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掉西装,踮着脚尖轻轻打开卧室的门,月光落在床上的微隆身影上,默默的笑笑,轻轻的合上门。
捂在被子里小声嘤泣的陈潇然露出半边脸,看着黑洞洞的房间,更是委屈的不能自已,这个混蛋,都不过来看一眼!
陈潇然一把扯过被子盖着脑袋,继续哭。
陈潇然一晚上没睡好,醒来的时候稍稍迟了点,顶着浆糊脑袋一摇一晃的开了门。
桌子上已经放好了早餐,但却是空空如也,蒋涵已经走了。
陈潇然撇撇嘴,委屈感又涌上心头,揉着眼睛进了浴室。
寂静片刻,房间里忽然响起一声惊叫:“啊——!”
镜子里映出的陈潇然,两个眼睛上装了俩胡桃,红润润水灵灵。
我要怎么见人啊!陈潇然心里哀嚎。
东区警局门口,罗布神清气爽的招摇。
“早啊,毕姐!”
“小梁,早!”
……
“嘿,陈潇然!”罗布一爪子搭在陈潇然肩膀上:“早啊,……呃,你大白天戴副墨镜干嘛?”
陈潇然隔着墨镜瞪了罗布一眼,伸手打掉想要拿自己眼镜的咸猪手,没好气的说:
“大白天不戴,难道晚上戴?”
然后踩着小皮鞋噔噔噔直奔办公室。
罗布看着他背影,莫名其妙的挠挠头:
“吃炸药啦!火气那么大!”
甩着手进了办公室,笑笑:
“秦哥,早安!”
“早。”秦傲楚低着头在看什么,马马虎虎的应道,过了一会儿合上本子,抬起头看罗布:
“罗布,呆会儿开会分一下这一季度的任务。”
“任务?什么任务?”
“关于我们辖区内的各个娱乐性场所,还有酒店的检查工作。”
“恩,好,那我去安排。”
上午开了会,秦傲楚分配好任务之后,下午罗布和老黄几个人就分开行动,在辖区内开始检查工作。
“林经理,你这儿生意还不错啊。”
罗布看着餐厅里坐着的三分之二人,冲老林笑笑。
“呵呵,罗队啊,您就别取笑我了,现在生意不好做啊。”
林经理近乎谄媚的笑对道,罗布挑挑眉干笑两声:
“诶,我还是副的,别队啊队的,你不怕秦哥找你麻烦?”
这个林经理开了一家餐厅,规模不是很大,但因为经营得当,加上人品不错,所以生意还算可以。
平时,罗布和秦傲楚会过来例行检查,彼此还算熟悉。
“罗副,查过了,没发现什么可疑物品。”
小赵低声在罗布耳边报告道,罗布点点头,对这个结果显然在意料之中。
“那行,林经理,我们走了。”
罗布提着公文包,一边往外走,一边叮嘱道:
“还有,如果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立刻向我们汇报,现在是严打期间,警民同心,其利断金!”
“是,是,我一定配合警察同志的工作。”
林经理陪笑着送罗布他们出了大门。
罗布刚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目光落在门口那个大大的红色招聘启事上,扫了扫,欣喜的抬头看着林经理:
“你们,这儿招服务员?”
“啊,是。”
罗布看看招聘再看看林经理,眼冒星星的问:
“那,你们招男的吗?”
“呃?诶!”
林经理一脸莫名的看着罗布,迷糊。
罗布提着一口袋菜嘴里哼着小曲儿,一路小跑的回到家。
一开门就看见淡疏宁坐电脑面前游戏玩的正High,额头跳了跳,深呼吸一口,暗下心情,再等他玩一会儿,明天就不会了。
“小宁,洗手吃饭了。”
“哦,好。”
淡疏宁眼睛盯着屏幕,头也不回的应道。
罗布再一次深呼吸,要冷静要冷静。
好容易挨到吃过饭了,一切收拾妥当了,罗布挽了挽袖子,看了眼窝沙发上看喜羊羊和灰太郎的淡疏宁,清了清嗓子道:
“小宁,我有话要给你说。”
“哈哈,哈哈……你说。”
淡疏宁笑得花容失色,那是相当跳脱活泼,完全无视了身后双眼冒火的罗布。
罗布按了按太阳穴,终于明白了上帝派淡疏宁来就是为了磨练自己的意志和神经的。
“你明天去上班。”
“好。”寂静三秒钟,淡疏宁腾的从沙发上跳起来,转头盯着罗布:“什么?”
哼,急了吧急了吧!罗布得意的翘了翘嘴角,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一字一顿的重复道:
“我说,你明天去上班。”
淡疏宁听清楚了,睁着大眼睛瞅罗布,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上班?”
