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临天下 第二卷 醉江山(二)——粼波儿
粼波儿  发于:2010年0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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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终究是苏逸风有错在先,他自己也明白,所以心里思念成疾,面上也更加没有精神,一场风寒愣是拖了快一个月才好。结果好了没过半个多月,妊娠症状又接踵而至,翩还侥幸的认为或许这次不会那么巧让苏逸风有孕,结果,事与愿违。

  翩本来想当时就跟燕清粼说,谁知燕清粼这几日被西北战事和选将一事搞得昏天昏地,更别说里面又掺了五皇子的事儿。所以她就自作主张压了下来,甚至翻了多本药典,就为寻找几味风险小些的堕胎方子。

  可是这一切还未有什么进展,苏逸风就病倒了。昏迷里,他唤得最多的就是燕清粼,但清醒着时这三个字又是他绝对不会说的字眼。苏逸风只会静静的坐在寝室的轩窗前,望着窗外,有时一整天都不会动。

  翩知道,他在等人。

  可是,苏逸风这种任性的模样,就算是燕清粼来了,他也能活活把人气走。再说,燕清粼又何尝愿意来生这种闷气?

  想到这里,翩叹口气,接过小婢女递上来的冷帕,轻敷在苏逸风额头上。然后挥退多余的人,自己一人静静守夜。

  突然门上传来三声有规律的敲门声,翩起身走出去,正见到萧岭跪在当下:“萧岭见过翩主儿。”

  “起来罢,你把消息告诉爷了么?”

  萧岭面上一难:“还没。”

  翩眉头一皱:“怎地?”

  “主子今夜去了定北亲王的驿宫,貌似有重要之事,瞳主儿告诉属下等那边处理妥当再说。”

  “哦。”翩略微思量一番,回身见苏逸风一脸痛苦的蜷缩的更是厉害,她不由暗暗担心,此事不能再拖了,就算是燕清粼不待见苏逸风,她还是要把消息送到,不然……这可就不只是一尸两命那么简单了。

  于是翩便对萧岭说:“今夜你就守在苏公子身边,千万不要出差池,爷那边我这就去说。”

  萧岭双拳一抱:“是!”

  ******

  而此时的燕清粼,却因着灵秋的那句话,眉头微蹙了起来。

  “秋儿……”

  水灵秋眼睛一酸,猛地闭上眼帘,结果没能截住夺眶而出的泪珠,点点晶莹沿着略显苍白的脸庞滑落下来,滴在燕清粼心上。

  萧达取来棉毯,望着燕清粼被水灵秋死死抓紧的前襟,微皱起眉头:“主子,让奴才给水公子披个棉毯罢,不然这天冷,主子的披风还是要穿着的。”

  燕清粼一动不动,只是面上愈加冷凝,萧达见状暗道不妙。且不说燕清粼生平最恨他人威胁,今儿个水灵秋被定北亲王弄来,燕清粼竟没有被人提前告知,天知道风雅馆那群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

  萧达叹口气,尽管他明白燕清粼对水灵秋本不过是怜惜多一点,未必认真,但经过此事后,燕清粼还能轻易放手么?再说,这水灵秋如此说辞,又让主子如何放得了手?

  真真让人无语,更何况主子现在……

  “主子……”

  听到萧达的声音,燕清粼点点头,伸手接过来给水灵秋细细遮住,然后才帮他拭着泪,轻声问道:“哭什么?他们刚刚难为你了?”

  水灵秋瞳孔一缩,蓦地靠进燕清粼怀里,缓缓地摇了摇头,只是低低哽咽着嗫嚅:“我知道你……会来……一定会来……”

  燕清粼一怔,旋即有丝苦笑,他没有接话,只是抚着他的长发,吻落在灵秋的双眼,直到灵秋的哽咽渐渐消弥。

  这番情态……秋儿,你又是何苦?

  末了,他拦腰将怀里人抱的更紧了些,才低低问道:“那秋儿为何还抖得这么厉害?”

  灵秋脸上瞬间有些苍白,呼吸声也急促起来,他猛地想坐起身来,结果却因为浑身脱力又倒回燕清粼怀里,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着,想是难受的很,可如此纤弱的灵秋,却死命的咬住下唇,仿佛在克制什么。

  “秋儿!”

  燕清粼被他折腾的一惊,忙伸手将他揽紧了,轻拍着他脸颊:“别用力咬着……来,有事告诉我可好?”

  “求……求爷……”灵秋抓住他脸侧的手,紧贴上去,“求爷别把秋儿……送人……秋……秋儿全听爷的,秋儿不要跟……跟别人……”

  燕清粼一愣,听得云里雾里,忽然想起刚刚对定北亲王的那番说辞,想灵秋定是把那些话当真了,真不知是好笑还是好气了。

  他嘴角挂了个浅浅的微笑,在水灵秋有些诧异的眼神里,低头含住他几近水色的嘴唇,话里多了份调笑:“真的全听我的?”

