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感觉到一股撕心裂肺的疼，那种绝望、怨恨、忧伤汇集在一起，令他有一种毁灭一切的欲 望和冲动！

　　隐隐约约，他感觉到自己失去了很重的东西，重要到要毁灭这个世界来陪葬。他受不了这个已经凋零了的世界，灰淡的，失去重要东西的世界，他已经承受不了了！

　　毁灭它，或者被毁灭！狼王疯狂了。

　　“啊……”睿挣扎着站定，朝着天空发出又一声喊叫，急切地希望疯狂中的人能够听到他。睿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不会适得其反，会不会另狼王慌神的瞬间反而失去了性命。

　　可是他做不到看着狼王消耗光自己的生命。

　　“啊……”狼王发出一声悲戚，仿佛在回应睿的吼声。狼在忧伤的时候对月呼啸，也许正是到了如此绝望、痛苦的时候。

　　那声音仿佛唤醒的是另一个灵魂。

　　地牢里，睿倔强的眼神；被狼人欺负时，睿决绝的眼神；被激怒时，睿愤怒的眼神……为什么这时候狼王看到的都是睿这般的眼神？他究竟伤害了睿多少？他才会有这么多伤心、幽怨、愤怒的情愫。

　　狄鲁斯笑了，他的绝望何尝少于狼王，他的仇恨，他的怨甚至更甚于狼王。他恨到几乎能活刮了狼王夏洛特。

　　再经过了迷雾夺取能量，狼王又耗尽了不少能量来制造一场风暴，此时此刻，他仅存的力量显然和前狼王狄鲁斯有了差距。

　　狄鲁斯兴奋地笑了，笑得狰狞而快意！一想到夏洛特要死在自己的手中，狄鲁斯就兴奋得要发疯！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狄鲁斯的体内也有无数的声音在叫嚣着。

　　几百年了……狄鲁斯知道那个人赛洛西在看着，他要他亲眼看着他的养子怎么死在自己的手中！

　　为什么？赛洛西这是为什么？你宁可守着一个根本不可能爱你的孩童，也不接受自己的好？

　　明明夏洛特什么都没有做，明明他为了他几乎掏小跷！

　　狄鲁斯回头看了一眼睿，虽然离得远，可狼人的视力还是能令他看到睿眼底的那一抹蓝色。

　　没错，那冷漠的眼神确实是出自那个人！

　　原来，你真的进入了这个少年的身体里！是因为睿身体里有你爱的人的血液，你才能冲破封印？

　　为什么你已经死了还这么执着！狄鲁斯气得要疯了。他出手不留情，顺势将狼王摁在地上，手指狠狠地扎进左胸的心口处！

　　“啊！”狼王痛叫一声，他死死地扣住狄鲁斯的手臂，另一只手继续扎进狄鲁斯地脖子里。霎时狄鲁斯没呼吸一下都痛苦难当，可他死也不松手！只要一下，再一下就能结束狼王的性命！这如何不让他兴奋！尤其是在那个人的眼前！

　　“不！”睿听到自己发出一个声音，可他确定说出话的人不是他自己！

　　下一瞬间，他惊觉身体又主动地动了起来。这会儿他没工夫去惊讶，他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前狼王狄鲁斯！

　　一瞬间睿的身体冲了出去，速度快的仿佛飞了起来！

　　就在一瞬间的工夫，睿捕捉一声很轻的笑声，随即就在他即将靠近阻止杀戮的时候，一面结界挡在了睿的面前。

　　“啊——”睿被结界的力量弹了出去！

　　“你阻止不了，呵呵，看着吧，亲眼看着他怎么死。”白皇的声音飘来。白皇心道，血皇那个没脑子的笨蛋只知道要报复要杀了狼王。啧啧，要不是他思考周密……呵，不枉他冒着被零教训的危险，偷走了镇压在禁地森林里布置结界的四方宝物中的一样——冰之花。

