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那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 「反正我说了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谪云没有回答,反
而像是耍赖般的吵了起来。
「我要睡觉了,不许你吵我!」 「是是。」
祭鹰也只能好笑退让。
算了,他再多加小心观察观察好了。
深情的凝望谪云静谧的睡颜,祭鹰心疼的发现谪云眼底 的淡青色泽。
他有多久…没有如此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小心的环住显然瘦弱许多的身子,祭鹰的眼底闪过晦暗 。
即使你们是我的血亲,伤害了云,我也要你们以血来偿 ! 舒舒服服的睡饱了一觉,谪云的心情显然好
了许多,且
已经开始迫不及待想到将来一统整个大陆之後,和身边人一 起牵手游历四方的日子了。
晚上,谪云和祭鹰在大厅里用餐,大享爹爹的温柔,竟 然难得的爹爹夹什麽料理入碗,就吃掉什麽料
理。
慈冷著眼坐在对面,他不是没有看出来谪云旁边那个 男子一举一动之中的小心呵护,那个人和谪云是
什麽关系?
祭鹰才不理会对面的人是什麽心思,细心的将要送到谪 云碗里面的食物,去壳的去壳,挑刺的挑刺
,剔骨的剔骨, 还细心的将肉弄成丝状,方便谪云入口易食。
知道谪云基本上的主食都以绿蔬为主,可,祭鹰还是不 希望谪云如此偏食。
「将军,三皇子带著圣旨到。」
这句话终於让祭鹰有了其他的动作,他抬起冰冷的双眼 看了坐在对面正看著他和谪云的慈一眼,然後
又把注意力 移回谪云身上。
「云,慢慢吃。」
趁著谪云喘口气的空档,祭鹰喂了他 一口汤。
有没有看过有人吃饭吃到缺氧昏倒的? 他面前就有一个。
真是的,难道他不知道吃东西时虽然不可以说话,但是 要配合呼吸啊! 就这样子一直消耗碗里面的食
物,却忘了呼吸,这恐怕 还真是古今往来第一人啊!
他吃饭的同时还要注意谪云的情况,一发现他又埋头只 知吃饭,就得算时间把谪云面前的碗移开一
会让他可以喘喘 气。
很令人匪夷所思是吧?! 没一会,许肜就带著慈暘走了进来。
「三皇子用过餐没?如不嫌弃,一起用餐如何?」 「那就先谢过许将军了。」
慈暘扫了一眼慈,然後双 眼就放在谪云的身上,想必,连心都给放了过去。
这顿饭,吃到最後,根本就是祭鹰在喂谪云,而慈和 慈暘两人和著眼前的景象,根本就是食不知味,
只有知情的 许肜和李焰等人神色自若的用完这一餐。
眼里只剩下祭鹰的谪云根本就容不了其他的第三人,吃 完晚餐,谪云就拉著祭鹰离开了大厅,把难应
付的两个角色 丢给自家爹爹去应付。
慈、慈暘互望一眼,也跟著起身要跟去,却让许肜给 拦了下来。
「两位皇子,稍慢,老夫有些事…想要问问两位皇子。
」 慈、慈暘心下略微明白眼前的人有意阻挠他们去找谪 云,刚好,他们也有问题要问他,便又坐回了
位置。
「不知……两位皇子今晚…吃的饱吗?觉得菜色如何? 」 听到预料之外的问题,两人愣了愣,突然略
微红了脸。
方才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对面的谪云和那陌生男子异常 温馨的互动上,又哪会知道吃入嘴里的食物是
什麽滋味!?
