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临天下 第二卷 醉江山(二)——粼波儿
粼波儿  发于:2010年0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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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扯过旁侧的大髦,给燕清粼细细盖上。燕清粼一句话也未说,不多时便气息均匀了,想必真是累坏了。柯子卿轻轻握着燕清粼置在身侧的手,放在手心里暖着,不经意间燕清粼宽大的衣袖滑下,便见那缠在手腕处的白色绷带跃入眼帘。

  竟缠的这么厚?

  柯子卿在战场上经常遭遇伤口,自己包扎也不在话下,自然知道这绷带下的伤口是多深。心口一紧,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轻抚在那干净的绷带上,柯子卿觉得心口处的紧窒更难过了:明明隔得如此近,为何还不能走进他心里?

  或许是碰痛了伤处,燕清粼那双被长睫覆盖的明眸突然毫无预警的睁开,如同一汪春水,潋滟盈盈又深不可测。

  柯子卿一下子愣住了。

  第七十七章:伤口(下)

  或许是碰痛了伤处,燕清粼那双被长睫覆盖的明眸突然毫无预警的睁开,如同一汪春水,潋滟盈盈又深不可测。

  柯子卿一下子愣住了。

  “我弄痛你了?”掩饰尴尬般咳嗽一声,柯子卿忙低头查看燕清粼的伤口。

  半晌听不着动静,柯子卿偷眼望去,正直直撞进燕清粼盈盈美目中,脸上一红,却别扭的转头看向另一侧。

  轻叹一声,燕清粼微抬起右手,捏住他下颌转过来:“你这是……又闹什么别扭?”

  “我……没有。”

  燕清粼眉毛一挑,松了他下颌,慢慢滑到颈间,声音有些低沉:“真……的?”

  柯子卿身形一僵,猛地咬住嘴唇,满脸涨红的扣住燕清粼在他脖颈处肆意挑逗的手:“你……”

  看他羞怒,燕清粼嘴唇一勾,顺势拉下他颈子凑到跟前,懒懒的鼻息:“嗯?”

  如此近的距离,熟悉的冷香,魅惑的气息,暧昧氛围顿生。

  柯子卿呼吸一乱,喉结上下动了下,却没有挣开:“你……你只会……欺负我……”

  尾音淹没在相触的唇间,轻轻吻咬,辗转深入,只品得淡淡清香,如牵如萦,让人销魂。

  双唇微分,燕清粼轻笑出声:“你每次都这么言不由衷么?”

  柯子卿低头埋进燕清粼脖颈里,半晌才闷闷的说:“你不气我了?”

  敛了方才的风流,燕清粼正色道:“我好像……已经忘了缘由。”

  柯子卿抿着嘴唇,垂下眼睛:“那为何赐我府邸?”

  燕清粼一愣:“你是堂堂的平南将军,赐府邸那表示恩宠……”怎么又扯到这件事情上来了?

  “你……你若……不想我去你府里,你直说便是,用不着……”

  看他一脸煞白,燕清粼可明白到底是何原因了,他眉头一皱,伸手给了柯子卿一个暴栗:“你是傻瓜么?!”

  柯子卿偏过头,心里更是委屈,嘴里也鬼使神差的说了胡话:“我自然不比苏逸风聪颖……”话还没说完,柯子卿突然醒悟过来,脸上显出几番慌张。

  燕清粼也瞬间沉凝,推开柯子卿,起身抱臂,后靠在软榻上,闭了眼睛:“那是礼部递的折子,而且又不是给你一人的,但凡三品以上的将领不都赐了宅子?我可没那闲心给你找地方……”

  柯子卿倒也没那么糊涂,只是本来与燕清粼就闹着别扭,接着又一个多月未见,忽然有了旨意让他搬进新居,任谁也不能不胡思乱想罢?

