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克利斯依然保持沉默，连眼睛也不看他一下。
凯斯开始在审问室里来回踱步，而后突然扑到克利斯面前，认真地看着他。要是进了监狱，你就再也摸不到那些与丹尼尔有关的东西了！你想要这样吗？
这番话倒产生效果，克利斯的表情有着明显的动摇，眼眶里逐渐蕴含泪水。
克利斯我和你当朋友这么多年，从没见你做过任何一件坏事，相信你会这么做，一定有极严重的理由，说出来，我会为你想办法的。凯斯摸着克利斯的头发，温柔地劝说：虽然典狱长公布丹尼尔死在监狱的火灾里，但我知道他没死，也知道他已经逃了出去。
克利斯望了凯斯一眼，又将眼神放得老远。
相信我，我是想帮你们的。心里还无法相信好友犯下杀人案的凯斯，说得声音都哽咽了起来。只要你愿意说出来，我保证一定想办法尽力减轻你的刑期，并努力替丹尼尔翻案！
不能讲克利斯终于吐出了一句话，声音有些颤抖。讲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什么？你会失去什么？
丹尼尔
我不懂你的意思啊！克利斯！凯斯焦急地晃着克利斯的肩膀。你杀艾登的事情与丹尼尔有什么关系？为何讲出来，你就会失去丹尼尔？
克利斯闭上眼，神情坚决地表示不再开口。
飞车至古史比咖啡厅附近，丹尼尔老远即看到珍妮弗与贝格双双站在咖啡厅外，珍妮弗以丝巾围着头与颈，遮去大半面貌；贝格则带着鸭舌帽与墨镜，明显不希望被随便认出来。
现在要怎么做？丹尼尔握住方向盘，问旁边的亚洛斯。
把枪给我。亚洛斯伸出手。你把车开到他们俩前方，我来当坏人。
你说的那医生会来吗？贝格将帽沿又拉低一些，警戒地环顾四周。
放心，他已经跟我买过不知道几次了。珍妮弗反而比贝格还镇静得多，拍了拍手提包。我以为都卖光了，没想到还有剩，那医生是超级的丹尼尔迷，每次都带着感激的神情交出钱来。
真不晓得他买那些东西回去干嘛？贝格撇了撇嘴，显得有些厌恶。
这些变态的心理不是我们能理解的。珍妮弗点了根烟来抽。反正有钱拿就好，我才不在乎他买去做什么。
忽然间一辆车子疾驶过来横在他们俩面前，激起一阵灰尘，贝格正想出声骂人，脑袋却已被坚硬冰凉的枪管顶住。
你们是布鲁夫妇吧？亚洛斯以毫无感情的语调道：有个朋友想见见你们，快上车！
你你你你是谁？贝格面露恐惧。想做什么？
叫你上车就上车，废话那么多？亚洛斯冷不防开枪射穿贝格的小腿，当场血流如柱，在一旁的珍妮弗吓得花容失色，立时乖乖听话上车；而贝格则随后被亚洛斯给硬拖上后座。
珍妮弗害怕得全身发抖，不断小声地求饶：大哥，请别伤害我们，如果你们要的是钱，我们会乖乖给的。
我不稀罕你的臭钱，珍妮弗。坐于驾驶座的丹尼尔转过头来，不屑地道：而且那还是用我的命换来的钱，给我，我也不要！
丹尼尔？珍妮弗惊呼，拼命地往后退，紧靠在椅背上；而被打穿小腿的贝格坐进来，看到丹尼尔后，也整个人傻在原地。
你怎么还活着？贝格的声音因过度惊讶而变得干涩。你不是被烧死了吗？
我从地狱回来看你们过得好不好。丹尼尔皮笑肉不笑地道，等亚洛斯上车后，他便发动引擎。克利斯的车子配备相当先进，为了防止后座若乘坐幼童时会有危险，还能由驾驶座锁住后座的车门，并设定为无法由后座开启，反而于此时帮上大忙。
贝格与珍妮弗成了出不去的笼中鸟。
你要载我们去哪里？贝格压着小腿的伤，脸色惨白地问。
去一个可以弃尸又永远不会被发现的地方。亚洛斯随口乱答，却让后座的夫妻吓得更是四肢无力。
【狱龙】 024-2
珍妮弗，我真是看错你了。丹尼尔边开车边道：还以为你是我的真爱呢！没想到你在与我交往的期间，就同贝格暗渡陈仓了。
没、没有这回事！珍妮弗狡辩：谁叫你要奸杀男童，我当然要另寻归宿。
