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线外不准企立(第一~二部)————二目
二目  发于:2010年0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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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开始的时候,世界是不分上下东西的。

 

然后人们用几度线把她分隔起来。

 

道德、文化、价值、传统。

 

四方平整的框架就此浮现,为此人们感到安心了,以后和乐的生活在其中。

 

再没有人想跨出界线外面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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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始时,罗先生不过是一个学生,可现在他可是正正式式的一个社会人了。罗先生对镜整整他的领带,不禁亦展现了些许颓丧的神色。

 

他已经二十七岁,身为一个男人,也许经已到了不得不成造一番事业的时候。这些年来一直在打杂工和主持导修课中翻滚,虽然很喜欢却也不得不放弃,罗先生看看身后堆积如山的书本,以后大概再也不能有这种日子了吧?

 

 

研究生经已念完了,博士证书也经已到手了,在青春还在时,罗先生经已不顾一切的追求过梦想,那么,亦是时候让他回馈社会了。

 

『阿诚,你也是时候给我们定下来了吧?爸爸他经已老了。』

 

前些日子母亲来找过他说话,在那一瞬间罗先生清楚地意识到,那个可以不顾一切、自由自在而混沌的时代经已结束。

 

「好吧,妈妈,我会努力的了。」

 

对镜说着傻话,罗先生摸摸对面冷冰而且显得有点无用的男人,免不得要再一次鼓励自己好抖首精神。刚开始考上名牌大学的时候,身边又羡又妒的目光的确烦厌得让人麻木,可随着年月过去,当得悉自己还在无止境地念书的时候,那些声音就来了:是要当学者吗?会成为教授吧?哦哦?研究些什么?文化?这些我不太懂啊,不过将来薪水会不少是吧?

 

 

学者的,教授的什么,罗先生想也没想过,他单纯地只是喜欢学术而已,要研究出个成果,套表姨的一句话,还远着呢。

 

罗先生清楚明白,自己是没有这种才能的。

 

即便是那种没有顾虑到他人心情、肆意发表的评价亦教他明白到这件事,这就是现实,赤裸裸的、无关其它的、最彻底的真实。没有钱的男人,没有房的男人,唉,就是有如社会渣滓般男人……不,应该要说是寄生虫。

 

 

如果世界还是交个报告,又或是考场试就可打发的就好了…….罗先生叹了一口气,不免又这般逃避的想着。一下、两下、三下,掌上的清水拍向脸庞,也是时候表现自己有承担的一面了。

 

 

他正是这般许下承诺,不料却马上犯了大错。「啊﹗衬衣﹗」一声尖叫以后,罗先生很不幸地发现随意泼起的水滴正随意地在领口蔓延,这般的窘态出现在六点半的上班族身上着实失礼。

 

 

为此罗先生不免在生死的十分钟间,匆匆忙忙的换过了衬衣、外套、黑袜子,大概是他为人太过笨拙的缘故,不经不觉的把整套西装都换掉了,到后来才发现颜色不对,然后重新穿回原来的一套来。

 

 

「可恶,像个傻瓜一样。」咬着软绵绵的面包片,罗先生在七点钟的巴士上亦不免要咀咒自己,可为了在两小时后的人潮冲刺中获得胜利,罗先生亦只好省下这口气,闭合双眼养神起来。

 

 

罗先生现在的居所,是没有钱就很不方便的、有点乡下的地方。所以说没有钱很不方便,是针对「没有钱就不能买车,没有车就不能从自所通勤」这一点来说。很讽刺地,贫穷的罗先生所以选择这地方作为自立的第一步,因为这是他亲戚的产业,房租也设定得很便宜之故。总括来说,罗先生还是在亲属的庇护下开始了形式上的「独立」生活起来,只要乎合他人的期望,他也没感到什么不满足的,虽然每星期妈妈还是会来收拾房间是有点那个,虽然户口里还少不得爸爸支助的生活费是有点懦弱。

 

 

「可恶,就像傻瓜一样。」在车途上的浅眠中还少不得这喃喃的一句,毕竟对于这个问题,罗先生还是感到有点困扰的。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想化身为被人养着的赛鸽,白天自由地飞翔,晚上有一个安稳的住所,别上一个识别的脚牌,从此不用担心成为挂炉的烧味之一。可连罗先生自己都知道这是太天真了,而且有点文学,就像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仍旧在上课途中做他的白日梦。

 

 

谁说人到了某个年龄就会觉醒的?许多的东西都尚未生成,罗先生的肉体已经长成大人的形状,被推到烘培机里一烫,烤得金黄黄的上架上市了。他可不愿意啊﹗他还想回去看许多的书﹗对于性别转换的问题多些探讨﹗两性权利全球化还有还有其它很多很多的…….