　　呵！看他如何穿透这面结界。白皇冷笑着在暗处静观好戏。

　　狼王略微扭过头，血红一片的眼中印出了睿的身影。

　　睿挣扎着站起来，表情坚毅而倔强。赛洛西能感受到睿身体里冒出来的执着的力量。正因为觉悟相同，赛洛西才能透过睿的身体做一些事情。这一刻赛洛西竟然有些庆幸，幸亏睿和他一样执着地爱着夏洛特。

　　是的，明明曾经那么恨地诅咒了他，可现在他竟然在庆幸他能得到爱情。赛洛西感觉心都酸了，原来不管多少时间过去，不管对方爱不爱自己，他的爱都痛彻心扉，都恒久持续。

　　赛洛西笑，罢了，反正他已经腻了这种看得见参与不了的境况。就这么魂飞魄散了也好！何况……赛洛西有些邪恶的笑，他得到过这个人的温柔眼神、他的宠溺，他的爱 抚，虽然是透过他人的身体。他还是得到过了，不是吗？呵，这小子要知道了肯定会暴跳如雷吧。

　　赛洛西感觉到从睿身体里不断涌上来的力量洪流，那力量那么的炙热，仿佛能燃烧掉他的灵魂。

　　睿感觉到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下了某个决定，他能感觉到他无法运用的力量正在被另一个人利用。他惊喜的发现，原本沉重的身体竟然充满了力量。

　　睿抬起手触摸着结界，强烈的排斥力量冲进他的身体里，让伤痛深达骨髓！但睿坚持。

　　不要死。睿看着狼王，眼中难掩忧伤。

　　不要离开我！

　　“啊——”睿尖叫着，强大的力量几乎刺激到了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疼痛来得猛烈无比，他感觉身体都要散架了！

　　不要离开我！不要连最后的温柔都离开！从来没有人给过他这样的温柔。就算是建立在虚假上的温柔，也不要夺走！即使只把自己当成玩物……即使是父子，也……

　　睿的眼中流下两行清泪。

　　狼王怔怔地看着他，突然心口一疼，一些熟悉的感觉回来了。那是深到骨髓的依恋！

　　“呜……”狼王低吟着，眼中重新留下了血泪。他温柔而伤痛地看着睿，似乎已经认出了他。

　　痛，很痛很痛。狼王皱着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之痛。为什么看着面前的人，他会这么的心痛？

　　狼王突然明白了，那不是痛，那是另一种情愫，人们管他叫爱。

　　是了，他爱眼前的人。爱到疯狂！

　　狼王浑浊的眼睛渐渐变得清明。

　　赛洛西微笑着看着他，明明知道他的温柔和疼痛不是对自己，但他还是情不自禁！

　　“宝……宝……”狼王沙哑的声音响起。他看着宝宝心都碎了，他的宝宝遍体鳞伤，狼狈不堪，破碎的长衣难于掩盖被侵犯的痕迹，青紫的吻痕，还有大 腿内侧的血迹……

　　“啊！！”狼王大叫一声，那些可怕的幻觉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痛苦地快要发疯了，是他让他的宝宝遭遇到了这些！是他！他罪无可恕！

　　清醒了的狼王接踵而来的是无尽的内疚和痛苦。他竟然忘记了反抗狄鲁斯。

　　幸而此刻的狄鲁斯的严重也只有睿眼底的那抹蓝色。

　　“为什么？”狄鲁斯问。他看到了睿眼底的一抹冷笑，正是出自那个人。狄鲁斯明白了，他笑，原来是不爱。因为不爱，所以不在乎。

　　狄鲁斯冷笑，反过来因为爱，所以在乎！那就亲眼看着他死去！狄鲁斯发狠，爪子深深地扎进狼王心口的肉里。

　　狼王痛叫一声，气息逐渐减弱。

　　睿慌了。

　　“不！”他叫，同时也来自于赛洛西。

　　“啊——”赛洛西发出一声吼叫，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燃烧。狄鲁斯也能看到睿眼底的那麽焚烧的痕迹。他知道这是赛洛西想要和他同归于尽！

