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终究不算是两个人“单独”过生日了,于是小受的心神也就稳定了下来,决定留下来了。韩溪介绍了小受说是朋友来帮自己说生日,然后接过韩母手中拎着的东西放到了厨房。韩溪的父母跟小攻父母给人的感觉差不多,都是很好相处的类型,韩母一看就是比较有地位的,平时看上去总是很淡然韩社长在母亲的面前偶尔也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而韩父则总是慈笑着看着母子二人互相开玩笑。小受看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忽然有点羡慕,不过也只是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韩溪很自然的朝他招手,让他去厨房帮忙。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小受充分的发挥了自己人见人爱的本能,将韩爸爸韩妈妈哄的笑的合不拢嘴。韩妈妈还很亲切的拉着小受说,小臻啊,难得看我们家韩溪带同学回来,以后常来玩啊。小受连声点头应下了,然后趁韩妈妈夹菜的功夫转头看向韩溪,眼神里满是疑问。结果韩溪面不改色的夹菜吃饭,对小受满脸的问号视若无物。小受锲而不舍的用口型问为——什——么——请——我——来,然后突如其来的一块菠萝被塞到了他的嘴里,只见韩溪伸着筷子,含笑看着他,柔声说记得你爱吃这个,多吃点,在这里别客气。韩妈妈听了一连夹了好几块菠萝放到了小受的盘子里,说是啊,千万不要客气,想吃什么就夹。小受含着菠萝块鼓着嘴冲韩妈妈甜甜一笑,含糊不清的说了声好,然后一下一下的嚼着菠萝,想不透韩溪今天会请他来只是一时兴起还是真心的把他当朋友看。
吃完饭之后就是吹蜡烛吃蛋糕,然后又在欢乐的气氛下聊了一会儿天,都没有任何异样,小受想应该是自己想多了。看了看表差不多快九点了,小受礼貌的跟大家告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见韩社长拿着手电筒跟着他走了出来,说了句这边晚上有点黑,我送你。小受看了看白天亮堂堂的路晚上竟然没有路灯,看起来真是有点森人,于是就没有勇气拒绝韩社长的提议了。
二十六
小受跟韩溪在路上走着走着,手电筒的灯光随着走路的节奏晃啊晃的,小受想起来前几天看的恐怖电影,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想赶紧把这段路走过去,却见韩溪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走着,碍于手电筒在人家走里,小受转身跟韩溪说咱走快点吧,却听韩溪悠悠的问了一句,为什么?小受一下就被噎住了,想他一个大男人要说是被恐怖电影吓到了实在让他难以启齿,只好默默的慢了步子随着韩溪的速度走。可韩溪这个时候却该死的发挥了刨根问底的优良传统,又补了一句,难不成是怕黑?小受一听被刺激到了,小胸脯一挺,昂头说,我一大老爷们,能怕黑么?然后只听韩溪嗯了一声,突然把手电筒关了,说,那好,前面也不远了,就送到这里吧,然后转身就要走。小受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刺激到,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先抓住了韩溪的胳膊,迟了一下,才大声嚷道,你咋能这么对待客人呢,好歹我大老远给你过生日来的,怎么说也得送我上车吧?然后小受就听见了韩溪隐隐的笑声,没好气的说了声笑毛笑,然后借着月色抢过手电筒,赶紧打开,心里才舒服点。
