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临天下 第三卷 倾天下(三)+番外——粼波儿
粼波儿  发于:2010年0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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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子卿靠着燕清粼暖暖的手掌,抬眼看上来:“你让我去,我便去,哪有甚么委屈不委屈的?只是在北辰这里,不比京城,我总要担心些个。”

  “嗯,朕知道。”燕清粼微眯了眼,伸手捏了捏柯子卿的脸,“邢璨的事,朕知道了。”

  柯子卿抿抿嘴,仿佛有些吃痛的咧咧嘴,伸手抓了燕清粼在他脸上动作的手:“是子卿没处理好,姬容的关押、刑讯都是我让邢璨将军一手操办的,他不知道粼的打算,所以满心眼的想把姬容藏好,问出些由头来,这才让凉庭上了当,可是……”

  “可是上回朕让听风楼的暗卫闯了他的空门,劫走了人,还伤了他手下的人,听说后来有几个还因为失了职责抹了脖子,所以他才把帐都算到你头上了,这一拳,倒也是替朕挨的了。”燕清粼俯身过去细细看了看,小心的吹了吹:“还疼么?”

  柯子卿轻轻一笑:“这个倒没甚么,不疼了……其实,邢璨将军是个重情重义之人,飞骑军又是他的宝贝,我却利用他对子卿的信任做了这么一遭,只怕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燕清粼闷笑一声,倒没再说旁的,只轻轻将柯子卿环在怀里抱着:“改天朕会跟他细说的。”

  “嗯。”

  突地传来声轻咳,柯子卿忙挣了出来:“那我……便去准备了。”

  燕清粼温温一笑,点了点头,看他出去了,方转过身来瞪了风泽平一眼:“咳甚么咳?有病吃药去!”

  风泽平笑嘻嘻的迎了过去:“几日不见,皇上对柯子卿越来越柔了……”

  燕清粼冷哼了一声,回身到了案前坐下,取过奏折仔细看了起来:“怎地?你还嫉妒了?”

  风泽平笑得高深莫测:“臣可不敢,每每见到皇上这样笑,后背上都凉飕飕的呢!”

  燕清粼抬头瞪了他一眼:“放肆!你说甚么风凉话?!”

  笑声顿时噎在喉咙里,风泽平硬是咳了半天,还不忘小声嘀咕:“怎地说发火就发火……”

  燕清粼一甩奏折:“你还好意思说?冰儿不懂宫里的规矩,你一个右相也不懂么?还撺掇他进甚么御林军,你嫌朕的麻烦还不够多是不是?你腿脚倒是利索,闯了祸你跑的比谁都快,朕这里还给你记着帐,早晚有一天扒你一层皮!”

  风泽平有些理亏,脸上有些不太自在:“皇后的事,朕实在不想让皇上把到手的森爻末裔吊在那里,反正早晚都是皇上的,早收过来岂不是早放心?而关于柯子卿……”风泽平微微一叹:“皇上莫不是当真对柯子卿没了戒心罢?臣在暗报里已经写的格外详细了,他跟姬容的关联绝非简单,只怕刘嘉卫都是被他们算进去的石子,皇上敛了他的兵权很明智,为何现在却要……”

  燕清粼顿了顿,拿起毛笔蘸墨:“……先不说这个。”

  风泽平一急:“皇上!现下姬容和东方慕平他们就要到绝影崖了,东方筱澜派出去劫人的侍卫眼看着就要追上他们了,万一这个时候让柯子卿泄了密,我们……只怕偷鸡不成反蚀米啊!”

  燕清粼停了手里的笔,仍然看着案上的折子:“连师傅也不相信朕么?”

  风泽平一愣。

  燕清粼却依旧淡淡的说道:“朕就是要东方筱澜的人去,朕要让他们明明白白的看着东方慕平是怎么死的,朕要让东方筱澜立刻借题发挥与凉庭开战,这样,朕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风泽平突地打了个冷战:“皇上……真的要拿东方慕平做饵?”

