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育情人(出书版) by 月华
  发于:2010年0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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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回去,就见不到童言凌了。
萧桢晖在心中喊着,因为他冻到说不出话,也抬不起手,连想摇个头表示拒绝都办不到。
詹飞征不知道有没有看出他不想回去的意思,可是他推着萧桢晖的背,慢慢的把他带到自己的车前,打开车门,让他坐了进去。

童言凌看着詹飞征回到驾驶座,关上车门,驾驶着车子开始移动,然后车灯的光线随着远离的车身消失在黑暗的道路上。

他手中握着话筒,如果刚才没有打电话叫詹飞征来接人,不知道那个呆猪头要站在那里淋到什么时候?
"受不了你这只猪,真是蠢到不行,我好不容易要放你走、让你自由,你干嘛又笨到跑回来呢?"
童言凌站在窗边,望着刚才萧桢晖站的地方骂着。
萧桢晖不会知道,看着他这样不顾身体,站在门外任风吹、任雨淋,他的内心会有多疼!
很想不理他,很想漠视他,可是心却骗不了自己。
"我果然还是爱着你,阿晖。"
童言凌轻叹了口气。
"就是因为爱你,我更不能回到你身边。"
他的神情戚然,勾起一抹苦笑。
"你会问我你做错什么,就代表你还是不懂。你没有错,错不在你,是我一厢情愿,以为我全心全意的对你,你自然会回应我的爱情,可是我错了,感情这种事,谁说只要你肯付出,就一定会有对等的回报?它原本就是无法说放就放,说收就收的东西,而我却一直到后来才明白这个道理,你没有错,是我太过强求,你无法爱上我,这不能怪你;可是我无法停止爱你,让你强留在我身边,也只是令自己心碎而已。"

他拉上窗帘,背转过身,靠在泛凉的墙上。
"别再回来了,阿晖,我放了你,你也放了我吧。别再撩拔我的心了,它已伤痕累累,禁不起再一次的打击。"

萧桢晖被詹飞征带回家中,詹飞征放了热水让他洗澡,而他就像个傀儡一样随他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进了浴室。

詹飞征等了几分钟,听不到浴室传来水声,疑惑的开了门,却见到萧桢晖仍穿着湿衣服呆坐在浴室地板上,一动也不动。

詹飞征气急败坏的帮他脱掉湿得可以挤出一桶水的衣物,把他拖进了浴缸内,让他泡在热水里取暧,回复体温。

然后他拼命从冰箱里找出一些可以煮的东西,再找了些火,用完全不熟练的技术煮了一碗粥,把萧桢晖拖出浴室,穿上浴袍,将粥放到他手上。

萧桢晖吃了一口便吐出来,"好难吃......"
这个可恶的家伙,我特地煮东西给你吃,你居然还嫌东嫌西?
詹飞征气得大骂:"以前元华煮出来的东西你还不是照吃,他的手艺又好到哪里去?这些总比你自己煮出来的垃圾好多了,你快点吃下去!"

"我想吃小凌煮的东西......" 萧桢晖落下泪。
那副哀怨悲伤的模样令詹飞征的气消了大半,他知道萧桢晖是看到食物想到童言凌,一个大男人竟哭成这样,可见他真的伤心到了极点。

"好啦、好啦,你先把它吃一吃、睡一觉,等明天精神好一点,我再带你去找小凌凌。"他哄道。
萧桢晖听到明天能见到童言凌,立刻二话不说吃光了粥,随即躺上床去。
詹飞征本想等他上床后开车回家,可惜外面风雨大得吓人,他只好打消念头,决定委屈一点睡在客房。
不过,他好不容易睡着,却在半夜听到呻吟声,吵得人不得安宁,他只好又爬起来,往扰人清梦的地方去,想看看这个大作家又怎么了。

