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记忆————七月的哀
七月的哀  发于:2010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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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
      夜幕早已降临,偌大的家里只有柏仓一个人。虽然清水说过自己会很晚回来,但是柏仓的心里一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他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走到窗前,柏仓撩开了一点窗帘,突然看见对面大楼顶闪过的光亮。会不会是……是镜片的反射?现在是晚上了,屋顶都是暗的,而且很远。但是——柏仓看见了,那光亮很昏暗,消失在黑夜的屋顶上,他还看见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过,只有一个人。
      不舒服的感觉袭上心来,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是他所恐惧的事情就要发生的感觉。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一般那种惨绝人寰的事情都会发生在这种天气。柏仓甩甩头,想把这种怪想法甩出脑袋。就在他刚刚把头偏开时,一颗子弹擦过他的发梢打在后面的墙上。面前的玻璃已经留下了一个弹痕。
      柏仓慌忙的转身站在墙后,与此同时又有三颗子穿过窗户的玻璃弹射了进来。
      “有人要杀我!”五个字在第一时间进入柏仓的脑海。
      柏仓抓起自己的外套,穿在身上,把安原之前给他们的泰瑟枪(发射一束带电镖箭使人暂时不能动弹的武器)别在腰上,打开门跑了出去。转身就看见安原家的门。
      门铃响了十几秒钟后,房间里依旧没有动静。大概还没有回来。现在容不得柏仓去等待安原的到来。他只有自己想办法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俊他安全吗?”还没有迈开步子,这个问题就出现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会不会俊他……他已经……
      “唷,找到你了!”
      背后出现的声音让柏仓不寒而栗,转过身来,在离他十来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男人。穿着一件简单的外套和牛仔裤。
      “你好,”他用装了消音器的自动手枪指着柏仓,“那么,再见吧!”
      “等……”
      那人没有丝毫犹豫,开了枪。
      太幸运了,脚边的油渍让柏仓失去了平衡,当子弹射出的时候,他刚好滑倒在地上,子弹从他的身边擦过。
      柏仓和那个男人同时露出了一个惊讶的眼神。
      他枪上的滑套滑了回去,停住了。这说明他已经没有子弹了。此刻停了下来,迅速的更换弹匣。他不想再失手了。
      柏仓没有选择,他必须利用这个时间逃走。对方的衣服没有湿,说明在房顶上的另有他人,或许那个人还在楼顶上准备给逃出大楼的柏仓致命的一枪。必须从其他通道离开。
      柏仓转身钻进旁边的安全通道,如果没记错的话,大楼旁边有一座两层高的建筑。如果可能的话,柏仓可以从通道里二三楼之间的窗户跳过去。
      身后可以听到追赶者的脚步声,一颗子弹打在身后的金属扶廊上。又一颗子弹穿过了柏仓黑色的短发。转过身,杀手近在咫尺。身后是六楼的廖望窗。
      “没有地方可逃了。”对方奸笑着。
      的确,柏仓现在困在角落里。唯一的出口还被杀手挡住了,只有一条路可走——从窗户跳出去。
      在杀手诧异的眼神里,柏仓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窗前。
      巷子在他的脚下伸展,他不停的下坠,下坠,最后降落在那栋两层楼高的建筑上。那栋建筑是一间简易的锡制储藏室。柏仓落在它上面,穿破了锡制的屋顶,坠落到里面堆着的一堆垃圾上,发出了非常震撼的响声。塑料与木屑在他四周飞散开来。巨大的冲击使他瞬时眼前一黑,仿佛击中他的喉咙一样,他大叫起来。擦伤,刮伤,撞伤,扭伤——柏仓得脸因为身上的痛苦而扭成一团。
      “唔……”
      我还活着,我还能动。就是说,逃亡游戏还没有结束。
      柏仓试着站起来——又倒下去。又试了一次,能站起来一点了。鹅黄色的风衣现在已经差不多从肩膀上滑落了,他不知道腰带在哪?尽管如此,柏仓还是把泰瑟枪抓在右手里。
      柏仓踢开木门,比他想象中的要轻松不少。小心翼翼的顺着墙边移动,抬头看看几秒钟前他跳下来的窗户。在之前那人用枪指着他的地方,柏仓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
      柏仓迅速的跑开了,他听到装着消声器的枪从他的头顶射击过来的声音,子弹打在他的脚边,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楼梯!