我才没干那种事。丹尼尔把珍妮弗与贝格的性爱照扔到后座去。看看上面的日期，我和你认识还不到一个月的时候！你也真厉害，能够骗我骗那么久，我实在是个白痴。
怎么会有这照片？珍妮弗不可置信地捏着相片。你哪儿来的？
克利斯拍到的，你一定不晓得被跟拍了吧？
那个王八蛋医生珍妮弗咬牙切齿地道：竟然敢害我
他没有害你，这照片是我自己从他家里找到的。丹尼尔将车驶到曼彻斯特郊外，选了处荒凉无人烟的地带停下，转过身来瞪着他们。想做坏事，就别怕被别人知道。
死变态医生，专来向我买你的东西！珍妮弗大声地嚷嚷：他前前后后总共买了不下几十次！我给他甜头，他竟然跟拍我的私生活，真是不要脸到家！
哦，那你今天打算卖他什么？亚洛斯极有兴趣地转过头来，用枪敲着珍妮弗的手提包。先给我们看看呐！
珍妮弗见亚洛斯提起枪来指着她，脸色一变，马上乖乖自手提包里拿出一团东西来。
这是什么？内裤？亚洛斯将东西拿过来，展开来看。丹尼尔的吗？
珍妮弗点点头，继续揭克利斯的疮疤。不只这个，费尔汀还买过更变态的东西。
他还买过什么？丹尼尔问道。
买你用过的保险套！珍妮弗暧昧地道：你每次做爱都习惯用保险套，后来我一时兴起就问他想不想买，没想到他飞也似地捧着上万英镑出现。我问他买回去要做什么，他喜孜孜地说要好好保存起来当纪念。她轻蔑地笑了几声。照我看呐，他是把里头的精液全拿去吃了吧！
贱女人！丹尼尔猛然伸手掐住珍妮弗，愤怒得额上青筋浮现。一定是你诱使他去买那些东西！他才不是你说的变态，他的灵魂要比你干净的多！当你下地狱时，他可是能上天堂！
放、放开我珍妮弗奋力挣扎，脸孔扭曲得难看。不、不能呼吸了
丹尼尔！亚洛斯抓住丹尼尔的手。别这么冲动，你想在这里杀人不成？
这两个狗男女串通典狱长来杀我，我难道不能报仇？
你在这里报了仇又怎么样？能洗刷你的罪名吗？
能洗刷我的罪名吗？我最希望的，不就是能还我清白？
丹尼尔放开手，但眼里仍满是憎恨。
亚洛斯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用枪指着贝克的头，瞪住珍妮弗，一字一句地问：是不是你们俩陷害丹尼尔入狱的？
我、我不知道珍妮弗发着抖，猛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是丹尼尔做的
别扯谎，说句实话来听听吧！丹尼尔怒意盎然，拿下车上的点烟器，凑到珍妮弗的脸前。再胡言乱语，我让你下半辈子都没脸见人！
不要求求你，别这么做我说、我说珍妮弗开始哭哭啼啼地道：我承认自己对你不忠，而且故意利用你来捞钱，把你的私人物品都拿去卖给费尔汀。在你签我当保险受益人之后，就开始盘算要怎么让你意外身亡，可是我还来不及实行，你就因为奸杀幼童被判入狱，这真是我始料未及的发展。但我和贝格还是想要那些保险金，所以才去买通典狱长，请他帮忙她吸着鼻涕，样子难看之至。我真的不晓得是谁陷害你坐牢的啊！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亚洛斯扣下板机，朝贝格大腿又开了一枪，枪声在车里引起极大的回音，珍妮弗尖叫起来。
别叫！吵死人了！丹尼尔将点烟器压在珍妮弗的手心，皮肤发出滋滋声，烧焦的臭味弥漫车厢。
手心传来的剧痛令珍妮弗哀嚎得更尖锐，丹尼尔恶狠狠地赏了她一巴掌，怒斥：闭嘴！再吵我就真的直接烧你的脸！
厉声威胁总算起了作用，珍妮弗硬是闭上嘴，抽抽噎噎地抓着被烫伤的手。
你呢？亚洛斯用枪敲着贝格的私处，邪恶地笑着。你的女人不知道，那你知道？希望你知道的比她多，否则你们就别想有后代了。
我我小腿与大腿两处枪伤皆血流不止的贝格铁青着脸，冒着冷汗，颤抖地嗫嚅：是我干的
你干了什么？丹尼尔瞪大眼，望着这位一直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前队友。