　　呵，他等着呢。

　　睿也感觉到了身体里另一个灵魂在燃烧，他能感觉到灵魂燃烧所产生的能量。这时候他无法拒绝这个能量，他不能看着狼王死去。

　　“啊——”随着一声吼叫，抨击结界发出了一股刺眼的光！

　　隐约的，如同那灵魂进入自己的身体，睿能感觉到在强烈的光晕中，那个灵魂在一点点脱离自己的身体。

　　一瞬间的功夫，睿感觉到那个人完全脱离了自己的身体，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向了压在狼王身上的狄鲁斯！那股力量直接穿透了狄鲁斯心脏，狄鲁斯的身体焚烧了起来，同时变成灰烬的还有那抹灵魂。

　　光晕渐渐散去，睿已经扑倒了狼王的怀里，两人几乎是同时狠狠地回抱对方。狠到仿佛都想将对方揉碎在自己的身体里。两个人都能感觉到疼，还有因为疼痛而瑟瑟发抖的身体。

　　“宝宝……”狼王哽咽着。

　　“坏……人……！”睿说。他已经泪流满面，这个坏人，竟然把自己惹哭了。

　　狼王愣了愣神，随即笑：“原来在宝宝的眼里，我是坏人。”是的，他是坏人，因为是坏人才伤害了宝宝。

　　狼王虚弱地笑，宝宝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坏人”的控诉。可为什么他觉得那么高兴呢？

　　“可恶！竟然……”白皇怒火冲天，刚要冲出去给狼王一个彻底的痛快！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面前闪现了一个人影——零！

　　白皇全身瑟缩起来，原本的嚣张跋扈霎时消失了踪影。他就像个被老师逮到上课走神的小学生，吓得慌了神。

　　零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接着他转过头冷笑着看着狼王和睿，眼中的算计更加深沉……

　　第八十三章

　　黄沙残影，一片狼藉之中，那两人却毫不觉得，相视而望，都想说些什么，却都开不了口。

　　“咳，这环境好像不太适合你们柔情蜜意啊。”清悦中带着特有的清冷的音调响起，睿当即红了红脸，慌乱地想要离开狼王的身体，本来他是扑倒在狼王的身上，两人暧昧地相拥着的。

　　睿想离开，狼王却不松手，一时间睿尴尬不已，脸红心跳的也不敢去看狼王，于是抬头看着来人黯帝零。

　　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两人，眼神流光深邃，脸上的表情更是高深莫测。睿心中忍不住叹气，零在初拥前，明明还不是这副难缠的样子，现在的零，竟时不时露出几个高明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生生的敬畏于他。

　　其实睿不知道的是，如今的零是越来越和前世的黯帝相像了。在那些见过黯帝的血族眼里，零已经和黯帝如出一辙。只是偶尔零还保持着他自己少年摸样的青涩。那感觉很微妙，黯帝是夜色中的罂粟，彼岸边的曼珠沙华。而零是水中蓝色的鸢尾，妖异相同，却多了几分清冷。

　　睿看着零，略微愣了愣神。

　　狼王觉察了狠狠地掐了他一把，这一把掐在睿的肚子上，让他很哼了一声，疼的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狼王冷哼了一声，撇过脸恶狠狠地瞪着黯帝。一副“你要赶尽杀绝尽管来，本王会怕了你？”的嚣张。

　　黯帝身后的白皇叫狼王的态度惹恼了，忿忿地想要上去踹人，让零给喝止了。

　　零笑道：“狼王陛下得罪了。”零的笑带了几份讥讽的意味，白皇被阻止还有些气闷，听了零语气里的嘲笑，当即眉开眼笑，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并挑衅地朝狼王挑了挑眉，好像在炫耀自己本事大，把狼王弄得如此狼狈。

　　狼王恼羞成怒，再一想他们对睿做的事情，当即心疼化为愤怒，他周身的风魂几乎要将白皇和黯帝撕成碎片。

　　睿觉察到狼王搂着他的腰的手在颤抖，再看到他看自己的眼神里多了浓浓的心疼，睿眼睛一酸，咬着嘴唇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狼王以为睿是想起了那些不堪的折磨，愤怒尤甚！