  本来水灵秋就被燕清粼瞬间靠近的气息搅得心神一乱,接着一听他这暗示意味颇浓的耳语,脸上顿时火辣辣的一片,原来苍白的脸色添了份粉红。

  不过,刚刚那份恐惧却立刻消失了。

  “嗯……”

  “那——”燕清粼尾音拖长,见灵秋浑身又僵硬起来,才故作深沉的说道:“那爷就先留你几天看看罢。”

  “爷你……”灵秋一听又惊又慌,结果却看到燕清粼强忍笑意的模样,这才知道他在戏耍自己,不禁又喜又恼,轻捶在燕清粼肩头:“爷……就知道欺负我……”

  燕清粼握住他捶过来的拳头,敛了那份玩世不恭,低头俯到他耳边:“那以后只允我一人欺负,可好?”

  灵秋神情一动,眼睛蓦地又是一阵酸痛,不过这次他没有闭上眼睛,而是睁着莹莹黑目一瞬不瞬的望着逼近的燕清粼,重重的点点头。

  燕清粼又是莞尔,轻捏住灵秋小巧的下巴,凑过去:“那……我要盖个戳……”

  尾音消弭,四唇相接。

  萧达见状,默默从车内退了出去。

  结果刚掀开车帘,萧达便听见剑急急得阻拦声:

  “郡主,请留步!”

  萧达一惊,正要察看究竟,突然鼻间飘过阵阵香味,他想出手阻拦又怕伤了燕若冰,正在为难时,却见燕若冰呆呆的停在马车口处,一双眼睛望着里侧,嘴唇张了张才道:“你……到底你哪句话是真的?”

  想他肯定是看到了刚刚那幕暧昧,萧达急忙上前拦住燕若冰:“郡主,殿下面前请不要失礼!”

  燕若冰挣出手,背过身去:“你……三哥你……出来,冰儿有话要说。”

  燕清粼头也没抬:“有事明日宫中说罢。”

  燕若冰闻言面上惨白:“三哥!”

  燕清粼理也不理,打断他吩咐道:“萧达,回府。”

  “是!”

  沉声一应,策马奔起来,燕若冰急忙闪身,再望时只余尘烟渺渺。

  燕若冰仿若被抽了筋骨般,缓缓坐倒。夜色中,果然冷的彻骨。可是不能……不能看着你如此幸福……而这幸福,却与自己无关……

  不能,绝对不能!

  ******

  风泽平炮弹似的从西南飞马奔来,到了宫门出示特令直接去了两仪殿,结果撞了个空门,炮弹一歪又马不停蹄的赶到太子府,刚想旧计重施翻墙入内,结果恰巧见到剑从府外急匆匆地赶来,便迎了上去。

  “萧侍卫!”

  剑一愣,回身看清来人,脸色变了数边:“风……风大人。”

  风泽平脸上露出抹笑意:“幸好还记得我,殿下在府上么?我从西南赶来,有些事要跟殿下转达,还有……他最近身体如何?”

  剑神色有些游离:“爷他身体最近挺好……不过,若是风大人不是很着急,能否明日再来?我家爷他现在……怕是不会……见你。”

  风泽平一奇:“怎地?殿下睡了么?”

  剑略微思量了片刻:“告诉大人也无妨,爷他……正气头上,所以……”

  风泽平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剑面色也有些为难:“这个……属下不便说,刚刚我去唤了飒,他大概已经在里面了,风大人若是……”

  “那还废话什么?走!”

  说罢,拽着剑进了府,转过几个回环,眼看快到听雨轩,风泽平看着身前一直默默不语的剑,突然问道:“殿下平日最宠的侍卫就是你罢?”

  剑一愣,话有些吞吐:“嗯……嗯?风大人何意?”

  风泽平眉毛一挑,不置可否,只低声道:“殿下平日的安危一定要格外慎重。”

  剑脚步一顿,回身看着一脸笑意的风泽平,却没看出什么端倪,最后冷哼一声:“那当然了!我自然会护爷周全!”

  说罢,也不再理风泽平,剑提步飞往听雨轩。

  看着他的身影,风泽平苦笑着摇摇头,果然是被燕清粼宠着的,脾气这么大,接着也便提步追去。

  燕清粼没想过要大动肝火,他平时也尽量不去做那么没品的事。只是今晚上燕清粼窝了一肚子闷气,又实在对着灵秋发不出来,还有就是萧霆实在令他太失望。

  一个水灵秋,萧霆竟然被耍的团团转?身为风雅馆的老板,他愣是不知道水灵秋被定北亲王带走一事。而暗地里守备森严的风雅馆,若不是水灵秋自愿配合,他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被人带走?

  可这一切,都是在他萧霆眼皮子底下发生的?燕清粼焉能不气?!