      柏仓匆忙的跑道楼梯的入口。这栋建筑没有紧急逃生楼梯;取而代之的是屋顶角落里通向建筑内部的矮塔,那是唯一的出口。柏仓没有找到其他的地方可以让他跳下去落到别的建筑上。
      跳到另一栋建筑上的柏仓没有歇息,气喘吁吁的跑向楼顶的铁门,抓住门把。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打开门——但是,打不开。
      他需要一把钥匙!
      柏仓又推又拉,但是没有用。门只是嘎吱嘎吱的作响。不管柏仓怎么踢,怎么冲它叫喊,们还是紧紧地关着。
      唯一的逃生出路没有了。
      柏仓依在门上,抬头看着另一边的屋顶。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看见杀手的身影正跳向他所在的地方。
      从杀手的位置看不到柏仓的身影。但是即使柏仓有可藏身的地方,也没有让他逃跑的路。
      杀手没有必要紧张了,他的工作会像以往一样容易。就像是把鸡赶到角落里,然后抓住它的脖子一样简单。在抓住目标之后,他还可以亵渎他的身体。他已经不止一天的渴望触摸在望远镜里看到那种有健康肤色的皮肤了。
      然而,他对柏仓的反抗感到惊讶。柏仓没有向他求生或是放弃——虽然两者都是毫无用处的。他拼命的逃跑。对杀手来说,这种事情很让人讨厌。
      他靠近了楼梯的出口,在屋顶上,供水设备和空调旁,有一间仓库,里面安放着一些小盆栽和园艺工具。这些东西挡住了他的视线,而且天还下着雨。
      他马上意识到柏仓的藏身之处。在空调的另一边,一些花盆挪到了左边堆在了一起。在那中间有一条缝隙,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就会错过。他看到有人蜷缩在里面,身上披的那件那是泥泞的风衣还稍微露出了一角。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只掉进陷阱里的野兔一样。
      猎物以为他会错过那里。
      他更靠近了,冷酷的对准他的目标开火。
      花盆被他的45口径的枪击碎。风衣飞到空中,每一发子弹都精确的打在上面。柏仓悄无声息的抽搐着落向他。
      不——
      那不是柏仓。
      在昏暗的灯光下落向他的不是柏仓,只是一个包着风衣的花盆。
      那么柏仓在——
      在旁边的储藏罐上,柏仓正从上方俯视着杀手的头。脸色苍白,跪在地上,右手里的泰瑟枪对准了要杀他的人的头。
      大约两米远,足够近了。
      柏仓不敢扣动扳机。他感觉自己要被紧张和恐惧逼疯了。即使他知道杀手会很快发现自己,怀疑感还是使他的手指无力。
      我能精确的打中他吗?这种武器——这种自卫用的工具——能做到吗?杀手真的没有意识到已经中了自己的圈套了吗?还是他自愿跌进陷阱的?像自己这样的外行能打倒他这样的人吗?故事会有个好结局吗?或者自己应该向他求饶?自己是不是该说“把手举起来”?
      这时,他想起了一句听到过的话。
      “活着才有希望。”
      说这话的人现在不在这里,但是那段记忆,那段话,给了柏仓最后的力量。
      他按下了扳机。
      “砰!”