　　零瞧了瞧睿的双 腿，没有穿裤子被长衣遮着，还残留着一行一直从股间蜿蜒下来的血迹。零笑，也不去说清楚，让狼王误会着。

　　这么一会儿说话的功夫，血皇已经带着一批吸血鬼到来，吸血鬼包围了狼王和睿。狼王冷笑了一下，虽然他受了伤，气血不济，能量叶没有回复，不过吸血鬼也崩想讨到好。

　　现在睿就在狼王的身边，他反而不怕了，大不了一起死。

　　这时候黯帝开口说道：“狼王陛下，今日的战争你消耗了不少的能量，我血族也死伤无数，再打下去，也不过是两败俱伤。”

　　狼王搂着睿的腰，坐起身来，他闲散地坐在地上，显得十分悠闲。这无形之中又给吸血鬼们带去了些压力。王者就是如此，不说不做，不怒而威。

　　狼王冷笑了一下：“那黯帝是什么意思？”狼王咬着黯帝两字时显得有些不屑。

　　零也不恼，似笑非笑地说道：“我那日放血救睿，已经换了他的救命之情，反倒是狼王您，还欠我一个人情。”

　　狼王冷眼看他，却也事实，无从反驳，他等零继续说下去。忽然他觉得眼前的少年真是越来越难缠了，狼王的眼中多了几分戒备和杀意。

　　零道：“刚才，是巧了，我还救了睿一命，不然陛下恐怕已经见不到完完整整的睿了。那么狼王陛下是不是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狼王看着睿向他求证。睿点了点头，如果不是零，他现在恐怕已经……

　　狼王心中气闷，却也抓不出零的错来，只得冷冷地说道：“你要如何？”

　　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陛下曾经和我的父亲签订了契约，是吗？”

　　狼王挑眉：“你想继续契约？”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零道。当年零的父亲为了拿到天狼的血保了狼人一族，让他们休养生息，狼人一族才不至于在千年圣战中灭族。同时也保全了第七代以上的血族。

　　黯帝重提契约，在场的血族长老和贵族们一点都不觉得惊讶，黯帝早有“前科”，他们也实在不敢再来一场“布鲁克的背叛”，导致血皇屠城，白皇疯狂。

　　何况他们经历了圣战的惨烈和近段时间来的杀戮，也已经不想再继续战争了。

　　狼王冷眼看着零，要他咽下今日之气是绝不可能的！他的宝宝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我可以饶你一命，当是还你人情。”狼王说道，杀意已十分明显。吸血鬼们被狼王扫了一眼，全都打了个冷颤。

　　零微笑，他料中了狼王会答应他。因为……

　　睿咬着嘴唇，拉了拉狼王的衣角。狼王低下头看着一脸祈求的睿，那双一红一黑的眼睛里仿佛在祈求他结束这场战争。

　　狼王心里一酸，宝宝受了委屈他咽不下气，可宝宝的祈求他又舍不得不答应。一时间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心里纷乱。

　　睿拉着狼王的衣角，继续哀求地看着他，那眼神让狼王无法拒绝！狼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得折中。

　　狼王转头扫了血皇和白皇一眼，他们一个送一对假的眼珠子骗他，一个用迷雾扰乱他的神智。他们还合起来对他的宝宝……！

　　狼王咽不下一口气，冷言说道：“要我不开杀戒也不是不可以。”

　　狼王摸着睿的残手和残腿，心疼得厉害。

　　狼王看向血皇和白皇，目光一冷：“我要他们跪下来给睿赔罪！”接着风魂席卷了K军的银剑丢到零的脚下：“再以命相抵！”

　　血皇和白皇恼了，均是怒目而视。别说要他们的命，光是要他们下跪就是天大的不可能！

　　零的目光也是一寒，他可护短的很，下跪本就不可能，以命相抵更是绝无可能，睿又还活着，凭什么让他们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