小受刚迈步准备接着往前走,却听身后传来汽车的声音,韩溪伸手一把将他拉到靠墙的内侧,一辆汽车从两人身边呼啸而去,小受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跟韩溪说了声谢谢,继续往前走,却发现韩溪拉着他胳膊的手没有松开,小受想不着痕迹的把胳膊抽回来,却不知怎的,韩溪一直没有松手,最后小受没辙了,说了句,我还是站你那边习惯点,作势要走向韩溪的另一侧,却见韩溪拉住了他,说了句,你走里面吧,外面危险。小受闻言愣住了,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蹦出来一句,老子又不是娘们,为嘛非走里面。却见韩溪微微一笑,没有答话。小受看着韩溪的笑容,觉得怪怪的,手一扬终于挣开了韩溪的手,默不作声的继续往前走。韩溪跟在他的旁边,仍然挂着浅浅的笑容。
过了几分钟终于走到了光明的大道上,看着一排排的路灯,各式各样的营业店以及来来往往的车流,小受无比的幸福,一摆脱了黑暗,心里终于不再森得慌了,小受的腰杆也就直了。转身大模大样的跟韩溪说行了,就送到这吧。却见韩溪根本没接他的茬,走到路边,拦了辆的士,直接就坐了进去,看小受还在外面发呆,朝他说了句,上车,见小受没有动静,伸手把他拉了进来,探过身子关上了车门,问小受去哪里?小受说了个地址告诉师傅,却见韩溪听了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住一起了啊。
小受刚想说我倒是想啊,突然一激灵,眨着大眼睛,一脸无害的问韩溪,什么意思?结果没想到韩溪就真的很直接的又重复了一遍,你不是住在穆童家么?小受看装傻无效,只好默默的说,没有啊,借住一下。韩溪重复了一遍,借住啊。小受望着韩溪看向窗外的侧脸,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这时小受手机振了一下,掏出来一看是小攻的短信,就两个字加,人呢,小受腹诽了一句,懒死你,连个标点都不打,不过心里还是暗爽的,想他竟然关心自己的去处了,甜蜜的打了一句话,想我啦……我马上就回去,现在正在车上呢。想想觉得自己如果连发短信都比他多那么多字不免有些吃亏,于是把整段话删掉,也回了两个字,车上。小受心想你就算只回个哦字,这次也算你说的比我多了,结果直到临近小攻家,都没有收到小攻的回信。
计程车开到小攻家外,没想到不远处的道旁竟然站了一个人,小受刚刚有些失落的心情顿时昂扬了起来,推开车门就飞扑了过去,到了小攻的旁边正要伸手拉他表示一下自己的开心,却见小攻的表情灰常的冷淡,眼神越过了他,直接看向了他的身后。韩溪竟然也下了车,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微笑着朝他们打招呼,穆童,晚上好。小攻显然不打算回应韩溪热情的招呼,哼都不哼,转过身就要走,小受刚想跟韩溪打声招呼感谢他送自己回来,却听韩溪好死不死的先开口冲他说了一句,苏臻,很高兴今天你来帮我过生日,晚安。小受顿时就僵硬了,看着小攻的身形顿了一顿,小受内牛满面,好想大吼一声,你是来捣乱的么。
小受看到韩溪竟然还微笑的朝他摆摆手,才坐进车里离开,忍着跑过去挠死他冲动转身去追小攻。进了屋,小受想冲过去拉住小攻的,却见小攻父母正在客厅看电视,小受只好忍住了,
说声,干爹干妈,我回来了。然后若无其事想跟着穆童进他的房间,却看小攻进去之后砰一声关上了门。小受想推开门进去却发现门锁上好,碍于小攻父母在又不好砸门,虽然砸了小攻也未必开,小受只好默默的回去自己的房间。
半夜的时候小攻去卫生间,回来之后突然发现床上多了一坨,小受端端正正的躺在了床的一侧,眨着大眼看着他,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小攻无视小受的存在走到床边躺下睡自己的觉,却感觉小受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的问,穆童,你生气了?
二十七
没反应!
小受再接再厉的扯衣角,还是没反应!
