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是靖王爷的书童,能把名字告诉我吗?”
“流零。”他一边随口回答,一边努力回想自己在哪见过这个人。的
“如果你哪天不想做书童了,愿意来栖凤楼工作吗?”莫悠然对着流
零笑道。
啊!流零指着他,恍然道:“原来是你!”
倾云眉头一皱,眼中闪过怒意,回头对流零道:“你认识他?”
“我刚进封城的时候不知道你住哪儿,幸亏遇到这位大哥,不然那天
我就要饿肚子了。”流零对着莫悠然笑道,“真是太感谢你了!”
“不用多谢,只要零儿以后有空多到栖凤楼来逛逛,我可以不收你的
钱哦!”
零儿?流零背脊一阵哆嗦,还没人这么肉麻地称呼过他呢。
倾云冷道:“流零是本王的书童,恐怕没空来这里‘逛’。”莫悠然
对流零亲热的称呼颇令他不快,所以言语中也带了些火气。
莫悠然却不以为意,依然笑容可掬地对流零道:“看来零儿的主子是
个严厉的人,若零儿觉得受了委屈,记得来找我哦。”
齐倾云冷目凝冰,牵起流零的手,问道:“冰袖在哪?”
“你要带着这个小美人去见你的大情人吗?”莫悠然不知死活地回了
一句。
倾云的反应是头也不回地拉着流零就走。
“冰袖在二楼左边第二个房间。”身后传来莫悠然隐含笑意的声音。
“以后离这个人远一点。”倾云忽然提醒道。
“为什么?我觉得他挺有意思的。”
倾云紧了紧握住流零手腕的手,隐怒道:“别被他的表象所迷惑,他
不是个简单人物。”
倾云推门而入,只见两个年纪相若的男子摆了一桌子酒,似乎正准备
比拼。
“先说好,输了可不许赖帐!”左边这个身穿棣棠色衣服的贵族公子
流零认识,他就是齐国四王爷齐瑞风。
“哼!谁会不认帐!”右边是个蓝衣紫冠的青年,没见过,但流零不
认为他就是冰袖。
“你们在干什么?”倾云忽然出声问道。
“三哥。”齐瑞风站起来,朝倾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哇!以前流零还没发现,他的笑容竟然这么可爱!眉毛弯弯,眼如新
月,洁白的牙齿两边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齐瑞风本来就很帅气,再配上
他的笑容,简直可以风靡万千少女了。
“在下向靖王爷请安了。”右边的青年也起身行了行礼。
“真巧,朴公子。”倾云淡淡地点了点头。
原来他就是右相朴伊的儿子朴敏书。消瘦的脸,挑眉,细长的眼高鼻
梁,薄薄的嘴唇带着一丝邪笑。整体看来,俊美但薄情,是个典型的坏男
人。
“你们刚刚在干什么?”倾云又问了一次。
“呵呵!”瑞风笑答,“我们在比今晚谁能留在冰袖这里过夜,但三
哥你来了,我们也就不用比了。”
倾云摇了摇头,正准备说话,却被一声厉喝打断。
“齐倾云,接招!”一个白衣蒙面人从屏风后飞闪而出,手中利剑直
指他的要害。
流零迅速从齐倾云腰间抽出玉扇,猛地将剑格开,然后上前与白衣人
缠斗起来。
这,不象一场比武,因为没有一场比武会比得如此华丽而眩目。
黑白交错,罗袜生尘,体如轻风流波,裾似飞燕,袖如回雪,轻盈,
风动,飘忽若神。
突然,白衣的剑挑下了黑衣的帽子,而黑衣的扇掀去了白衣的面纱,
抵住了他的咽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白衣,妩媚纤秀,罗衣从风,长袖交横,腕动照华玉;
黑衣,轻灵蕴秀,素骨凝冰,一头青丝随风舞,宛若月神。
冶艳,妖媚,风华绝代。
众人全部屏息地看着这一幕,四周静得落针可闻。
“住手!流零。”倾云最先回神,唤道,“他是冰袖。”
流零收手,理了理略显凌乱的头发,回到倾云身边。
冰袖随手把剑一扔,瞄了瞄齐瑞风和朴敏书,不满道:“男人果然喜
新厌旧,好色成性,竟然当着我冰袖的面,对着其他美人露出一副饥渴的
样子。”
瑞风立刻回神,意犹未尽地感叹道:“刚才那一幕,我想我永远也忘
不了!”