那个男孩，是我干的贝格气若游丝地认罪：我那天心情很差，吃完饭出来，那死小孩撞到我又不道歉，一时生气，就把他押进餐厅后巷，脱下他的裤子鸡奸他，给他点颜色瞧瞧但他不断挣扎，扬言要去告我，说他认得我是谁，我一时害怕，就勒死了他他吸了口气后，又继续道：我把他藏到其中一包垃圾里，想说隔天凌晨垃圾车一来，就什么证据都没了，而且我有用保险套，就算尸体被发现，也应该不会有我的事
所以一切都是你做的？听完贝格的自白，珍妮弗比丹尼尔还先发声。你奸杀了那个男孩？那你还娶我？你这恶心的变态！
可是我没有嫁祸贝格痛苦地压着伤口，但血仍不断流出。人是我杀的，但我并没有陷害丹尼尔，因为我哪拿得到丹尼尔的精液？真要说，你比我还有可能拿到他的精液跟毛发！
你乱讲！珍妮弗不顾贝格有伤在身，重重地甩给他一巴掌。我才不像你那么变态！去强 奸一个小男孩！
懒得去管内閧的两人，丹尼尔拿出克利斯的记事本，翻到其中一页空白处，连同一支笔递给贝格。
把你刚才说的话都写下来，好证明我的清白！
拜托你们，我快失血过多了，现在头好昏。贝格不甚愿意动笔，还想讨价还价。能不能先送我去医院？
少作梦！亚洛斯敲击他的头部，同时转动枪的弹匣，发出令人心惊胆跳的轧轧声。快写！最好把你做案过程都详细的写下来！不写，就马上让你脑袋开花，写了，就还有机会活下来！你自己选择。他用力地把枪抵在贝格头上。
你也是。丹尼尔撕下一张空白的纸给珍妮弗。把你们买凶杀人的计画全写出来，最后签名，还要盖指印！
亚洛斯又补充一句：看你们希望在这里受我们私人制裁，然后尸骨被剁成肉块喂给狗吃，还是想认罪去吃官司！
要是不愿写，生命马上就走到终点，等于什么都没了。
写了，等于认罪，但还能暂时保住小命，反正家里有的是钱，随随便便贿赂一下，或许还有机会图个无罪释放或罚钱了事。
这么一想，还是先认罪吧！
珍妮弗与贝格互望了一眼，显然两人心底打着同样的算盘，于是他们齐声道：不！不要杀我们，我们乖乖写、乖乖写
【狱龙】 025
当丹尼尔以枪押着珍妮弗与血迹斑斑的贝格走进曼彻斯特市警局时，立时引来警员们的注意与戒备，尤其是走在最后方的亚洛斯。
他原是要亚洛斯留在车上，毕竟亚洛斯犯的是重罪且并非冤狱，万一被警察发现他没死在火灾中，肯定会再被抓回去坐牢。但亚洛斯说什么都不肯让丹尼尔单独闯进虎穴，硬是摘下贝格的帽子与墨镜来戴上，混在后头一起进去。
凯斯刑警呢？丹尼尔扯开嗓子大吼，印象中，先前来逮捕克利斯的警察似乎就叫凯斯。请他出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你是丹尼尔?威尔森吧？一名警员谨慎地走过来。原来你没死？
对，我没死。这对狗男女串通典狱长想害死我，诈领保险金！丹尼尔忿忿地道：请替我找凯斯刑警出来，我要把这两个犯人交给他！
凯斯刑警他现在正在审问犯人警员讷讷地回应。
他在审问谁？克利斯吗？一提及克利斯，丹尼尔的情绪变得更激动，虽然在克利斯家里发现那偏执狂的秘密，但心里的爱与厌恶却还在拉扯不清。
警员才刚想回答，但凯斯已带着克利斯自里头走出来。谁在大声嚷嚷着要找我？
丹尼尔望去，见到克利斯双手被铐住，神情疲倦，目光有些涣散，像是正在发呆。
早上还笑咪咪的，怎现在像失去灵魂似的？
心里纠着疼，他冲上前去将贝格与珍妮弗写的自白书塞进凯斯手里。
我是之前被判奸杀幼童的丹尼尔?威尔森，今天来证明我的清白，贝格?布鲁已承认一切都是他干的！丹尼尔指着正在他身后打着哆嗦的夫妻。还有珍妮弗?康纳莱，她与贝格买通监狱里的典狱官，想安排我意外身亡好领保险金，这是他们写下的自白书，请你看清楚！
凯斯拿起皱巴巴的自白书，仔细阅读，丹尼尔则趁机冲到克利斯面前。
