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天的我就算被吐槽,也会认为那只是「手下败将,何须言勇」而已!
连京大摇大摆地坐在我身边都不以为意了。
不过这家伙请假三天,真的对工作没有影响吗?
看吧!现在的我已经感到游刀有余,还可以去担心别人的工作呢!
人啊~就算立下大功劳,还是要谦虚一点才行。
这就叫做成长啊!
叩叩!
「啊……!」
突兀的敲门声让众人振奋了起来。
有人放下怀子,有人捻熄厂手上的香烟。
有人开始穿外套,有人起身就跑……
喀嚓!
在那扇门微开的同时,我们就像看门狗般吠叫了起来。
「怎么样了?」
「跟被害人一致吗?」
「犯人就是他吧!」
我们排山倒海的气势,把刚推门进来、有着几搓白发的鉴识人员吓得说不出话来。
「资料呢?」
「结果到底怎么样了!」
「嗄……呃……」
鉴识人员被一连串的逼问吓得退了好几步。
我们已经没有耐心去好声好气地问他了,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焦急的火焰,伸手跟他要结果。
「化验报告呢?」
「那……那个……」
「我了解你们的心情,但能不能先冷静下来呢?」
随着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一双白皙的手搭在鉴识人员肩上把他往旁边推。
不用说也知道,此时出现在门口的就是那令人目眩的美貌……
「你辛苦了,我来说明就好,你继续工作吧!」
对着鉴识人员做出指示后,本桥优雅地进入室内。
他环视众人,极慎重地开了口:
「根据化验结果,那件血衣的确是第二名被害者的衣物,血型也跟被害人相同,所以……」
太好了!欢声随之扬起。
我……我……
(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啊……)
「向齐藤家出发吧!」
「我们到便利商店去!」
看着忙成一团的同事们,我暗自握着因欢喜而颤抖的拳头。
我的动作虽然不夸张,但内心的喜悦绝不输给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因为犯人会因「我找到」的证据而被逮捕啊!
是「我找到」的犯人
而且还没有日冲的帮忙!这点才是最重要的!
(唔~真是没掉两滴眼泪无法说出这种感动啊……!)
我终于跨出我警界生涯的一大步了!
我苦撑了两年……虽然只有两年,却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在被日冲和本桥当作玩物的凌辱下过
着憧憬真正刑事生涯的每一天。
虽然不是全然没有办过案,但还是跟我的理想有着一段相当大的差距。
最气的是还被人误以为我是「日冲的爱人」!
唔唔……我要不是男人的话,早就想转行了!
不!在转行之前要先告上法院,跟他们那两个变态讨遮羞费才行。
——总而言之,真是充满惊涛骇浪的两年啊!
人生果然是起起伏伏的!
所以我更要——
「学长!太棒了!你立下了大功啊!」
嗯——连京的声音听起来都宛如天籁。
也没有啦~~
我言不由衷地谦虚了一下。
「干嘛这么谦虚啊!你虽然有点软弱……但这次的表现的确让人刮目相看啊!」
「呃……是、是吗?」
虽然对他的赞美有点疑问……但今天我心情爽就不跟他计较。
反正他是对我另眼相看了。
「学长你的第六感真的很准啊!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没这么夸张啦……」
(拜托你多说一点……)
我在心中得意非凡,表面却装做若无其事地准备外出。
其他的同事早就出动了,课里没剩下几个人。
我做好外出准备后,对着伸长着腿一脸悠哉的日冲说:
「我们也准备出发吧!」
虽然讨厌,好歹他也是我的搭档。
「是啊!我也已经准备好了。」京在一旁跟着应道。
「等等,谁叫你准备的?」
「嗄!你不要我跟吗?」
在京大叫的时候,我看到日冲的长腿仍旧架在桌上。
(他平常不是冲得最快的人吗?)
他的举止让我觉得有点不解。
「呃……你不出动吗?」
「你们还在拖拉什么啊!」
课长对着我们吼道,但他似乎不大敢得罪日冲,所以虚张声势—下就闪到旁边去了。
「喂喂,得赶快找到齐藤把他揪出来才行……」
「抓当然是要抓,但也得等全部听完再说。」
日冲悠哉地看了还留在刑事课的本桥一眼。
「你话不是还没说完?有什么矛盾和疑点快说吧!」
「是还没说完啊……现在的警察真没耐心……」
本桥还是一派优雅地笑了笑。
他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嗳昧啊?
