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家————绿川
绿川  发于:2010年0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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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睡了。
  画面中,是个血淋淋的婴儿,原本活泼好动会哭会笑的婴儿从高空坠落地面,那瞬间止住了声音。
  「不要啊!」接着,女人和男人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怀里的温度突然失去,画面停格的最后一幕,少年抱着婴儿站在高楼微笑,那微笑平静的令人不寒而栗。
  紧抱着婴儿,少年双脚朝辽阔的天空前进。
  飞翔吧!飞翔......
  「一切,都结束了。」少年笑的非常灿烂,灿烂的有点空虚,什么都无关紧要了......
  「哇...哇...哇...哇...」忽然,婴儿的哭声再度宏亮发出,一声一声,重重敲击少年的心房。
  男孩醒了!
  连躺床上的男孩也不敢看一眼,乐生逃走了。
  「柳、乐、生!你别再躲着我了,打开大门!」门内的人还没时间看清楚,高大的身影就挤进玄关,阴沉的嗓音显示对方的心情不怎么好。
  该躲的还是躲不掉......
  乐生叹口气,两个月没见的男孩是他目前最大的痛苦来源。
  男孩仗着暑假长高十公分的优势,轻而易举的把乐生拎起,门「磅!」地重重被关起来,骇人的脸色像是地狱使者。
  「相亚,有话好说......」乐生心中的警铃大作,任柳相亚把他逼近房间。
  这个节骨眼下,他绝不会天真的以为柳相亚是专程来和自己谈情说爱。
  「好说?在你失踪的前两个月,我的确想好好跟你说话!」柳相亚恶狠狠的瞪乐生,凌空把人抱起,闪神之际,乐生人已经跌在床垫上。
  「两个月?有那么久吗?」对上柳相亚阴驇的脸色,乐生只能紧张的傻笑,头低的不能再低。
  「怎么,心虚了吗?」柳相亚弯下腰扣住乐生的手,把他反锁在床上。
  乐生由底下仰望相亚,那双眼睛满是愤怒以及不甘的火焰,怒发冲冠的人最没有理智,思及此,冷汗从他的脊随慢慢灌到头顶。
  充满矛盾纠结的眼眸沉默的注视乐生一会儿后,那男孩牙一咬,彷佛豁出去般,嘴唇落在乐生的唇上,不是他记忆里温柔的模样,这个吻带着浓烈的惩罚意味,只给人疼痛的感觉。
  「你......要刮掉我的皮吗?」脖子好象快被撕裂了。
  又刮又舔又咬的,一点也不怜香惜玉!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抱怨这个。
  乐生的脑袋乱成一团,柳相亚紧紧的压住任凭他怎么挣扎也起不了作用,他这才知道什么叫被人强暴。
  可是为什么男孩明明正对自己做过份的事,他的身体却违反意志的抖个不停?
  其实这个孩子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死心的吧!
  算了......摸摸比两个月前稍长的柔软发丝,乐生索性放弃挣扎。
  柳相亚突然停下动作,原先冷列的眼神逐渐回温,箝制他的手跟着放松了,整个人倒在乐生身上,刻意回避他的视线不发一语。
  「相亚......」贴在身上的人不住地颤抖,一股湿意从乐生的肩侧扩散。
  男孩在哭,扯心撕肺的痛哭,他的眼泪一颗一颗滴在乐生的肩膀上、乐生的心上。
  两人就这么的沈默,柳相亚没有开口,乐生则是在等待他心情平复。
  良久......
  「如果、如果真的要躲我,那逃到我找不到你的地方。」柳相亚湿润的眼神直勾着乐生,哀愁的笑了起来。
  「这么过分的我,抛弃你的我,你真的打算原谅吗?」
  柳相亚看着乐生,「两个月!整整两个月!你消声匿迹的这段时间,知不知道我的暑假快要过了......」他的声音哽咽了无法继续往下说。
  不知怎么地,乐生的眼睛也跟着潮湿起来。
  「我好怕暑假一过我就没时间可以找你了,为什么别的学生都在玩,我却要花这么多时间找你,我本来打算这两个月每天跟你出去玩,每天带你去不同的地方,制造比爸妈给你的更多的回忆,现在全部浪费掉了,怎么办?」柳相亚一脸无助的抱紧乐生痛哭。
  他那毫不掩饰自己脆弱的控诉,撞击到乐生内心深处,使他心痛的连拥住男孩瞬间的手还微微发颤,不这样轻柔的抱住,他担心怀里的孩子会因为他多一点的力道而再度受伤。
  柳相亚的心已经被他践踏的完全变形,那原本的纯真与自信,无论他在怎么拟补,也会不是当初那么模样了!