  以前,翩时常在燕清粼耳边夸赞灵秋的机灵敏锐,很想讨了去收到自己手下,燕清粼开始颇为不屑,就像是第一次听翩说,关于听风楼是父皇暗业的消息竟是被灵秋探到的一样,燕清粼也只是对灵秋多了份爱惜而已,也未因此提拔灵秋做什么左膀右臂。

  在燕清粼眼里,他更多的愿意相信灵秋是单纯的,甜美的,温馨的,至少不是带刺的。所以今夜,燕清粼虽隐隐约约猜到他的小聪明,也未点破,带他回府,喂他吃药,哄他入睡。若这就是他心里所愿,留他在身侧也无妨,到底是自己三番四次的失信于他,说到底还是燕清粼最没有资格拒绝。

  但是萧霆,不行!

  燕清粼看重他,提拔他,是因他有潜质,但若是过于自负而失了警惕,那还有何种价值?

  受了五十扙责,萧霆愣是哼都没哼一声,只那满头的汗珠滚滚而落,怕是痛的极是。

  双拳粗的扙棍,又是沾了盐水,不痛才怪。

  燕清粼望着跪在当下的萧霆,眉头微微皱起:“念你初犯,罚也罚过了,我也不说什么。若再有下次……”

  “属下不敢!”

  萧霆重重扣在地板上,大概碰到了背上的伤口,顿时动作僵硬。

  燕清粼放下手里的茶,站起身来:“飒,你带他去料理伤口。”

  飒双拳一拱:“属下知道了。”

  萧霆心里一急:“爷,属下让爷生气了,属下……”

  燕清粼大手一挥:“行了,灵秋我留下了,馆里怎么个说辞你该会斟酌罢。”

  萧霆艰难的吞咽一口:“爷,此事属下有错在先,但水公子他……他对爷……”

  “他如何,还用得着你来讳言?”

  “属下……不敢……”

  “滚!”

  萧霆脸上一苦,起身退着出去了。

  飒停了停:“爷……”

  燕清粼捏了捏酸痛的额角,打断他道:“翩还在外面么?唤她进来,我还有事要问她。”

  飒看着一脸疲惫的燕清粼,心疼得难受:“爷,你先去歇着罢,天大的事能赶得上您重要?若是再累倒了……”说到这儿,飒脸色一变,劈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属下……属下乱言,请爷责罚!”

  燕清粼叹口气,上前拉起他:“行了,我还没罚够?添乱!去把她叫来,然后跟萧达说今夜我不回宫了,让他派人去宫里取太子冠服来。”

  飒脸上踌躇,脚步未动。

  “去啊!”

  飒一脸不情愿,欲言又止,末了他低头一礼:“今晚属下给爷守夜。”

  还未等燕清粼说话,他便退出去了。

  无奈的摇摇头,燕清粼忽然自嘲的笑笑,果然是自作自受,惹了这么一身腥,倒是害的飒他们担惊受怕……又是何必呢?

  只不知到底是自己何必,还是飒他们何必了……

  门声一响,剑走了进来,燕清粼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刚要让他添杯茶,便见后面接着跟进一人,顿时愣了一下。

  风泽平跪下行礼:“臣风泽平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安康!”

  燕清粼舒出一口气,后靠在椅背上没有说话。

  剑见状,忙过来小声问道:“爷累了?”

  燕清粼眼神动也不动的瞅着风泽平,缓缓说道:“告诉翩,我一会儿跟她过去,让她先候着。”

  看燕清粼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剑点头离去。

  “师傅坐罢。”

  燕清粼略微欠欠身:“君……咳咳,父皇还好罢?”

  听出燕清粼问出一半的“君父”,风泽平促狭一笑:“帝座好着,大将军也好着,两人处的甚好,殿下放心。”

  燕清粼脸上微微有些僵硬,他干咳几声掩饰尴尬:“那就好……只不知,这个时候师傅突然回京所为何事?”

  风泽平依旧风轻云淡:“为殿下而来?”

  燕清粼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哦?”

  “听说苏大人已经多日不上朝了……”

  “啪”一声,燕清粼将茶杯摔在桌子上,脸色徒然冷了下来:“师傅何意?”

  风泽平装作未见他的怒气:“臣在想是不是该恭喜殿下了?”

  燕清粼冷哼:“恭喜?何喜之有?”

  风泽平起身走到燕清粼身边:“殿下息怒,当然这个‘喜’也该是殿下说了算的。”

  燕清粼眼眸一垂:“师傅慎言。”

  “臣只是在帮殿下拿主意。”

  “哦?”

  “臣不妨直言,以苏逸风此时的身体状况,要想保住腹中的龙种,几乎不可能,更何况还是服过‘媚蛊’受孕,怕是……”

  “这是父皇的意思?”

  “殿下错了,帝座只吩咐臣按照殿下的意思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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