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缨看看屏幕里的沈书陌，再看看躺在病床上的伊诺克，“不过如果让我选，我会选沈书陌，看着就是一个易相处的人，哪像你，整一个……啊！”金缨躲闪不及，被突然飞过来的茶杯砸个正着。

“伊诺克！！我已经被你弄成三级脑震荡了！你是不是要将我变成四级脑震荡你才满意！我告诉你！你再出手，我就将你剩下的肋骨全都打断！”金缨额头肿了一块，眼睛瞠大，太阳穴隐隐跳动，握着拳头虚空挥了几下，盯着伊诺克吼道。

伊诺克冷着一张脸回视金缨，“管好你那双色眯眯的眼睛！否则，在你打断我的肋骨之前，我会让你躺着进去加护病房！”

伊诺克本来在反复呢喃着金缨那句“男人靠眼睛恋爱”的话，突然听到金缨那句“要选就要选沈书陌”的发言，这心火一起，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就用精神力控制茶杯砸了过去。

“色眯眯？”金缨怪叫，“我色眯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色眯眯的看你了！？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你敢否认你刚刚不是色眯眯的在臆想书陌？！”伊诺克眯着眼睛，两簇怒火隐隐在浅灰蓝色的眼睛里跳动着。

“KAO！我哪有色眯眯？！我是光明正大的欣赏书陌！难道你能否认书陌比你更平易近人吗？只要眼睛不瞎，都不会把书陌放在一旁，而接近你……”

“你闭嘴！你和书陌很熟吗？不要书陌前书陌后的叫他，……”

“我喜欢，我愿意！你管得着？你又不是书陌，你哪知道书陌不同意！我就喜欢叫书陌，书陌书陌书陌书陌书陌……”金缨利索的侧头，躲过凌空飞过来的花瓶，“伊诺克你这混帐小子，你又来这招？看我把你揍得满地找牙！”忍着头脑的昏眩，金缨对着伊诺克的脸一拳砸过去。

“哼！”伊诺克冷哼一声，防御罩瞬间开启，挡住了金缨的拳头。眼里金光闪耀，这是精神爆破就要发动的征兆。

金缨心里暗叫不妙，灵光一动，突然叫道，“你喜欢沈书陌！！”霎时觉得挡住他拳头的阻力消失了，一记重拳砸在伊诺克脸上。

这一刻，时间似乎静止了。

……金缨惘然的收回拳头，看看举在眼前的拳头，再看看伊诺克肿起一大块的嘴角，视线在两者之间来回几次，最后定在伊诺克默然无语的脸上，石破天惊的叫道，“你喜欢沈书陌？！！！”

“闭嘴！”心事被金缨当面叫破，伊诺克的脸色实在不能用好看形容。

“你喜欢沈书陌！！”金缨却似乎无知无觉一样，一手颤颤的指着伊诺克，扯开大嗓门的叫道。

“我让你闭嘴！”伊诺克狠狠的瞪了金缨一眼，喝止的同时还伴随着精神威压。

金缨坐回椅子上，盯着伊诺克喃喃说道，“想不到，想不到，想不到，……不对！沈书陌是个男的！！”刷的一下又站起来，对着伊诺克叫道，“沈书陌是个男的！！”

伊诺克眼里闪过一丝狼狈，“我知道！不需要你一再强调！我已经知道书陌是男性！！”

“你喜欢男人？！”

“你再说一次，我让你马上进加护病房！”

“但你喜欢沈书陌！”

“书陌是书陌！”

“沈书陌是男人！你喜欢男人！”

“该死的！你给我听着！我喜欢书陌不代表我喜欢男人！只是我喜欢的人刚好是男性罢了！！”伊诺克吼道，“况且，我一开始不知道他是男性！！！我以为他是女性！”

……

一时间，病房里静默无声。

“那现在呢？现在知道他是男人，你，……还喜欢他？”金缨问道。

伊诺克眼里闪过几分迷惘和挣扎，“……我，不知道，……他是男性，我应该不……”

金缨狠狠的揉了几下太阳穴，“你那天发飙是因为沈书陌？”见到伊诺克紧闭着嘴巴一副不打算回答的样子，“伊诺克，你当时可是答应了这笔账我想怎样算，你都没异议的！我告诉你，我就想知道你那天发飙的原因！”

沉默了一会，“沈木槿。”伊诺克低低的说出三个字。

金缨一愣，他问的是沈书陌怎么和沈木槿扯上关系了。看伊诺克的神色，金缨就知道，要从他嘴里再听到其他解释是没可能了。只能自己在心里猜测，沈书陌和沈木槿除了长得一模一样外，还有什么共同点，能让伊诺克发飙的？

想了一会，一个可能窜进脑海里，“你那时候看的是沈木槿被调教的视……”无须再求证，看到伊诺克神色不善的双眼，金缨知道，他说对了。

“你不知道他是沈木槿吗？”憋了一会，金缨还是憋不住，问道。

“知道。”

