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临天下 第三卷 倾天下(二)——粼波儿
粼波儿  发于:2010年0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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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状,卫少天一怔,接着低叹一声,真真是关心则乱,怎地忘了燕元烈的脾气?若让他就这么寻了发作的理由,那还得了?

  “给朕过来!”

  看着两人都谨慎的站了起来,卫少天深吸一口气,转了身稍稍犹豫的望燕元烈跟前走,只在看清燕清粼昏迷的脸庞时顿时有些大惊失色,忙扑过去将人接了过来:“这……这是怎么了?”

  看他心急如焚,鬓角处又多是疲色,燕元烈胸内的火气降了降,没好气的说道:“给他封了穴。”

  卫少天脸色一白,怔怔的望着燕元烈:“……毒……又发作了?”难怪燕元烈脾气会这么大,该是跟粼儿也有关系罢。

  这声音不大,却在萧达和柯子卿听来如平地惊雷一般,顿时傻了。

  萧达往前奔了几步,跪在当下:“万……万岁,我家主子这几年都好好的,他……不……不可能……”

  燕元烈满眼里都是担忧愈甚的卫少天,只上前将人揽住往内殿推了推,低头凑了过去,声若耳语:“放心,万事有朕,不会让我们儿子有事的,嗯?”

  卫少天一抖,猛地抬头,正撞进燕元烈深邃的眼波里,一触即离,却被燕元烈身后那银白的发色刺痛了眼睛,只盯着燕清粼安静的脸,若有似无的一声:“嗯……”便急忙抱着怀里的燕清粼进了内殿,盘算着先给他诊诊脉才好。

  将那人背影圈在了视线内,嘴角一勾,接着沉了脸,燕元烈回身看了在场的两个人,语气盛着几番愠怒道:“萧达,你跟在粼儿身侧多久了?嗯?你就没发现粼儿最近的异常么?!”

  萧达一抖,眼里早就滚了泪下来,频频磕在地上:“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主子这几月直说心口闷,奴才请了太医,也喝了些药,却没见着效果……主子又说没关系,只认为回京后事情繁忙,定是累着了……奴才……奴才也没来得及跟万岁汇报……”

  “啪”一声,隔空一掌,萧达被硬生生打飞起来撞在鼎炉上,嗓眼一痒,硬将泛上来的猩甜咽下去,跪在当下:“只要主子没事,奴……奴才愿意受任何处罚!求……求万岁允奴才守着主子!”

  燕元烈冷哼一声:“若非看粼儿平日里用惯了你,你道还能跪在这儿跟朕说话?”

  “谢万岁……谢万岁……”

  “滚出去找周青,先将整个皇宫宫禁,谁人都不能知道少天在宫中一事;再者,带一千禁卫,”燕元烈顿了顿,瞥了眼一直跪在旁侧不说话的柯子卿,轻哼一声,才道:“带一千禁卫,以粼儿的名义,抄了驸马府!”

  话音一落,柯子卿猛地后背僵直。

  萧达猛地抬起头来:“万……万岁?”

  “听不懂么?”

  “不……只是……”

  “胆敢勾结燕清川算计粼儿,朕的这个大女儿和女婿的胆子也忒大了,不教训教训怎的是好?”

  “可主子说……”

  “妇人之仁!”燕元烈突地一喝:“燕清川在西北,没钱没权的怎么会搞出这么大动静?!若曦在京里好生过日子就罢了,偏生搞出这些东西,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一个公主就有特权么?”

  “奴才……遵命。”

  燕若曦虽然一直都很低调,但毕竟燕清川是他同母的亲弟弟,眼见着西北实力的增加,若是不出手相援的话,燕清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燕若冰才鼓动驸马秦准铤而走险,利用朝中职务之便假公济私,保持与燕清川的联系。只是……毕竟是在圣君眼皮子底下搞活动,这风险可想而知,且查不来后,燕清粼又迟迟不动,萧达以为是主子念姐弟之谊不好动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

  “将秦准打进死牢,其他人削番号,留押候审!”

  “是!”

  萧达擦擦汗,忙退了出来,只盼着早些处理完这些事赶回来照顾燕清粼,也就没再废话。

  转眼看着跪在当下的柯子卿,圣君微眯了眼:“怎的?你还有事?”

  柯子卿蓦地攥紧拳头:“末将……担心太子殿下……”

  “担心?”圣君嗤笑一声,冷冷地等了过来:“柯子卿,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朕的暗部你来是不来?”

  一咬下唇:“末将……能力有限,实在担不起这个差事,所以……”

  圣君缓缓收了笑容,话里没了波澜:“柯子卿,你太不识抬举了。”

  “末将力薄……”

  “你若连这个能力都没有,朕会让你呆在粼儿身边碍手碍脚么?”