  对这个孩子,他做了多么残忍的事!
  自从离开柳相亚后,乐生以为自己能回复到只爱着柳姜荷时单纯的自己,和柳姜荷拥有那么多快乐的回忆,一定也掩盖与柳相亚相处过后的点点滴滴。
  不过是掩耳盗铃的小技俩罢了。
  柳相亚仍然不住的啜泣,乐生的安慰只会使他流下的泪水加倍涌出,在柳相亚心底凿下的大洞,能填补这个洞口唯一适合的方法......
  千头万绪之下,乐生选择靠直觉。
  凝视那双浮肿的核桃眼,对准那菱形微张的嘴唇印入他这些日子以来的痛苦煎熬与思念。
  分离的日子好象过了一世纪这么久--
  「乐生......」水汪汪的晶亮瞳孔映满不可置信。
  手拖着男孩的后脑杓又摸到那不自然突起的部位,这回乐生的手没有弹开, 用那只手把鼻涕小子压在胸前,像是叹气又像妥协的说:「两个月啊!唉......」
  这小子在和他闹别扭。
  室内一片寂静,借着朦胧的月光,乐生看见柳相亚背对他坐在床尾,坚持不开灯的柳相亚头发还淌着水滴,乐生叫了他几声,他没响应,推了推他,他来个相应不理。
  乐生有点气恼,想起自己什么时候向别人低头过了!
  骄傲归骄傲,心底忍不住发软,这是柳相亚,和别人不一样。
  「相亚,下午时候你脾气已经发够了,要生气也可以,跟我说话吧!」乐生试探性的示弱,柳相亚仍然没有回音。
  静懿很长一段时间,乐生越过柳相亚打开梳妆台的抽屉,拿出吹风机。
  「你的头发还是湿的,要不要我帮你吹?」乐生小心翼翼的跺到柳相亚身边。
  柳相亚继续保持沉默。
  「很好,不回答的话就算了,偷偷跟你说,这项服务我还没替姜荷与庆生做过哦......」对付别扭小孩的方法,就是给他糖吃。
  柳相亚听完,果然有了反应,他缓缓把头低下,手拉乐生的衣角。
  这是在求和吧!
  乐生开始拨柳相亚细滑的发丝,为他吹头发,吹风机的声音不停翁翁作响,即使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至少现在的气氛确实比之前好多了。
  过了半天,他开口了,「我曾经看过你,在很小的时候......」
  「什么时候?那时候你应该还是个婴儿娃娃,怎么会记得我?」乐生有点喃喃自语的说着。
  柳相亚把头转过来,苦笑了一下,「正确的说,我看到的是照片里的你,好象是站在樱花树下拍的照片,我上小学的时候,偷偷的把老爸的皮夹翻出来看到的。」
  乐生愣了愣,吹头发的动作停顿了,脑子回想着,樱花树下?
  柳相亚往下说:「你的照片大概只有这么一张吧......我记得后来我把照片弄丢了,被老爸抓起来打屁股,那个时候我的屁股痛了好久都还没好,所以我很讨厌照片上的人,不过你一回来,我就知道是你了。」
  「那个时候?」乐生不禁气结,「人妖是你故意这么说的对吧?」
  「是啊!我怎么可能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只不过,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我叔叔......」柳相亚挑起眉锋,轻笑了下。
  「这么小就这么爱记仇了,小、鬼!」乐生摇头叹息。
  「你知道吗,我以为你是我老爸的旧情人,老爸其实是同性恋,老爸老妈结婚只是个幌子,我好几年来都是这么想的......」柳相亚语气里带着自嘲。
  好小子,居然猜对了一半!
