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不能说是我前世学到的吧?
“太子博学,本王自叹不如。”就在我心下冷汗的时候,秋应忻意味深长的一笑,朝我一拱手道。
“……皇兄过誉了。”我汗颜。我虽然看了很多书,但是……那啥……算了,反正怎么说都是在利用后人的智慧,盗用就盗用了吧,总不能我知道却不用啊,唉!
“今日只不过是让他们先记下该学的,明日训练才算正式开始。”鉴于上午曾被晒晕过一次,我这次不敢再长时间呆在太阳下,所以说话的时候正在往那搭好的棚子走。
“不知七爷是打算如何安排?”晁远卓跟进来时好奇的问道。
“这个嘛……我昨晚列了个训练计划,晁大哥拿去看看吧。”一下子让我说也说不明白,我干脆让繁潞把折子拿给他看。
“好。”晁远卓应一声便从繁潞手中把折子接了过去。
“听说常将军等人正在商讨如何应敌,皇兄不去看看?”见秋应忻也跟着坐下来,我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问道。
“太子呢?”秋应忻却反问我。
“我现在要做的是改变这支队伍,至于其他,我相信常将军的能力。”反正我上午就把话说的很明白了,我着重训练这五万人,由常言慎去烦其他,既然他是秋辰修指派的,自然是有能力的。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完全不怀疑秋辰修用人的能力。
“父皇既指派常将军同往,自然是胸有成竹,如此本王还担心什么?”秋应忻翘着二郎腿,蛮不在乎的把玩着手里的玉佩,这么说道。
倒是让我吃了一惊,他的理由竟是这个!
上次好像也是,虽然他不服气由我担当太子一位,却只因为是秋辰修的决定而隐忍不言。秋应忻很相信秋辰修啊,或者说,对他很崇敬?
“怎么?”不知道是不是我看他的眼神很怪吧,他一皱眉问着我。
“在皇兄心里,父皇是不是就如同神一般伟大?”我扬起唇角眯着眼笑问。
似乎每次提起秋辰修时,秋应忻的口气都尊敬非常,我以前以为秋应忻是摄于秋辰修的气势之下,但现在想想,那里面似乎敬多过畏呢!
“不错!”
“………………”我本来是开玩笑的问问的,谁知道秋应忻却一脸正色的这么回道,倒让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原来我家修是这么了不起的人物吗?可他为什么那么喜欢捉弄取笑我呢?如果被他知道秋辰修其实也不过是个恶劣的不得了的人,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
看着秋应忻正色的脸,我在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
“咳,皇兄很敬爱父皇。”见他还盯着我似乎在等我下文的样子,我尴尬的轻咳一声说了句废话。
“这不是应该的?”秋应忻似乎并不满意我这话,一扬眉,道。
“其他兄弟也是如此吗?”见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我突然有些想知道其他皇子是怎么看待秋辰修的,于是好奇的问道。
“当然。”秋应忻的表情似乎我犯了什么重罪一般,脸色已经开始变了。
看来秋应忻不但很敬爱秋辰修,还不允许有人藐视了秋辰修呢。我一直以为他们对秋辰修是敬畏多于敬爱,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才发现,我所知道的秋辰修太过片面了,他在其他人眼中是什么样的我完全不清楚,以前是,现在仍然是。
最初的秋辰修在我眼里是什么存在呢?似乎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吧,冷冷的酷酷的,我想逃开的存在,有时却又很想去挑衅他,想看一看这个冷漠的人究竟会不会有其他一面,但我从来就没有对秋辰修产生过什么敬爱或孺慕这类似的感情。之后呢,和秋辰修在一起后,那可就生动好多了,戏谑的,宠溺的,温柔的,微笑的,阴霾的,邪魅的,慵懒的,各种各样,也许我看到的秋辰修才是最全面的?
唔……不管怎么样,那样的秋辰修只有我能看到!那是为我一人展现的谁也不许觊觎!
“太子不是如此?”见我在沉默,秋应忻的眼神已经变的很冷了。
“怎么会?”朝他绽开个笑脸:“我很爱他!”只是我所谓的爱与你们的孺慕不一样罢了。
就算我不了解其他人眼中的秋辰修,他仍只是那个我愿意托负生命的人,如此便足矣,更别说我还有其他人永远别想得到的那一面呢!
一想到这点,我就心花怒放啊!呵呵,不知道秋辰修现在有没有在想我呢?唔,他应该能推算到落雪到我这的时间,那他现在一定在想我!
“………………”
等我心情大好的从半神游中把注意力拉回秋应忻身上的时候,他没在说话,不过脸色似乎有些好转,但看我的眼神却变的很怪,就好像……今天繁潞和繁泷看我的眼神一样。
“我脸上有什么?”皱皱眉,我摸摸脸问。
他们干什么老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啊?奇奇怪怪的!
