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他很害怕，他毫无准备，他还无法坦然地接受七戒忽然投来的浓烈情感。

　　可是，他却知道如果退缩，是对七戒的伤害。于是，硬着头皮，他让自己接受这忽然从天而降的……被爱的感觉。

　　七戒的吻，温柔而细腻，坦诚而浓郁，用最直白的方式表达着人类的情欲，没有任何修饰或伪装，只是包含了淡淡的安抚。

　　他隐约能感觉到这包含在激情中的安抚，却感到彷徨。

　　内心在呼唤着放弃理性，而意识却又被牢牢束缚着不能呼吸。他觉得自己在七戒面前实在显得很懦弱……

　　为了驱除这种懦弱的感觉，他只能不顾一切地冲破道德的束缚，搂住七戒，分开双腿让七戒更靠近自己。

　　他们的嘴紧密不分，隔绝着室外寒冷的空气，只让温暖保留在彼此的口腔里，构筑着一个小小的，只属于彼此的空间。

　　那一刻，他脑子里是杂乱无章的思绪，受宠若惊、忐忑不安、兴奋不已、迷茫惆怅……各种各样的，理不出一个头绪。

　　太突然，他发现自己没有预想中的高兴，反而是害怕。

　　那浓郁的深吻过程中，七戒熟练地解开他的裤腰，他的手也像着了魔似的，在七戒的带动下，急不可耐地为七戒解衣，心里却有一声抵触，可是太微弱了。

　　“七戒，停、停下……”

　　“不，我想让你抱我。”

　　寒冷与肌肤亲密接触，火堆带来的温暖少得可怜，于是就只好情不自禁地往对方温暖的身上贴。出于肉身的本能，它不需要经过任何大脑回路，只是自然而然地向温暖的地方索求和需要。

　　他一边应付七戒的吻，一边惊叹着七戒的大胆，一边又产生疑虑，一边却想不顾一切。

　　他感到自己二十一年的理智都将在顷刻被摧毁，蠢蠢欲动的贪婪情欲像蛇，伺机潜伏着，等时机一成熟便快速吞噬他的心志。

　　他经不起这样的诱惑，在强烈的呼唤和渴望中却又嘲笑自己的抑制力如此之脆弱。

　　“等、等一等……”他的舌头开始躲避，让空气侵入唇齿间，阻止了彼此疯狂的吸允。

　　七戒抬起头来，静静地注视他，平静的表情忽然让他有些后悔。

　　七戒的手已然撩起他的T恤，掌心贴在他的胸膛上，离敏感处只差毫厘。他感到衣服里七戒的手颤了颤，迅速缩回去，眼中闪过一道暗冷的光辉。

　　“你还没准备好吗……”七戒低头，退离他的怀抱，稍稍侧身转向火光，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忧伤，“如果不想就算了，你大概觉得还不能接受吧，和一个男人……”

　　话语没有说完，吞没了尾音，就好像他依然和过去一样，暗暗地吞咽委屈。

　　他拿起一根细细的干柴，丢进火堆里，仿佛在以这个动作排解心中一瞬的自卑。

　　君文长叹，竟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驱散方才那一阵扰乱心智的爱欲，缓解着明明觉得寒冷却莫名而生的燥热感，消除那股朦胧与羞怯，他清晰的视线落在七戒身上，心里还是彷徨。

　　他看见七戒将凌乱的衣服裹好，觉得那单单被火光呵护的孤单身影，那面无表情中小心隐藏起的自卑，实在让人心疼。

　　他知道自己无意间，触伤了七戒，心头一酸，于是连忙从七戒背后搂住他。

　　“我不是不想……”实际上，他的思绪很乱，不知该怎么办。

　　火光有点迷离，让七戒脸上的影子忽明忽暗，他嘴角轻轻拂过一丝涩涩的笑，声音沉静而淡漠：“算了，我这么肮脏的身体……”