  乐生忍不住翻翻白眼,这小子的感觉还真敏锐,差一步就能把他和柳庆生的关系全部解答出来。
  「那张照片、你和爸妈的关系,想了很久,总算有些了解......」他看着乐生,脸庞在月光的映榇下,散发出一道淡淡的银白光圈。
  柳相亚抓着为他疏整的手,两人四目相对,他脸上带着笑......
  「那张照片,透过他的眼神,我看的出其实他爱的那个人,那个令他执着不放的人,是你,柳乐生,那个人始终是你 ......」
  他平静的说:「我问爸为什么要放弃?难道只是因为流着相同的血液?说是诅咒或是病态都可以,我不想放弃,也不要放弃,所以......请你不要逃避,好吗?」
  乐生凝视柳相亚的眼睛,那里面充满了许许多多复杂的情感,对他的。
  「相亚,你是认真的吗?」乐生释然的问他。
  「不认真的话,我来这里做什么?」柳相亚坦然的盯着乐生,诉说他的决心。
  心情没有想象中的激荡,乐生反而觉得踏实许多。
  「我帮你把头发吹干吧!」乐生启动吹风机,柳相亚愣住一会儿后,点头。
  深夜,乐生和柳相亚平躺在一张狭小的单人床上,两个人的身材都很高大,身体与身体之间几乎没有缝细的紧贴,这样密实的距离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伏伏沉沉。
  睡着睡着,柳相亚突然一个转身,头靠在乐生的肩侧磨蹭,半干的头发随意乱翘,身体扭捏不安的摇晃。
  「果然是个小鬼,连睡觉都要找人撒娇。」乐生轻喃着,手托起那晃个不停的头,将他安置在自己怀中。
  漆黑的室内,他看不清楚柳相亚此刻的表情,由微弱的光线下,他隐约知道那双漂亮的眼睛肿的跟核桃一般大,明天早上那张脸绝对丑的不象话,可是......
  抚着柳相亚细柔的头发,缓缓的,乐生的嘴角牵起一抹连自己也察觉不到的笑容,柳相亚的告白,着实有点开心哪!
  隔天早,乐生起床盥洗,出租的小公寓周围刚好有个很大的公园,他换好运动衣后马上到公园进行晨跑。
  三十五岁的年纪了,不好好保养怎么行呢!
  做完运动留下不少汗水后,他跑进小巷帮柳相亚买早餐,这孩子不知道醒了没有?
  当他打开大门,一阵乒乒乓乓的急促脚步声朝他直冲过来,没来的及反应,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扑倒在地,给柳相亚当早餐的豆浆顺便洒了满身都是。
  「你在做什么啊?柳相亚!」气呼呼的瞪着飞扑而来的巨型犬,那对哀凄的可怜眼神令乐生叹息。
  「你不见了,我醒来你不见了,我以为......」柳相亚抖了抖唇,眼神流露强烈的指责。
  好象他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似的。
  「我不是在这里,逃过一次我就不打算再逃了,你懂吗?」乐生抱住他,摸摸他松软的头发为他抚平心中的不安。
  柳相亚似乎松了口气,用头颅蹭乐生的下巴,惹他发笑。
  「好了,可以让我起来了吧!你这暑假到底重了多少?我快被你压扁了。」听乐生如此抱怨,柳相亚立刻从他身上跳开将人拉起。
  「呵呵......」他傻笑的说,「想不到我还可以长高十公分。」
  「你看我的衣服被豆浆喷的满身都是,都你害的。」横祸首一眼,这男孩的举动总能令乐生哭笑不得。
  「对不起,谁叫我看不到你心急了,我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在作梦,作找到你的梦......」柳相亚咕哝的解释,两根手指绞啊绞的。
  又、又是这种哀怨的眼神!乐生无奈,怎么就是没这孩子的办法。
  「唉!」叹气之余,索性以吻封缄。
  别再用这种凄凄哀哀的神情看他,否则他要以死谢罪了。
  「嗯、嗯、嗯、啊、啊......」
  柳亚总算恢复成爽朗青年的模样,如沐春风的吹着口哨说要刷牙洗脸。
  等等,刷牙?
