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尘之秋日映花红————平江秋日
平江秋日  发于:2010年0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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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曾是魔教中的人,後来犯了重罪......被正邪两派追杀至死。"心中的郁结终於吐露一空,沧怡只觉得自己似乎轻松了。
"这与你我又何干?"
顾沧怡小口微张,江湖正派...不都是注重身家背景的吗?自己的背景如此不堪...怎麽还有资格帮他振兴天山派?!
"你......"只是诧异,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在意的只是你的才华,与你父亲是魔教,母亲失贞,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这个呆子,不懂吗?"他说的中肯,又是铿锵有力。
"只是我麽?"顾沧怡心中又升腾异样的情愫,多少年来,终於有这麽一个人承认自己了麽?不在意过往,不在意家世,只是在意他这个人......
他想对他笑的自然,可是脸上只有湿热流淌下来,不受控制......
"唉唉......"风解忧摇头,"你可是男的啊,怎麽动不动就流泪!"
倾身帮著可怜兮兮的人抹去泪痕。
粗糙的指腹轻柔抚过他的面颊,顾沧怡只觉的酥麻的异样感从他触过的地方一圈一圈地蔓延开来。
"是啊,江湖人都该是流血不流泪的..."他也羞赧地胡乱擦去泪珠,自嘲的笑笑,"我竟是太软弱了!"
"......"风解忧见他有意避让自己的亲昵,也是不语,盯住远处一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天,快黑了。解忧。"沧怡轻呼著这个忽然凝视不语的人,提醒他时间已经不早。
"哦?时间这麽快吗?想是我俩过分投机了,才不觉时间飞逝。"他笑得光华灼目,一坛幽泉竟像活水一般深深吸引著对方的视线,"今日该是好好歇息,明日上路後,便是直到蜀洲了。"
"嗯。"拍拍身上的尘土,再一瞥刚才还是光华四溢的西方天际,现在除了微暗的昏黄,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席卷。风也是逐渐透著凉意。
那一刻的红花摇曳,或许......就此烙在脑中了罢。
◎◎◎
"上马!"依旧是初见的潇洒不羁,在风中青丝缠绕著锻带飞舞,顾沧怡诧异的发现,自己面对他已经不能再平心静气,胸中一浪高过一浪的涌动逼得自己胸口发疼。但是脸上依旧不能装作在意,仍旧是波澜不惊。
他对自己说,莫要如此心浮气躁!怎能失了方寸!
被风解忧轻轻一提,上马。依旧是坐在他的前面。身後传来的热度,瞬时让沧怡不自在地轻颤。
"今日的发现......只是那沧海一粟,真正的胜景...沧怡怕是没有见识过。"背後的人驾马,徜徉在驿道。
"惭愧...我足不出户,从不知天下事......"沧怡只是低头。
"呵呵呵!有机会,光复天山派,到了天山上,那山中胜景定会比这闲野小趣来得慑人心魄。"
"咦?到时......我还是可以跟你们去天山麽?我,并不是贵派弟子。"
"你这人,我该是怎麽说你。"腾出一手,用指尖轻戳著面前这个不开窍的脑门,"我向来不忌繁文缛节的,何况到时你便是天山掌门的入幕之宾,又有何不妥?"
"嗯,嗯。"沧怡呆呆点头,为什麽每次自己小心谨慎的言行到他眼中都成了笑话了。
"沧怡......你这人,可真让人惊讶,明明是普通的身子骨,却隐藏著让人猜不透的东西。"字字掷地有声。
"啊?"斜过头仰面,正对上他俯视自己的视线,顾沧怡又吓得缩回放肆的眼光。
"呵呵。"风解忧也是尴尬的笑著,两个人之间的气流似乎旖旎过分。
"那麽,我就等著去天山圣地的那一天了。"装作毫不在意地笑著,些许颤抖。好近,刚才两人的脸差点就要撞在一起,若不是自己立刻回头,会不会自己的心志就这样被他的眸子吸了进去?
