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人才走进门便在订餐,我一边说着欢迎光临,一边替他们找座位!
各位客官,你们是否先坐下来再叫餐?到底是要先送水还是先写账单?还是先知会敏之先生……
我已经头昏眼花、不知所措。
“阿景,这个送去!”
纱江太太越过柜台叫我,我马上小跑步过去。
账单上记着套餐两份。
“你千万不要慌了手脚,先别管账单,你把盘子先端出去,我马上会泡好咖啡,请客人先等一会儿——你这么告诉客人,待会儿与账单一起送过去就可以。这不是硬性规定,所以临场应变很重要。”
事实上,随机应变才困难!
“是的。”
我乖乖地回答。
从早上八点,迅速过了四十分钟,因为一般公司多半是九点上班,因此一波人潮已过去。
即使早餐的时间是至九点半,但在结完帐后,现在店里几乎已没有客人。
“谢谢惠顾。”
由于这是自己初次打工,感觉比实际上还紧张,且有压力。
当客人都走光,紧张解除时,我整个人也快要虚脱地蹲下来。
“很累人吧?忙成这个样子!”
游也蹲在我身边,瞄着我说。
“好紧张喔!我的脚还在抖呢!”
“这只是才刚开始而已。”
“我知道……”
想到午餐时间的忙碌状况,恐怕更有过而无不及。
“阿景、和川,你们休息一下,喝杯咖啡吧?”
纱江太太向我们招手,我与游便坐在柜台的角落。
这种打工时薪才七百块,未免太廉价吧?……我在暗中这么想时,坐在旁边的游,用他那双细长的眼睛看看我,说道。
“景,你该不会这么就累倒吧?”
他的话挑起我不服输的个性。
过去就有好几次,由于自己不认输的个性,吃了不少亏。我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
“怎么会这样就累倒?还早得很!”
说着,还用拳头猛敲柜台,壮自己的声势。
然后我把擦桌子的抹布拿在手上,站起身。
“你不要走!”
我才转身,游便拉住我围裙的腰带。
“既然纱江太太替我们泡咖啡,就休息一下嘛!你不用急着擦桌子。”
游并未有放手之意。
“我一点也不累嘛!”
我不愿在游面前示弱,伸展着我的手脚,表示我的精力还很充沛。
“我看的出来,景,你不认输啦!我并没有认为你经不起考验,但为了中午,我看你还是储备一下精力吧!”
游仍面无表情,摸摸我的头。
“我已不是小孩子了!”
我用眼瞪他,游只是点点头。
可恶!我和他只差四岁,他却把我看的这么小!
“阿景,这是我替你泡的咖啡。”
好笑的看着我与游逗嘴的纱江阿姨,把咖啡杯放在柜台上。
“谢谢你。”
我有些不服气的喝着咖啡。
当我把咖啡喝至一半时,入口有开门声。
一见到客人,我和游就反射性地起身。
“欢迎光临!”
且两人同时喊出这句话。
“我去接待吧?”
对把账单已拿到手上,并这么说的游,我只有点头的份。
因为此刻光临的客人,正是昨天那位男的!
就是被叫做广冈的人!
他满脸倦容的说了一句话。
“早安,我要喝咖啡。”
简洁明了,声音十分低沉。
“是,请稍候。”
游把账单拿回。
“纱江太太,麻烦一杯咖啡。”
“好。”
已听到的敏之先生,也着手煎起套餐的火腿及面包。
那个男的是店里的主顾,他会记得我吗?如果我动手打客人,非但让纱江阿姨没面子,我妈妈也不许。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看着那男的的动向。
只看到对方在转着脖子,似乎想纾解疲劳似的。
仔细一看,那男的身上穿的,是与昨天相同的衣服。
远望亦很醒目,由其他那条粉红色长颈鹿领带。
“阿景,你先把咖啡送给客人。”
纱江太太把咖啡送过来,我不能说不吧。
我又看看正在柜台打扫的游,只好硬着头皮送过去给那男子。
“这是你的咖啡,请再稍等一会儿。”
我将咖啡送到男子面前,他双手交叉于胸前,正闭目养神地对我轻轻唔了一声。
再多看他一眼,发现他的下巴附近长出不少胡子。
他看来相当疲倦,很显然是熬了一整夜未阖眼。
这男的该不会是去杀人吧?因为昨天把他想成是个流氓的念头,让我对他产生如此可怕的想法。
“景。”
男人一动也不动,我正在发呆时,游在柜台前小声叫着我。
我才猛然回到现实。
“对不起。”
我慌忙到柜台,游用着可怖的表情对我说。
“那个人不好惹哦!”