小受默默的攥着小拳头对自己嗯了一声,说,看来真的睡着了。正当小攻以为小受要放弃的时候,只觉耳朵边痒痒的,小受竟然在亲他的耳朵,小攻猛的转过身,铁青着脸看着小受。只见小受很无辜的看着小攻,说你这么快就醒啦,好快啊……人家还没亲完……
小受看小攻没有说话,突然伸出手指在小攻的胸前画起了圈圈,一边画还一边口气很认真的问,穆童,你是不是生气了呀?哎,你皮肤好滑啊,摸起来好舒服。
小攻被小受不协调的动作和语气搞得哭笑不得,有这么哄人的么?小攻一把拉住小受不老实的手,说我没生你的气,不早了,去睡吧。
小受很应景的打了个哈欠,哦了一声,说那你是在生韩溪的气?为毛?等了几秒钟小受看小攻又不说话了,又打了个哈欠,本来以为小攻怎么也会出房间溜达溜达什么的,结果竟然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出来,他刷小论坛刷的都眼皮快粘上了,才终于听到了小攻开门的声音,赶紧溜了过来。现在进小攻屋子的目的达到了,一听小攻没在生他的气,精神一松懈,就更觉得困了,看小攻还是不说话,想陈年旧事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来,想着应该回去睡了,却觉得身子沉沉的,看着小攻的脸越来越模糊,于是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小受发现自己是从自己的床上醒来的,只是觉得浑身酸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受肢体坚硬的走出卧室,看见小攻正在大厅吃早餐,竟然还主动招呼他过去吃,完全没有昨天冷漠的样子,虽然还算是冷淡,不过在小受看起来已经算是热情的有些过分了,不过看样子昨天真的不是在生自己的气了,小受心彻底塌下来,也就不去计较那么多了,于是也热情的扑到了餐桌前。
原来昨天本来小攻是半夜起来就迷迷糊糊的,本来想抱小受回房的,结果眼皮一粘,就也睡着了,早上小攻一睁眼就看见了小受半挂在床边,于是赶紧趁小受还没醒来把他抱回他自己的床上,刚才看到小受走路有些僵硬,想来是昨天自己的杰作,回忆起上次害他发烧的事情,于是心里有了一些愧疚。
两个人各怀心事的坐在桌前吃早餐,彼此的眼神里都有对方看不懂的东西,当然小受是不太习惯用这种方式来进行交流了,于是决定先开口,穆童,干爹干妈呢?小攻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然后接着默默地啃自己的面包,看看小受吃饭的动作还算流畅,内心的愧疚减少了几分。
小受看小攻的眼神没有刚才那么柔和了,想他是不是又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事又开始不爽了,小受想反正家里没有人,还是趁机问清楚好了,于是喝了一小口牛奶,缓和了一下气氛,接着问,穆童,听说你跟韩溪是同学?小攻听小受提到韩溪,明显的脸色越来越冷,不过小受还是决定再接再厉,这次不抓紧机会,以后总是个事。于是小受又开始用起了他跟小攻说话常用的方式,接着问,
—那就是说你们是同学了,为什么每次你看到他都很不爽?
眼神冷,有门,看来肯定是有故事的。
—韩溪是不是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脸青了,看来八成是猜对了。
—他欺负你?
没啥反应,看来不是。
—他打过你?
也没反应,看起来有点不耐烦了。
—他抢你东西?
哎?眼皮动了一下,看样子有关联。
小受正琢磨着该怎么问的时候,只见小攻快速的喝掉了剩下的半杯牛奶,噔的站起来,俯视着小受说了一句话,再提他就把你扔出去,然后头也不回的进屋了。
小受在心里点了点头,嗯,看来是被抢过东西,是什么呢?初中同学……重要到让小攻到现在还不能原谅他的……难道是女朋友?
小受甩甩头,这个假设让他心里不太舒服,如果这个前提成立,小攻到现在还没原谅韩溪,就说明他心里还有那个女生,可如果这样,那他会接受跟自己在一起又说不通,但如果不是女朋友,又有什么事情能让对周围事物都不很关心的小攻计较到现在呢?