“那你发什么飙？他是沈木槿又不是沈书陌！虽然，没见到本人的情况下分不出，……”本人？分不出？金缨噎住了，单看视频，如果没见过沈木槿和沈书陌两人，那么，任何人都会将他们看成同一个人……

金缨觉得有几分无力，伊诺克对男性的厌恶他们这些人一直都看在眼里，从言非墨那里也隐约知道因由，现在突然让他接受伊诺克喜欢上一个男性，这——忽然想到狂雷他们的话，“伊诺克，你真的明确你喜欢沈书陌？”

“……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女性，……现在，……”不喜欢？还是喜欢？伊诺克惘然了。

金缨眼神连闪，将惊讶深深的藏在心底，认识十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伊诺克脸上露出这种迷茫的神色！

“伊诺克。关于沈书陌，有件事我想告诉你。这事暂时只有我和老师知道。”金缨深沉的说道，“沈书陌，或许不是人类。”

伊诺克神情一变，眼神冷冽的看向金缨，“什么意思？”

“你该知道。除了已经死去的沈木槿外，塔曼他们是第一批接触过沈书陌的人。塔曼对我们说过，沈书陌喜好红酒。而且，和沈书陌相处的时间，除了见过沈书陌饮红酒外，没见过他食用其他的食物。塔曼因为好奇，拿了一点沈书陌日常饮用的红酒给我们化验。化验结果，现在只有我和老师知道。”金缨眉宇间露出一抹深思，“沈书陌日常饮用的红酒，虽然含有酒精的分量，但是它的成分却和人体的血液组成一样，能和已知的所有血型兼容，可以直接用于急救输血。换而言之，与其说沈书陌在饮红酒，不如说他饮的是鲜血。……”

68.暗处的“虎视”

金缨的话，让伊诺克突然想起沈书陌对他的脖子情有独钟的事，如果金缨的话是真的，那沈书陌老是盯着他的脖子发呆的事就可以充分理解了，“……原来，是想吸我的血……吗？”这句话，伊诺克含在嘴里呢喃般说着。

眼前浮现沈书陌每每在最后移开视线一脸可惜的样子，伊诺克心里浮现一个最直接的想法，只要沈书陌想，那他就给！

金缨似乎没有察觉到伊诺克的走神，自顾自说到，“所以，说得难听一点，沈书陌根本就是一个以血为生的怪物！”话说重了，但是，金缨却分外注意伊诺克的神色变化，他想知道，对此，伊诺克会有什么反应。

“金缨！话不可以乱说！”伊诺克如金缨所料一样，正色反驳道，“你这样会为书陌带来困扰的！你忘记了最重要的是讲求证据吗？单凭这红酒的化验结果就作出决定，你不觉得太儿戏了？”组织一下语言，继续说道，“人类在进化的过程中曾经发生了无数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事情。尤其在进入大宇宙时代之后，形形式式的宇宙种族，更是让所有人类大开眼界。而不少种族也坦诚在遥远的过去他们曾经光顾过地球，所以，有一小部分的人类身体里面，有着他们的基因，又随着生命的演变，逐渐进化出一种新型的遗传基因。书陌他会对鲜血产生渴求，并不代表了他就是怪物！这可以解释成他的身体里面可能存在异变基因。吸血，也就和所谓的异能是一样的道理。其实，严格来说，我们家族，又何尝不是属于基因异变的一族？我们家族的小孩，精神力天生就是常人的数倍，个别力量强的，还可以影响到自己的配偶，……我们家族的情形，如果用西方古老的眼光看待，相当于是天生的‘巫师’。在那遥远的过去，是要被绑在木架上烧死的‘异类’。而这种精神力的天赋，据说，是因为曾经有一代祖先娶了一位有巫师血统的女子为妻子。……如果按照你的说话，难道我也不是人类而是怪物？”

伊诺克说得头头是道，金缨却听得在心里暗叹，为了帮沈书陌开脱，将自己也说成异类？！“伊诺克你这解释牵强了。”

“我这是实事求是而已。你又何尝不是根据一个化验结果作出推断？”

“换而言之，就算沈书陌不是人类，是以鲜血为生的怪物，你也一如既往？”

“书陌就是书陌！不管他是人类，还是身体发生变异，他都是书陌！”伊诺克淡声说道，却避开了喜欢与否这个问题。

“伊诺克你现在只是被感情蒙蔽了双眼，失了平常心。沈书陌哪里吸引你了？他的脸？还是他的身手？你们又认识了多久？你了解沈书陌吗？伊诺克！你要知道，吸引你的都只是流于表面的浮像，不足以成为感情长久的维系。哪怕沈书陌对你也有这个意思，但是，极有可能他的最终目的只是想吸你的血。”金缨继续天马行空的乱说一通，却不知，这句话正中靶心。

