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微笑 第五卷+第六卷+番外————拉克西丝·杨
拉克西丝·杨  发于:2010年0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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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怎么能上前线……”

  ……

  “多久以前的事?你到双子月多久了?”

  ……

  “至少有一个月了吧?你这种饥饿状态,至少维持了一个月以上了吧?”

  ……

  唱着独角戏的君文乙轩始终问不出一个答案,而接下去,他也不知道还能再问什么。温宝宝不喜欢和别人说话,在后勤部,他也只和丁宁亲近,明知道这点却还刨根问底的自己,实在滑稽得可笑。

  他索性闭上嘴,决定不再多问,反正见了兰沐希上校后,说不定也能打听到点什么。

  结果,他不说话,温宝宝却终于不装哑巴了。

  他依然用充满敌意的目光,尖锐地盯着君文乙轩,咬字透出一股狠劲:“因为没有地方待,所以只能到这种地方来。虽然这里的日子实在太苦了,我好几次想逃回去,可是……”他黯然地转向车窗那面,怅然若失地叹道,“老大的狂人帮已经不存在了。”

  他的感叹,没有一丝迟疑,反而是格外坚决地强调着,让君文乙轩一时难以消化。

  狂人帮……不存在了?

  它意味着……什么?!

  “宁,是第一个离开的。刘星大姐,决定到年底退役,继续回学校念书。姗姗比她早,出事后没多久,就拿到了退伍许可,她准备专心读研。亚洲谛一被人打伤,叶子和叶绿素的车……被人撞了,叶绿素丧失了听觉,就提前退役了,叶子……变成了植物人,不会醒来了。其他有些调去了别的部门,反正大家……就这么都散了,短短的几天之内……”

  [“我宣布,狂人帮,从今天起,解散!”]

  听着温宝宝清冷的声音,并不觉得他是在说和自己相关的事,而是像后世者评论着过去的历史人物,淡淡的感情色彩,如吞咽一口白开水,只是含在嘴里稍微有点冰凉。

  君文乙轩不知道是不是荒野中的气温因为黑夜的降临而降低了,脖子上的凉意顺着脊椎往下,然后遍布全身,最后到达指尖,握紧的时候才感觉到冰凉。

  他忍着一口气,胸闷地听到最后,却像突然丧失了说话能力似的,不知该问什么。

  一直呆了很久,当温宝宝沉浸入蓝宝石般深邃的天色中时,他才想起自己内心强烈想问的问题。

  现在,他死了的心,好像又开始跳动了。他终于能感觉到,胸口中细微的动静,从而得知,自己原来还有关心的事。

  “狂呢?狂怎么样了?!”真正问出口的时候,他几乎是喊出来的。

  温宝宝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嘴角冷冷地上扬:“我绝对不会把狂,交给你!”

  他刚到首都的那一天,刘星带着他去他的新家,走在那条车子开不进去的小巷,刘星指着一栋洋房说,那个是温宝宝的家,本来是要安排他和温宝宝住一起的,不过怕他们合不来。

  他当时想,自己一向都能和任何人相处,人缘也还不错,以后应该有机会能到温宝宝的家坐客吧。小洋房很漂亮,白色的墙,红色的瓦,让他很想看看里面是不是也这样简单而漂亮。

  结果,他却不会再有机会去参观那栋房子了。

  尹正曾说过关于刘星在东林汉学医学院的辉煌历史,还说,刘星曾经想当法医,结果被挖角到后勤部。

  现在,她应该是继续去追逐她的梦想了吧。

  和刘星一样,毒舌的叶律曾被父母寄予厚望,成为一名出色的律师,是他从小就被勾画好的人生,而他则叛逆地在高考时选择了艺术院校,结果被父母扫地出门,不得不复读一年,转为攻读机械工程学院。

  不过他说,以后还是想当一名比毕加索还出名的画家,让他的画能成列在后世的博物馆中。

  从今以后,他也许,真的可以安静地画画了。

  还有,一向精力旺盛的叶子,聒噪吵闹的叶子,像装上了小霸王电池的兔子般活蹦乱跳的叶子,如今,却变成了世界上最安静的人。

  白姗姗,会不会觉得寂寞呢?

  飘过脑海的思绪,像一个个消失在海平面上的浪花,而君文乙轩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仿佛会触及到禁区似的危险意识,强硬地遏止了漫无边际的联想。

  温宝宝说的事发生在三个月前,可是由狂的后勤部全权规划的“疯狂微笑”便利店明明正不断地扩充连锁店,每月一期的电子杂志《妖怪工坊》他也有看到过11月15日出刊的最新一期,只是一片羽毛的连载小说没有了。

  真因为和“狂人帮”息息相关的一切都没有断,于是就不会去认为延续这些信息的源头起了变化。

  看到了表象的持续,就认为内在也一成不变,这到底是什么坏习惯啊?