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萧桢晖全身发红,嘴唇干白,整个人在床上直发抖。显然是生病了,还病得不轻。
他连日吃不好、睡不饱,今天又在外面吹风淋雨,自然会生病。
詹飞征赶紧上前,摸摸他的额头,知道他发烧了,连忙拿出温度计来量他的体温,三十八度半,应该不算严重,他四处搜寻柜子,终于找到退烧药,于是立即喂神智不清的萧桢晖吃下,再拿了冰枕让他躺。

萧桢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他胡言乱语:"小凌、小凌......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詹飞征跳离一大步,怕他在神智不清下会对他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萧桢晖闭上眼、又睁开,想抬起手却又没力,可是他的神情扭曲,似乎做了不好的梦。
他叫道:"小凌,别走......不要、不要跟阿征走!阿征......你、你别跟我抢,小凌是我的......他是我的......"

詹飞征瞪大眼,感到好笑,这呆子梦到他要带童言凌走吗?
萧桢晖不断呻吟,还哭了出来,他低喃道:"小凌......别走、别走......我爱你呀!我爱你......求你别走......"

詹飞征眼珠瞪得更大,萧桢晖还在不停地诉说爱意、求童言凌留下来,他不禁摇了摇头。
"你若能早点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不就好了吗?"他叹道。
慢慢的,萧桢晖不再说话,詹飞征看他似乎平静下来,这才安心的回客房休息。
隔天一早,风雨皆停,阳光照射大地,昨晚的风暴像一场梦。
詹飞征让萧桢晖吃了点东西,喂他吃过药后,便顶着一对熊猫眼去公司。
没想到一进办公室,他就收到一封意想不到的信。
"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手中的信封,皱起眉。
"我也不知道。"负责转交信件的小妹也是一头雾水,"童编辑只把这封信交给我,要我转交给总编,还说谢谢总编长久以来的照顾,说完就走了。"

她每说一句话,詹飞征的眉头便皱得更紧。
小妹说完,着急的问:"总编,童编辑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呢?莫非他打算辞职了吗?他要离开这家公司?"
詹飞征没有回答,他拿着信,一语不发的进了总编室;小妹虽然想要追问,却也不敢上去打扰。
詹飞征把信摆在桌上,拿起电话,拨出一长串号码。
电话接通,话筒传来一声微低却悦耳的嗓音。
(喂?)
"小凌凌,你这是干什么?"詹飞征劈头问道。
话筒另一端沉默一会儿。
(我想请辞,我知道要离职应该在一个月前就通知公司,不过我真的无法再待下去,请总编原谅我的任性,违约金我会寄给公司。)

"我不要你的钱!小凌凌,我只要你现在立刻回到公司来!"
(不可能的,我已经订了前往美国的机票,等一下我就要出门了。)
"你要到美国?到美国去干什么?小凌凌,你是打算逃避吗?你害怕自己拒绝不了阿晖,所以你打算逃,是不是?"詹飞征逼问道。

另一头的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说:
(我还要整理行李,对不起,我要挂电话了。)
电话随即被切断。
詹飞征不放弃,按下重拨键,可是话筒里却传来"目前无法接听电话"的讯息,表示童言凌已将手机关机了。

詹飞征没有迟疑,立刻离开办公室,驱车前往萧桢晖的住处。
他一开门,立即大喊:"阿晖,不好了......"后面的话却哽在喉中。
他看到原本应该躺在卧室里的萧桢晖居然出现在客厅,他蜷缩着身子,脸朝下趴在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
詹飞征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冲上前去,"阿晖!你怎么了?"
一碰到他的身体,立即觉得热度惊人。詹飞征心底暗叫一声糟糕!看来萧桢晖又发烧了,这次烧得比昨晚更严重,搞不好有四十度以上!

"阿晖,你振作点,我带你去看医生!"詹飞征拉起他的身子,打算载他到医院去。
谁知萧桢晖却摇摇头,"不要,我要去找小凌......"
詹飞征骂道:"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找什么小凌?走,先到医院去,看过医生之后,我再带你去找小凌好不好?"