「不知许将军何以如此询问?」慈暘硬是要得的转过念 头反问。
「……」 「唉──!」冗长的沉默之後,许肜忽然叹了一气,在 那瞬间,他彷佛苍老了好几岁。
「身为一个父亲,莫不是希望自个儿孩子们能快乐幸福 ……」 「许将军说的极是,天下父母心,又有
哪个长辈不是如 此希望。」
慈暘不知道许肜葫芦里卖什麽药,只能小心翼翼 的择辞答道。
「可是……」许肜只说了两个字,便又苦了一张老脸, 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眼底满满的是不舍。
「许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既然三皇子就这麽说了…老夫就直言了吧……云儿这 一趟入宫,便是这麽长的一段时间,他从小就
黏我们,我们
也将云儿当宝的尽可能的疼宠著他,他也不曾离家那麽久过 ……」说到这边,许肜有些心虚的顿了
顿,表面上却不动声 色的又道:
「皇上的心思,又怎麽会是我们这些臣属能猜测得了的 ?可,老夫几番上奏请皇上通融让老夫与云
儿相见以解思念
之苦,皇上却总是有理由将老夫的请求驳回,这次云儿不管 是怎麽出宫的,定也是极为思念家里,
才会忍不住跑了出来
……」许肜的这番话说的巧妙,先是说他们自小宠爱谪云非 常,又说谪云极为黏著他们,为著之後
说谪云的私自出宫事
情犹可原,全都归在思念之上,不可怪之;而後又可以说不 了解谪云入宫後的情况,当然也只当谪
云今日的返家是从宫 里头私自外出的第一天。
「老夫一见到云儿,就差点心痛的哭了出来,自小我们 捧在手心上的宝贝儿竟然瘦了这麽多,也憔悴
了这麽多…… 」
这当然是在指控皇室没有好好的照顾好他的儿子了…… 「而皇上的圣旨竟然就在云儿返家的第一日
就发了下来 ,要命云儿速速回宫……」
这明白的是在指永潠的不近人情了,而且,还在抱怨, 他不过想念儿子请求永潠让两人相见,永潠
就这般的推托, 谪云一跑回家,圣旨马上就下来,这太过分了。
许肜的这番话,让两人完全无法辩驳,尤其慈暘,相当 明白许肜为何会这般的诉说,因为他知道父亲
真的在阻挠许 肜和谪云的见面,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许将军…您有何要求?」 「老夫是想…既然圣旨已发……任谁也无法改变……那 麽…就让云儿带著
他的几个贴身服侍的下人跟著云儿一起进
宫,由著他们来照料云儿的生活,老夫也比较放心,像今晚 的菜色,也全都是由其中一个专职照料
云儿的下人所做,皇
子没有发觉,云儿今夜的胃口比较好,也不太挑食?」 两人互望了下,承认了,不就表示他们今晚
一直盯著谪
云瞧?否认,不就又表示,他们根本就不关心谪云,包括他 在宫里的举动,所以才会没有发现谪云
的瘦弱? 「那……席间…一直照顾著谪云用膳的人,也是下人?
」慈这才终於开了口。
明眼人一看就可以知道并不是,可他还是希望许肜可以 给他肯定的答案。
「他…并不是云儿的下人……」许肜小心的选择用词。
「那,许将军并不会觉得……谪云和那人之间的互动太 过微妙?」 「这是他们俩个之间的事情,只要
云儿高兴就好,我从
来不过问的,再说,他也疼著云儿,很是照顾云儿……这… 没什麽不好,皇子问这要做什麽?」许
肜故意说了一些後,
才不解的抬头询问,更有意思暗指他们似乎没有资格问这私 事的权利。
「……他也要入宫?」慈暘比较关心这一点。
「如果他也能跟著入宫就好,这样老夫就可以不用担心 了……」 「……」慈暘沉默的思考著,慈也跟
著许肜的话语而 心底不安。
趁著爹爹拖住两个大麻烦,谪云可是甜蜜蜜的窝在祭鹰 的怀里,两人在将军府的园子里面散步,享受
著这静谧的时 光。
「不论如何,云,早点结束,好吗?不要和他们牵扯太 深。」
祭鹰突然抱紧了谪云,他内心的害怕,该要如何倾述 ? 他所爱上的、他所选择的人是如此的不凡,是
如此的尊
贵,自己的担忧、自己的独占、自己的爱,会不会成为他所 爱之人前进的绊脚石?他不想要阻碍到
谪云想做的事情。
其实…他更害怕的是……他怕谪云会因此抛下他……一 旦自己成了阻碍的时候…… 谪云看著祭鹰,深
深的。
他有多爱眼前的人?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当年眼前的人小小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成为 一只伴云翱翔天际的鹰时,他就已经沦陷无法
自拔了……
可,他有他必须要走的路,他有他必须要成就的事,这 些和鹰,是等重的…… 他不会因为鹰的关系
而放弃那件事情,当然,他也无法 因为那件事情而离开鹰……
他很贪心,可他是真的想要两者兼顾。
自古以来,帝王总是无法在江山和美人两者间兼顾── 当然,鹰不是美人。
难道真的注定要分别? 那麽,他们之间又是为了什麽而相遇? 不要…… 他不要和鹰分别…… 不论是
谁,不论是什麽事,都?别?想?让他们分开!
