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新娘 下————苇间风
苇间风  发于:2010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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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样想的同时,苍穹一样的蓝眸闪过一抹异色。

  兰斯洛微眯了一下眼,心中猛地一跳。

  那眼神又出现了!那种神秘中略带着讥诮的高傲眼神,我的确见过,究竟在哪里呢?

  他正在暗自思索,这时凯伊的目光转到了他的胸前,好奇地看了一下他带的钻石胸针,又把头转开了。

  兰斯洛心中一动,他慢悠悠地说道:“朱丽叶特夫人好象对我的胸针很感兴趣。”

  “啊,那个,”凯伊微红了一下脸,“我只是觉得昨天你戴的那个十字型的还真别致!”

  “那个十字型的?那个是很特别……”兰斯洛突然住了口。

  天啦!那个人!没错,那个眼神、那个微笑,我第一次见到时,就是在十六年前我家的花园,那个绝美的人看着我父亲时的表情就是这样!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凯伊,仿佛要把他每一部份都拿来细细研究。

  相貌不怎么一样,但当他露出那个微妙的表情时,却是如此的神似!更重要的是他很关注那个胸针!

  注意到兰斯洛的异样,凯伊不安起来,我说错什么了吗?他反复地回忆自己刚才说过的每一个字。

  兰斯洛极力压住内心的震撼,用一种仿佛吟唱远古的诗篇一样庄重的语调沉声念道:“神指引我们抵达上帝的居所……”

  凯伊脱口而出,“耶和华的圣民们啊,你们要歌颂他!”

  天啦,我在说什么?凯伊一脸茫然,他拼命地在记忆的深处翻腾自己说出的那句话的来源。而此时的兰斯洛面色苍白得毫无血色。

  果然是他!那人又复活了!

  “我们该出发了!”

  阿尔法多的声音让沉浸在各自思绪中的两人回过神来,他们迅速恢复了常态。兰斯洛微微向凯伊鞠了一躬,随即跃上马背,催马向艾吉隆公爵小姐那边走去。

  阿尔法多走过来,一边假装扶凯伊上马,一边疑惑地问道:“你在跟兰斯洛谈什么?怎么刚才他一脸象见了鬼似的表情?”

  “我们只是谈了下他戴的胸针,”凯伊有些心慌意乱,“可不知道怎的,我有种好象被人逮住尾巴的感觉……”

  “你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阿尔法多调笑似的问道。

  “阿尔法多,我是说正经的!”凯伊露出了恼怒的神情,不过他还是感谢阿尔法多以这种轻松的口吻舒解了他内心的紧张。

  “别担心,”阿尔法多温柔地亲了一下凯伊的脸颊,“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凯伊的脸微红了一下,为了掩饰自己羞涩的表情,他转过身,抓住马鞍跃上马背。

  看着凯伊的背影,阿尔法多的眼中浮上一抹阴郁之色。

  骑马助兴果然演变成了一场小小的竞争。

  阿尔法多和兰斯洛为了不打扰女士们的兴致,一直有意地落在后面,骑术精湛的艾吉隆公爵小姐自是一马当先跑在前面,凯伊控制着马的速度落后于她两个马身,但又总是超过卢伏瓦男爵小姐半个马身,这种状态最易激起卢伏瓦男爵小姐心中的的熊熊怒火,她拼命地用马鞭抽打马身,企图超过让她痛恨的凯伊。

  “真是有点孩子气呢!”阿尔法多望着前面让他感到好笑的竞赛,微微地叹道。

  骑在他身旁的兰斯洛淡然地说了一句,“朱丽叶特夫人的骑术只怕你我才是对手。”

  “你这样认为?呵呵,我也觉得朱丽叶特非常出色,这真是身为丈夫的我的骄傲啊!”阿尔法多假装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他正想绕着弯地问一下刚才凯伊和兰斯洛的谈话内容,这时,前面竞争的两人出现了状况。