　　这轻描淡写的叹息，说得君文心头一抽，眉宇经不住地颤抖。他知道七戒在讽刺自己的过去，对于他曾被两个男人蹂躏过的身体，他自己也感到厌恶唾弃。

　　君文暗暗骂自己，明明不希望七戒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往事，自己的胆怯却刺痛了七戒的要害。

　　他居然不经意间揭起了七戒的伤疤，实在太差劲了！

　　他迷恋着七戒映着火焰色，冰冷而沉静的眸子，温柔地亲吻他的脸：“我说过，我不介意。”他的双唇凑在七戒的唇边，仅保持着一丝缝隙，带着温润如玉的笑意，“我很想抱你，但是我怕伤害你……你说会很疼，疼得叫不出来……”

　　七戒一愣，绯红的脸被火光掩饰：“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君文有点尴尬，老实坦白：“上次在离沃喝醉的时候。”

　　上次在离沃，七戒喝得烂醉如泥，崩溃的感情在醉意中宣泄出来，全部都是对自己的放逐和嘲笑。

　　那些话，他听过了，怎么可能忘记。

　　回想不清当时的状况，七戒窘迫不已，连忙别过头去：“所以说算了嘛！”他的口吻有点像小孩子耍无赖。

　　君文轻轻笑着，更用力地抱紧七戒，半带玩笑的口吻，轻柔地在七戒耳边说：“不过如果你想的话，还有一个办法……我委屈一下。”

　　七戒呆了一下，连忙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君文：“喂，你……”君文温柔的笑靥堵住他的话语：“本来就是双方互相的嘛，我想了想，倒过来其实一样啊。”

　　七戒哭笑不得：“你真的还用脑子好好思考过啊？”

　　“当然要想清楚了，我不想随随便便的就和你……”说道一半，君文掩饰不住羞涩，闭上眼掩饰着那份不自在，双手抚摸着七戒的臂膀，把他单薄的身体拥入怀中，却只有心疼。

　　七戒，你太瘦了……

　　“你看看你，瘦成这样，抱着像抱一把骨头。”

　　“你喜欢胖子吗？”七戒没好气地说，搞得他彻底无语。

　　换了个姿势，他黏腻地搂住七戒，不舍得放手。

　　“你那么瘦，身上又有那么多伤，我怎么忍心让你疼啊，但是，一开始自己又有点不好意思……可是想想，其实是一样的，我为什么要主观认为我可以对你……你也是男人嘛，我们是平等的，而且……我没什么经验，肯定笨手笨脚的，绝对会把你弄得很疼……那还不如让你来……反正你也……”

　　他想说七戒有过丰富的经验，技巧一定很好，单单刚才那个吻，就让他感觉到七戒的纯熟，不过话到口边他连忙又吞下去，因为再说下去，又会触痛七戒的伤疤。

　　“我知道你会很温柔的。”他转变话语，闭上眼嗅着七戒颈肩的淡淡体香，眷恋着，只想就这样堕入七戒的世界里。

　　七戒在他怀里颤了一下，侧身，看着君文沉溺的脸庞，微微揪起眉头：“第一次会很痛的，你从来没有过，会比我更疼……反正我已经习惯了嘛。”他想尽量用轻松的口吻，来掩饰那份悲哀。

　　君文皱了皱眉，不悦地看着他自卑的表情，带有几分责备的意味嘀咕：“你怎么说‘习惯了’这种话……”

　　他不想听见七戒说什么“习惯了”的话，听了就心疼。

　　七戒没好气地回眸瞪他，啼笑皆非：“那我该说什么？反正我被男人硬上过了？”忽然，他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灰冷的笑，“哼，什么东西都往里塞过……”