萧桢晖固执的摇头,想挣脱詹飞征拉他的手臂。"不要,我要找小凌,今天我一定要见到他,我要求他回来......"

詹飞征急得跳脚,他可不想见到好朋友死在眼前啊!
为了让萧桢晖打消念头,他只好叫道:"你现在去找他也没用,他要到美国去了,你见不到他的,走啦,到医院去!"

萧桢晖听他这么说,先愣了一下,死死地瞪着他,突地奋力甩开他,爬起来抓起挂在墙上的车钥匙,摇摇晃晃地冲出去。

没想到萧桢晖生病还有这么大的力气,詹飞征被他甩了出去,跌得七荤八素。
他哀叫着站起身,虽然腰被撞得很疼,可是他担心萧桢晖的安危,马上一拐一拐的跑出大门。
他看到萧桢晖开着车从地下停车场出来,往道路驶去。
他连忙钻进自己停在路旁的轿车,启动引擎;正打算追上去,却看到萧桢晖的车冲过十字路口,和一部自右方出现的货车迎面撞上......

第十章
童言凌锁上房门,一手提着简便的行李,一手拿着前往美国的机票。
他去美国的决定十分匆忙,昨天订机位,今天就搭机,匆促的时间让他无法充分整理行李。
可是他害怕再继续待下去会使自己动摇,所以他只拿了几件衣服、护照、支票和一些现金,便有如逃难一样准备离开台湾。

他不知道这趟出国将会去多久,不过短期内他是不会再回来,也或许他这一辈子都将留在异乡了。
搭着电梯下楼,步出大楼的自动门,他站在门外,不一会儿,一辆计程车停在他身旁,是他刚才请大楼警卫帮他叫的。

他走近计程车,手指还没碰到车门,便听见一声急急的叫唤。
"小凌!"
他停顿了下才回头,会这样叫他的人只有一个,可是他一看,不是他所以为的那个人,而是一向唤他"小凌凌"的前任上司。

他不理会,继续打开车门的动作。
詹飞征跑了过来,伸手压住车门,不让他上车,他没有如平常一样嘻皮笑脸的叫他"小凌凌",显示他此刻内心有多焦虑。

童言凌皱眉看他,正想冷冷开口说话,却注意到詹飞征一身狼狈,头发飞乱,满脸污尘。
他从没见过他这么凄惨的样子,不由得再看了看,然后发现他鹅黄衬衫上一片暗红,那片暗红染了他半件衣服,从衣服到裤子上都有那奇异的颜色,斑斑点点,是凝固的血迹。

童言凌突地感到害怕,他看着詹飞征。
詹飞征脸色灰白,神情沉重,嘴巴张开又闭上,似乎在想着该怎么把话说出口,最后他心一横说道:"阿晖出事了。"

童言凌直直盯着他。
詹飞征低下头,面孔扭曲。
"他......出了车祸......就在我面前......"他一边说,一边捂住脸,却止不住颤抖的身躯,和悲痛欲绝的神情。

他的手紧抓着自己身上沾血的衣服,握得死白。
童言凌手中的机票掉了下来,落在地上,然后随着风飘进水沟,而他完全没有发现。
童言凌站在个人病房内,一语不发。
萧桢晖躺在白色病床上,枕着冰袋,吊着点滴,虽然双眼紧闭,眉头仍皱得死紧;脸色潮红,满身是汗。
童言凌看着床上的人,慢慢地移动视线到晾在一旁的人身上。
"他看起来没事。"
詹飞征大方承认。"看起来是这样没错。"
"检查结果呢?"
"也没事;除了车祸发生当时他正在发着高烧以外,其他的连一点小伤也没有,真是感谢安全气囊的发明。"

"所以他是因为发烧而躺在床上?"
"是。"他点头。
童言凌微笑,他的眼神很冷,口气更冷,抬起一只手,指着詹飞征身上的血迹问:"那这血是打哪儿来的?"

