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办法把感情寄托到紫念生的身上，便不要去骚扰他，他要的东西……天月给不起，可是还是想要去招惹。

　　仰躺在花丛中，天月看着天。

　　不知过了多久，天月又听到了一阵离自己而近的脚步声。

　　天月瞬间从花丛中爬起来，看过去……是紫念生，手中似乎还拿着什么。

　　紫念生慢慢地走进，坐在天月的身边，手上拿着的是用纸包裹着的东西，递到了天月的手中。

　　天月拿在手里，慢慢地打开，是玉米色的窝窝头，很可爱的形状。

　　心里有着小小的感动，感动的不是手上的窝窝头，而是因为紫念生去而复返的脚步。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失而复得了，不想放手了。

　　天月没有傻傻地问“你为什么回来”的这种蠢话，这种话不过会让两人之间的关系闹得更僵。

　　追求与追求者之间的关系，其实很好的。

　　天月头枕在紫念生的腿上，手上拿着窝窝头，笑说：“窝窝头，好难吃，你拿这种东西喂宠物的？”好吝啬。

　　紫念生把天月手中的窝窝头抢回去，天月又抢回来……

　　紫念生冷眼看天月，天月把窝窝头凑到紫念生的嘴上按，按到了唇里，紫念生被迫吃了一口。

　　天月立刻拿下来，送到自己嘴里，咬了大大一口，嬉皮笑脸地说：“如果可以天天跟着你，就算是吃这难吃的窝窝头也很快乐。”

　　很快乐是真，不过是不是可以跟着你……却不确定。

　　天月吃一口，喂了紫念生一口，最初紫念生不肯吃，天月硬缠，紫念生撇过脸去，天月围绕着紫念生团团转。

　　紫念生皱眉，无奈地吃了一口，天月“咯咯”笑。

　　灿烂的阳光下，美丽的花丛中的二人，那种笑容……或许比阳光还要耀眼上些许。

　　发自内心深处的快乐。

　　风吹，吹落了无数的花瓣……那花瓣的颜色是纯白色的……不时落在两人的唇瓣上，紫念生选择漠视，天月则是微微伸出舌，品尝的花瓣的味道。

　　花儿的名字叫桔梗。

　　天月闹够了，拿着紫念生的手把玩儿着。

　　天月说：“你的手真好看。”所以我才看上你。

　　紫念生眉也不抬一下，理都不理天月。

　　天月抿抿嘴，又说：“晚上，我们一起去学院东面儿的那条小河抓鱼好不好？”

　　紫念生不做回复。

　　天月又说：“我们去吧去吧去吧，听说那里的鱼儿又肥又大，油分有许多！”

　　紫念生依旧不做回复。

　　天月再接再厉：“我想吃鱼。”吃你烤的鱼。

　　“……嗯。”沉默了一会儿，紫念生才淡淡的回应，末了，他又说：“谁让你是我的宠物……爱吃鱼的猫。”

　　品尝过了鱼儿，就把骨头扔下了的猫。

　　一个谁对他好，便去谁怀抱里的猫，所以说……比起猫，紫念生更喜欢忠心的狗。

　　天月傻呵呵地笑。

　　这天，第一次一班的学子三十一人中有人缺席，而且是两人同时。

　　众人胡思乱想，甚至有人说天月勾引上了紫念生，两人乐和乐和地在一起了。

　　这天下午，玄亦坐在课桌上心不在焉的念着书，眼神儿恍恍惚惚的……不是看看门，就是看看身边儿空着的座位，最后，看着的是窗外一眼便可以入眼的花儿。

　　想从那一片花海中看到那一抹纯白的身影。

　　蓦然，玄亦眼尖的看到了桔梗身边儿长了一株不知名的杂花，没有名字的花，就像是杂草一般。

　　其实这没什么，有什么的是这朵花的色泽是红色的，艳红色的。

　　这是玄亦最讨厌的颜色，就像是名为天月的那个贱人的花儿。

　　玄亦自座位上站起身，不过夫子的呼唤，走到窗外的花园中，脚伸出，狠狠地踩着那株艳红色的花儿。

　　花，深陷在泥地中，不成样子。

　　玄亦冷笑，面上的笑容极为阴鸷。

　　天月，敢抢我的人，就要等着被毁。

　　这时候的玄亦还没有发觉，花儿虽然毁了，可花儿与泥土相连着的是花汁。

　　花汁与泥土相结合，缠绕在玄亦的鞋底……或许花毁了，可跟玄亦交缠着的……或许还有着残余的花液。

　　蓦然，玄亦看到了一红一白在远处一同向学院走进的身影。

　　像是花蝴蝶一般穿着鲜红衣裳的天月在白衣的紫念生左右来来回回，脸上满溢着快乐的笑意，虽然紫念生依旧面无表情，可他从来不制止天月不时缠绕在他身上的手。

　　看着远处渐渐走进的那一幕，就好像自己心爱的东西被抢走了一般，玄亦心里充斥着一股说不尽的怒气。

　　天月可以随时随地笑地那么开心，玄亦讨厌天月，那么轻易就可以拥有快乐的人。

　　因为太过轻易，所以想要毁灭掉。

　　其实天月并不是拥有幸福，不过是容易满足罢了。

　　玄亦一步步地向远处的两人走去，慢慢地，三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尺之遥。

　　天月看见玄亦，就像是挑衅一般，把手臂缠绕到了紫念生的胳膊上。

　　玄亦眯着眼睛，对着紫念生冷声地命令：“紫念生，过来。”