克利斯？你没事吧？他抓着克利斯的肩膀，试图引起注意。
丹尼尔？克利斯漠然地望着他，又垂下头。一颗豆大的泪珠滴在丹尼尔手上，滚烫得灼伤心头。
克利斯，怎么啦？丹尼尔急着想问明白，却被凯斯一把拉开。
别乱来，他现在是我们的嫌犯，不准随便靠近与言谈。
这句话惹怒了丹尼尔，他瞪着局里的警察们，放肆地道：嫌犯！嫌犯！你们一年抓了多少嫌犯？又有多少人是真的有罪？我莫名其妙地被判刑、入狱，接受非人道的虐 待，遭到女朋友的背叛，现在你们还想再害克利斯吗？
我们有目击证人拍到他开车撞死艾登的画面。凯斯摊着手，无奈地道：我也不想抓啊！克利斯同我认识了那么多年，最难以相信的是我，你晓不晓得？可以的话我也想替他脱罪，但他闷声不吭，连否认都不愿意，叫我从何着手？他又挥着手上的自白书。而且这个自白书，虽说是他们俩写出来的，但摆明了所有证据都对你不利，连个目击证人都没，我要怎么说你是清白的？就算我愿意相信，我的上级、外头的老百姓，他们相信吗？
可是丹尼尔语结，断了发言的气势。
这样吧，欧图、菲吉，你们俩先把布鲁夫妇铐起来，还有，先送贝格?布鲁去医院，他腿上的伤势看来有些严重。凯斯下完命令，又转回来对丹尼尔道：我能做的，只有这样，在真相未明之前，你还是得待在拘留所里。
凯斯，沉默许久的克利斯忽然开口：我愿意认罪，说出真相了。
你在胡说什么？你哪儿有罪？丹尼尔插口道。
但克利斯没理他，依然冷静地道：我是偏执狂，我从四、五年前开始跟拍你的一举一动，记录你的生活，还向珍妮弗购买你的私人物品。
我知道！丹尼尔跺了跺脚：你被抓走后，珍妮弗打电话来说要卖你东西，我们为了找你的记事本，反而发现藏在衣柜夹层里的秘密。
克利斯诧异地瞪大眼：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关心我？
就算你是偏执狂，又怎么样？丹尼尔挥了挥手，显得焦躁。至少你不像某人，背着我和别的男人乱搞！
就算我害了你，也没关系？
什么害我不害我？你什么时候害我了？
我害你坐牢啊！
等等，凯斯出声道：克利斯，你想清楚点再说，不可以为了证明丹尼尔的清白而说谎！
是真的，是我害丹尼尔坐牢的。克利斯指着珍妮弗。那天傍晚，我从她手里买到丹尼尔用过的保险套与一件内裤后，因为还没要回家，就先带在身上。没想到晚上经过餐厅时，撞见贝格正在强 奸那个小男孩！
什么？轮到贝格睁大眼。你全看见了？
旁边的珍妮弗连忙推了他一下，怪他没脑袋，这么说不等于他真的认罪了？但话已出口，贝格也只好咽着口水，百口莫辩。
凯斯则是愣了愣，又摇着头问：这不合理，如果你目击贝格犯案，为什么不报案？
因为克利斯开始发起抖来，惶恐地望了丹尼尔一眼，而后以哀伤的语气道：因为我想趁贝格离开后，把丹尼尔的精液放到那个小男孩的体内
你嫁祸给我？丹尼尔吃惊得倒抽一口冷气，手中的枪因过度的震惊而跌落，却在众人没发觉之下，被后方的珍妮弗偷偷捡走。
这真是晴天霹雳的消息，就算打破他的头，也料想不到真正害他被关进囚牢的，是被他奉作天使般纯洁高贵的克利斯！
为什么？所有的恼怒冲过情爱，丹尼尔抱着头，依然无法接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接近你！泪水决堤而出，克利斯哽咽地道：若不让你陷入万般绝望与无助的情境，你怎么会发现我的存在？你怎么会爱上我给的温柔？艾登也是，我确认你被关进曼彻斯特监狱后，立即申请要调去那儿做医务官，但他却驳回我的申请！所以我弄死他，这样我才能堂堂正正地调进医务室。因为我知道你在狱里一定会受到虐 待，总有一天会被送到医务室来，届时我就能名正言顺地照顾你，并设法让你爱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