　　君文哑然，想起那阴冷潮湿的地窖，想起那污迹累累的床单，想起满地狼藉的道具，他暗暗诅咒他的叔叔。可惜，那个人已死，却留下七戒带着满身的污秽，悲哀地活在这世上。

　　他心痛不已地搂住七戒，却知道无论他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替七戒抹掉那些过去。

　　“我不想和他们一样。”他无力地说，颤抖的双眉坦露着内心的无助。

　　七戒却很平静，转身看向他，清澈的眸子深邃而坚定：“你不一样。”他清晰的声音表露着坚决，“你是爱我的，不是吗？你会疼我，不是吗？你会一直陪着我……”

　　清晰的声音渐渐地淡了下去，最后，他仿佛做出了某种决定似的，带着恳求对君文说：“你替我……消除他们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吧。”

　　他有些邪媚的笑，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于是，那个被诱惑的人就这样沉沦了……

　　不再有彷徨，不再有犹豫，只想坦然相对，以最真实最完整的自己面对对方，也让对方更加了解自己。

　　赤裸裸的彼此，才能靠得更近。

　　洞外的风声仿佛也变得亲昵温柔了，火堆也只是悄悄呻吟，变得有些腼腆。

　　脱去了可以遮挡和掩饰羞涩的衣物，暴露出来的并不是一具赏心悦目的漂亮身体，尽管它曾经让人痴迷沉醉。

　　过了一年多，七戒的身子已经面目全非，美丽的东西都很短暂，用在七戒身上，就更像是过眼云烟。确切地说，他的身体不但一点也不美，其实还很恶心。白玉般的肤色已经失去了温润光滑的质感，它们被无数的疮疤所破坏，印上一道道暗沉的疤痕，纵横交错，恣意地攀附在消瘦的躯体上。

　　短短的一年，它们正以惊人的速度破坏着他的身体，刻下过往他死里逃生的印证，烙下他沾染的鲜血与杀戮的罪证，这些都只能被衣物略作掩盖，却再也抹不去。

　　看着七戒似乎有些尴尬地用双臂微微环拢自己的身子，在他面前显得有些卑微，他虽依然有着羞怯感，却更为七戒默默低下的头心疼。

　　拥抱这样的身体，是需要勇气的。

　　他看着七戒跪在自己面前，分开的修长双腿间，清澈的眸子浮上几分羞涩，将往日的冷漠和抑郁收敛起来。

　　他看着他平时像一具冷静精确的杀人机器，眼中的冰冷永远都像千年雪山，夺取敌人性命时不含一丝犹豫。而现在，眼中是淡淡的悸动和温柔，还有几许被情欲惊扰的凌乱迷蒙。

　　最后，他的目光无法从七戒伤痕累累的身子上移开：“七戒……你吃了不少苦，受了这么多伤……”重复，再重复，只因为那些伤痕中，有一半是自己亲手造成的。

　　ARE，它究竟想把七戒的身体破坏成什么样！

　　七戒嘴角逸出一丝苦笑：“很难看吧？”清冷的声音中有一丝悲凉。

　　“不会。”君文想笑，却笑不出来，最后只有哀伤的叹息，“我比谁都了解你的身体状况。”

　　他的眼不断扫过那些疮疤，以及经历过无数苛刻训练而留下的沧桑，在消瘦中显露出不协调的结实，透露着战火磨砺的痕迹，又为七戒平日犹如自虐式的训练苦叹。

　　他小心抚摸那些触目惊心的疤痕，顺着七戒纤细的手臂而上，搂上他的后颈，拇指轻轻在他的脸颊上缓缓抚摸，忧伤便在心底弥漫。

　　为什么，他不能早点遇到七戒，闯入他过去的世界里，为他挡去那些风雨……

　　“你很好看，我的眼里，你永远是最好看的……就因为很好看，所以他们才会……”一丝愤怒扰乱了呼吸，他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一边迷醉在七戒俊美绝伦的容颜中，一边心疼着他因那张脸而惹来的祸端。