  卢伏瓦男爵小姐因过度地抽打坐骑,终于把本来很温顺的马给激怒了,它突然猛地用力甩动身子,把没有防备的卢伏瓦男爵小姐扔出了马鞍。眼看卢伏瓦男爵小姐就要悲惨地摔向地面,旁边的凯伊身手敏捷地抓住了她的腰带,一收臂,把昏过去的男爵小姐放到了他的马背上。

  一切的发生只在一瞬间,后面的两人看得眼发直,当回过神来时,阿尔法多抽动马鞭催马冲了上去,他担心凯伊会不会有损伤,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兰斯洛的叹息,“神秘的黑衣人就是他吧?阿尔法多,你娶了一位王……”

  阿尔法多的背脊一凉。

  因为这场意外,一行人早早地回到了城堡。

  卢伏瓦男爵小姐还没从惊惧中恢复过来,一回来就躺到了床上,艾吉隆公爵小姐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

  与此同时,凯伊正六神无主地呆在主卧室里,他并不后悔救了卢伏瓦男爵小姐,但因此暴露身份,把自己和阿尔法多都陷入绝境却让他深感不安。回来后,阿尔法多就直接把他送回了房间,对外宣称夫人也受惊了,需要休息,让仆人们都不要去打扰。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不要担心,剩下的事让我来处理。”

  留下这句话的阿尔法多温柔地抱了抱凯伊,转身出了房间。

  凯伊知道他是去跟兰斯洛谈判去了,他为自己帮不上任何忙而感到内疚。他惶惶不安地来回踱步,竭尽全力地调整自己的思路,期望能从绝境中找到一条生路。他眼中的余光无意间瞥见壁炉里有一个白色的东西,他停住脚步上前一看,却原来是他昨晚扔进去的纸团。因为普罗旺斯的天气已非常温暖,所以这里的壁炉都没有生火,加上收拾房间的女仆没料到主人会提前回来,还没来得及打扫,所以那个纸团还静静地呆在壁炉里。

  凯伊弯下腰,伸手拾起了纸团,正想要直起身,他的目光被壁炉内壁上的一个形如太阳的锯齿型石块吸引住了。

  这个石块很象某种机关啊,凯伊思忖着,他伸手抓住石块转动了起来。转了三圈,面前的石壁慢慢的滑开,露出一个可容一人进入的洞口,里面潮湿的气味散了出来。

  阿尔法多居然不告诉我这里有个秘道,不知里面通向何处?

  先前的焦虑已被强烈的好奇心所替代,凯伊一猫腰钻了进去。

  在黑暗中摸索着走了一段路之后,凯伊的眼睛渐渐地适应了,他有极强的夜视力,只要些微的光线他就能如白昼一般看得清清楚楚。他很快便发现秘道有很多分支,主要是通向城堡里重要的主人房间和贵宾所住的客房。

  这样看来阿尔法多的好奇心比女佣还重呢!凯伊暗笑道。不过他马上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从这些石壁的腐蚀程度来看,这个秘道怎么也得有上百年的历史了,而阿尔法多成为这里的领主也不过十来年。

  应该说是阿尔法多的祖爷爷好奇心过重!凯伊一边嘀咕着,一边迅速找寻通往兰斯洛房间的秘道,他急切地想要知道阿尔法多和兰斯洛在谈些什么。

  “我既然说出了那样的话,那我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兰斯洛交抱着双臂坐在沙发上,与先前淡定的目光全然不同的锐利眼神,宛若一道疾射而来的剑光直逼坐在对面的阿尔法多,“你不就是因为这来找我的吗?”

  阿尔法多幽深的眼眸静静的回视着兰斯洛,微弯的唇弧泛着让人捉摸不定的浅笑,“你说得不错,我是为这事来的,我想知道你对我亲亲的小妻子有些什么样的揣测,做为丈夫的我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

  兰斯洛扬了一下眉,轻笑了一声,“你还是那样,阿尔法多,如果想要从你那里得到点什么,就得先给你送份大礼是吧?好吧,你想问就问吧。”

  “那好,我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你来这里之前已经知道新娘是男的,你是怎么知道的?是卡兰告诉你的吗?”