  乐生脸一黑,火速冲进浴室打开门骂道:「柳相亚,你没刷牙还敢跟我舌吻!」
  那嘴巴里塞满泡泡的男孩此刻正坐在马桶上,露出无辜的眼神。
  午,乐生从附近的自助餐店随意挑了几样小菜,包了两个六十元的便当回家。
  柳相亚不知从那儿弄来的PS3来打发时间,一直到乐生把便当递到他面前,他才注意到眼前的人,没多久,又被电玩的声光娱乐给吸引,扒饭兼打电动。
  现代的年轻人,怎么一心多用!乐生摇头,专注吃着便当。
  脑海突然迸出一件事,纳闷的问柳相亚,「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记得他很郑重的交代柳庆生绝不要泄漏他的行踪,柳庆生还拿人头来跟自己保证过的,若哥没有泄漏,柳相亚是如何找到他的?
  柳相亚把头转向乐生,晶灿的双眸溜啊溜的,「当然是问把你藏起来的人,不然我问谁?」
  柳、庆、生,他的头呢?砍下来了吗?乐生火大的想。
  「其实你也不用觉得被背叛,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叫爸把话吐出来的,他算仁至义尽了。」柳相亚嘴角微微上扬,笑的有些狡诈。
  乐生的头皮感到一阵恶寒,却又好奇的问:「你用了什么办法?」
  男孩英俊的脸庞漾起诡异的笑容面,目愈来愈狰狞,像是要把人吃掉的那种恐怖笑法。
  好可怕......他可不可以不要知道,乐生内心颤抖的说。
  柳相亚放下手中的操纵杆,靠了过来。
  「我只是趁半夜老爸在画室睡着的时候,把他全身扒个精光,威胁他如果不把你的行踪交代出来,我就捅、进、去!」他朝乐生眨了眨眼,恶声恶气的回答道。
  捅?是一个新的惩罚名词吗?
  由于柳相亚的表情太邪恶,乐生不敢询问他这个「捅」究竟是什么意思。
  傍晚他打电话回家,电话另一头的人一听到是他,立刻挂电话,乐生狐疑的再打一通。
  「是乐生吗?」电话那头换成柳姜荷温润的嗓音。
  「姜荷,刚刚挂我电话的是庆生吧!他怎么了?」乐生依稀听见嘤嘤啜泣的男低音。
  「嘿嘿......」柳姜荷干笑两声,有点欲言又止,感觉她将话筒紧紧贴在唇边,用细若蚊鸣的嗓音在乐生耳边附道:「庆生这两天一直吵着问我,他的屁股是不是裂开了?」
  乐生当场呆若木鸡,脑海灵光一闪......
  原来「捅」,是这个意思啊!
  明明八月底还是属于夏天,却有股寒气从他脚底窜出。
  眼前这名打电玩打的正高兴,脸上青春洋溢的年轻男孩,其实有着很恐怖的一面。
  「有些事情还是装做不知道好了,这样比较好。」打了个冷颤,乐生害怕的嘀咕。
  秋季的早晨,太阳冉冉升起,金黄色的光线从公园中央的大梧桐树扩散,形成一团七彩光酝,空气带着些许的凉意,白色的薄雾仍在大地里飘荡,顶楼看见的都市街景被一种迷蒙的氛闱取代。
  乐生慵懒的支撑在栏杆上,迎着风,一抹清淡的幽香自远处传来,勾起他想唱歌的欲望。
  「好一朵美丽地茉莉花,好一朵美丽地茉莉花,又香又白人人夸,让我来将你摘下,送给别人家,茉莉花呀!茉莉花......」
  唱完整首歌的最后一个音节,乐生听见清脆的鼓掌声,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他正惬意的伸展四肢。
  「醒了?」不用看也知道旁边是谁,乐生持续将目光摆在清晨的景色中。
  「原来是这样唱的啊......」柳相亚没头没尾的说上一句。
  英俊的男孩帅气的将不规矩的头发拖到耳后,姿势不输电视里的偶像明星, 神情气爽的模样羡煞乐生这名熬夜且睡眠严重不足的中年人。
  「喝!」打一记大哈欠,看来他的身体也为近日来的辛苦抱屈。
  「不是告诉你要早点睡,你就是不听。」柳相亚俨如管家公的姿态不甚赞同的睨着乐生。
  「你以为我不想?」淡淡瞥隔壁的人一眼,乐生略显无奈的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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