  燕清粼眸子沉了沉,哼了一声:“他不是要帮他那个甚么大哥安邦定国么?好啊,朕就让他到死都瞑目!”

  风泽平苦笑一声:“既如此,那皇上为何还让萧岭暗中照顾东方慕平呢?”

  燕清粼瞳孔一缩,蓦地拍在案上:“朕要让他留着一口气来看看,他那个所谓的大哥又是怎地对他一心一意的!朕还要告诉他,他最后还是找错了人,押错了宝,就算是东方筱澜螳螂捕蝉在前,朕黄雀在后照样能不费吹灰之力吞了北辽,而且凉庭还要谢朕!”

  风泽平上前一步,有些心疼的握在燕清粼的肩上,轻声一句:“皇上,听臣一句,动甚么都莫要动情,不……不值得……”

  燕清粼微微闭了眼,嘴角咧了咧:“师傅也曾对父皇这样说过么?”

  风泽平做了个鬼脸:“这个……不谈也罢。”

  是啊,燕元烈都已经退位归隐了,还说这个有啥意思?

  燕清粼突然问了句:“师傅,会怪父皇么?”

  为了爱人而舍弃江山,甚至舍弃多年来一直为之奋斗的理想,作为身侧最得力的助手、最信任之人,风泽平恐怕会难怪罢?而且,当年薛德叛变的一个最大的原因,便是燕元烈动情太深,已经不是个霸主了,所以他自然要另觅新主,只是没寻个好时机、没看清眼前的路……

  风泽平一顿,接着挑了挑眉头:“难道皇上还没看出来么?如不是这样,臣怎地会弃了帝座,来追随皇上了?”

  燕清粼“啊”了声,接着顿过他的意思来,不由笑着摇摇头:“师傅,你还真是狡猾。”

  风泽平走开几步,轻捏着案上的麒麟镇纸,难得的玩了把深沉:“帝座曾跟臣说过,皇上是不一样的,是个比他更适合这天下的明君。”

  燕清粼轻笑一声,抬手点了点胸前:“父皇说的对,朕这里无心无情,有怎地能动情?只是,应酬多了,假话溜了,倒分不清真真假假了……”

  风泽平摇了摇头:“皇上跟帝座的确不同,帝座行事雷厉风行,手段狠绝,也不会顾忌旁人的感受,大将军跟了他这些年没少受委屈,帝座却觉得理所当然,两人分分合合这些年,帝座心里除了大将军从来没有第二个人,如今想来,臣都有些为这种执着而隐隐害怕。而皇上不同,皇上心里装的最多的从来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皇上自己,所以皇上从来都不是个会吃亏的人,这对于一个君王来说,是个不算优点的优点。而且,皇上不会爱人,却懂得怜惜,懂得疼爱,懂得将人守在手心里呵护,更懂得物尽其材人尽其用,就算是没有爱又如何,至少是暖了别人的心,称了自己的意,更利了这百姓苍生。”

  燕清粼垂了眸子,看不清表情:“师傅……这是在骂朕么?”

  风泽平轻叹一声:“君忧臣辱、君辱臣死,臣虽知其不可,却不得不为,只盼着皇上能万事顺意,雄临天下。”

  燕清粼默默的顿了半晌,突地叹了声气,合了手里的奏折:“慕平的情况究竟如何?”

  风泽平耸耸肩:“非常糟糕。”

  “还能撑几日?”

  “最多十日。”

  燕清粼点点头:“够了。”

  “皇上何时行动?”