  听燕清粼这么说,虽没有怒意,却也不似刚才那般熨帖,柯子卿独自坐在一侧,忽然念及刚刚萧达嘱咐的话,脸上惨然:每次跟燕清粼独处,似乎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马车里静得可怕,只听得车辕偶尔的“吱呀”声,柯子卿不着痕迹的挪到燕清粼身侧,见他依旧闭目,便深吸一口气与燕清粼并肩靠在软榻上,顿了片刻,有些急躁,却又不知该如何示好,柯子卿偷偷将手覆在燕清粼置在身侧的左手上,小心避开其上的伤口。

  没有回应。

  不过是好事,也是坏事,至少燕清粼没干脆的甩开。

  柯子卿吞咽一口,只得硬着头皮唤了声:“粼……”

  还是毫无回应。

  柯子卿抓抓头,拿不定燕清粼心里是个什么心绪,若是干脆将他抱进怀里小声认错的话,是不是会好一点……

  结果他刚鼓起勇气转身,却听外面“嘭嘭”几声巨响,马车也毫无预兆的一个急停,燕清粼不防,一个急刹车栽进柯子卿怀里,本能的拿手抵住柯子卿的前胸,结果正好碰到伤口,疼的他倒吸一口。

  柯子卿心里一紧,刚要查看他的伤口,结果两人视线一对,骤然幽黑,柯子卿瞬时将燕清粼护在身下,俩人匍匐在马车内,接着只听“嗖嗖”两声,暗色的车内飞过几道闪光,从一边穿到另一边,最后射在软榻的横壁上。

  接着外面刀光剑影,煞是热闹。

  燕清粼嘴唇一勾:“今天我是不是该看看黄历,上面定是写着‘不宜出行’。”

  听他调侃,柯子卿自然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却不敢掉以轻心。柯子卿一手更紧的环住燕清粼,另一只手已经抽出剑,蓄势待发。

  “喂!”燕清粼被压在下面不能动身,颇为不满。

  柯子卿以为碰痛了他的伤,忙起身:“你没事罢……”

  正在这时,窗外又射进一只利剑直直向着柯子卿而来,燕清粼眼眸一凝,一把扯住柯子卿的衣领拉下,剑尖与柯子卿发顶堪堪擦过,燕清粼回身踢在那把剑身上,利剑转了方向,力道却不减分毫,“嗡”一声没在厚厚的车壁中。

  柯子卿刚伸手接住收了攻势的燕清粼,脸上就挨了一记不重的耳光,只闻燕清粼低喝:“你不要命了?!”

  柯子卿一愣,却不怒反笑,双手勾下燕清粼的脖颈埋了进去:“嗯……的确……不要了……”

  燕清粼嘴角抽抽,倒没推开他。刚刚那一剑的确让燕清粼惊魂未定,若是动作稍慢半拍……

  这时,只听外面传来几声简短而急促的刀剑相撞声,紧接着便听萧达喝道:“何等狂徒竟敢在燕都官道寻隙滋事?”

  对方似乎没有说话,只是攻势更凌厉了。

  “不能在这里留了。”燕清粼低低说道,苍雪剑瞬间发出阵阵龙吟,“这马车快成人家的箭靶子了!”

  “你别动,交给我。”柯子卿见燕清粼脉息浮动,忙扣住他脉门,“你身体还未好,不能妄动真气的,忘了么?”

  燕清粼眼皮一敛,心里淌过丝暖流。他合上苍雪剑,算是默许了。

  柯子卿长舒口气,伸手将燕清粼抱在怀里,又系紧披风后,才运气挥剑。

  偌大的马车瞬间化作两半。

  寒风侵袭,燕清粼透过眼前的薄纱扫视一周,马车四周聚着十几个人,白晃晃的剑气煞是逼人,分别与萧达和剑攻成一团,官道两侧的高楼上隐隐约约有些杀气,只怕刚刚那些毒箭和利剑便是被这些宵小所赐。

  看来是早就埋伏好的,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怎么会知道燕清粼今夜必从此地经过?