“是啊。”
淡疏宁咽了咽口水,锁到一边,小声反问:
“为什么啊?”
罗布眯着眼斜过来,压低声音道:
“废话!你不上班难道要我一直这么养你啊?”
虽然话是没错,但是听在淡疏宁耳朵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晃晃脑袋坐起来:
“那是什么工作啊?”
“在一个餐厅当服务员,一个月八百,还包中午饭!”
想想都觉得划算,罗布笑笑,这样的话,可以省好多钱呢!
“什么!才八百!当我廉价劳动力呢!不干!”
还没等罗布高兴完就听见淡疏宁高声反驳,脸色顿时沉下来了:
“淡疏宁!你适可而止啊!一没文凭,二没技术,三没体力再加上还是个未成年,能找个服务员的工作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是个正经工作!”
话音一落,淡疏宁顿时焉焉的,动动嘴唇没说话,罗布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但是价钱太低了,想以前光是一晚上赚的钱都不止这个数。
这心理落差也忒大了点。
淡疏宁拧着脖子声音不大不小的嘀咕:
“但是这工资也太少了,我不想做!要说工作的话,我自己可以去找,绝对比这钱挣得多!”
罗布恼了,眯着眼直直的瞅淡疏宁,你自己找的工作?啊呸!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当然挣得多!
磨磨牙,攥紧手掌,轻轻的冲淡疏宁笑笑,然后平静的站起身朝厨房走去。
淡疏宁一个激灵,只觉得毛骨悚然,渗得慌。
罗布居然笑了,哪根神经搭错线了?
正在淡疏宁惴惴不安的时候,一扭头,瞳孔陡然放大,下意识的往后缩,微微颤抖的看着罗布,慌乱的说道:
“罗,罗警官,你有话好好说,干嘛拿鸡毛掸子啊?”
罗布脸上依旧挂着菩萨般的微笑,抖了抖手里的鸡毛掸子,轻柔的说道:
“小宁,这是我家祖传的鸡毛掸十八式,融合了独孤九剑的飘逸洒脱,借鉴了葵花宝典的凶狠毒辣,综合了少林拳法的沉稳老练,是家居教训小孩儿的必备之品!你要不要试、一、试!”
一边说,一个鸡毛掸子就抽在沙发上!顿时鸡毛满天飞。
淡疏宁虽然顽劣,但是从来没人这么对他,吓坏了,赶紧求饶:
“我去,我去上班,还不行吗?”
罗布心里暗自得意一下,春风满面继续威胁:
“不行!”
淡疏宁愣了,怒吼道:
“那你想怎么样啊?”
“嘿嘿,不光是要去上班,以后你上班拿到的工资要去全数拿回来交给我!”
“凭什么?”
“嗯?就凭这个!”
罗布立着眉毛在手心打了打鸡毛掸子,淡疏宁咽了咽口水,畏惧的看着罗布……手里的鸡毛掸子,没说话。
“你在这儿有房租费生活费水电费燃气费网费等等,收你八百算便宜了!”
好,罗布你狠!谁让现在有钱就是大爷,我就当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等我以后翻过身来,看你还得意!
淡疏宁一边想着一边心不甘情不愿的应道:
“好了,我知道了!”
欧耶!罗布在心里小小的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罗布对淡疏宁第二局,罗布胜!
63.
罗布:“陈潇然,你为什么要戴墨镜?”
陈潇然:“……”
罗布:“呀,潇然,你眼睛怎么成俩灯泡了?”
陈潇然:“……”
罗布:“谁给你装的?给我也装一个吧。”
陈潇然:“……”
罗布:“谁啊?到底谁啊?”
陈潇然脖子旋转180°,微笑:“好,我给你装一个。”
“砰!砰!哐当!”,一通乱响。
小赵:“罗副,你怎么也戴墨镜了?”
罗布盯着俩黑眼圈,无语。
小赵挠挠头:“最近很流行戴墨镜吗?那我也去买一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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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牙胡乱擦擦头发,从浴室里出来,桑尼看着他,撇撇嘴,一把拽过毛巾,按住金大牙:
“笨蛋,这么乱擦头发会影响发质的。”
一边说着,一边温柔的给金大牙擦头发。
金大牙咧嘴笑了,柔声道:
“桑泥,你真好。”
桑尼心头一热,羞涩的笑笑:
“那当然。”那语气说不出的得意,下一瞬间桑尼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略微加重了手里的力道,恨恨的说道:“不过,以后,你不准有事瞒着我!听见没?”
