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将言非墨抱紧了一点,来日方长,他不要急在一时,陈思玄蹭了蹭言非墨的脖子,幸福的想到。
陈思玄的一举一动,无须看,言非墨都用身体一一记着。停驻在他心脏上的手,让言非墨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身体是火热的,心却逐渐冷却。双眼没有焦距的落在前方,嘴巴轻轻的开阖:“我已经和你上床了,你什么时候去帮助哈斯巴提?”耳朵里听到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言非墨眼里闪过一抹自厌,原来伤人的话,他也可以说出口,而且不是对别人,是对一心待他的陈思玄……
陈思玄蹭着言非墨脖子偷香的动作一顿,嘟囔着:“真是的,……我一会就去,再抱一会,再抱一会我就去想办法帮他们……”他这个情人是不是当得太窝囊了?这还没有好好的温存一下,就要被“踢”下床。陈思玄没想过,有朝一日,他要对人争宠,更没想过,他争宠的对象居然还不是一个,而是十几万……
言非墨睁大眼睛,眼里有着愕然,陈思玄是听不懂他话里的含义?还是他说得太含蓄了?
“……你不是反悔了吧?如果你想继续这个交易,希望你能遵守交易的规则。只要你帮助哈斯巴提,多少次都会陪你……”嘴巴一张一阖,言非墨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却听不进心里。随着一个一个清晰的字音,言非墨只觉得心里越来越空,越来越空。
……
陈思玄闷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那你是讨厌和我发生关系?讨厌被我拥抱?”言非墨僵了一下,没有说话。
抱着言非墨的陈思玄哪会忽略这么明显的表现?心里不禁忐忑,万一言非墨说是那怎么办?陈思玄突然想起第一次的时候,言非墨是想争取主导权的……要他在下位?!……陈思玄心里颤了几下,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他们以后再慢慢讨论……
讨厌吗?言非墨双眼直直的看着前方,嘴角流泻出一丝苦笑,不想骗自己,也不想骗陈思玄——不讨厌,他一点都不讨厌。如果讨厌,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索夫当时以哈斯巴提威胁,他也丝毫没有妥协的趋向,因为是陈思玄,所以他才愿意……但这话,在心里想想可以,却是不能说出口的。
陈思玄轻轻的按了一下言非墨的心脏:“这里的声音告诉我它是因为我而失去正常的节奏,那为什么抗拒?你抗拒的是我?还是自己?你是耿耿于怀你所说的利用一事吗?”陈思玄的话有着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避重就轻。
言非墨再次绷紧了身体,陈思玄知道自己蒙对了。哈斯巴提的情况,就算没人告诉他,陈思玄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毕竟这是言非墨所关心的事。袖手旁观不代表他一无所知,只有诸事了然于胸才有旁观的资格。
陈思玄抱紧言非墨,将脸埋在言非墨的脖子上,沉沉的说道:“这不是利用。你只是说出你的意见而已,接受或拒绝在于我。我一直不管,从我的角度出发是没有多管闲事的必要。因为哈斯巴提和我无关。和我有关的只有你。就算帮忙我也只是帮你而不是帮助哈斯巴提。不管真正的受益者是你还是哈斯巴提,对我来说能够对你有所帮助才是重要的。先别急着反驳,……从你的观点来说,这或许没有区别,但对我来说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我不奢望你能够接受我的观点,你只需要理解,没人能够强迫我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我如果做了某事,那一定是我自愿的。”不知为何突然想到利亚斯所说的交易,陈思玄一笑:“就算交易,也必定是出自我的自愿。”
利亚斯提出用身体交易,换得陈思玄的信任和给他一个平台一展所长。陈思玄拒绝了。因为他不愿意。而利亚斯的性格却得到了陈思玄的赞赏,所以换一个角度换一个方式,陈思玄让利亚斯和银焰他们认识。
“……我们不就是交易吗……?”言非墨诺诺的机械般说道。心里却一片戚然,这份心意,被他糟蹋了……
交易?
陈思玄的嘴边还带着微笑上扬的弧度,眼里的笑意却如清风中的烛火般跳跃不定。
“什么意思?”为什么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言非墨还是固执的认定他们之间是交易??就算陈思玄再如何以自己为中心,他也明白,交易一词,他或许不在乎觉得理所当然,但对言非墨这样的性子来说就太严重了。言非墨这种要撇清他们之间关系的做法让陈思玄心里不好受。
言非墨转身面对陈思玄,直视着陈思玄,神色平静的说道:“我们之间不就是交易吗?你出手解决哈斯巴提现今的窘况,我的身体随你享用。”心如刀割,出口的话就如离弦的箭,覆水难收。况且,言非墨也没有打算将这话收回来。
诡异的沉默蔓延在两人当中。
再怎么装傻扮懵,言非墨已经说得如此直白了,陈思玄哪还能装作不知?凝视着言非墨,试图从那双眼睛里找出言非墨的言不由衷,一遍一遍,最终只是徒劳。
一会儿后,陈思玄注视着言非墨,不放过言非墨眼里任何一丝情绪,轻声的问道:“交易……吗?你认为刚才的事是交易?”