根据我的经验,他每次这么说就一定会有问题。
连躲在角落的课长表情都顿时阴暗起来。
(真不想听啊……但不听又不行……)
我催促着本桥把疑问说出来。
「难道齐藤不是犯人?」
「喂!这不是开玩笑的啊!」
课长也在远处焦急地喊。
「你们先听我说……」
本桥走近我们,靠在最近的一张桌上,然后严肃地告诉我们另一个化验的结果……
「我之前说过在被害人的指甲间验出A型的血液反应吧?其实我们在被害人的灰服上也化验出另一个人的
血迹……」
「你说的是那件血衣吗?」
要从那件衣服上验出其他的血迹……真是需要怪物级的毅力和集中力呢!
就如同在沙漠中寻找钻石一样!
但是——
本桥神情自若地笑说:
「是需要用一点耐心啦……」
他那好像三年没用过耐心的语气让我又开始焦急起来。
「那该不会是验出B型吧?」
「我们验出的是A型……」
「太、太好了……」
「但是,前几天验出的精液是B型。」
「一定是验错了啦!」
我反射性大叫。「你不是说还不能断定吗……」
「我是说过『无法断定』,但是……」
本桥像对我的亢奋泼冷水似地,以最冷静的态度说出了最大的疑问。
「你别忘记对方是多么狡狯的智慧犯,而且为什么他只留下了那件血衣?」
连迟钝的我都听得出本桥想要说什么。
——他的意思是说要确定齐藤就是凶手还太武断吧!
其实我也明白。
除了血衣之外,并没有其他更有利的证据,而且这件血衣到目前为止能不能成为物证还很难说……
也就是说……犯人可能不只一个。
也有可能不是齐藤。
「你是在开玩笑吧?」
我不愿相信自己推敲出的结果。
「如果化验报告无法确定的话,那我们用常识来研判好了!偷袭小孩需要成人吗?齐藤的包包里是否还
有其他被害者的运动服呢?那他手上的抓痕……」
「你冷静一点,所以我才说是无法断定啊!」
「唔……话是没错……」
——我怨恨地看着木桥说不出话来。
本桥说的的确是没错。
但是……但是……
不知道该把气发到哪里的我转向一旁的日冲。
「日冲……你觉得呢?」
「我也不知道,只能先把齐藤抓回来在说吧!只是……」
「——只是?」
「——愈是调查齐藤这个家伙我就愈有疑问。」
「什么疑问?他本来就是个不正常的家伙,当然处处是疑问啊!」
根据我们走访邻居所调查到的资料,他的家人也有点问题。
齐藤荣治的父母对他极端放任,也可以说是太过保护。
我记得有人说他在自认热中教育的母亲眼中是个值得骄傲的好孩子呢!
而他的父亲……据说有点自闭,很少跟邻居交谈……
反正就是怪怪的一家子就对了。
他的环境虽然不大健全,但要成为杀人的动机就实在是太牵强了。
反正他还有很多地方是我所无法理解的。
「他是很怪,但这种人并不少见啊……」
「不过歹徒的犯罪手法和齐藤本人似于有一些差距。」
「犯罪手法……差距?」
我皱起眉头,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
日冲终于放下腿,伸个懒腰站起来。
「齐藤脾气暴躁,行为举止十分冲动。虽然没有在邻居口中问出什么问出什么,但他同学都对他敬而远
之吧?」
「那又怎么样呢?」
「真是的!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还听不出来吗!」
日冲啼笑皆非地俯视着我,把嘴上叼着的烟点着。
「暴躁又冲动的家伙会是个智慧犯吗?」
「话是没错……」
被日冲这么一说我才惊觉。
他的言下之意是在暗示齐藤不是犯人?
都事到如今了,他还这么说!
都已经决定要去把他抓来了啊……
(我是不想说啦……这两个人好像处处在挑我的毛病!)
难道他们——
都想阻碍我立功?
我开始防备起来。
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性。
日冲一定是在生气我私下单独行动,而且我这个半生不熟的菜鸟要是建功,一定会让他更不爽!
难道就因为这样,所以他们故意挑剔我?