  “姬容一行一到绝影崖,东方筱澜的人估计也就到了,只要他们一行动,萧岭他们便会带人混进其中,斩杀凉庭的随行之人。”

  “那东方慕平……”

  “你给萧岭些能用的药,朕要让东方慕平佯死。”

  “那姬容他们……”

  “这你放心,东方筱澜让东方慕平远嫁不过就是想让嫁祸凉庭弄丢了东方慕平,他心里早就对凉庭窝了火,所以才想让父皇帮他的罢,这个师傅又不是不知道,做甚么来问朕?哼,东方筱澜聪明一世,却也好糊涂,父皇的话他也敢信?再说,父皇是答应了他,不过现在是朕做了皇帝,朕可不认账的!”

  风泽平露出个会心的笑:“这个臣自然知道,可是万一姬容有个闪失,皇上……”会不担心?暗卫行动,自然要摸透了主子的心思才好,免得画蛇添足把命给丢了。

  燕清粼顿了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能不能周全就看他的造化了。不过,东方筱澜应该不会伤姬容与姬澈的,若是伤了他国的王子,东方筱澜就没有便宜可占了不是?”

  风泽平点点头,既然燕清粼都不管了,他自然乐观其成:“那臣就赶紧去安排,如果顺利的话,北辽归入大燕版图,指日可待了,臣先恭喜皇上。”

  燕清粼抬手一挥,面上没甚么表情,只瞥了他一眼:“少在这儿废话,飒这几天就回来,你们互相配合一下,朕不想看到任何纰漏。”

  “是,皇上就放心罢。”

  燕清粼应了声,突地想到甚么般,将快要出去的风泽平又唤住了:“逸风那边你多注意着些,他最近身子不爽利的,朕又脱不开身,那些个补药之类的你心里有数,多与翩联系着些。”

  风泽平“啊”了一声,也忙不迭的跑了回来,从怀里掏出一卷精致的丝绸缎子:“前几日收到帝座的来信,让臣跟皇上这份密信,帝座说关于皇上的第一子,就赐名辰字辈,单名一个辉字,不知皇上觉得如何?”

  燕清粼接了过来,打开看了:“不过是个名字,朕没甚么讲究……燕辰辉,倒也顺耳,便如此罢。哦,父皇现在到了何处了?”

  “已经过了大息国,只怕要呆个把月,帝座嘱托皇上莫要担心他们。”

  “嗯,朕知道了。”

  风泽平点了点头,躬身行了礼,快要退出去时又小声嘀咕了句:“皇上,关于柯子卿的事儿……不能不防……”说完,便悄声的退了。

  燕清粼笔下一顿,额尔轻叹一声后倚在椅背上,半晌没有说话。

  突地觉得有些渴了,便唤了一声:“萧达。”

  没人应答。

  又试着叫了句:“萧达?”

  还是没有人应声。

  燕清粼眉头紧蹙,萧达向来是不离燕清粼三步的,这是怎么了?

  正要起身出去察看一番,结果厅门轻轻一响,便听得熟悉的脚步声。

  萧达端着碧螺春进来的时候,正跟燕清粼打了个照面:“主子?”

  燕清粼颇有些不悦:“做甚么去了?朕刚刚叫你都没找到人……”

  萧达忙端了茶凑上来:“奴才该死,刚才见皇上有要事要处理,奴才便下去了,赶巧灵秋公子那边的小厮来这里请御医的牌子,奴才便亲自去跑了一趟……”

  燕清粼一顿:“秋儿怎的了?”

  “这个倒还没来的及问清楚,只说是伤了腿……”

  “伤了腿?”燕清粼放下茶碗站了起来:“朕不是让剑跟着么?怎的护的?”

  “只说是在校场那儿受了些惊吓,似乎也不是很严重……”

  “朕过去看看!”

  说完便抬脚出了端蘅厅,往旁院走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惆怅

  “疼的狠么?”

  燕清粼见水灵秋美目里水盈盈一片,愣是打着旋没掉下来,不由缓了手下的动作,轻斥道:“朕看你就是活该!好端端的去骑甚么马,万一碰上个性子烈的伤了你怎好?剑也没个分寸,秋儿要学骑马你怎的不告诉朕?这倒好,还跑到校场上去了,不知道朕最近要调兵遣将么?!添乱!”