  实际上,在不知不觉间,后勤部传说中的“狂人帮”居然已经成了过去式,成了真正的传说,却让人根本没有聆听传说的心情。

  狂,怎么了?我离开之后的这段日子,你那里居然也发生了那么多事。

  而我……也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温宝宝吃了点东西,结果却引发了胃的强烈抗议。

  被胃疼折磨的他,只是不住地用手臂按住胃部,天黑了以后,他就几乎隐没在黑暗里,除了面色,苍白可怖。

  他一副不愿让人靠近的样子,只会让君文乙轩情不自禁地在他身上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而后又惧怕地把视线挪开。

  无暇关心温宝宝的他只能呆呆地看着夜幕,而古渊更是不闻不问。

  到了半夜,他们在土丘边扎营,因为不能暴露行踪,所以不能燃起篝火取暖。

  古渊拿出两个睡袋,君文乙轩拿了一个,看着温宝宝还没开口,温宝宝却朝着帐篷的反方向,绕到土丘另一边去了。

  古渊二话不说,钻进帐篷,就像没看到温宝宝似的。

  等君文乙轩绕着土丘转了半圈后,看见温宝宝保持着在车上蜷缩的姿势,眼神宁静地望着月光,看起来像思念故乡的旅行者,忽然让人联想起那首人人耳熟能详的诗——

  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

  [“我绝对不会把狂,交给你!”]

  他在温宝宝的身边坐下,以差不多的姿势弯起双腿,双手抱膝,静静地看月色,从古到今都未曾变过,而它却静静地看着世界的变迁,翻天覆地。

  “你打算在这坐一夜吗?”

  知道温宝宝不会理睬他,他便自言自语。

  “胃还在疼吧?想吃东西了就跟我说。天亮以后,我们还要翻过山才能到双子月,到时候我会尽量向兰沐希上校求情,让他通融一下吧,毕竟你年纪还小——”

  “年纪小就要被区别对待吗?”

  还以为温宝宝不会说话,结果,温宝宝忽然犀利地反问,让君文乙轩吓了一跳。

  他看温宝宝好像非常介意年龄的问题,不置可否地说:“你只有十六岁,这个年龄,本来就比较容易冲动,你又没怎么吃过苦吧……”

  “我一点也不冲动!到是随便把别人当小孩子的人,不是自己很幼稚吗?”温宝宝用力强调,冷冷的声音像尖锐的刺,具有杀伤力,却容易折断。

  他心直口快,说的话一句句都很刺耳,全然不顾对象,也不管别人的感受。

  说不到两三句,就被搅得胸闷,君文乙轩很想掉头走人,可是看见他蜷缩的样子,却又不忍。

  叹了口气,他尽量心平气和地道:“你和队里的人吵架,才一个人跑出来的吗?然后车子开到一半没油了,就在车子里生闷气?”

  温宝宝转头,瞪着他,月光使他的脸一般白得吓人,一半则被黑暗吞没,混黑如墨的眼睛或许是在冷光的作用下,泛着杀气。

  他一脸较真地说:“你不要一副圣人的样子,你以为你了解所有人的痛苦吗?”他猛地用力扭过头,呆滞地看着地面,“你那副样子,让我很讨厌!”

  很讨厌吗?讨厌的时候,能直接表达出来,真好啊……

  可以不管别人怎么想,只顾自己的感受,这对过去的君文乙轩来说,绝对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如果可以那么决断,七戒就不会……

  如果他可以更决断一点,就不会让七戒有机会放手。

  想来想去,还是自己优柔寡断的性格,害死了七戒。凡事只要有一点点的变化,结果就会大不相同,这就是“蝴蝶效应”,那么,如果他能再强势一点,能给予七戒更多的安全感,七戒就不用去冒险了。

  连冒险的机会都不会有。

  如果是那个人,一定能办到吧?

  他暗暗苦笑,在这时候,居然会想到自己的仇人,却竟然莫名地羡慕起那个人的强势。

  说什么保护七戒,结果,自己反而变成了七戒的累赘,变成了害死他的罪魁祸首!

  “我连我自己,都很讨厌自己。看来我,确实是个让人很讨厌的人。”

  “装得一副圣人的样子,让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个没脾气的烂好人,结果现在,想发脾气都发不出来。”

  “看起来好像是个乐于帮助别人的人,被说成是什么新时代的好男人,其实,糟糕透顶。”

  “想想以前,有人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去关心人家,朋友有麻烦的时候,就想竭尽全力去帮助人家,看到有人被欺负了就会去打抱不平,对那些没有朋友的人,就会想去主动关心一下……弄得好像我真的是个温和亲切的人。可是,这种事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好无聊,太虚伪了。”

  “那种事根本就不能让自己快乐,我为什么要去做?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浪费那么多时间在别人身上,我不是白痴吗?”

  “我明明,只在乎自己重视的人,明明只要他一个人过得好就行了……”

  “不,不是这样。我不是希望他一个人过得好,而是,我希望他能和我在一起。”

  “我其实是个很自私的人,我想的只是自己的感情,我要的,是那个人能陪着我,和他在一起,我才不会觉得孤单。现在……他不在了,我又变成了孤单的一个人。”

  是谁说,时间的延长,会让思念变淡?