  燕清粼心里莫名其妙的一乱,转过几番心思,却总抓不到那股线索,憋闷的难受。

  到底疏忽了什么?

  而正在对阵的两帮人,见燕清粼一出现,四周人的动作乍停,只须臾间那些黑衣人的剑都向燕清粼招呼过来,招招不离他左右。

  柯子卿将燕清粼护在身后,左右开弓,以攻为退,几招便抢了先机。萧达和剑早已又急又怒,出手更是狠绝,几乎剑到人亡,凡是对燕清粼挥剑者,无不血溅三尺,非死即残。

  别人打得热闹,燕清粼却一点也不急,他默默的望着两侧高楼上埋伏的人,他们为何不放箭?转眼看到攻击之人越来越少,不知从何处又蹦出几人加入,萧达和剑也略略诧异,这帮杀手……好怪异!

  接着又是几声轰响,柯子卿携着燕清粼向后跃出几丈外,忽听身后传来声声齐整的奔跑声,援兵到了。

  “留活口!”

  燕清粼一声令下,众人唱喏,结果那帮黑衣人却收了剑气,略微向燕清粼这边望了一眼,突然转身掷出某物,接着飞身而去。

  “小心!”

  柯子卿回身挡在燕清粼身前,将他揽进怀里。只听“轰轰”两声,刚刚的战场变成一片火海,那些未来得及脱出来的尸体遇火即燃,发出呛人的烟熏。

  “主子!”

  萧达从外围跃进来,乍一看两人的姿势,微顿了下脚步,接着上前扶住燕清粼,却见燕清粼的左袖已经被血浸透了,“主子受惊了,奴才万死!”

  “没事。”燕清粼风轻云淡的摆摆手,转眼看到周青跪在地上,不由皱起眉头,“不是吩咐你暗中看好死牢吗?你怎么跑过来了?”

  “属下听到巨响,又看到火光,而且方向又是殿下回宫的方向,属下实在放心不下……”

  燕清粼觉得心中更是烦躁:“你带了这百号人过来,死牢那边现在由谁看着?”

  周青一顿:“只是离开不过半个时辰,属下以为该是无事……”

  “你的意思是说,死牢那边现在无、人、看、守?”

  燕清粼眼眸一冷,周围气氛骤凝。

  “属下……属下这就赶回……”

  “不用了,”燕清粼望着远处疾驰而来的人,双拳顿时握紧,“已经晚了。”

  来人踉跄的从马上跃下,跪在燕清粼面前,竟是赵凌西:“臣有负所托……没成想有刺客偷袭,结果……结果……”

  燕清粼蓦地咬住嘴唇,心里有股无名火“腾”的冒上来,他却大笑几声:“好!很好!!”

  四周人见他如此,都有些惶惶。

  燕清粼却回身望了眼那片火海,眼中多了层邪狞与狠绝,映着那团团飞扬的火苗,显得越发鬼魅。

  柯子卿默默的望着他,有些心疼的皱皱眉头,却没有说话,只偷偷将他紧握的拳头包进手心,暖着。

  第七十八章:去向

  今春第一场雨不期而至,夜晚时分天更是阴沉得可怕,燕清粼独自坐在两仪殿前门轩窗的下面,庭院里稀里哗啦的雨水,遮天蔽地的敲在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凄凉单调的声音。

  燕清粼半眯半醒的靠在湘妃榻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恨我吧?”

  “你知道我为何非要害你性命么?”

  “想要解药吧?一命抵一命,拿你燕清粼的命来抵吧!”

  “他燕元烈欠我一辈子,我决不会让他过安生!”

  “你这个腌雑东西,一个男人生的怪物!凭何跟我争?!”