“嘶——,是,俺听见了。”
金大牙苦着脸,为自己掉落的几根毛儿哀悼。
擦完头发,桑尼拿了衣服进了浴室,金大牙坐沙发上看电视,刚洗了澡有点凉,于是起身进卧室拿衣服,路过书房的时候,正好看见桑尼电脑开着,隐约看见屏幕上一排密密麻麻的数字。
金大牙停住了,怔怔的看着书房里面的电脑,扭头又看了看浴室,水声哗哗的。
吞了口唾沫,按住狂跳的心脏,魔障般一步步的进了书房。
虽然在一起有些日子了,但金大牙始终觉得不踏实,心里总有根刺横在那里。
金大牙认为,那根刺的根源就在于那笔钱。
荧白的光线从电脑屏幕反射在金大牙的面容上,冷峻而严肃,桑尼几乎认不出这是那个平时憨厚老实的猩猩。
桑尼忽然意识到,他是一个大公司的老总,他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拼搏出这一份家业,他是男人,一个握着金钱和权势的男人。
悲哀和难过渐渐涌上心头,桑尼借着细弱的光线,细细的打量着早已刻入心里的眉眼,颓然心痛。
他终究会和那个人一样,离我而去吧。
“大牙,那报表你看懂了吗?”
“嗯,看懂了。”
“觉得做得怎么样?”
“挺好的,详细。”
金大牙眼睛落在那报表上,微微蹙眉,似乎在思索什么,语气完全公式化,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桑尼很想哭,可眼前不是哭的时候,强撑着笑意继续问道:
“那,我没有骗你吧,也不是为了你的钱来的吧?”
喉头的嗓音依旧控制不住发抖。
“没……”金大牙说了第一个字,就愣住了,缓缓转过头,眼眸因为惊恐而放大,腾的从椅子上弹起来,小声的嗫嚅道:
“桑,桑泥!”
桑尼抱着手臂靠在桌子旁,冷笑:
“看完没有,如果没看完,接着看!”
“不,桑泥,你听俺解释!”
金大牙有些慌了,挪着步子考前,想拉住桑尼。
桑尼轻轻一闪,往后退了几步,脸上的表情是许久没见的淡漠:
“还用解释什么?”
金大牙嘴唇微张,手臂僵直在那里,不知所措。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就那么不堪,那么不值得信任?”
“不是的,桑泥,你听俺说,俺不是……”
“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不问我?只要你问,我一定会告诉你!而且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我!”
桑尼有些尖利的声音在金大牙耳边响起,金大牙一瞬间空白,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那一刻自己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
金大牙拧着眉毛看着眼前桑尼,从没见过他如此忧伤,小心的上前跨了一步,呢喃:
“桑泥,对不起,俺没有那个意思,那钱你要用就用吧,你要什么俺都给你!”
金大牙不明白,这始终不是钱的问题。
电脑发出细微的声响成了两人之间唯一的声源,光芒落在彼此凝视的脸庞上,苍白的面孔疏离的如同陌生人。
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却如同天涯海角。
桑尼觉得无力,颓然的说道:
“你走吧。”
“桑泥,不要……”
金大牙慌了,上前拉住桑尼的胳膊,漆黑的眼眸快要渗出水了。
桑尼垂着头,甩开金大牙的手,冷淡的继续说:
“那些钱我会尽快处理了打到你户头上,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不要、见面?金大牙庞大的身躯竟然摇摇晃晃的站不稳了,天塌地陷。
桑尼的意思是,分手?
“不要,俺不要和你分开!桑泥,俺错了,俺再也不敢了!你骂俺打俺怎么样都行,就是不要分手!桑泥,俺不能没有你……”
“够了!”桑尼愤怒的打断金大牙的喋喋不休,有些嫌恶的看他满脸泪痕,暗想,老子还没哭,你做错事了居然还敢哭!
“金大牙,你口口声声说不能没有我!但是你从心底里就不信任我,你怀疑我!”
“没有……”
金大牙仓惶的摇着头,泪水流的跟小孩儿似的。
“你怀疑我是为你的钱才和你在一起!你怀疑我对你的情感!你根本就没资格说这些话!”
一声比一声高亢的声音划破空气的寂静,桑尼怒吼的发泄着自己的难过和忧伤!
口不择言。
当房间里又恢复到只听得见彼此沉重的呼吸时,桑尼看见了金大牙错愕而忧伤的表情,然而此刻,他不允许任何人玷污自己的骄傲。
“所以,你走吧。我不想再见你了。”
金大牙遭遇了情感生涯中一次重大危机。
幽暗的世界里,桑尼裹着被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老是觉得冷,刚躺下去没多久,就开始想念猩猩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