在陈思玄的注视下,是止不住的心虚,是不明显却密密麻麻的刺痛。言非墨知道,只要他说一个字,那一切就可以尘埃落定了。莫名的,那一个“是”字在舌尖来回滚动,言非墨却始终无法说出来,最后只能闭口不言,算是默认。
……
这一刻,时间的流逝变得毫无意义。
陈思玄突然觉得言非墨这张脸变得陌生,那熟悉的眉眼,分开来看他都认得,现在组合起来,却透着陌生。
嗜人的利芒从陈思玄眼里射出,让言非墨霎时通体冰冷。那一刹那,言非墨如坠冰窟,似乎连呼吸都在那一眼之下凝结。
陈思玄不是没有脾气的人,只是他的底线深得超乎常人的理解之内,而往往让旁人产生他没有底线的误会。他可以接受言非墨直言拒绝,就如当初沈书陌说他们两人不适合而分开,但是他无法接受言非墨此刻的表现。他在待人处事方面或许及不上慕天易和沈书陌,但他不会错认言非墨身体的反应!
换了其他人,陈思玄不敢断言,但是言非墨不是那种愿意为了交易而出卖自己的人!这从当初索夫对言非墨下药的事件中就可以看出来了!不是心之所愿,就算身体被药物操控,言非墨也绝对不会低头!刚刚的一切,如果说里面没有言非墨的真心,……谁愿意相信?
两人的视线对上,各不相让。
陈思玄放在言非墨身上的手无意识的收紧,却始终将力度控制在人体可以承受的最低点上。他清楚自己的手劲,一旦失去控制用全力,言非墨的腰非给他折断不可。
察觉到言非墨骤然下降的体温,陈思玄知道如果再不离开,那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是否会作出一些伤害言非墨的事。现在,他需要的是冷静。
陈思玄从言非墨身上起来,神情淡然的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纱衣、外袍、腰带,穿戴整齐后,又将从言非墨身上脱下来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帮言非墨穿好。……
言非墨看着十根青葱玉指在他的衣襟上游移,帮他抚平衣领上的褶皱,束好腰带,……视线有几分惘然的随着手指的移动而转动,忽然想到,和陈思玄脱他衣服的神速相比,陈思玄帮他穿衣的速度偏慢,似乎总是非常的细心,非常的细腻。
陈思玄拿出一颗固本培元丹放在言非墨手上:“一会吃了它。它的效力太强一般人承受不住,你给其他人只会害了他们。”这个理由当然是假的,只是现在没有立场监督言非墨吃掉,那就只能用话来诈了。说完后,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留给言非墨,陈思玄就离开了。再不走,陈思玄不知道自己会作出怎样的事……
只觉一阵轻风拂过,眼前哪还有陈思玄的身影?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帐篷,言非墨缓缓的低头,拿着丹药的手却握得紧紧。
有一句话,含在口里,闷在心里,却万万不能说出来——
思玄,对不起。
65.有大事发生
走出帐篷,从言非墨身边离开,胸口那里沉甸甸的感觉并没有消退分毫,反而随着时间的点滴流逝愈加明显,愈加沉重。压得陈思玄有种想向天咆哮的冲动。更强烈的是,眼前看到的一切都让陈思玄觉得碍眼,让他想将这连绵的帐篷摧毁!
但是!——
这是言非墨所珍视的东西,如果他摧毁了,那他们永远都没有以后了。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会让言非墨误以为他们之间是一场交易?陈思玄想不通,也想不出一个合理恰当的解释。他只知道刚才的情形他如果不及时离开,只怕这个误会越来越深,直至最后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交易是吗?”陈思玄轻声的重复着,面上带着柔和的笑容,眼神幽深的落在不知名的远方,言非墨刚才的样子不断的闪现在眼前,缓缓的唇角微微上弯:“真是一个可笑的词儿……”眼下的情况应该静心思考,误会是从何而生,但是陈思玄此刻心烦意乱,心里好像堵了一块天外陨石似的,百般思绪混搅成稀泥,愈是告诫自己要冷静,愈是烦躁。这般心态,倒和当年眼睁睁的看着沈书陌越走越远时有几分相似了。
以他现在和言非墨之间的距离,只要言非墨稍有异动,他都能够听到。心里有几分盼望,希望能够听到言非墨的声音,希望能够听到言非墨流露出一丝挽回的话语……就是这个念头,让陈思玄双脚有如扎根在帐篷旁边一样,始终无法离开。
日升月落。
一个在里面,沉默着,品尝着自己种下的苦果。
一个在外面,守候着,等待着心里的盼望成真。
“不好了!不好了!!非墨不好了!!有大事发生了!”托托大呼小叫的从远处跑过来,远远的就看到站在言非墨帐篷外面的陈思玄,被陈思玄那双黝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睛一扫,托托顿时哆嗦一下,心里泛起一阵寒意,声音不觉小了下来。待跑到陈思玄跟前的时候,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陈思玄敏锐的听到帐篷里传出脚步声,想必是言非墨听到托托的声音要出来了,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涩味。言非墨又怎会不知他在外面?理不清此刻泛滥在心里的百般滋味,陈思玄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迈步离开。