"若是真有那一日,便是最好......彦亭也会高兴。"
"彦亭...他...似乎十分儒慕你啊,时常将解忧师兄挂於嘴边。"沧怡不知怎地也提到了苏彦亭。
"他麽。他是最小的师弟,教派内大都十分疼爱他。"说得似轻描淡写,他对彦亭果真只是师兄弟情谊麽?
沧怡又开始妄自揣度,看彦亭的样子似乎不像,但是若非当成兄长,两个男子又可能产生何种眷恋......啊呀,又是多虑,他们的事与我何干,只是随行,总有一日,会分手的。
"......"会分手的,想及至此又是呆滞了,真是舍不得这份不易的情谊,虽然掺杂著不解的情愫,但是这种......友情...以後还会再有吗?
"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吧!"风解忧拉紧马缰,一蹬腿,飞驰疾走。
"......"自己难道真的有些心胸狭隘?只想这个人的关心只对著我一人,这样的柔声低诉只有自己能听到,想到苏彦亭於风解忧刚到苏府时的胶著,那样的亲密无间,让自己心里不是滋味。
啊!真是可悲的自私,自己算是什麽?不过是他们闯荡江湖中的一个过客。他,又怎麽会对自己特别呢。真是贪心不足。
"吁~"他又喝住马的脚步,就这样停滞在途中。
"怎麽了?"
"你...到底又什麽心事重重?刚到苏府,可不是这番模样。带你出来,竟是错了吗?"顶上传来略带怒气的疑问。
"沧怡惶恐!没有...没有...只是...突然收到你们如此的礼遇,我有些受宠若惊啊!"他只能随便搪塞,心里却是在叫嚣著,我只是不知如何平覆这不懂的纷乱之心。
"苏府第一次此见你,是那麽灵动生气,现在竟然处处顾虑......还是那个我喜爱的顾沧怡麽?"
"喜...喜爱?解忧?"沧怡全身一僵,从头到脚的麻痹感与窒息。
"......聪明如斯,应该知道我坚持带你出府是有私心的吧?"
是啊,小仆众多,为何单单是顾沧怡?虽自己会咬文嚼字,但是同样才华的人,府外不知有多少,他为何偏偏带上自己?
"不是因为我和彦亭的交情麽?"
"......"一手直直揽住面前窄瘦的肩膀,拥入怀中:"你会不知道,我喜欢你麽?"
他的一句话就在耳边拂过,枣红马前坐的青年就此愣住了。
"兄弟的......朋友的?"薄唇翕合著,继而狠狠用牙咬住战栗不止的下唇,心...快跳出胸膛了!
"你说呢?"戏谑的笑挂在了俊美的脸上,他从後方看这人红到脖子下方的样子甚是可爱。顿时,往前一探......


第七章


当我感觉到後方传来的紧窒压迫感时,一侧的面颊已经被一个濡湿柔软的东西触碰到了。
"解忧?解忧?!"我实在是错愕,这,这种事,该是发生在两个男子身上的麽?刹那间,只觉得浑身发软,头脑昏沈,直直想著栽倒下马。
"呵呵呵......"他只是从身後传来戏谑的笑,想是一脸的恶作剧得逞。
"不要再戏弄我了......"双手紧紧攒住衣摆一角,脸上蒸腾著燥热,我只是嗫嚅。
他不语,只是一臂收在我腰间,越收越紧,我愈发地害怕起来,他生气了?气我不解风情?还是面皮太薄?
"你以为......亲你抱你...是戏弄吗?"
"......"我瞪大双眼,也不敢扭头。思忖著...他究竟在说什麽?!