  “不是,不过跟他有一些关系。来这里之前,我找过维尔,让他详详细细地把他跟卡兰之间的对话告诉给了我,从中我不难猜出卡兰隐瞒了什么。”

  “果然厉害!他还真说中了!”

  前一句话赞的是兰斯洛,后一句话则赞的是凯伊。

  阿尔法多斜撇了一下嘴,“弗朗西斯知道吗?”

  “你认为呢?”

  阿尔法多冷哼了一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已经知道我在城堡周围派出了秘探,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统领的鹰之翼虽然是只听从于你的,不过它也算是法国情报部门的一部份,刚好跟我管理的部门有一些重叠。”

  兰斯洛的话说得很委婉,但阿尔法多已明白自己的手下人里也有兰斯洛的人。

  “看来我得好生修理修理我那些狗崽子了!”阿尔法多阴森森的口气让人联想起吐信的眼镜蛇。

  “应该说我是因为知道你正在四出找寻可疑的外国人和布列塔尼亚人,才决定去找维尔好好谈谈的,因为我觉得你对神秘的新娘的背景已有了明晰的判断,所以如果不去找出冰山一角,你是不会告诉我它的全貌的。这些大概你也猜到了,要不然你是不会猜出我已知道了你的秘探正在四下里活动。”

  “没错,”阿尔法多微眯起双眼,露出了一个充满诱惑力的微笑,“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让人爽心啊!”

  “下一个问题,你说我娶了一位王,这是什么意思?”

  兰斯洛静静地看着阿尔法多,良久,他轻叹了一声,“真要我说出那人的名字吗?阿尔法多?”

  阿尔法多微点了一下头。

  “蔷薇公爵。”

  第三十五章

  “蔷薇公爵?!”

  伏在兰斯洛房间壁炉后的秘道里的凯伊心中一阵狂跳,他知道他离自己隐秘的身世只一步之遥了。

  阿尔法多骗了我,他知道我是谁,可他却什么也不说!

  他的内心被这样的认知所折磨,只得暗自期盼阿尔法多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好意。

  “我说得没错吧,蔷薇公爵,前英格兰国王内定的王太子,现任国王的侄儿,如果不是被他这位貌似忠厚的叔叔陷害,他早就是英格兰的国王了!你说说看他的后代不是王是什么?”

  阿尔法多的表情还是那么高深莫测,他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样的事怎能乱猜呢?会吓死人的!”

  兰斯洛淡淡一笑,“我也不想乱猜,可事实如此。在今天以前,我只认为你的新娘身份可能很特别,但在无意间我却发现他的身份特别得让我惊骇。”

  “是因为你们今天在马厩谈到了胸针?”

  “没错。”

  兰斯洛起身走到衣柜前,打开柜子,从自己衣箱里的小秘匣里取出了那枚红十字胸针。他回到沙发边,把它递给了阿尔法多。

  “这个胸针有什么特别吗?”阿尔法多翻来覆去地看那枚胸针。

  “这枚胸针是蔷薇公爵给我的,它后面刻着一句话你看见了吗?”

  “‘神指引我们抵达上帝的居所。’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胸针是圣殿骑士团首领的信物,也只有拥有它的人才知道它的背后刻着什么。”

  “圣殿骑士团?那个曾掌控整个欧洲大陆的政经体系,后被菲利普国王和教皇联手扼杀、已消亡上百年的圣殿骑士团?蔷薇公爵是它的首领!这怎么可能?他又为什么把胸针给你?难道你也是?”阿尔法多的眼神严峻起来。

  “圣殿骑士团的确消失了上百年,不过它并没有消亡,它还在以各种形势顽强地生存着。蔷薇公爵是这一代的总首领,而我是法国分部的首领,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我从他那里得到了这枚胸针。总首领的胸针与我的略有不同,它的背面还有一句话,‘耶和华的圣民们啊,你们要歌颂他。’而你的新娘竟然知道这句话。”