  柯子卿脸色顿时煞白一片:“我……”

  圣君冷哼一声,从御阶上踱下来,走到柯子卿跟前:“你知道朕的粼儿身边有多少高手么?”

  喉头一紧,柯子卿有些说不出话来。

  “就算粼儿自己都未必清楚!他今天走出的每一步,都在朕的计划当中,你以为朕会让你一个人就给毁了?柯子卿,别跟朕动歪脑筋,你比苏逸风差远了。”

  柯子卿摇摇头:“末将就算负尽天下人,唯独不会对他……”

  “不会?”圣君嘴角一吊,站起身来:“也罢,你跟着朕也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朕懒得追究你今夜的行为,你日后最好省的自己的身份,不然可别怪朕心狠。”

  看着圣君转身要走,柯子卿猛地扑上去挡住燕元烈的路,浑身有些轻颤,却只说了两个字:“帝座!”

  圣君止了脚步,冷冷的看着柯子卿:“怎的?”

  “子卿……子卿以后不敢了……”

  毫无感情的重复一遍:“不敢?”

  手心里被指甲刺的生疼,柯子卿却丝毫没有知觉,只紧闭了眼:“属下……属下不该跟……大公主提供便利,唔……”

  当胸一脚踹了过来,圣君突地一指柯子卿:“怎的?现在还想着复国是罢?啊?”

  震动胸腔的闷咳,柯子卿好歹捂住嘴里涌出的几丝鲜红,却觉得心脉处大乱,怕是没好利索的伤又因这一脚……

  “没用的东西!一个被废的皇子能给你什么?还是说你已经利用姬容取得更便利的条件了?你们想把粼儿骗到西北去做甚么?!”

  说到最后,圣君差点又一个耳光过去。

  柯子卿蓦地瞪大了眼,怔怔地望着圣君,有些不可置信:“你……你……”竟都知道?

  睨了柯子卿一眼,圣君轻哼一声:“朕?你该问问朕的粼儿是否知道罢。你说他为何迟迟不跟朕说大公主私相勾结一事?你说他为何非要赶着去西北钻你的圈套?嗯?”

  提点到这个程度,柯子卿呼吸顿时促了起来,无措的摇了摇头:“不……不会……我……我……”

  圣君复转过身来,缓缓蹲下,伸手卡住柯子卿的咽喉:“你知道粼儿的寒毒为何又发作么?你知道他为何一直心口憋闷的难受么?柯子卿,你这么聪明,难道能比得过朕的儿子、森爻族的圣子么?”

  话里轻轻,却让柯子卿顿时僵硬。察觉到脖子处的手劲逐渐加重,柯子卿缓缓闭了眼。

  他……他都知道,是啊,早就想到过,不就是这样么?这世上有什么事能瞒得住他?

  可他还护着我,明明知道我……还护着我……

  可自己为何……总是害他如此?

  当初,毒是自己给他下的,如今发作也是因着……

  真真罪孽深重了。

  微微翕张的嘴唇,说不出几句苍白的话来,突地空气涌了进来,柯子卿又是一阵闷咳。

  圣君拍拍手,站了起来:“朕不会杀你的,省得粼儿跟朕较真,哼!你的将军之职,朕看也不用做了,老老实实回你府上呆着罢。朕现在也不怕你搞出什么动静来,朕还盼着你搞些出来才好,那么……不用朕动手,便会有人杀你了不是?”

  圣君大笑一声而去,独留柯子卿愣愣在当下,继而苦笑:是了,到时就是燕清粼的剑指着他的心脏了。

  当李德富急匆匆的赶到清凉殿时,正看见柯子卿跪在殿外,有些虚弱,便上前道:“将军您这是……”

  轻轻一笑:“麻烦公公,若是殿下没事了,能否告知一声?”

  李德富一愣,接着点点头:“也罢,我要去跟万岁禀告东方慕平病危一事,若是看到了,便给将军捎给信罢。”

  柯子卿忙低头道谢,心里却不由纳罕:在西北的时候,东方慕平不是要被封为亲王送给凉庭王么?怎么会……在大燕?

  旋尔苦笑,自己这儿还一团糟,怎地还有闲心……

  粼,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你……一定要给我机会!