游一定看到我刚才发呆的样子,所以警惕我。
游的意思这个男人,是绝对惹不得的?游把擦的抹布交到我手上,他把男人的套餐送去。
在我擦着桌子发出咻咻声中,看到游与陌生男子在简短的交谈着。
游与对方认识吗?也许并不认识,只因他是店里的常客,礼貌性的与之寒暄打招呼罢了。
游回来后,我病危探寻那男的身份。
万一游的答案是“他干自由业的”,岂不更可怕?我认为自己这种过剩的好奇心,应该要改进才对。
我不禁想起上英文课,那句好奇心足以把猫杀死……这句文法要怎么组成。
在绿色庭院打工已过了十天,进入八月后,与同是打工的游亦渐渐混熟。
基本上我可能也蛮适合于服务业,遇到各种不同的人,我也不会穷于应付。
绿色庭院的生意,只有在早上与中午的一小时较为空闲,可以喘一口气,其他时间均是客人门庭若市的情况。
游的外表虽很冷艳,其实为人个性温驯,我很乐于与他相处。
只不过,常会碰到他用着正经八百的表情在说笑话时,让人搞不清楚他的话中,究竟有几分真假。
我虽抱着能和来打工的女大学生姐姐们,有机会可以共事,但后来才发现不可能。
因为原先与游共事的人已不来了,因此就变成我与游成了一组。
这样也好,和打工的姐姐们见过几次面,总难免会有些紧张。
对于年级稍长的女人,我会不太习惯,也不知和她们如何交谈。
“景,你已很累了哦!”
“对,今天也好忙。”
游在背后敲敲我的头。
忙过中午午餐时间,把所有的餐盘收拾整理後,此刻终于可以放松一下。
趁着客人稀疏,想洗盘子时,突然听到女人开心的笑声走近店门口。
“欢迎光临。”
我马上堆出生意笑容。
当我看到进入店里的一群人时,脸部就僵住。
此时进来有五个人。
而动作敏捷的游,已在装水。
“欢迎光临,你们若要点餐,请吩咐。”
他们坐在四人座的桌子,并拉把空的椅子过来,显然是五个人坐在一起。
四个年轻女子,就围着一个男人坐着。
且这个中心人物便是广冈。今天他的领带是蓝色机器猫式样。
……这个广冈,除了有张令人生畏的脸以外,也嗜好系式样奇特造型的领带吗?
空旷的店内,传来女人阵阵的笑声。
“广冈先生,你真的要请客吗?”
“我们可以点蛋糕吗?”
对女人们的问话,广冈低声的——
“请自便!”
如此回答。
于是那些女孩子,很开怀的看着菜单。
这个广冈,实在很神秘。
他不仅是店里的常客,且几乎每天都来!
而且他来的时间,也没有一定。
有些常客是上班族者,出现的时间仅限于早餐及中餐。在附近医院上班的叔叔、伯伯们,也只有很规律的在中午吃饭时间才会见到。
可是这男的,完全不同。
他有时一早会来,但是有时店快打烊了也来。有时几天未见到其人影,可能是不在我打工的时间来也说不定。
他通常都一个人来,像这么呼朋引友的现象,只看过两次。
广冈到底是从事什么行业?我是好奇心很强的人,不让我亲眼目击,是不会死心的。
也因此吃尽苦头。
有那些前车之鉴,我应该要收敛些,但仍压抑不了我的好奇心在蠢蠢欲动。
我认为广冈可能是帮派的干部,甚至还直觉上认为他是干牛郎的。
对了,如果说是干午夜牛郎行业的话,第一次和他在一起的男人更合适。
但那个男的,从那次之后,就未再在店里出现过。
我又不由自主地望着那一堆人。
“对不起,我们要点东西。”
其中有一个女孩,向我们招手。
她就坐在颇有人缘的广冈旁边,姿色不错。
游既然未来招呼客人,我也正好趁客人少的机会多多练习。
我应了一声,拿着账单走向他们。
她们七嘴八舌地点着蛋糕及冰淇淋等甜点,最后轮到广冈,他只是小声说了一句。
“黑咖啡。”
广冈竟然会点黑咖啡,很少见。
我在账单上记录着,一边再重复一遍以确定无误。
“我有记错吗?”
每个人都肯定我未记错。
可能只有我认为广冈点的有些不寻常吧。
不料,坐他隔壁的女人,大声叫出来道。
“广冈先生你点的是黑咖啡吗?很少看你喝这种的呀!”
“因为胃有些不舒服,不想加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