小受在心里默默的想,干妈啊,当年你咋不对你儿子多投入一点爱呢,不然现在我就不用费那么多心思挖情报了。
小受决定反正一会半会儿也没线索,看小攻刚才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暂时就先把这段往事放下好了。于是抱着自己的小本本跑到小攻的房间里,跟往常一样坐在床上玩电脑,然后看着小攻敲程序,等他偶尔回头的时候眨着大眼冲他甜甜一笑。中午的时候小攻接到爸妈的电话说是中午不回来了,让他们自己找食吃,小受听完之后,乖乖的说了句你忙吧,我去做饭,然后就去厨房鼓捣吃的了。中午一顿饭吃下来,小攻的脸色果然平缓了,竟然有心情柔柔他的头发,表扬了一句,好吃。小受眉开眼笑的看着小攻,心想小样,小爷早晚有一天把你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给你挖出来。
剩下不到两个礼拜的日子都灰常平静的咻一下飞过去了,回到宿舍看到久违的可爱的同学们,小受很照顾小攻情绪的跑去隔壁宿舍跟一众土豆青年们交流八卦心得,小攻看着空空如也的宿舍,虽然关上门偶尔还是能听见隔壁的噪音,不过他已经很满意了。
二十八
新学期新气象,宿舍里两位有女朋友的外地同学没过几天就跟老婆出去租房间住了,两个人搬出去的时候小受无比羡慕的眼神一直送到看不见两个人为止,同居生活耶,小受哀怨的看了一眼小攻空空的床,什么时候才能拐他出去住呢?不过租金也是个问题啊……小受想想,眼神又暗淡了。
小攻最近倒是没怎么接项目,从刚开学就泡在自习室,准备好好学习,为以后申请麻省理工做基础,虽然才刚大二,但是由于学校的差距,所以要格外的努力才能有希望。小受隐约知道一些小攻毕业之后准备申请出国读书的打算,不过想想还有那么久了,抱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的态度,暂时先不去考虑将来会怎么样了。
某天小攻自习回来,看到小受在宿舍门口正跟一位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阿姨说话,小受的情绪看起来有些激动,小受远远的好像看见了他,转过头跟那位阿姨摇了摇头,然后就要往宿舍里走,却被那位阿姨拉住,阿姨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焦急,还带着几分恳求。
小攻走得近了,隐约好像听见那位阿姨一直在说回去,回去吧!但是小受的表情很坚决,看小攻走近了,不知道压低声音跟那位阿姨说了什么,她很失望的看着小受,叹了口气,离开了。小攻喊住了看起来正想装作没看见他然后直接上楼的小受,小受忽闪着大眼看着他,如果不是小攻正好看见了刚才的一幕,还会以为小受又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开心事了,表情那么的愉快。
小受看小攻一路上都没说什么,正想着小攻刚才没注意到宿舍楼下那一幕的时候,刚进了宿舍,就听小攻扔过来两个字,是谁?小受转过身,继续忽闪着大眼看着小攻,活似两个亮闪闪的大问号,小攻没有理小受这一套,不耐烦的又说了句,别装傻。小受默默的低下头,说,是我姑姑。小攻哦了一声,爬上了床,看小受没音了,居高临下的盯着小受,又问了句,然后呢?自觉点。小受欲哭无泪的想大哥为毛你今天这么较真的,只好老老实实的看着小攻,说姑姑想让我跟她回家住,不过我拒绝了,后来姑姑很坚持,但是我不想去,于是两个人就说的有些激动。然后又扭捏的看了小攻,状似害羞的低下头,说了句人家舍不得你嘛,你知道……小受刚想把自己对小攻的爱滔滔不绝的用语言表现出来,只见小攻不感兴趣的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不用说下去了。小受看小攻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暗暗松了一口气。
到了周五,小受跟小攻说姑姑又给他打电话让他去住几天,小攻难得说了四个字,快去快回,小受信誓旦旦的点了个头,背着小包包就出发了,结果到周一晚上还没回来。只给小攻发了条短信说多住几天,然后后面还跟了一堆譬如这几天我不在你有没有想我之类的废话,小攻看着短信想着小受聒噪的样子,难得的露出一抹笑容,一下子竟然回了五个字,少废话,早回。果不其然,小受收到短信之后,又发了一堆更加露骨肉麻的废话。小攻看小受这样子应该是在姑姑家被招待得不错,也就懒得理他了。
可是小受天天短信发着,又过了七天,还是不见回来,小攻终于觉得不对劲了,打电话过去问小受你姑姑家在那里?却听小受说了一声家里来人了就匆匆把电话挂了,小攻面无表情的举着电话听着里面传来的嘟嘟声,沉了几秒钟才把电话收了起来。
班副看着宿舍门口想这是吹的那阵风,竟然把自己眼睛吹花了,好像看见了从来没跟自己说过话的穆童同学站在那里冲他扬了扬头,然后还勾了勾手指。班副晃了晃头发现自己没看错,正要下床,却见穆童同学显然是有话要说等不及了,就径直的走了进来,稍稍仰着头,问他知道苏臻去那里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