朴敏书未语,只是呆呆地看着流零,眼中满是迷恋和惊艳。
“靖王爷,难怪你这么久都不来了,原来是在家里藏了这么一个小美
人。”冰袖扬袖而坐,对着齐倾云佯怒道。
“是啊,有这么一个美人都不介绍给我,太不够兄弟了!”瑞风也抱
怨道。
倾云警告地瞪了他一眼,道:“他不是个可以随意亵渎的人!”
瑞风诧异,似乎第一次看到他的三哥这么重视一个人,又往流零的方
向看了看,突然对这个少年感兴趣起来。
流零皱了皱眉。这些人的目光能不能移个方向?他不喜欢被人当动物
一样参观啊!
“三哥今天会留下来吧?”
“也许。”看了看流零,回答得颇为犹豫。
“你的小美人呢?”
“他会跟在我身边!”
“唉!”瑞风一脸哀怨,“看来我今晚注定要孤枕难眠了,两个美人
都要陪着三哥你。朴兄,我们要下场了。朴兄?”
朴敏书回神,被动地被齐瑞风拉着往外走,眼光一直留在流零身上直
至出门。
冰袖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冰袖斜躺在软榻上,把玩着衣带慵懒地
问道。
“莫悠然最近很留意靖王府,为什么?”
“你猜呢?”
“本王要知道还会来问你?”倾云眼睛微眯,斜睨着他。
冰袖没有理会他,而是径自对流零说道:“你的主人真是太没品位了
,竟然让你穿这么难看的衣服。让我来帮你换一套吧!”
流零一愣,怎么一下子扯到他身上来了?偷偷瞄了瞄齐倾云,发现他
除了脸色差一点,目光吓人一点之外,还好没有要发飙的迹象。
“冰袖!”警告一声。
“如果你愿意把小美人借我一下,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冰袖拉过流零的手,暗叹他的肤如凝脂,丽质天生。
流零努力想抽回手,结果讶异地发现,眼前这个看似娇弱的男人力气
竟然大得惊人,让他怎么也挣脱不了。
这时,横空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按住冰袖的脉搏才迫使他松开。
“冰袖,别考验本王的耐性!”倾云目露寒光,冷然出声警告。
“那你把小美人借我,我就告诉你。”冰袖扬起下巴,对他的警告充
耳不闻。
“你到底要干什么?”
冰袖扬起一抹别有意味的笑容:“只是想满足一下好奇心而已。”
流零被带到内室,这里的布置别具一格,装饰华丽而精致。
“把你身上这件乌漆抹黑的衣服脱下来!”冰袖忽然如此说道。
啊?流零疑惑地看着他:“干什么?”
“还以为我要吃了你不成?脱!”冰袖从衣柜里翻出好几套衣服,递
给流零道,“你应该比较适合白色或蓝色的衣服,试试吧!”
流零没有接,只是不明所以地问道:“你想要干嘛?”
“你先换上再说!”冰袖笑脸盈盈,像极了一只哄骗小白兔的狐狸。
“我不想换!”流零皱眉。
“这衣服价值不赀,穿上后会让你更加美艳动人哦!”
“那我更不要穿!”他已经很嫌弃现在这个样子了,没必要再折腾自
己。
“真的不穿?”
流零肯定地点头。
“确定不穿?”
流零很肯定地点头。
“好!”冰袖声音转冷,把衣服一扔,逐客道,“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顺便告诉齐倾云,别想在我这里知道任何事情,以后也不必来找我了!
”
狠狠地盯着冰袖面无表情的脸,犹豫片刻,流零妥协道:“我换!”
冰袖闻言,立刻绽开朝阳般灿烂的笑脸,热情地为他搭配服装。
在这一刻,流零终于能体会齐倾云刚才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心情。
这个冰袖,真是个性格古怪的家伙。
看着换好华服的流零,冰袖叹息:“果然是俊美无双,世间少有!难
怪向来不好男色的靖王都动了凡心。”
流零不以为然道:“你误会了吧?我和靖王都是男人,说什么动不动
心的。”
“哦。”冰袖挑眉,暗道眼前这个家伙对感情恐怕迟钝得很啊。
“衣服换好了,接下来还有什么事吗?”流零一脸不耐。
冰袖耸了耸肩道:“既然你不耐烦了,我就不废话了,出去吧!”
“哎?”流零摆了摆长袖,讶道,“就这么出去?”