即使要逆天,他也要完成他想完成的! 即使是要逆天,他也要紧紧的抓住属於他的! 就像这一次,
他原本可以不用自己进宫的,可是,他怕
,他怕鹰一旦和那些人相认,将来,他们会成为敌对的两方 …… 如果……没有相遇…… 那会是怎
样的另外一番情景?
他们…可以知道的是……他们的心、他们……不会有活 过的感觉…… 谪云把头深深的埋在祭鹰的怀
里。
当他软弱时…当他想要一个避风港时……这个怀抱总是 这样义无反顾的为自己展开…… 谪云微微的红
了眼眶。
「鹰…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平安的活下去…知道吗? 」 「我会的,和你一起。」
祭鹰低头,轻轻的吻了吻谪云 的发。
第七章
最後,谪云嘟著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被等不到人而被永 潠派来的一队军队给『请』了回去。
当然,在许肜的坚持下,那自称是七君中的五人全都让 他以下人的名义一起打包送上了马车,少了谪
云这个头头的
存在,那五人简直就快要把他的家给拆了,比他还向他家的 主人!──虽然他可能会因此想念缄律
的厨艺和後来才出现 的绛影的笑容……
慈、慈暘皆庆幸只有这六人(包括了青桓),那个他 们怎麽看怎麽介意的冷面男子没有打算跟著入
宫,不然他们 还要伤脑筋该拿什麽藉口阻止他进宫。
因为这次的"逃跑"事件,永潠下令,宫里的仆役和侍 卫要是谁再看丢人,就要有掉脑袋的准备,尤其
是守在云姬 宫的侍卫和仆役。
这道命令一颁布,宫里面人心惶惶。
所有人只能祈祷,那个住在云姬宫里面的青年能安份点 ,别再想要上演失踪记,要不然……他们就真
的得掉脑袋了 。
不过他们也都很好奇,那个几乎不出云姬宫的少年到底 有什麽魔力,能让他们的皇上发这麽大的脾气
,下这种奇怪 的命令。
被带回皇宫里面的谪云也因为这道命令,也只能暂时安 分些。
甚至乖乖的让慈封住他的几位要穴。
「父皇,儿臣瞧著谪云的脸色不太好,身形也清减了不 少,是否能请御医为他诊个脉?」慈暘的心细
在这一方面便 表露无遗。
「…也好,来人,传御医!要他们速速前往云姬宫!」 「是。」
永潠也带著两个孩子前往云姬宫。
只是才到云姬宫,就发现所有的御医全都被挡在门外不 得而入。
「这是在做什麽?」 「皇上万岁万万岁。」
一群御医见著皇帝亲临,连忙跪 了下来。
「这是怎麽回事?朕要你们来看看谪云,你们全杵在门 外做什麽?」 「起禀皇上,这……」 「这什
麽这?说啊!」慈暘也不高兴了,这些个老官,
说话都只会吞吞吐吐,比那些个太监还要惹人心烦。
「禀皇上、皇子,事情是这样的,谪云公子带来的仆侍 挡住门口不愿让臣等进入。」
说话的是个年轻的医官,素净 、普通的脸庞让人见过即忘。
「什麽?!竟有这等事?!」 「我家少爷已经入睡了,你们这些家伙这个时间来做什 麽?要看人,明
天请早!」紫藤语调讥讽。
「紫藤,安静。」