"唉!"詹飞征一脸哀叹的表情。"这你就不知道了!另外那辆车的驾驶员够倒楣的,他也没因车祸受什么伤,就是不小心撞到了鼻子;我从来不晓得鼻血也能流这么多!幸好现在止住了......"

"所以这是别人流的鼻血?"童言凌挑眉。
"没错。"
突地,一个杯子飞了过来,詹飞征赶紧闪过,哇啊!小凌凌也太狠了,居然朝着他俊秀的脸庞砸杯子!
童言凌拿起行李,二话不说地往房门走。
"你要去哪?"詹飞征挡在他身前。
"詹先生,您贵人多忘事,我不是说了要去美国?"
"机票都丢了,你怎么去?"
机票掉进水沟的事他看得一清二楚。
"我还有钱,可以买。"他笑。
"你既然因为担心他而回来,就别走了。"
"既然他现在没事了,我干嘛不走?"
两个人对峙着,突地传来声响。
"小凌......" 萧桢晖唤着。
詹飞征以为萧桢晖醒了,头转过去一看,他仍闭着眼睛,显然根本没清醒,只是在说梦话。
躺在床上的萧桢晖似乎十分难受。
他呻吟着:"小凌......别走......"
童言凌头也没回,少了大型障碍物,他踏步往前。
"小凌......"萧桢晖虽没睁开眼睛,却挣扎着挥动双手。"小凌......我爱你,求你别走,别离开我,我爱你......"

童言凌握着门把的手顿时一颤,僵在原地。
"我爱你......"
萧桢晖又说了一次,再度昏睡过去。
"你听到了吧?"詹飞征走到他身旁。
"他爱你啊,小凌凌。"
童言凌面无表情,手指微微颤抖。
"你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发烧,嘴里一直叫着你的名字,还哭着要我不要抢走你。"詹飞征叹了口气。
"今天更离谱了。他烧到四十度,却从卧房爬到客厅,直嚷着要去找你、求你回来;我一说你要去美国,他竟把我甩了出去,硬是拖着烧烫的身子开车想去见你,结果出车祸。"

童言凌抬头望着他,眼神像是不敢置信。
"他连命都不要了,只顾着要去找你,你想,他如果不是爱你,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童言凌咬着红唇,垂下眼眸,睫毛颤动着。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放开握着门把的手,走回病床边,坐在萧桢晖的身旁,静静的待着。
萧桢晖一张开眼,就看到童言凌。
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可是他一点都无所谓,因为他看到了童言凌。
发烧让他口干舌燥、说不出话,可是他紧紧的抓着童言凌的手,眼泛泪光,生怕他一个转身又不见人影。
童言凌任他抓着手,喂他吃饭、喝药,晚上就睡在医院添加的床上;看来詹飞征用了些手段,否则单单一个发烧的病人,不可能住进个人病房,也不可能不理会探病时间限制,让亲友全天守护在侧。

至于那场只撞坏了车头的交通事故,虽然萧桢晖闯红灯犯了大错,不过对方也超速且漠视变黄的灯号,所以詹飞征帮萧桢晖赔了医疗费和十几万的修车费,双方私下和解了事。

童言凌待在医院里,几乎不说话,但以萧桢晖却照顾得无微不至,那样默默的关心、淡淡的体贴、还有浓浓的爱意,都可以从他轻柔的动作中看出来。

萧桢晖静静地看入眼里,差点又哭了起来。
他不断的骂自己好笨,童言凌一直如此细心的照护着他,他以前居然没看出来,真是瞎了眼!
他很想吻他,恨不得立刻把童言凌抱在怀中尽情地爱他,不过毕竟这里是病房,他没有那么大胆。
所以萧桢晖只能目光如炬的盯着他,直到童言凌冷冷地瞟他一眼,他又赶紧怯怯地傻笑。
在病房内待了三天,萧桢晖终于完全康复,他立刻办了出院,带着童言凌回到自己的家。
一进房门,他丢下行李,转过身紧紧的抱着童言凌,不断吸取着属于他身上的气息。
童言凌没抵抗,却也没有回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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