“当然,不然我给你换衣服干什么?”说完,也不等他反应便率先走
了出去。
厅中的倾云早等得有些烦闷了,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立刻回头道
:“冰袖,你到底想……”
声音突顿,看到紧随冰袖出来的流零,呆住了。
明珠印额,白玉双拖,丝鸾宝带,长袖白锦袍,质如轻云色如银。青
丝垂肩,剑眉星目,琼肤傲雪,高雅脱俗,美得让人窒息。
倾云一直知道流零的容貌出众,但他从前都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
如此一打扮,让他更加惊艳的同时也止不住心思浮动。
“看够了吧!”冰袖突然闪身挡住倾云的视线,促狭道,“难得靖王
爷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倾云回神,问道:“你把流零打扮成这个样子干什么?”
“你不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吸引人吗?”
倾云没有回话,算是默认了。
“那么,你不觉得他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兴趣?”
眯起眼,倾云道:“你的意思是……?”
冰袖旋身坐下,笑道:“莫悠然是栖凤楼的楼主,楼内的伶人哪个不
是他费尽心思招揽来的?你认为像流零这样出众的人才他会轻易放过吗?
”
倾云沉声道:“连本王的人也敢争?”
冰袖大笑:“他哪是个会怕事的主?”
沉吟了一会,倾云道:“这就是他最近留意靖王府的原因?”
“也不尽然。”小酌一口美酒,冰袖道,“流零是一部分原因,另外
,他本来还有一事要请你帮忙的。”
倾云挑眉:“本来?也就是说现在不需要我帮忙了?”
冰袖笑笑,边兴致盎然地看着流零削苹果的样子,边回道:“莫悠然
是个傲气的男人,要他请你帮忙原本是我提议的。但你当时因为赈灾的事
情忙得不可开交,后来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你又因为声名大噪,访客络绎
不绝,他的人一直没找到机会求见你。所以,他最终还是决定不再求助于
人。”
倾云好奇道:“到底是什么事?”
“莫悠然想救一个人。”
“救什么人?”
“你不知道前几天轰动封城的一个毒杀案件吗?”
“毒杀案件?”
“左相的女儿藿香苏被人毒害,目前昏迷不醒。而莫悠然要救的就是
被告毒害藿香苏的凶手。”
倾云讶异:“这么大的案子,我竟然不知道?”
“你那时不是忙着赈灾和应酬吗?朝廷估计一时也没空讨论这件事,
所以被忽略了也是正常的。”顿了顿,又道,“康王应该很清楚,但我不
知道他为什么没告诉你。”
沉思了一会,倾云道:“莫悠然要救毒害霍小姐的凶手?这件事我可
能帮不上忙。”
“他是被陷害的。”冰袖肯定道,“如果他真是凶手,那我也不会建
议莫悠然去找你帮忙了。”
“你说清楚一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藿香苏中的毒名为‘梦殇’,中此毒者会被接连不断的噩梦纠缠,
直至精神崩溃而死。此毒产自于月国,盛行于商国,在民间并不常见。五
十年前出现过几次,但都只显于皇室贵族之中。”
“这样说来,下毒者的身份很不简单?”
冰袖点点头,继续道:“现在被诬陷为凶手的是个叫‘杨宗’的小商
人,他是我和莫悠然的朋友,世居齐国,身份简单,根本不可能拥有‘梦
殇’这种奇毒。”
“他是怎么被卷入这个案件的?”
冰袖回道:“杨宗是个点心师傅,他做的点心美味可口,藿香苏每隔
几天就会派丫鬟买些回去品尝。后来她中毒昏迷,太医则在点心残余中发
现了‘梦殇’。”
“那么动机呢?”流零忍不住问,“光有物证没有动机也不能随便定
案吧。”
冰袖看向流零,回道:“动机有啊!藿香苏的丫鬟喜儿与杨宗私通,
被她小姐发现,于是两人为免丑事泄露,便狠下心将藿香苏毒害了。这个
理由足够了吗?”
“不是吧?”流零不可思议道,“这也能构成犯案的动机?私通?喜
儿成亲了吗?杨宗呢?”见冰袖连连摇头,他又奇道,“既然如此,那怎
么能叫私通?他们一个未娶,一个未嫁,若互有好感,成亲就是了,还怕
人泄露什么?”
冰袖是很赞同,但倾云却摇头,解释道:“像左相这样的家世身份,
即使是他的丫鬟,也不能有任何出轨的行为,否则后果是严重的。喜儿和
杨宗名不正言不顺,若真的有什么亲密的关系,那就可以说是通奸,这是
要被严惩的。”
流零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问题是……”冰袖忽道,“杨宗和喜儿的关系只比陌生人好那么一
点,根本不可能通奸,这一切都是审理此案的于盛启编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