  第一百五十四章:无奈

  燕元烈虽然暴戾无度,但对卫少天来说,却每每是个安心的港湾,比如说此时。

  从风泽平手里接过刺眼的纱布,卫少天半跪在椅侧,利落的给坐在御座上的燕元烈包扎手腕上的伤口,默默不语。

  而燕元烈,同样静静的望着卫少天,一点一滴都不愿放过,片刻须臾都是一种感伤。

  一时,氛围有些诡异。

  风泽平给燕清粼诊完脉,撤了内力行过来,便瞧见这两人的架势,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倒也难怪,燕元烈当真是三年多未见着卫少天了,虽嘴上从来未念叨,心里却是刻骨思念,单就数十年如一日的住在清凉殿里,这还说明不了问题?毕竟,这可是卫少天曾一直居住过的地方,睹物思人,该是最难过的了,就算以前两人八年分开,期间燕元烈也是每年必定微服北上一次,而这次若非下定决心不让卫少天再涉足这潭污水,燕元烈断不会坚持这么久,而且还作出了个天大的决定……

  只是,没想到卫少天性子倒倔强了些,前几日去隐谷硬是被阵法挡在谷外,等了几日也是闭门不见,害得风泽平每日对着燕元烈阴沉的脸提心吊胆,过得那叫一个惨,后来两人还差点……这不还是故伎重施,只要一关系到燕清粼的事儿,卫少天定是不请自来的。况且,这次是燕元烈亲自取血做药引,不管是卫少天,还是风泽平,都不可能置之不管的。

  “帝座……”

  想了想,风泽平还是不识相的出言打断了这两人的沉默局面。

  “嗯?”

  鼻息很重的应了一声,燕元烈眼皮都没抬一下。

  “帝座刚刚取血过多,还是先去休息一下才好。”

  闻言,卫少天蓦地抬头来看,果然见他脸色苍白,嘴唇上似乎都蒙着一层白色。

  “你……先去歇着罢,我……”

  话还没说完,手上突地受到一阵大力,卫少天不妨被拉进怀里,神情一怔,继而试着挣扎推开。

  感到圈住他的手臂越来越紧,接着传来燕元烈闷闷的声音:“你别乱动,朕手上的刀口还没愈合,你想让朕失血而死就尽管挣罢。”

  一句话的确让怀里人安静下来,只是让卫少天更为哭笑不得:“你……你怎的这般无赖?”

  这么些年了,总是拿燕清粼来挟制他,只是自己却每每掉进来而不自知。

  见状,风泽平也识趣的出去给燕元烈弄些补身的药去了。

  死不死的都说出来了,这种忌讳的字眼也就卫少天能消受的了了,所以接下来的话也不是风泽平这个做属下的可以听的了。

  “朕本就是无赖,你又不是不知?”

  “你……”话梗在喉间,懒得说了,省得他再给鼻子上脸,这招他可最擅长。

  “少天,我们讲和好没么?”

  见卫少天根本不理,燕元烈突地打破沉默,却没来由的说出这么句话,让瞪眼的卫少天顿时楞了,旋尔苦笑:“我现在已经……什么也做不了了,对你……还有什么意义?”

  以前是凭着手里的兵权和炉火纯青的身手,卫少天甘愿做他的马前卒,只是现在他这个已死之人,对大燕,对他这个九五至尊,还有何种意义?

  被话里的自嘲刺的一阵窒息,燕元烈卡住他的下巴,恶狠狠道:“以后朕都不许你如此轻贱自己,听到没?”

  突地有些吃痛,卫少天微蹙了眉头:“我不是……只是有些自知之明罢了。”

  “这算什么自知?你若真能明白,就该知道,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你都只能为朕一个人而存在,你明白么?”

  卫少天苦笑:“你还……真是霸道……”

  这话虽无奈,却没有抱怨。小心的将人圈进怀里,燕元烈轻吻着卫少天散在背后的长发,一阵轻叹:“朕不是不用你,而是不舍得再让你……你知道么,当年朕在战场上找不到你时,那种……那种……感受……”

  声音戛然而止,燕元烈蓦地箍紧怀里的人,深深抵在卫少天颈边,却说不出话来。直到一股温热顺着锁骨蜿蜒下来,卫少天浑身一震:“元……元烈你……”竟……落泪了?

  却听得一声闷笑:“朕还以为你以后都不打算称朕的名字了……”

  “你……”故意岔开话题,难道这人也知道难为情?

  “就算你会恨朕,朕也决不会再松手了,明白么?这天底下,除了你,朕再也无所遗憾了……”

  话里没有任何的盛气凌人,听来格外舒心,卫少天轻闭了眼,伸手环住燕元烈的肩背:“我怎么会恨你?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不会恨的人,你明明知道……”

  “是么……”燕元烈似乎有一丝轻笑,“朕还真是傻,被你弄成如今这番不堪,还让你在隐谷打了,你说你该如何负责?”

  刚刚还有些悲戚的氛围登时被他这句不讲理的话搞得四散而去,还恶人先告状,谁……谁打他了?只是……明明只是……轻碰了几下么……

  这件事,卫少天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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