　　紫念生皱起眉，偏首看了眼天月，天月像是看出了端倪，双手紧紧地纠缠住紫念生，不肯松手。

　　玄亦面色铁青，唯我独尊的气势在空气中流转蜿蜒，无形中给了紫念生与天月一股身为王者的压力。

　　他面目狰狞，对着紫念生再一次命令：“我命令你过来。”他，一向是想什么便做什么，从来不会顾及他人的感受。

　　在玄亦的世界里，只有别人迁就着他，他命令着别人……或者是服从别人，服从身份、地位比自己要高的人。

　　玄亦恶霸的样子，天月可不怕，冷笑几声，握着紫念生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放，直直对着玄亦嚷嚷：“生生是我的！”

　　“不要让我说第三次。”玄亦阴沉的声音伴随着钟鼓的敲响慢慢传入天月的耳中。

　　慢慢地，一批批地学子自学堂里走出，围观着这三人。

　　半边的天染上了火红的色彩，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

　　紫念生在天月缠绕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拍打了一下，天月的手瞬间无力，慢慢地松开。

　　水汪汪的眸子有着对紫念生的控诉，那种不快乐了的眼神……让玄亦的心情极为舒爽。打破掉天月脸上那碍眼的笑容，这种感觉真的很有成就感。

　　这之后，天月看到的是渐渐向玄亦走去的紫念生，对玄亦毕恭毕敬的紫念生。

　　玄亦的身份是谁，天月不知道，可天月知道……这玄亦不是一个好东西。

　　天月对着紫念生的背影大喊：“你说过，要陪我去河里抓鱼儿的。”

　　紫念生并未回头。

　　天月又对着紫念生大喊：“我想吃鱼儿。”可是我只会抓，不会烤。

　　天月继续对着紫念生的背影大喊：“你不可以食言……”其实食言了也无所谓，他不在意，真的不在意。

　　天月一直一直对着紫念生喊，知道紫念生的背影逐渐在瞳孔间变小，最终拐到了角落里，天月的声音才停止，可是那一双眸，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盯着紫念生离开的方向久久放不去目光。

　　天月还对着紫念生的背影喊：如果你带着我去小河边儿抓鱼，我会试着爱你，用真心。

　　你对我好，我便给予你相应的好。你想要什么，我便努力给你什么。等价的交换，请你让我开心。

　　那时，紫念生似乎听到了他的话，行走的步子微微停顿，身子半转，似乎要转首看他，可是最终……在玄亦的拉扯下，依旧离开了。

　　天月看着两人的背影，最后呢喃着自语：不管是谁都好，今儿个晚上给我抓鱼吃，我就给你你最想要的。

　　斜阳下所映照的影子，看起来总是很孤单。

　　就是因为寂寞，天月才会说出这种话。

　　蓦然，有人拍了拍天月的肩膀。

　　天月回头，入眼的是落凡，他的眼中有着满溢的宠溺。

　　天月一愣，随后脸上展开微微的笑容笑，问：“你要陪着我吗？”

　　第九节

　　落凡挑眉，笑问：“你这是在对我提出邀约吗？”

　　天月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两圈儿，答：“我允许你陪着我。”

　　落凡失笑，摸了摸天月的头，道：“如若你要去吃鱼儿，我陪你去抓。”

　　“嗯，那就陪我去。”天月说。

　　落凡牵起天月的手，又说：“你不会抓鱼、不会烤鱼没有关系，我来做。”

　　“落凡好伟大。”天月以着崇拜的目光看落凡。

　　落凡在天月的头上敲打了一下子，回：“这么简单的事情，哪儿有伟大不伟大的。”

　　天月笑，一双眸子却总是盯着学堂看。

　　落凡问：“怎么了？”

　　天月挠头，“是不是我做什么……你都会陪着我？”

　　“只要你对我要求，我便会陪着你。”

　　“那……就陪着我吧。”

　　“好。”

　　落凡没问，天月是让他陪自己做什么，而天月也没说。

　　天月径自走入学堂，落凡紧随在后，之后落凡就看到了令他失笑的蠢事儿了。

　　天月眯着眼睛，在玄亦的桌椅上胡乱地踩，落下无数的脚印子还不够，撕扯人家的书本，拿着乌黑的墨水在玄亦的桌上胡乱地涂鸦。

　　天月拿着毛笔画的很开心，在桌上画了一只大大的乌龟，旁边儿写着：我是玄亦。

　　扭七扭八的字，丑的令普通人看不出原型的字。

　　这是天月能做的最浅的报复，做过了，心里也无比地舒畅。

　　回头对着落凡微微一笑，天月说：“我要吃很多很多的鱼儿。”

