是处于半昏迷中吧,意识很清楚,可身体还没从昏迷中清醒。

下巴突然被扣住,不等我扭开头,嘴巴被迫张了开来。我想发火,但又没办法,最多只能皱皱眉头来表示我的不满。

“乖云儿,忍一下可好?”可才皱没多久,就被一只手指给慢慢抚平了,耳边是秋辰修安抚的声音。

这下我连眉头都不皱了,那只手也很快的就收回去了。

“乖。”耳边又传来秋辰修的声音,很满意的样子。

如果可以说话的话,我会告诉秋辰修别用哄孩子的语气说我乖,感觉我不是十六岁,是六个月大的小毛孩儿。

突然刺进眼里的强光让我惊了一下,眼睛好不容易睁开了,我却看不见什么东西,只觉得眼睛有点凉,光有点刺眼。

我就像娃娃似的,被翻翻这只眼皮,再被翻翻那只,奇怪的是那个给我瞧的人居然到现在连句话都没说过。不管是做什么,都不吭一下,没礼貌到了极点,就算我现在是昏迷状态,可我也是半清醒的啊。

我想我又皱眉了,“马上便好,乖云儿再忍忍。”因为秋辰修又在我耳边说话了。

别在外人面前叫我乖云儿……我都十六了,不,再过一个月就十七了,被人家听了会笑话死的。

折腾我的人终于退开了,我听见衣摆磨娑的声音,然后是咚的一声,极轻,应该是膝盖嗑到地面时发出的声音,他在行告退礼,果然,没一会就听到缓慢后退的脚步声。

让我奇怪的是他给看了半天居然连半声都没吭过,就是行礼也没说话,更没有跟秋辰修汇报诊断的结果。这人就算不是宫里的御医,也该是寻隐的手下吧,为什么不说话?

是怕被我听到诊治的结果?

我这身体果然有着毛病存在么?

这个结果其实也在意料之中,我甚至没半点的惊讶。想想也对,我的身体真的是很奇怪,莫明其妙的惧光,要不没事,可一但生起病来就好像什么大病小病全给挤在一起,在同一时间爆发。没有一个月绝对好不起来,而且在生病期间的事记的都很模糊。

以前是不在意,可现在想来,从来没有人跟我说我的身体倒底是怎么回事,就是上次倒下,秋辰修都是在我睡着的时候让太医诊治,我根本就没见过太医出现。秋辰修似乎有意不让太医出现在我面前,或者说,是想隐瞒什么吗?

我又做梦了,最近我经常在做梦,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记得很早很早以前我也做梦,甚至梦过自己被车子撞死了,结果,我真的死于车祸。很巧,巧合的让我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才招来这一世的报应。

可是这一次的梦没有前几次那么古怪,只是一些好像回忆一样的片断,全是这些年来我和秋辰修的。第一次见他时,他一身醒目的明黄龙袍,很高大,让我必须得仰望他,那时候我只看见一个很威严却又很无情的冰冷男人。

后来再见他,那遥不可及的高度一下子消失,被他抱在怀里,我才知道那个该是我父亲的男人长的很漂亮,有男子的刚毅,有无关性别的俊美,还有不怒自威的王者之风及贵族举手投足间的优雅。

他很纵容我,总是用着冰冷无情的样子答应我任何要求,用着七情不动的冷淡样包容我的无礼顶撞、讥讽、挑衅。可是我却只因为他是我的父亲而故意无视、漠视、忽视他,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对我的纵容与宠溺,我却在下意识里故意忽视这点,把对另一个人的敌意放到完全无辜的秋辰修身上。

我很自私,很卑鄙,很恶劣,只为了自己好受去伤害另一个人。可是秋辰修却一直守护着我,不离不弃。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秋辰修对我这么好,像他那样近乎完美的男人,应该有更好的人配他。

可我知道,即使有更好的人在,他要的,也只是我。那么,我就要努力变的配的上秋辰修,世上有很多出色人,我自然也可以成为那个出色的人。

将与秋辰修一起发生的事细细的回味了一次,我才知道秋辰修这些年来很辛苦,而我太可恶了,只希望我醒悟的还不晚,还能在以后的日子补回那十几年的时间。

第三十三章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明黄色用同色的线绣着浮云的绣帐,微微转头就看见雕着精致细巧木雕的横梁,视线下移,入眼的是垂到地上帐幕和各式彩绘雕刻的门。

——铭炎殿的内室。

我居然回来了?