当言非墨拨开布帘,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陈思玄越行越远的背影,心口泛涩,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个背影,直到陈思玄走出他的视线范围,言非墨也没有收回视线,似乎出神般看着那个方向。
托托看看言非墨,再瞄几眼陈思玄离开的方向,想到陈思玄刚才落到他身上的视线,那股寒意仍然残留在心里挥之不去。精明世故如托托,这段时间已经看出陈思玄、言非墨、银焰、兰斯四人之间的不妥,不过感情这事不是他们这些外人可以插手的。所以托托发挥了传统美德,眼看口勿言。只是私心里,还是偏向言非墨。那个兰斯还不知道怎样,银焰嘛……虽然银焰这段时间表现得中规中矩,也没有特别针对言非墨,但托托就是不喜欢银焰,总觉得银焰那些看似处处为哈斯巴提着想的法子,会让言非墨处于不利的情况。当然这只是托托的直觉,没有真凭实据托托也不会到处乱说。原本托托想着有陈思玄和言非墨站在一条线上,哪怕银焰有翻天之能,也做不出什么大事。只是从刚刚的情况来看,陈思玄和言非墨似乎闹了别扭……但愿这个别扭只是两口子一时意见不合,……
托托这边想着,一时倒忘了他的初衷了。过来一会儿,言非墨回神后强打精神问道:“托托,你刚刚急急忙忙的过来是出事了吗?”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啊?!对!出大事了!!南迪让我赶快来告诉你!那些水怪又出现了新的种类!有少数长出翅膀了!!”托托想起那件大事,大声说道。
言非墨闻言面色一变,将所有的私人感情装进密封的箱子压在心底,恢复一贯的冷静说道:“托托你去告诉银焰和艾克西莉他们,马上去南迪和阿格尼他们那里集合!!”最后一个字出口,言非墨已经不见踪影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前面,托托面上的大胡子耸动几下:“这……唉……”转身向银焰他们所在跑去。
托托先将事情告诉言非墨,除了因为和言非墨私交较好的原因之外,何尝没有抵制银焰不想看到银焰的地位在哈斯巴提继续高涨的意思在内?
大伙得到消息后,匆匆忙忙的赶到南迪和阿格尼的帐篷里集合。
“既然大家到齐了,那我和阿格尼就开始了……”南迪环视众人一圈,除了陈思玄外,哈斯巴提能够说得上话的人都来了。
南迪和阿格尼对视一眼,两人盘膝坐好,口里喃喃的念着打开第三只眼的咒语,由阿格尼负责“看”,南迪负责将阿格尼看到的画面投射在众人眼前。
为了便于南迪和阿格尼施法,他们所在的帐篷非常的简单,有一面帐篷是一块白布,周围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此刻,南迪额心上的第三只眼睁开,射出一道光芒,光芒落在这块白布上之后逐渐演变成一幅幅的画面。
水怪的样子他们已经非常熟悉了,只是现在众人的焦点却是落在几只悬浮在半空中的水怪身上。这几只水怪的外形和其他水怪相差无几,最大的区别就是它们身上多了一对翅膀,奇怪的是,这七八只水怪身上的翅膀却各不相同,有肉翅,有透明的蝉翼,也有类似甲虫的飞翼。摇摇晃晃、歪歪扭扭的飞在半空中。
“这种有翅膀的水怪是今天才出现的。”南迪开口说道,“因为能力有限,我和阿格尼只能看到这个比较靠前的位置,再深入到波利考尔或者怒澜江附近我们就无能为力了,所以完全不知道在后面的腹地里,这种会飞的水怪有多少……”
相较于众人的吃惊,这段时间专门负责侦查水怪的南迪和阿格尼表现得较为镇定,只是从南迪的眼里不难看出他的忧心。从森林出来加入哈斯巴提,接受了言非墨的拜托专门负责侦查水怪,短短的十五天,他们两人亲眼见证了水怪大军的分门别类。由一开始只有单一的爬行形态,逐渐分裂出后肢发达前肢退化能够以后肢直立的一支,还有身体缩小、四肢生长演变成能够在陆地快速奔跑的一支,现在又出现了能够在空中飞行的种类……
南迪曾经见过那种适合在陆地快速奔跑的水怪捕食野马的过程,由一开始的跌跌撞撞,被野马踢了个四脚朝天无功而返,到一个简单的飞扑就咬住野马的脖子只经过了短短的一天。这种以前除了渡江时候会引起他们注意的生物,此外从不引人注意的水怪,却在一夕之间露出了獠牙,展现了它们堪称变态的学习能力。让南迪看得心惊。
水怪会飞意味了什么,在场的人都清楚。他们之前还有“闲情”开会商讨,也是仗着两者间的距离,自忖在短时间内不会被水怪大军追上。眼下出现了会飞的水怪,从空中飞过来和从陆地追过来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这距离不但要打折,这时间也会大大缩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