　　“好，给你做很多很多的鱼儿。”落凡宠溺地笑回。

　　“然后我要用乌黑黑焦糊了的鱼儿狠狠砸到玄亦的脸上！”天月目露凶光。

　　“……”这回落凡不说话了。

　　夏日的夜晚，落凡带着天月去了小河，亲自下河抓鱼、烤鱼。

　　小河边有着虫蚊，被咬了一口，咒骂、嬉笑，真的还算快乐。

　　抓了几只肥硕的大鱼儿，烤得非常有技巧，表面是焦了的，里面是生的。

　　鱼的味道苦苦的，没有清洁干净的鱼儿……真的很难吃，味道尝起来怪怪的。

　　天月笑骂落凡是废物，落凡乌黑着一张脸，朝着天月就扑上去，天月躲，玩儿着玩儿着，两人入了小河里，打起了水仗。

　　两人玩儿的很欢，玩儿到了夜幕低垂，月儿高挂在眉梢，才知道时间的流动。

　　落凡自天月的身后抱着天月的腰身，就像是情人之间的拥抱。

　　落凡说：“冷吗？”

　　天月摇头，倚靠在落凡的怀里，说：“还好……”

　　“很晚了，再不还件衣裳……会着凉。”落凡又说。

　　这回天月没做回应，慵懒地躺倒在落凡的怀里，说：“呐……落凡，我是月，是天月，天上的月喔……”

　　“嗯，你是天月，我知道。”

　　“星星月亮，总是摘不到的。”所以不要妄想去摘，采到自己的手上……因为，那不可能。

　　落凡面上的笑容一僵，第一次以着温柔以外的表情对着天月，问：“你这是在警告我，不要爱上你吗？”

　　“不是……”天月淡淡地回应，又说：“我这是在说，天上的月儿是遥不可望的……有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很温柔，可是那微黄的光，真的很清冷……映照出来的光芒，也很冷……不管看起来多么温柔……其实不过是错觉罢了。”

　　表面与真实，总是相差太多。

　　天月的笑容是属于太阳的，可天月是月亮，天月面上快乐的笑容……或许不过是太阳的余晖罢了。

　　多情总被无情伤。天月不想伤害人。

　　落凡，对天月太好，至少现在，很好很好，好到天月不敢想象以后要如何与落凡相处下去。

　　任何一件事，只要有着感情的掺入就会变得繁杂起来，任何东西，只要有了感情这种东西……就会想着独占。

　　落凡，对天月的好似乎用了一些真情，淡淡的真情，就怕会渐渐变得浓烈开来。

　　天月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

　　古代人与游戏人间的天月比起来，或者把感情的事放的相当淡然的现代人比起来，古代人似乎多了许多真心。

　　或许，这也不过是表面上的。事实上是如何，没人能知道。

　　天月软绵绵的身子，彻底沦陷在落凡的身上。

　　天月说：“你对我的好……”我懂，可是能回报的东西，有限。

　　落凡想要身体上的欢愉，天月就给，虽然第一次想和紫念生……可，他又不是有什么节操观念的人。

　　当时，一个人在黄昏下的时候，天月就在想……如果有人能陪着他，他要什么，自己便给。

　　落凡肯陪着自己，至少现在是这样的。又人陪的感觉，太好。

　　天月的手轻轻地在落凡的身上抚着，落凡握住天月的手。

　　天月不解地看他，问：“你不想要吗？”

　　落凡飞快地在天月的唇上印下一吻，说：“天月的味道应该很销魂，应该要慢慢享受才说。”

　　天月微笑，懒倒在落凡的身上，看着天上的月亮。

　　落凡的手在天月的脸上轻轻地摩擦，说：“天月……真的很遥远。”

　　天月微微偏首，落凡原本摩擦着天月脸颊的手擦到了他的唇上，天月张唇，咬了一口，含糊地说：“知道就好。”

　　天月慢慢地褪下湿淋淋的衣裳，洁白的肌肤在月光下仿佛沾染了一抹光晕，极为媚惑。

　　落凡倒抽了一口气，眼睛闪躲着，就是不看天月。

　　天月笑出声，从落凡的身上坐起身，与他面对着面。

　　天月眉眼弯弯，笑嘻嘻地说：“你最想要什么？”

　　天月这话一说，落凡原本不自然的面部表情瞬间变冷了，眉头微微皱起，正视着天月。

　　右手的食指抬起，在天月的唇瓣上摩擦，下滑，最后食指在天月的心口上画着圈圈儿。

　　这回天月笑不出来了，眸中的黯淡转瞬即逝，当再次正视落凡时，天月说：“……落凡，有些东西，尝过了就不会再觉得美好了。”

　　“那么，天月觉得你自己的味道如何？”

　　天月一愣，眼珠子转了转，说：“那当然是很好。”

　　“好到哪种程度？”

　　“可以媚惑住你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