 

 

「我还想要继续啊﹗」罗先生不禁自梦魇中大叫起来﹗

 

很掉脸地,脸红气喘的罗先生马上就发现对座的人正疑惑的打量着他。大概是逆向行车很不舒服,又或者是两面座位交迭的空间对两个大男人而言是太过狭窄,对座的男人脸色有点臭,渐而更发黑起来。或许,他还以为罗先生在做什么色情的梦。

 

 

「哼﹗」那男人不屑的自鼻孔出气,大概亦因为双层巴士在纡回的道路上行走有点困难,当车身一晃,男人的膝盖就大刺刺的往罗先生的腿撞去﹗

 

「好痛……」罗先生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对座的男人,却见到对方毫不客气的,经已把目光放回在晨间免费取的报纸之上。

 

身为一个成年人应该要有不和人计较的大方。上司的训话言犹在耳,为此,罗先生亦只好忍气吞声的默默往窗外看去。

 

说来上次闯祸也就是不远的事。本来只是跟着上司到关系企业作例行拜访,谁想到一时忘了拿记录用的白纸,无法之下只好拜托那位长得挺可爱的女职员,被亲切的告之到复印机处去取就可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啊,罗先生会按下那个影印键,一张一张的把空白的纸影印出来纯属命运安排。后来得悉女职员的意思是教他直接从纸匣中去取已经太迟,自己经已成为公司的笑柄,别人茶余饭后的白痴,那种感受,大概和大三时代表学校取得羽毛球公开赛倒数第一名差不多。

 

 

当时上司的那句话现在想来,除了有安慰他的作用外,还有点点管束自身不要动气的成分。走到哪里都是无关重要,但尚可带来一点乐趣的人。这大概就是罗先生最佳的写照了。

 

博士?哼,是笨蛋学的博士是吧?

 

罗先生似乎可以听到这种感想,他赶忙把耳朵掩起来,在挤满人的繁忙班次中,这样看起来,大概亦很像一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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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经想要跨越过去,可别人对你说不好。

 

「还是安守本份吧。」他们这般的劝告,你亦这般的听从。

 

就在线和无际之前你蹲了下来,抱住双腿歪了脑袋,对那无穷无尽仍旧好奇。

 

可是别人说这不好,于是你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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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洁.诚。」白经理一字一句的把那个名字念一遍,同时不禁抚躬自问。「他真的适合吗?」

 

如果不是被委托找一个出身良好、家庭背景简单、高学历、独身、口风紧密的人,白经理大概也不会把这个名字翻上桌面。对于那位提出的条件乎合是乎合了,可罗洁诚这个人,怎么说呢,白经理隐隐还是觉得不太可靠。

 

 

「算了,不试试看又怎会知道呢?」白经理这般自我开解一番,手指就自然的贴到录音机上了。

 

以蓝色间板密封而成迷宫中,有无数勇士正在计算机前奋战,为了回避名作「上司」的怪物不约而同的使用了「看似在认真工作」的黑魔法。金融风暴、经济委缩、企业裁减、精简化,会在这一系列意味着失业的名词前发呆的人,大概亦只有这位先生了。

 

 

「咳咳。」即使充满象征意味的咳嗽声就在身后响起,罗先生大概亦会真的以为,某处正有一个不幸的人生病了吧。

 

可这回,不幸的却是他本身。

 

「罗洁诚。」麦秘书看着他大刺刺地放在桌面的《发条鸟年代记》,除了佩服罗先生莫名的阅读方向外,亦为他待人处世的常识感到悲哀。天啊,最少表现得慌张一点以显歉意吧?不过既然罗先生明显没那个意思,她也只好一脸严肃的把话说下去了。「白经理想请你到他的房间一趟。」

 

 

「好啊。」毫无危机意识的男人散漫的从旋转椅上起来,离开时还不免被放在走道上的纸箱绊到。

 

他大概还未知道,在身后那些同事们,已经悄悄地以眼神、短讯、电邮,以及洗手间的时间进行过广泛的讨论了。问题的焦点是他们的博士生终于要被解聘了吗?少数有同情心的亦担心,这位看起来迷迷糊糊的同事会想不开成为明日的头条。

 

 

『博士生不堪压力坠楼亡﹗』连标题他们都想好了,就等待事情发生,然后发出惋惜的声音。

 

还没有敲过门,那声音就传着门板的撇动传入了:「我来了,白经理。」

 

「嗯,把门关上吧。」白经理没好气的应一声,只好装出翻阅文件的繁忙好压下怒气。

 

「经理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出于罗先生的礼貌,那张不听话的嘴还是开口问了。

 

白经理的面部表情明显透露着不悦:「你没有时间吗?还是说你现在有什么非得要去处理的事情不可?」

 

「不,没有……」尚未察觉到势头不对,罗先生只是稍为减弱了声音,偏起头来还看白经理。

 