　　七戒无声地咬住了唇绯，握住脸颊旁的手淡淡吻了一下，而后单臂撑地，缓缓地俯下身子，感觉到两人的分身触碰在一起，却没有在意，继续凝视对方温柔的眸子，一点一点让彼此的胸膛靠近。

　　而君文内心虽有避讳，却伸出手接纳了他。

　　七戒拨弄了一下君文长长的银发，看他温润的脸庞带着几分恬静几分羞怯，忽然说：“君文，我们——”

　　“嗯？”

　　“换一换位置。”

　　君文乙轩愣了一下，柔目看着七戒故作冷淡的眸。

　　他以为他看不出来吗？躺在洞穴冰冷的岩壁边，即使垫了衣物还是很冷，坚硬的石地摩擦着背脊丝丝刺痛，不久可能就会摩擦出血痕。所以，七戒想和他换一换，自己躺在下面吧？

　　七戒，你不要那么温柔，你太过温柔，我就真的不敢对你做什么了……

　　他排解着内心的尴尬，搂上七戒窄细的腰肢，让他安稳地靠在自己身上，坚决道：“不要。”

　　“体位错了，我应该躺下面。”七戒毫不客气地说。君文笑了笑：“‘骑马式’也是可以尝试一下的嘛。”

　　七戒一愣，露出诧异的神色：“啊，原来你还懂这个？”

　　“喂，我到底是男人，你以为我三岁小孩啊？”

　　七戒淡淡地笑了一下，虽然在君文眼中，他并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笑容。

　　忽然，七戒没有前兆地一手握住了君文的分身，缓缓上下揉动。

　　“啊……”心底猛抽了一口凉气，一丝异样的触感令君文的防线立刻崩塌，感到自己的下体传来难以形容的感觉，随着迅速挺立起来的欲望越来越敏感，他不自主地发出呻吟，然后在自己的呻吟声中忐忑不安。

　　他绝对没料到七戒会这么主动。

　　他做好的心理准备在一刹那烟消云散，本能地颤抖着身子，时而挺起胸膛，高高地抬起下颚，身体在下意识里形成一个浅浅的拱形。

　　他想抓住一些东西，却紧张得不敢动弹。

　　呼吸随着七戒抚弄的节奏而混乱不堪，他克制着越发蠢蠢欲动的欲念，寻找着仅存的一丝清醒意识：“七戒……别、别那么突然……啊……”他不由捏住七戒消瘦的肩膀，抬头看着七戒一脸的淡漠，忽然觉得很迷茫。

　　“喂……倒过来了吧……啊……”

　　“照顾你第一次。”七戒的声音很平静，好像没有一丝羞怯，冷静得令他惶恐。

　　七戒一边抚弄他的下体，一边顺着他的喉结、到锁骨、到清晰的肋骨线，慢慢地亲吻，然后，灵活的舌尖在他的樱点上绕转抚慰。

　　湿润的感觉在敏感的胸膛上徘徊，君文闭上眼，仿佛顿时变得敏感异常的感官，完全被羞涩侵占。

　　“喂，七戒……不要……不要弄它……我，好难受……”

　　“别说话。”

　　七戒的声音有点冷，不过他的动作极其轻柔，刚才领略了他精湛的吻技，而现在他又很娴熟地呵护着君文的身体，给他带来飘然若仙的舒适感以及灭顶的快感……

　　君文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好乖乖地顺从七戒的动作，手无所适从地往边上舒展，修长的手指轻轻颤抖，捏拢，又松开……

　　他始终闭着双眼，感觉到七戒的舌头慢慢滑过他的胸膛，渐渐往下，在他的肚脐处又开始徘徊。他蓦然感到心很空，仿佛在舔食他身子的是个陌生人。

　　可是，他不反抗，因为他愿意把身体交给七戒……

　　忽然，他听见七戒一声笑声：“哼，你躺得像具死尸。”

　　他窘迫地微微睁开双眼，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七戒，此时的自己在七戒眼里是不是也不过是一具充满欲望的生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