“……没有。”他似乎是被我的话给惊醒般,有些尴尬的移开眼,呐呐的吐出两个字便不再看我了。
呃……连反应都很像!
“七爷……”然后在我奇怪的时候,晁远卓有些颤抖的声音传来了。
我奇怪的转过头,就看到晁远卓脸色古怪的看着我,“怎么了?”我一下子更摸不清头脑了,只好开口问道。
不过是一张训练单,他那什么脸色啊?
“这会不会……”他指着手上的折子,犹豫着开口,说到一半又顿住了。
“晁大哥觉得太重了?”那里面写了什么我再清楚不过,虽然他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但我也猜到了他想说什么。
“…………”晁远卓没有再说话,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我这五百人,还有远在秋叶镇那三万五百人,每天便是这么练的。秋叶镇的条件与地形都比这要险峻的多,他们还没有御医舒解疲劳的药,也没有御厨特意调配的餐食,这已是我的仁慈了。”他心疼自己的手下的兵我知道,可这也是没办法的,要知道,我的手下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七爷说的是。”晁远卓沉默了良久,垂下头这么说道。
“我曾听一个人说过:慈不带兵。现在对他们仁慈,在战场上便是残忍,我们能做的便是尽量减少伤亡,仗要胜,人也要活。”看到晁远卓眼中的震惊,我笑了笑:“初听到那些话时,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站上这个位置,所以也只是听了便丢了,从未认真去想。可现在,我站在这个位置上,这些将士们的性命便握在我们手中,既然如此,我便不能不去想那些曾丢在脑后的话,不说能做到何种程度,我只想尽力而为。”
谁能想到竟会一朝转变成了这古代的太子?可既然做了,便要无愧于己,什么乱七八糟的大道理我不想知道,只是想尽力而为。
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对得起自己那颗心。
第十七章
“是未将妇人之仁了。”晁远卓仿佛顿悟般,豁然开朗,朝我拱手道。
“这训练或许重了点,我也焦急了些,可现今情形容不得我温柔的去对待他们,他们既是我凌风的将士便该有这个觉悟与能力,晁大哥也无须太过担心。”虽然晁远卓是想通了,但眉宇间还是带着担忧,我只好开口安抚道。
“七爷无须顾虑,一切凭听七爷意思。”晁远卓展颜一笑,成稳而温和,这么说道。
“如此便好。”我含笑而应。
唔……难道都没人怀疑过我的年龄吗?难道都没有人觉得我太成熟了吗?像这种时候不是该有个人冒出来夸我成熟懂事或是心疼我小小年纪便已经懂事至此吗?
这些人,半点都不可爱!
看看身边这些人,我有些没好气的想。
“我得回去想想怎么培养他们的默契,便不留在这了,皇兄与晁大哥呢?”这边教给他们我放心的很,也不想在这多待,倒是身边这两人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打发。
“我便留在此处与他们一块学学。”晁远卓的眼睛一直在那批受训的人身上,闻言看向我回道。
“如此也好。”我点点头并不反对,“皇兄呢?”然后望向秋应忻询问道。
“练兵非一朝一夕之事,太子也不必太焦急。”秋应忻却答非所问起来,看着我的时候也一直皱着眉头:“你的气色很差,可别自己先累倒了。”然后在疑惑的视线下这么说道。
有些诧异的看着秋应忻撇开的侧脸,我发觉他越来越难懂了,他这是在关心我吗?真是奇怪透了。
“多谢皇兄关心,我会注意的,先告辞了。”奇怪归奇怪,但我也没时间在这里磨蹭,朝他感谢的笑了笑后回了句便带着繁潞和乌芝杏转身离开。
“我的气色很差吗?”往回营帐的路走去,我问着跟在与我仅隔了一步距离的繁潞。
“王爷说的没错,这练兵也非一朝一夕之事,你还是先休息休息吧。”繁潞皱眉看着我说道,眼里满是忧色:“也别让皇上担心。”大概是我的表情很不以为然吧,繁潞又加了一句。
“……也好,反正还有时间。”她一句话就掐准了我的死穴。
“你们觉不觉得秋应忻对我的态度变了好多?”撇开这个不谈,我把心底的疑惑说出来,我自己不明白,也许旁人能看懂,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
他以前可是见我一次就和我斗一次耶,眼中总是带着点轻蔑及厌恶,一副看我非常不顺眼的样子,可是自从那次去探他的底后,他对我的态度就很怪了,怪的不得了。
“察觉到了。”繁潞在背后同意道。
“我跟你时间不长,对信王之事知的不多,你们兄弟相处很有趣。”乌芝杏清脆中带着点冷意的声音在一旁慢慢响起。
“有趣?”有些奇怪的回头看向乌芝杏,我挑眉问。她今天可是难得开口啊,而且还说了这么多字。
“不知你二人身份绝想不到你们会是兄弟。”乌芝杏回看我一眼,这么说道。
“皇家子女本就亲情淡泊。”我淡淡的说道,所以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非皇家人,不懂你们这些暗斗。”乌芝杏摇摇头,说道,“可血缘是切割不了的牵绊,由这段时日相处来看,你们身上并无这牵绊。”
“………………”我望着前方的路不再说话,或者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吧。
“顾云,你真无情。”就在我以为没有人会说话时,乌芝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清冷的声音里似乎带着点点叹息,又像是惊悸一般,很复杂的感觉。
“乌芝杏。”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繁潞微冷的声音已经从背后传来了。
“没事。”转头给繁潞一个安抚的笑脸,我转头看着乌芝杏:“能说的清楚些吗?”对上她坦然的双眼,我说道,不怒不恼。
我很无情这点我很清楚,但我有些奇怪她是从哪些方面认为我无情了。在她眼里,我是个怎样的人呢?我还真的很好奇。
“你那哥哥一直试着想与你亲近,而你却连让他了解你的机会都不给,他想做一个好哥哥,可你却用疏离客气将他拒之门外,如此岂不无情?”乌芝杏看我一眼,刻意注意了我的神色,待见到我面色无异后摇了摇头,这么说道。
秋应忻想做一个好哥哥?