绛影连忙至止紫藤越说越激动的话语 ,然後才温温合合的对著永潠等人微微一揖。
「多谢皇上对我家少爷的用心,不过少爷已因为疲累而 早早就寝,少爷他的睡眠向来浅短,一旦被吵
醒就极难再入
眠,所以,今夜恐怕只能先请皇上等先行回去休息。」
绛影的一席话说的温温合合又达理,叫永潠一行人也不 好当场发作。
永潠等才想要回去,缄律就走了出来。
「紫藤,你快去打水烧沸,这包药材放在水中,等水冷 了之後捧进来房间里。」
「怎麽了?」慈暘有些担忧的停下脚步。
看到缄律微微点头,绛影才道: 「我家少爷又发热了,只要降温便没事。」
「不行,让御医看看吧!」 绛影依旧不曾让开过身。
「请皇上、皇子回去歇息吧!」 别看他温温和和,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那也只是他的 表面假象,一
旦确定对方不肯听自己的话,他向来都不会太
罗唆,直接出手解决掉对方省得麻烦。
「但是谪云病了不是吗?」 「我们这边就有医者,所以请回吧!」绛影的笑越温醇 ,也就越危险。
慈暘和慈已经感受到一丝丝若有似无的杀意从对方的 身上散发出来,顿时戒备了起来。
「你──」 本已回去的缄律突然又走了过来。
「你不在房里面照顾少爷,出来做什麽?」绛影难得的 语气染上了丝丝的不豫。
「少爷说,既然是皇上的一片好意,就不要辜负了,看 看无妨。」
「啧!」绛影微微皱眉,看了一群人一眼,转身带路。
房间内,谪云穿著中衣,披著外衣,一头柔顺的乌丝随 意的扎著放在身侧,淡淡的笑著坐在椅子上,
那样的他让所 有人看直了双眼。
明明他就不是一个长相有特别突出的人,可,所有人都 隐约感觉得到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飘渺气质和
圣洁气息,彷
佛他们若是有其他的想法对他而言都是污蔑般,叫人自内心 折服。
「皇上──」谪云才要起身行礼,就被永潠连忙挥手阻 挡。
「不用了,你的身子不适,就免了那些礼节。」
「谢谢皇上。」
谪云脸上的那抹笑容不知何意,他下 了眼,在关莠的搀扶下坐回原位。
「李御医,你过去帮谪云看看。」
「臣遵旨。」
李御医走了过去,对著谪云先是一揖。
「公子。」
谪云笑了笑,伸手。
「得罪了。」
李御医突然这样说道,会这样说的原因是 ,他感觉到六道冰冷且严厉的视线盯著他。
内心涌上些微的恐惧。
想他当官这麽多年来,凭藉著一身的本事,皇上的重用 ,还不曾遭受到如此的对待。
在宫里他是备受礼遇的,从没有一天会被人拿著这等态 度盯视,彷佛只要眼前的青年微微蹙眉,他就
会掉脑袋般。
「李御医言重了。」
谪云笑了笑,然後就闭上眼,背靠 著身後的翼,好像很是疲累般。
细细的诊脉,仔细的判断,约莫一刻钟後,李御医收手 。
「怎麽了?」 「不是什麽太严重的病,公子的身子骨本身就虚,是早 年留下的病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