  那么现在,胸膛里越来越强烈的感觉,又是什么?

  一个人的夜晚,重复得越多,他就越不敢闭上眼睛。只要想起这两三天的时光,拆成了一分一秒的漫长,就更害怕以后更多的漫长。

  时间的流逝,让他越来越胆小,过去的时间越多,就越确信那个人已经不在身边的事实。

  如果一开始还能继续沉浸在梦里,一想到以后不得不去面对现实,他就失去了勇气。

  “我真的好自私啊,没有他就活不下去……他只是,让我可以活下去的动力吗?”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回荡在夜色下,却突然被阻断。

  温宝宝毫无预兆的一拳,像投球手全力掷出的棒球,直中脸部中央。顿时,辛辣的刺激感让眼睛不住地流出了泪花,翻涌在鼻子里的滚滚热浪,淌入口中,是一阵腥味。

  他呆呆地看着温宝宝,不明所以。而温宝宝马上又将第二拳砸向他的左颊。

  他像一个不倒翁似地往后仰,笨拙得和左右摇摆的企鹅差不多。而接下来,温宝宝揪住他的衣领,往他腹部连踹三脚,惊人的力道一点也不像一个饥饿过度,并且被胃疼折磨着的病人。

  紧接着,他跌了出去,毫无任何保护措施地倒在地上,使他的下颚撞在硬梆梆的泥地里,蹭了满口的泥沙不说,半边脸的剧痛带给大脑瞬间的麻痹,口腔里的血腥味刺激着干涩的喉咙,那些血像遗弃着身体似的,不断疯狂地往外流,他估计自己可能撞掉了几颗牙齿,或者,是颚骨断裂了。

  倒在地上,连动都不想动,因为真的很疼,被当作沙包似的毒打一顿之后,他觉得自己的浑身都散架了,以前应该有过更严重的伤,可是都不像现在这么疼。

  痛觉,又回来了?在飞艇上,把小刀扎进手臂的时候感觉不到疼,现在被人狠狠揍了一顿,却疼得他想求饶。

  他在地上滚了两圈,没有力气爬起来。温宝宝似乎就站在他的头边,强烈的杀气让他害怕他是不是会一脚踩扁他的脑袋。

  粗重的呼吸,除了自己的呻吟以外,还有温宝宝的。

  似乎很生气的样子,对着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的他,恶狠狠地叫道:“我恨不得打死你,他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

  盖在头顶上的阴影消失了,留下了月光,冷冷地漠视他。

  温宝宝似乎走了,不知是踱向帐篷,还是往土丘的另一边去了。

  他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也不想动,只是一个劲地苦笑。

  是啊,这么懦弱的他,七戒怎么会喜欢呢……

  第五十三章:脆弱

  狂,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列车上。不算特别,却可以看作是一段奇遇。

  奇人自有一段传奇的人生,就像你这样一个奇特的人,以奇特的方式出现在我的人生中,似乎才适合你。

  或许从那时候开始,你就以不可抹去的方式闯入我的世界里了吧。

  从辉夜城到东城的十几个小时,当时,我以为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是那种快速地结识,快速地分别,往后继续成为路人甲路人乙,即使互留了手机号也不会再有联系的芸芸过客。

  可是,这世上真的是有太多不可预料的变化。

  当我以为会在首都至少待上一年两年,实际上却两个月不到就走了;当我向大姐头抱怨着你的尖酸刻薄,无奈地谈起后勤部的事时,我没有想到,在你身上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故。

  时过境迁,那些成年旧事都成了年轻时代的疯狂作为,回想的时候,虽然觉得荒唐,却不禁感慨,年轻真好啊。

  而你当初说的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就连你轻扬的嘴角,都还能清晰地回忆起来。

  已经,九年了……

  脱去了军装,穿着毛衣和西裤,围着粉色格子围裙的朱华·雷亚斯十足是一副居家小男人的模样,和坐在沙发上批阅文件的该亚·烈因相比,谁主内谁主外,一目了然。

  会造成这样的局面,主要有两个因素。

  一是雷亚斯的绅士风度以及无可挑剔的体贴,对以事业为重的该亚·烈因无条件地给与支持和体谅,虽然骨子里从来都把自己看做是“男主人”,把烈因当成亲亲老婆,不过他不介意扮演“贤内助”这个角色,就目前的职权来说,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稳住饭碗和感情双赢。

  毕竟,在地下恋情的同时,他们仍有着上司和下属的绝对关系。而烈因但凡碰到和公务有关的事,都是一丝不苟,铁面无情的。

  二是身材上的差距,高挑修长的该亚·烈因身高有一米八二,虽然有点偏瘦,却保有着军人健朗的体格和英姿飒爽的气韵,穿上风衣,就是个衣架子。而雷亚斯不高不低,虽然是最符合大众情人形象的匀称身材,换上西装就能成为白领阶级的典型代表,可归根结底,还是有五公分的差距,加上皮肤黑,容易显得瘦小,这方面是不可抗因素,任他怎么努力翻盘都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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