"顾沧怡...你真的感觉不到吗?"他倏地两臂一收,将我搂在胸口。我能感受到耳边的热度,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一如我想的......他的怀里,很温暖。
"两个男人......是不可以这麽亲密的。"我微微蠕动著,想要摆脱这突来的窘境。可是,身体不受指使般地倒著,贪婪地享受著这从来没有过的温暖。多一分一刻也好。
"听我说,沧怡...这个世上有很多东西...是常理不能够解释的..."他弯下腰,在我耳边轻诉。
"......"我的脸更红,浑身的血液估计已经冲上头顶了。胸口难道是因为血气不够而痛?不!我是在自欺欺人......一直在逃避的这份悸动...是我最不该拥有的东西......可是...它在滋长,在冲破束缚...
"我的恩师...风尘...正是为了心爱之人,毅然放弃唾手可得的江湖地位,隐归山林..."
"上代的...风掌门..."那个如仙如砥的飘逸男子?似乎又回忆起些许他的记忆。儿时,带走彦亭的那个眼神深邃的人...竟也是逃不出情吗?
"他的恋人...就是魔教的上代教主...一个男子..."一字一句楔入我心,江湖中还有这样一段曲折离奇的事麽?
见我定定发呆,他又是吃吃笑著,一手不正经地抚上我胸口,热度随著掌心散开,我一个激颤:"你说这些...和你现在...的轻佻...有关系麽?"
"我喜欢顾沧怡,情人的...喜欢。"
"什麽?"妄图挣脱他臂膀的双手不再乱拨弄,一句话如同轰雷一样炸在我耳边,心里百味掺杂......
"风解忧...第一次入苏府,见到这麽一个有趣的人,就喜欢上了。"他所说的好像异常轻松,只是承受的人,心里沈甸甸的,不知所措。不要再说了,我不能再被你的笑蛊惑住了。
"你的笑话...并不好笑..."我突然回了一句,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僵。风解忧,或许是此景动人,缭乱了你的心弦;或许是你江湖人,只羡儿女情长...我只是个孤儿...我什麽都不能给你。
"笑话...若是你真认为这只是我这游侠无聊的笑谈,你尽可以转过身来,看著我!"
"......"我不敢,我的心会出卖我......结束这无谓的冗谈吧...我没有彦亭般娇巧讨喜,我身份低微,我...背景不堪...
"不敢回头了麽?"怒气徐徐散开,我感到压力。
"风解忧...红尘路上我俩只是过客...就这样默默相知,曲终人便散,不好麽?"
"你又在犹豫什麽?!"他一把捏住我的下颚,粗鲁地转过我的头,如炬的目光让我生惧。这个人,怎会有这样的霸气?他不是一向懂得收敛性情,温文尔雅的吗?为何,在我面前...
"......"我心虚地垂下眼睑,就怕再被他说动。
你是天山未来的希望,怎麽可以堕入这万劫不复中?我没有魔教教主的地位,没有他的能力,不能像他一般可以守护自己的感情...一但答应了你...便是毁了你...
"红尘路上,我只要你作陪..."温柔的眸子直直锁住我的视线,不让我再逃避,他的手指亦是在反复摩梭著我的唇。天已经完全黑了...驿道上只有我两人的时间在停滞。
"我会成为你的累赘...不会武功,不会心计..."双手不知何时已经被他紧握在掌中,逃不掉了。
"我会保护你...天山光复...我俩隐居天山...如何..."不知不觉,他的脸渐渐逼近,唇齿间的鼻息粗重而又煽情,我紧张得扭转过头。心跳,止不住的快速......似乎要蹦出喉咙才好。
在我听见他叹息一声时,又策马开始狂奔,彦亭该是等急了吧?!
◎◎◎
怪异的氛围始终萦绕著,眼见他拴好马,又笑著接近我,我的脸又不争气地绯红。
"沧怡...脸这麽红,若非得了风寒?"他调笑著,俨然像无事发生一般。
"你!我......"一时气急,又被戏耍了。
"沧怡真是可爱的紧,让我愈发心疼..."又是搂抱,我惊恐地四处望,不要有人发现才好。
"我是男子...什麽可爱...彦亭才可爱..."
"我只是喜欢你...哪怕你是块石头,也是可爱..."此人怎麽一夜之间变得嘴甜舌滑?以前都是假装的正经麽?