  那两句话,我终于想起在哪里听到的了,小时候,莫瑞夫人经常念给我听。而那枚胸针,三岁前我也有相似的一枚,只是在境况突然转变后,它就消失了。

  凯伊无力地垂下了双肩,现在他几乎没有疑问地认定那个蔷薇公爵就是他的生身父亲。

  “这能说明什么呢?或许只是一个巧合而已。”阿尔法多不屑地说道。

  “你真这样认为?”兰斯洛冷冷一笑,“如果你不是认定他的身份不同寻常,你会那么大费周张地派出秘探吗?”

  他起身逼近阿尔法多,直视阿尔法多的双眼闪烁着冰片一样的寒光,“阿尔法多,我猜你之所以不说是因为你喜欢上那个孩子了。这样可不好,感情居然左右了你的判断力,你不要忘了,你们朗格维尔家可是蔷薇公爵的死对头!当年蔷薇公爵被他的叔叔神秘地推翻,身陷伦敦塔,生死不明,这可都是你叔叔一手策划的!蔷薇公爵既然奇迹般地回来了,那他要报复的第一人自然是你们朗格维尔家的人了!”

  我和阿尔法多竟然有这样的渊源!凯伊的身子微颤起来。

  “我想你不会不清楚蔷薇公爵卷土重来是多么可怕的事,他不仅能统率整个英国向我们发起攻击,而且欧洲其它国家的圣殿骑士团的人马也会为他效力。如果你还一味地感情用事,那么很遗憾,我只有把这孩子带回去交由弗朗西斯处置!”

  阿尔法多交抱双臂,姿态优雅地将两腿交叠起来,他微扬起头,凝视兰斯洛的目光中暗藏着让人背脊发凉的邪气。

  “那孩子很可爱吧?”

  “什么?”兰斯洛一时没明白过来。

  “每当看到他,我就觉得好象看到了一只可爱的小狐狸,是那种有点笨的小狐狸。”

  阿尔法多露出了一脸纯真的笑容,但那笑容却让兰斯洛觉得阴森。

  “他真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孩子,开始象小猫一样竖起毛发对我百般戒备,可是当我玩弄点小花招,他也就慢慢地温顺下来。现在我可以想怎么吻他就怎么吻他,他也肯让我抱着他睡了,看来要不了几天我就能彻底地占有他,让他死心塌地地爱上我。”阿尔法多的脸上浮现出陶醉的表情,“以后,他的心我想怎么揉就怎么揉,他的身子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你这是什么意思?”

  兰斯洛觉得笑容越来越奸诈的阿尔法多越发象个不怀好意的恶徒。

  “还能有什么意思?我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可心的玩具,又辛辛苦苦地把他调教好,你们却要横刀夺爱!哼,在我没玩够前你们谁也别想带走他!”

  这不是真的……他只是在说谎……凯伊的身子剧颤起来。

  “你是想保护他吧?”兰斯洛冷冷一笑,“阿尔法多,这种小把戏还是不要在我面前玩弄。”

  “我可没心思跟你玩什么把戏!”阿尔法多的表情不变,但气息越发森冷,“弗朗西斯,我的亲哥哥可真是好人啊!给他的弟弟安排了一桩多么美妙的婚姻!新娘不仅是男的,而且更有意思的是,居然还是他宿敌的儿子!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既然弗朗西斯一心想要他的弟弟变成变态的同性恋,那身为他听话的弟弟的我自然是不遗余力地照办啰!”

  “阿尔法多,你这样做只是想报复弗朗西斯?”兰斯洛疑惑地偏偏头。

  “我怎么敢报复我那神圣不可侵犯的哥哥呢?”阿尔法多的笑容越发地甜蜜,“我是在遵照他的旨意不是?我要好好地疼爱我那个可爱的小妻子一辈子,这样身为岳父大人的蔷薇公爵一定会感动得要和弗朗西斯签定永久停战书!说不定还要把英格兰的王位让给我们,美妙的前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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