这些日子以来,白经理经已没脾气的了,他低头又重叹一气,心里喃喃不知念道什么。怪只怪人事部那边用人只靠学历不看业绩吧,他也不想当那个黑面去害对方掉了工作,这般无用的人搞不好真的会去自杀呢,要是他真的死了自己良心也不好过……白经理作出了一系列的心理调整,抬起头来,却瞬见罗先生一脸不耐烦的神色﹗

 

 

「罗洁诚,现在高层有一个任务要委托你……」白经理的脾气到底好,当初练就的假面功夫更是至今未有一天敢松懈,故而他还是笑容满脸的解说下去。「不知你可愿意接受不?」

 

「这个嘛…….」罗先生马上摆出一副要多加考虑的神情,一手摆摆的,不禁亦往下巴摸去以致慎重。

 

「关于这件事,公司会另外给你加班补贴和生活费的。」白经理展开文件正欲说明,却被罗先生一下子就打断了。

 

「请问﹗…….你说生活费?」罗先生马上露出一脸困惑的神情,没有一点要隐暪他不安的意思。

 

白经理见了微微一笑,一边又用温和的声音继续解说:「事情是这样,公司的总裁张洛桥先生想要委托你照顾一样东西……」

 

「东西?如果是狗的话……」

 

东西?是宠物犬吗?还是见不得光的黑钱啊?罗先生带着一脸茫然神色,脑子里纷纷乱乱转过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主意,他低头再往座上的上司一望,可白经理只是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

 

 

「我看事情就这么定了吧。」白经理突然出了个主意。

 

「啊啊?」罗先生这时才回过神来。

 

「唉,我是说……」白经理叹过最后一口气。「张先生的最宝贵的东西,暂时就寄住在你那儿吧。」

 

「什么﹗」罗先生瞪目结舌却始终无法反抗。

 

这时他可没想到,这个对他一生影响深远的决定,居然还不是他自己下的。

 

 

五分钟……再多五分钟……嗯?…….别吵了……好吧,给你打个折扣好了……三十如何啊……再给我三十秒……

 

「应该起来了。」

 

是什么声音在吵?冷漠的…….没什么感情的声音……对啊,两个星期以前……

 

罗先生半睡半醒的抄起放在床头的眼镜,黏合得要分不开来的两眼聚焦一看,身下的被褥却合时抽空,害他差点就要从床上摔下来。「啊啊啊啊啊啊——」

 

「你…….你﹗……」罗先生虽只剩半边身体支在床沿,仍不忘吃力地指责,清晨五点多的,难免是会有点口齿不清,并且显得有点怕事小心的,可这和男子气概完全无关﹗罗先生在心里强调了千万遍,眼睛上下的打量着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神色间不免带点痛恨。

 

 

「你什么的,我可不是妖怪。」清冷的声音恰时而起,那一手抽起的被褥像垃圾般被掉回地上,对方萧萧的来却又匆匆的走了。

 

等到厕所门板轰一声的关起了以后,顶着一头乱发的罗先生才如梦初醒,就算想一跃而起亦是太迟。方才离墙独立的背此时才教身后的凉气贴上,震得罗先生混身颤抖,就是想要发作,亦只得记托于一声怒吼:「你这小鬼头﹗你占用了厕所我不是就会迟到吗?——」

 

 

「这不是我的错,进去前我已经叫过你了,是你自己不起来吧。」在等待巴士靠站的空档中那小鬼如是说。

 

罗先生虽然还是很生气,可是跟这小鬼计较始终是有失大人的风度。于是他大手一挥,把公文包拍在身前提气道:「不是『你』,难道你就不懂一点礼貎?」

 

大概是这个义正词严的模样平日太常展出,小鬼冷淡的脸上稍现惊奇的神色,随即又被一抺嘲笑所盖过。「是吗?」小鬼少见的笑容亦不免有点僵硬。「原来现在是由深山大野人负责教礼仪的吗?」

 

 

没上发胶的罗先生后脑翘翘的,看来的确就是深山大野人标准的陈列模样。「你﹗你……」一气之下罗先生怒吼而出,不料那音量太响,弄得山鸟乱飞不在话下,连在一旁候车的淑女亦不禁露骨地皱起眉来。

 

 

罗先生连吞三口气,在旁人的侧目而下压低声音道:「你别以为我怕你什么……」

 

「怎会呢?当然是我比较会害怕啊,毕竟对手是个野人……」小鬼无辜的眼睛看来又水又亮,嘴巴一抿起来却是如斯的说。

 

「你﹗」

 

「啊啊,我知道了。罗.先.生。」他摆摆手就打发了他。

 

罗先生两拳握得紧紧的,巴不得下一秒就直打那张冷淡的脸,可到底是上司曾千珍万重托付的东西,这口气罗先生亦不得不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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