看着乌芝杏那张略带同情的脸,我暗自惊讶。他最近这么奇怪的举动只是想与我做兄弟?真是让人难以相信的理由!
“还有呢?”脚下不停,我继续问道。
看她那神色就知道一定还有下文。
“你真可怕。”身后沉默片刻,乌芝杏的声音轻轻响起,竟有种心有余悸的惊颤感觉,“真不敢相信你竟只是年仅十六的弱冠少年,你太会掌握人心,不用金钱收买、不施恩,仅是简单的几句话便能够轻易收服一个人,因为你知道他们想要的、想听的是什么。你待人推心置腹,可你心里根本没有容下过任何人,不论是繁泷、繁潞还是晁远卓、夏恒燕,这些人只是因为你用得上才留在身边、去接近。”
沉默的听着乌芝杏一点点说着,我只是静静的听着,既不反驳,也不承认。
“顾云……”
伸手打断繁潞,我并不需要她说什么,“你比我想像的更加敏锐。”头也不回的说道,带着由衷的赞叹。我是真的没想到,这个沉默的女子竟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若今天这些话是由繁潞和繁泷来说,我并不惊讶,可是竟是由这个和我相处并不久的乌芝杏说出来,我还真是惊讶了。
“你不生气?”乌芝杏不为我的赞赏所动,只是这么问道。
“我为什么要生气?”轻笑一声,我好笑的反问。
“果然。”乌芝杏也跟着轻笑一声,“你不在意。不论他人如何看、如何说,你都不在意,你的眼中根本没有他人的存在。”
“听你这么一说,我似乎真的很可怕。”听乌芝杏这么一说,我似乎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顾云,你知道你最可怕的是什么吗?”就在我打算反思的时候,乌芝杏又开口了。
“大概知道,不过我更想听你说出来。”转头朝她一笑,我回道。
“明明不愿与任何人为伍,却处处为他人着想,若是假像倒也罢,可你却是真心实意的为着他人着想,不带半丝虚假。”乌芝杏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在想着下面该如何说般,片刻后又再开口:“跟着你的人既可悲又幸运,你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接近,却又永远不让人靠近半步。你善而无心,是这天下最无情之人。”
“你说错了两点。”走过侍卫掀起的帐帘,转身看着跟进来的乌芝杏和繁潞,我淡淡说道。
乌芝杏没有再说话,只是用着询问的眼神看着我。
“一:我并不善;二:我有心,但那要看人。”在椅子上坐下来,看着跟上的两人,我笑笑,为她解惑。“繁潞。”看向她身边的繁潞,我的眉头皱了起来,为她苍白的脸色。
“什么?”听到我的叫唤,繁潞笑了笑,应着,衬着苍白的脸却愈发的脆弱。
“对不起。”我能说的,似乎只有这句话了。他们与我一起长大,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繁潞和繁泷再清楚不过,我也说过要放他们自由,除了已经不需要帮手外,便是不想让他们难受,可惜他们不听我的,我又不能赶他们走。
“顾云有什么须要道歉的吗?”繁潞挑挑眉,故作疑惑问着我。
“那便不拿它当道歉吧,我只是突然想说了。”笑着摇了摇头,我说道,既然她不愿听,我便不再说吧。“我想知道,既然我这么可怕,你又为什么还要回来?”看向乌芝杏,我问道。
当初她说要跟随我,只是因为要借我之力杀秋修文报仇,既然如此,我让他出宫查秋修文的事并给她权力,那她又干什么要在我出征前回来?我并没有让人通知她回来不是吗,她已经知道我的为人是这么的差劲又为什么在我没有命令的情况下自己回来助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