「请等……一下……!」
我收敛起焦急的神色。
才不要让他们得逞。
齐藤是犯人。
那是我找到的证据,以我身为刑警的第六感所得到的结论
(没错!而且他们说的话也没有任何根据啊……)
我运用着少少的思维,努力用刑事的理性来分析。
「我明白你们想说什么了,也知道很有道理。但是本桥,你能确定自己的论点是正确的吗?」
我没有等他回答,继续接着说:
「能确定血型的只有衣服吧?像精液……根本就不能当作有利的证据!」
「你说得没错。」
「或许齐藤是把运动服当作他的战利品。」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
本桥的脸上没有—丝动摇。
就好像早就预测到我会说什么一样。
难道我这种程度的分析对他而言只是小儿科……?
我不悦地把目标转向日冲。
「而你,你的『疑问』更是全部都从资料上凭空想像而来的吧?」
「可以这么说。」
「那你怎么能确定这不是齐藤的犯罪手法呢?」
「这也是身为刑警的第六感啊!」
——也是……刑警的……第六感?
我的脸差点烧焦了。
不管他有心无心,他所说的话恨本就是针对我来的嘛!
他的意思是说他的第六感正确,而我的第六感是错的啰!
(虽然……我那『身为刑事的第六感』是没什么好拿来炫耀的啦……)
——叩叩!
这时忽然传来敲门声。
我们同时看向门口。
——叩叩!
「是!请、请进!」
在远处静静听着我们针锋相对的课长像装了弹簧一样突然跳起来,他大概是想到自己的立场了吧!
「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是刑事课吗?」
从半开的门中传进来的爽朗声音是我所熟悉的某个人。
我惊讶地叫出他的名字。
「葛西同学!」
「黑川先生,你在就好了……」
他看到我才稍微没那么紧张。
我把外套脱下丢到一边,往他身边走去,
「怎么了?有急事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啊……」
「我今天提早下班,店门口聚集了非常多的媒体,我不在反而比较好。」
「你们店里这几天可能也要辛苦了……」
我打从心底觉得连累了他和那家店。
这次的案件非比寻常,媒体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大概每天都会聚集在店门口,看能不能多知道一点关于
齐藤的消息。葛西也是一样,不管是家里学校还是打工的地方都会被骚扰,最坏的结果说不定还会导致
他非离职不可……
「喂!黑川……」
「啊!课长,他就是提供了我们不少消息的葛西功同学。」
我简单地把他和齐藤的关系,以及在置物柜中发现血衣的事大致解释了一下。
他对我来说就如同带来幸运的天使一样。
「是吗?谢谢你这么帮助我们,请进……」
「进来吧!葛西同学……」
我催促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请坐……」
我让葛西坐在两人沙发上,然后也跟着坐在他身边。
「不好意思,我只是有点挂念齐藤的事……」
「这是当然啊!毕竟他是你的同事,不可能完全不在意。」隔着一张桌子,我们所坐的沙发对面也有同
样一组沙发。
课长带着一脸「被民众所崇拜的警察微笑」,坐在葛西的对面。
他的旁边……不知怎么地被京占据。
——等一下!
(你跟过来干嘛?)
我跟课长面面相觑了一秒,接着同时瞪向了他。
特别是课长的视线还含有「别碰我、别靠近我」的意思,有洁癣的他,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当然会浑身不
对劲。
而且我们是因为忙昏头了才没人理会他,毕竟他不是这里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让局外人参与不太好吧?)
而本来应该同席的日冲选了附近一张椅子大剌剌地坐下来,一脸狐疑地看着葛西。
真是的……他就是要贯彻自己「齐藤非犯人说」就对了……
(要不然……就是看葛西跟我太亲热而不爽……)
——哇啊、好恐怖的想像……!
反正能不招惹他就不招惹他。
课长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
「嗯哼……!」
他轻咳了一声,恢复到原本被民众崇拜的微笑表情。不过他再怎么微笑,只要手上还戴着白手套就一点
说服力也没有。
「这次的案件真是非常棘手,犯人的手法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我则像补充课长的话似地继续接下去。
「是啊!虽然乍看之下好像留下许多证据,但没有一样跟犯人是有关系的……」
「没有一样……?」
警方不会把详细的侦查报告公诸于世,所以葛西听到才会这么惊讶。
他面色沉重地低下头。
「那齐藤应该就是犯人了吧?如果没有找到其他疑犯的话……」
「目前来说的确如此……」
课长的回答听得出几分顾忌。
——因为也有其他意见觉得齐藤并不是真正的犯人。
但我不认同那种意见,课长应该也觉得他们想太多了!
比起透露这些不确定的要素,我们还有很多话想问他。
课长柔和地开始提问:
「想请教你一下发现血衣的过程……」
「请喝茶……」优雅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