  “燕清粼你想我死吧?来啊,杀了我啊!!我东方安儿最不怕的就是死,我的儿子定会给我报仇的!!哈哈……”

  “你们大燕毁了我一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时通天一个响雷,仿若要劈开天地般,直插入远处的地平线,大半个天空都被映得大亮。

  燕清粼猛地醒过来,额头上蒙了一层细涔涔的汗珠,他有些无力的将右手搭在额头上,闭了眼睛:原来是梦。

  这些天总是有些恍惚,特别是那夜去见安妃的场景经常在脑海中浮现,每每让他疲累不已。其实,那夜去见这个女人时,她便已经神志不清了,长年深居冷宫,不得宠,身体早就形如枯槁,再加之死牢中的恶劣环境,昔日目空一切的安妃,到头来也不过如此尔尔。就算这次她未死于他人之手,也命不久已。

  摇摇头,燕清粼刚要起身活动一下腿脚,却听见内殿里传来一阵低低的哭泣声。

  燕清粼心里一惊,从榻上滑下来往内殿奔去。结果未走几步,就看到一个小身影站在内殿屏风处,光着小脚丫,两手揉着眼睛,抽噎着。

  “翊儿!”

  燕清粼快走几步,蹲身将他揽进怀里:“没事了,哥在哥在。”

  燕清翊嘴角撇撇扑到燕清粼怀里,死命抓着燕清粼的衣襟,埋在他颈间,低低抽噎,声音不大却让人听得揪心。

  可能是被刚刚那声响雷震醒的,又看到身侧没人,怕是魇着了。

  燕清粼看他只穿着一件水色丝绸亵袍,便解了外衣将他裹进来,接着头一低触到燕清翊的额头上:还好,热度退了。

  唤了萧达进来,燕清粼吩咐他去把御膳房给燕清翊备下的甜粥取来,接着拿了帕子给那小鬼把哭得像个花猫般的脸擦干净:“告诉哥,还难受么?”

  燕清翊蜷缩在燕清粼怀里,没吱声,只是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燕清粼捏捏他的小耳朵:“怎么不说话?”

  燕清翊嘴角又撇撇,乖顺的趴在燕清粼怀里,声音里还有几番哭腔:“哥……”

  “嗯?”

  “翊儿给哥惹麻烦了?”

  燕清粼一怔:“怎……怎么会?翊儿胡说些什么呢。”

  这孩子难不成知道了什么?

  燕清翊灵动的双眸闪了几下,滚出两滴泪珠,伸手抚着燕清粼的眉间:“哥这两天都皱着眉头,不开心……”

  燕清粼心里一痛,嘴角却扯出个笑脸:“怎么会呢,哥见到翊儿就开心的不得了呢!”

  燕清翊咬咬嘴唇:“翊儿真的不知那个女人是坏人,可她为何要害翊儿呢……”

  燕清粼眼波一转,脸上沉下来:“谁说翊儿被别人害了了?翊儿不过是吃错了东西,折腾着身子了,哪会是被人害的?”

  燕清翊小脸一皱:“可是别人说翊儿中毒……”

  “哥的话,翊儿都不信么?”

  虽有些违心,但燕清粼却极不愿让燕清翊过早的知道这些龌龊。

  燕清翊眨眨眼睛,吸吸鼻子,蓦地扑到燕清粼怀里:“翊儿信哥的。”

  “乖……”轻舒一口气,燕清粼抬起他的小脸,边擦边说道:“翊儿是个男子汉了,以后不能经常掉豆子哦。”

  燕清翊嘟着嘴,攀住燕清粼的脖颈任他擦着,脸上却有了几番生机:“翊儿又不是豆杆,怎地掉豆子!”

  听他一本正经,燕清粼一愣,却又见那小鬼捂嘴偷笑,方知这小家伙玩笑,就捏捏他小脸:“你这个小鬼……”

  气氛稍稍融洽,这时萧达端着青瓷碗进来,躬身一礼后把碗盖打开,端出甜粥放在案上。

  “我来罢。”

  燕清粼将燕清翊按坐在腿上,然后伸手取过调羹,轻搅着碗中的热粥,“你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这些粥很清淡,翊儿吃点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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