——或许对书陌来说，能够吸引他的就只有自己的鲜血了。伊诺克沉默的想着，然后，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自言自语般说道，“正如你所说的。最初，吸引我的，的确是书陌的脸。正因为喜欢他的脸，喜欢上他沐浴在月光下的身影，我才会追逐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的接近他……一步一步的走近他，……如果没有一开始的吸引，又哪有后来的事情，哪有现在的……”声音缓缓的，“如果书陌接近我是为了我的血，那么我庆幸我的血可以吸引他……，这和吸引我的是他的脸在本质上并没有区别，只不过，表现方式不同罢了。”

“……反正你是铁了心要帮沈书陌辩护了。”金缨一时无言，伊诺克这样的情况算不算“鬼迷心窍”？还是走火入魔？

“证据！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不会赞同你的猜测！”伊诺克神色坚定的说道。哪怕有确切的证据，也不会改变……

“哪怕老师也支持这个结论，你也不赞同？”

“对！”

看着这样的伊诺克，金缨扯动一下嘴角，面上神色凝重，内里却已经笑翻了，“我再问你一次，伊诺克，现在已经知道沈书陌是男人，你还会喜欢他吗？”

伊诺克犹豫了，喜欢？不喜欢？

如果是以往，他可以毫不犹豫的说，他绝对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同性！但是，当沈书陌也在这个同性的范畴之内时呢？

他还能理直气壮吗？

“……”难得的，哑口无言。

伊诺克踌躇了很久，“可能，不……”

“不喜欢”三个字有如千斤重的巨石，狠狠的压在伊诺克的胸口上，让他觉得呼吸困难，根本无法说出口，哪怕只是动念想想，都让他觉得无所适从。

最后，当话一脱口，却变成，“……不、不知道，……”

话说到这里，金缨觉得已经不用再问下去了。

暗部血色利刃的队长何曾表现出这样的迷茫踌躇？伊诺克会让人联想到月骑士，但是，提起暗部的队长血刃，旁人的印象就只有冷血、杀伐果断！能看到伊诺克现在的样子，金缨觉得三级脑震荡值了！

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伊诺克，金缨装模作样的长叹一声，“伊诺克，其实，你不是早已经作出决定了吗？为什么现在又犹豫呢？”语重心长的说道，“那天你不问青红皂白的出手，为的是什么？你自己最清楚。只是一个和沈书陌相似的沈木槿而已，……你那是标准的‘冲冠一怒为蓝颜’，如果调教视频里的人换成沈书陌，只怕你会因此而将所有看过这个视频的人杀了！”看到伊诺克面色先是一僵，然后是一片煞气笼罩，“别这样瞪我，我只是比喻一下而已。光是想象你都受不了，你还想自欺欺人？”

缓了一下，金缨继续说道，“你想想你刚才的表现，你对老师的敬重不会比我们少。但你刚刚为了沈书陌而反对老师，……你的心，早就为你作出选择了！”俯身，拍拍伊诺克的肩膀，“伊诺克，我比你年长十岁，这事看得比你透彻。情爱一事，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爱情来了，挡也当不住，爱情要走了，谁也无法挽留。一旦错过，以后就追悔莫及了。……我刚刚所说的沈书陌不是人类一话，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但是，他以鲜血为生却是不诤的事实。不过，无论是老师还是我，都不会将此事公布，能和一位3S大师交朋友，是整个地球联盟的荣幸。”

一边说，一边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金缨顿一下，说道，“伊诺克，地球联盟容不下沈书陌这尊大佛，他终究是要离开的。你自己，考虑清楚！”说着，就要关上房门离开。

“我爱他！”

伊诺克认真的声音，让金缨一顿，“伊诺克，不要急着说‘爱’，你还是先……”

“不！正如你所说的，我的心，在一开始就已经为我作出选择了。不是三天前，而是早在初见那一刻，……”想起沐浴在月光下让他一见倾心的沈书陌，伊诺克缓缓的说道，“固执的将书陌认定为女性，只是我为懦弱的自己寻找的一个可以接近书陌的借口罢了……”

想不到会听到伊诺克说出这样的话，金缨摇摇头，“果然恋爱能让人变得不像自己。”

“金缨，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我和书陌两个人之间的事。我不希望在我和书陌之间，牵涉到太多不必要的外因。”伊诺克固执而认真的说道。

金缨明白伊诺克的言下之意，“你放心！难得你这个苦修者动心，我们这些做兄弟的，绝对不会拖你后腿。天大的事，都有我们呢！万一我们挡不住，别忘了还有老师，……”摸摸鼻子，“伊诺克，努力抱得‘美人’归啊！！”

金缨离开后，伊诺克打开他画的“月神”，出神的看着，日夜相对，怎么可能没发现沈书陌是男性呢？只是，当时的他潜意识不愿意承认而已。往日的心魔一直纠缠着他，如果不是近乎偏执的认定沈书陌是女性，懦弱的他根本没有勇气迈出第一步。如果不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他不知道，自己还要自欺欺人多久，……那天发飙，除了是误会外，其实也是对自己这种卑劣行为的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