见我又陷入沈思,他宠溺地戳我脑门:"你呵,满腹的心思都喜欢一个人藏在肚子里,但是脸上又是表情万变,当时,我就是被你这呆傻的样子给迷惑住的。"
"不是才说我是石头麽...又说我表情多变?"我皱眉。
"你是顽石,我便是水了,一天一天将你的僵硬外表破开,露出你的心来。"他说得一字一顿,我在他眼中看出,他的决心。
"快走,彦亭要发火了。他是少爷,我可担当不起。"突然我停住脚步,仰头望天,"月亮,真亮啊...有些眼酸呢..."
怔怔揉开那片让视线模糊的水雾。
"......"他俯下头,那一瞬间,眼中只有这张俊容...还有皎洁的明月。
......
"解忧...我也喜欢你..."
"嗯。我早知道。"
夜色深重,但是月光下,仍看得到一抹白色的身影,是彦亭。
"师兄...去了什麽地方...让我等了大半日!"似嗔似怨的美眸波光粼粼,在白光之下无比动人,他什麽时候在人面前流露过这种表情?!
"呵呵呵,我教他骑马,哪怕以後他一人独自闯荡,也不用犯愁了。"风解忧只是摸著彦亭的头,我心中扯出一抹酸涩。
我们这种不合伦理的感情...竟是连彦亭也是不能诉说的。
"嗯。"见彦亭不信的看著我的表示,我勉强地笑著点头。
"想是一天饥肠辘辘,我们去用晚膳吧!"风解忧依旧意气风发,一天的劳顿似乎没有折耗他多少体力似的。
突然间想到那时两人的荒唐举动不由又是面色潮红,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唇,上面还残留著他的...味道。
"咦?沧怡!还不跟上?骑马骑傻了吗?"彦亭从解忧臂弯里挣出了脑袋,调笑著。
"啊!来了!"有些心虚地回避著他的注视,我快步走进客栈。
"唉...掌门师兄倒是极偏爱你的。"彦亭眯著眼睛,用筷子有意无意地戳著面前的馒头。
"是麽?"我看著与另一桌熟识的人寒暄的解忧。
"你知道吗?"彦亭凑过来,"这次出行...带你出来,可都是他的主意。"
"咯!"心中一沈,彦亭...不希望我随他们一起吗?
"我是随意啦...反正...多一人,少一人...都与我无关...只要...没人抢走我的师兄..."狡黠的眼光一闪。
我的心又开始摇摆不定,他果然也是对解忧有好感的。
怔怔想著心事,抬头,忽然看见不远处的那个人,对自己戏谑地笑著,赶紧又低下头...这可如何是好,与他这种性格多变不定的人在一起,我迟早也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
转脸偷偷看著彦亭,他也是痴迷地盯著自己的师兄。这场纠葛是逃不掉了。
◎◎◎
那日晚上,解忧似乎与彦亭秉烛夜谈了许久。
从来对别人的事都是漠不关心的我,那一刻竟有加入他们的冲动。好在蒙上了被子,最後由於劳累而沈入梦乡。
但是梦境中也是摆脱不了阴霾,内心对彦亭的愧疚无法用语言表达。第一次知道人性终是自私的,有些东西绝对与别人无法同享。
第二日开始便是一路马不停蹄地赶路,我在彦亭不善的眼色下,依旧被解忧拉上同一匹马,疾驰在官道上。到了蜀洲的莲都,便与他好好谈谈吧。
这个苏家和我竟是千丝万缕牵扯不断了,上一辈的错综这次又是落到我们身上了麽?
◎◎◎
莲都城里人潮络绎不绝,各色商务也是一片繁华经营。二日一夜,露宿林间的苦楚,似乎也被眼前大城市的胜景给冲淡了。
"不愧是中原的中枢...往来各色人物。"解忧也是在啧啧赞叹。
"师兄!那人!你看是金黄色的头发,好生奇怪!"彦亭像小孩子般好奇无知,指著一个路人惊异地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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