  剑也知道这次做的不对,乖乖的在一侧跪了,没像往常般嬉皮笑脸,只委屈的瞅着燕清粼。

  燕清粼瞪了他一眼:“到底碰上的是谁的兵?怎的如此没规矩?”

  剑吸吸鼻头,瞥了燕清粼一眼,极小声的一句:“……是……柯子卿部下的……”

  燕清粼一愣,微微皱起了眉。

  灵秋低垂着头,嘴角一瘪一瘪的,他轻轻拽着燕清粼的衣袖,话里已经有了些哽咽:“爷别气,秋儿错了,是秋儿求着剑哥哥教骑马的,他还不愿意来着,怕爷怪罪,是秋儿无理取闹,这才……”

  话还没说完,豆大的泪珠滚了下来,直直砸在燕清粼给灵秋包扎伤口的手背上,灼的燕清粼浑身一颤。

  轻轻一叹,灵秋向来懂事体贴,极少惹人训斥,燕清粼看他双腿还抖着,便接过萧达递上来的暖玉膏,挥了挥手:“都退下罢,萧达按御医开的消炎方子把药煎好了端来。”

  “爷,让奴才给水公子包扎罢,您……”

  “行了,秋儿皮薄,他伤的那处朕来帮他看看才方便些。”

  “是。”

  萧达轻轻应了句,将水灵秋的亵袍放在一侧,这才带着剑退了出去。

  燕清粼从端蘅厅一路过来,已经断断续续的听了个明白,原来是水灵秋在校场上让剑教着骑马,结果被不知情的巡逻侍卫吆喝惊了马,剑反应快将人凌空抱了,只是灵秋腿上因为马受惊踢腾划伤了。

  这倒也不是甚么大事,可因着之前燕清悠腿上的旧疾逢冬常犯让燕清粼心里有些阴影,灵秋又着实可人让他打心眼里怜惜,所以才把话说得重了些。不过如今见他如此难过,倒也没了发作的底气了。

  “别哭了,”拨过灵秋的小脑袋,燕清粼拿软帕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然后凑过去轻吻在灵秋冰凉的眼睫上:“你若是想骑马,便跟朕说,朕会让你去邢璨那儿挑几匹乖顺些的小马驹,也会多派几个人跟着护卫。骑马不比你扎个马步打套拳法,若是一个不小心摔死人都可能,所以朕吼你也是担心你,瞧朕还把你吓的哭成这样,真是……是不是朕最近忙了些没照顾着你,跟朕蹶了?”

  灵秋钻进燕清粼怀里,半晌都没吱声,只身体轻轻的颤抖著,几乎没有声音的在抽泣,手里却紧紧抓着燕清粼的前襟,似乎是怕人跑了一佯。

  想着最近因着燕若冰在身侧宠的多了些,倒是没怎么顾及到这个小家伙,看他委屈的紧,燕清粼反而笑了,唤人进来多加了火盆,然后低头凑过去有一下没一下的啄着水灵秋绯色的小嘴唇,逗得他一脸通红的圈住燕清粼的脖颈回吻上来,燕清粼才将人扫进怀里,狠狠吻了下去。

  “告诉朕,为甚么学骑马?”

  还是顾忌着水灵秋的伤不敢太造次,燕清粼小心的将人抱在腿上坐了,一触到灵秋的大腿内侧就听他“嘶”一声,想是把皮都磨破的厉害,于是伸手去解他里衣。

  灵秋因为燕清粼的动作更是羞赧:“因……因秋儿不……不会骑马,就……就不能……跟着爷……出行……”

  燕清粼瞪他一眼,一边给他剥着皮儿,一边说道:“你跟着朕这些年,朕甚么时候要你学过骑马?胡闹!”

  “可是……可是……”水灵秋委屈的小声嘟囔,哀怨的飘过来一眼,“可是爷都不像在江南时那么疼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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