      干哑的声音撕裂了天空。随着爆炸激起的硝烟,一个尖锐的弹钉射了出去,打中了杀手的肩膀。立刻,几道千伏电流顺着金属线窜了过去,使得那人的身体剧烈的抖动着。白烟和火星在弹钉依附的地方冒了出来。
      几秒钟的电流攻击后,杀手跪在了地上,但是他没有倒下,他经受住了。
      柏仓又扣动了扳机。
      这次弹钉集中了他的背部。在电流发出的同时,那人发出了一声呻吟,扔下了枪,倒了下去,没有在动弹。
      “我做到了!”柏仓在自己的心中欢呼。这时他的呼吸才开始剧烈起来,满身大汗。扔下放完电的泰瑟枪,从储藏罐上跳下来。柏仓小心的朝那男人走去。捡起被杀手扔掉的枪和风衣。救了他命的风衣上布满了弹眼,非常恐怖,但是柏仓穿上后觉得很轻松。
      那人看上去完全失去了意识。这很自然,即使他是一个专业杀手,但是他有的还是血肉之躯,这是事实,无法改变的。
      柏仓打倒了他,用自己的力量。但是他高兴不起来。柏仓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环节。他站在那里,充满了犹豫,雨水倾泻在他身上。
      这时,柏仓听见另一个声音。
      “不错,看上去你似乎赢了。”
      还有一个杀手,曾经在不远处的楼顶上狙击自己的杀手。
      逃不掉了。
      枪声在下一秒钟响起。身体倒在地面上时溅起了不少水花。
      “奇怪,怎么没人接电话?”小舒一边嘟囔一边放下电话。
      清水家的一家之主发下手中的报纸,“今天是阿俊的导师的忌日,他不会回去太早的。”
      小舒坐到沙发上,噘起了嘴,“那学长也该在家吧,人家的报道得到大奖的提名,想找个人炫耀都找不到。真是的。”
      “我们知道了还不够吗?”
      “妈!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怎么能够?对了,告诉小颀一声。”说完,小舒抓起了身旁的电话。
      31
      还有一个杀手,曾经在不远处的楼顶上狙击自己的杀手。
      逃不掉了。
      枪声在下一秒钟响起。身体倒在地面上时溅起了不少水花。
      直到这时,柏仓还是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本以为枪响时倒下的是自己的身体,但是他却在杀手倒下后看到了端着枪的安原。
      “还好赶上了!”安原放下枪长出了一口气,跑到柏仓身边,看着他满身的擦伤。“真是对不起,我一时疏忽,忘了让他们派人保护你。”
      “学姐,俊呢?”
      安原低下头,没有说话。密密麻麻的雨像细线一样落在地上。柏仓觉得那雨声在代替安原回答自己的问题:他出事了,出事了,出事了……
      柏仓抓住安原的肩,不是因为气愤,而是他自己的想法让他恐惧的没有力量站立,“学姐,俊他怎么了?你告诉我啊!学姐!”
      抬起头看着柏仓被恐惧占满的脸庞,安原觉得喉咙有些发干。“我们晚到了一步,他被绑架……”
      话还没说完,安原就觉得肩上一轻,柏仓已经坐在了地上。安原分不清柏仓脸上的水痕是雨水还是眼泪。
      “他还安全吗?”
      “不知道,至少他还没有死。”安原没有隐瞒,安全局只调查到这么多,她当初在争得清水的同意后,在他的身上放了一个追踪器,可以显示他的所在地和是否有生命反应。“我们已经派人去营救了。你别这样,先从地上起来。”
      柏仓没有搭上安原伸出的手,而是对视上安原的眼睛。那眼神无比的坚定。“我要去救他!”
      “你输了。”
      话音未落,一个响亮的耳光声就充满房间。清水扭过头,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猩红的鲜血沿着美丽的弧线滑至白皙的下颌上,挂着血的嘴角扬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石川严一郎抓起清水的衣领,那力度好像不属于这具苍老的身体,“我可以马上杀了你,你知道吗?”
      “你不会这么做。”清水淡淡的说。那种语气和神态根本不像被绑在椅子任人宰割的人质。
      “你凭什么这么自信?难道你还认为我是那位和蔼可亲的科学院院长?别太幼稚了。”说着,石川松开了手。
      清水低头用肩膀抹去嘴角上的血迹,“我从没有用和蔼可亲形容过你。只不过……你不会杀我。因为我的身上有那个人的影子,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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