想要撑起身体坐起来,可一抬才发现四肢无力,重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似乎还有些僵。不急着爬起来,我静静的躺在床上等着体力回复。

我回来了,那照烟那边的仗再怎么办?比来是预定由我去诱敌,趁他们以为我们钻套子的时候来个一举反击将他们逼回去,现在我回来了,那边怎么办?

虽然没有自大的认为自己回来了那仗就打不下去了,可是计划进行到一半,我突然消失了,影响总是不好的吧。秋辰修怎么带我回来了,这样我不是白忙活半天吗?我倒底是去干什么的啊?

从帝都到照烟,快马加鞭日夜不停也要至少十天才能赶到,那我最少睡了十天?

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秋辰修在外面吗?

躺了半天,想了下当前问题,可仔细一想,都过了这么些天,这战事只怕早就不是我离开时的样子了,现在再想什么都是空。再试着动了动手脚,似乎能够动了,虽然还有些困难,但也不至于无法动弹。

从床上爬起来再翻下床,极为普通的动作在我做来却很吃力,也很慢,就像个将死的老头一样,慢的可怜。只穿着单衣接触到外面,有些冷,虽然房里摆着火盆,我身上单薄的里衣却不足以御寒。

拿了摆在柜子上的冬衣披上,我扶着床柱站了起来。也许是睡了太久,刚站起来头就有些晕,透过厚厚的帐幕,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但想想应该是白天。

打开门,仔细听了听,前面并没有声音,那秋辰修应该是在改奏折。

既然没外人,我也不怕出去,我有好多事需要秋辰修给我解惑,没了解那边情况怎么样前,我有些放不下心。不是担心少了我会怎样,而是都已经自己操办了,最后什么结果总是该知道好有个底,不然的话跟有头没尾没两样。

如果不是精神很好,我想自己真是离死期不远了,只是这几步路,我竟然走的气喘呼呼,等我刚挪到屏风后,就被罩进一道黑影里,不等反应已经被拦腰抱了起来。

抬眼看去,就望进一张熟悉的深遂眼睛里,可等我看清了那张脸后,有些难受的皱起了眉头。把头靠在秋辰修肩上,我很郁闷。

那张脸,消瘦了好多。

“哪不舒服?”被放回床上,秋辰修抚平我皱起来的眉头低声问着。

看着秋辰修一身龙袍,依旧俊毅威严,脸却明显的瘦了不少,眉宇间也带着抹疲倦。能让他显露出疲倦来,可见最近他多辛苦了。

“云,怎么了?”半天等不到我回答,秋辰修深蹙起眉关切的看着我问。

“没事。”抓住探上额头的手,我摇摇头道,声音好干哑。

“刘慕。”秋辰修头也不回的叫了句,门外刘慕立刻就跟了进来,“倒水。”不等他行礼,秋辰修开口吩咐道。

“是。”刘慕应了一声极快的倒了杯茶过来。

正要伸手去接,却被秋辰修先一步接过去了,看着直接递到嘴边的杯子,我犹豫了下还是张开了嘴。算了,我现在状态不好,还是配合点任秋辰修怎么做好了。

“可还要?”一杯温水下肚,秋辰修将杯子递到身后问着我。

“……嗯。”想了想,我点点头,刘慕立刻就回身倒了一杯还递上来。

再喝了半杯,我才觉得嗓子舒服多了,刘慕收回杯子便退到门边待命。抬眼去看秋辰修,他正看着我,眼里满是担心。

“可有哪不适?”他伸手拨了拨我的头发,边让我靠在他怀里好坐的舒服一点,边问着我。

埋在他怀里深深的吸口气,暖暖的类似桂花的香味在鼻翼间漫开,“你要瞒我吗,秋辰修?”我想我应该睡了不少时间,说话都不利索了,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还不习惯那小鬼身体的时候。

秋辰修的身体猛的僵住了,似乎是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却没在那张脸上看出什么异常,“是朕不好,不该逼你。”他神情自责的说着,虽然没什么大表情,眼神却很痛苦。

经他这么一说,脑海里快速闪过的一幕让我顿时惊醒,抓起秋辰修的左手撩开衣袖,就看到一道长长的刀口,已经结了痂。

眼前似乎又回到了那片血红里,我好像又看到那一滴一滴的血落在白衣上触目惊心的感觉。

“云,朕没事,别伤心别激动。”我的脸色一定很差,从秋辰修比平时还要急的语调就可以感觉出来。被紧紧的抱着,好像要被揉进秋辰修身体里一样。

“云儿乖,别想其他,听朕说,吸气,吐气,慢慢来。”脸上有温软的东西在动,耳边传来秋辰修低沉的声音,轻柔缓慢,让我慢慢冷静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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