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火连天 第二卷————拉克西丝·杨
拉克西丝·杨  发于:2010年05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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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这单纯的孩子就被别人利用,冒冒失失地来他这里套话了。

  哼,司徒空,纵使你死了,也不让别人清静嘛。

  连相柳默默喝茶,将心思深深地藏了起来。

  过了会,连相柳的侄子被推进门,保镖站在门口,道:“连总督,我们主人想单独和您谈一谈。”

  连相柳放下茶杯,毫不犹豫地起身,临走前瞥了眼跌在地上的侄子:“小妖,麻烦你看好这小子,别让他再惹祸。”

  “叔叔,你看到你侄子被打成这样,也不同情一下我吗?”少年扒着桌子趴起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衣服乱糟糟的,就像刚被人凌-辱过,脸上挂了彩,唇边渗了点血迹,在颓废中,露出的笑容却很乖巧,“那帮没人性的,不光打人,还……咳咳……”

  少年说道一半,猛地咳嗽起来,捶胸顿足,让坐在对面的鸦不知该不该帮他。

  连相柳无动于衷道:“你自己闯了祸,付出代价是应该的。”抛下一句,冷冷地转身,跟保镖走了。

  连相柳的侄子虚脱地往桌子上一倒,半响才慢慢抬起头来,瞅着鸦直皱眉头:“你是谁?”

  “咳咳,”鸦尴尬地低头,想了想,“你当我是路人甲,别在意。”

  “啊?”少年歪着嘴,抓抓头发,勉强做起来:“真是,叔叔身边总有些怪人。你叫什么名字?”

  “乌鸦。”

  “啊?那种叫起来很难听的鸟?”

  “……”鸦的脸色一黑,“虽然叫声很难听,但它们是吃害虫,是益鸟。”

  “你用得着回答得那么认真么。”鸦一本正经的态度,让少年一愣一愣,“今天真是个邪乎的日子……我叫连风,喂!”

  “嗯?”

  “有烟么?”

  “没有。”

  “真没?”

  “不骗你,真没有。”

  少年一脸黑线,沮丧地又往桌上倒了下去:“唉——,真是的,临死前让我抽根烟,我也明目了嘛!”

  “你……不要紧吧?”

  鸦有点担心,看起来少年还有力气说话,应该没事,但某些内伤一开始是察觉不到的。

  少年朝他伸出手:“你给我支烟,我就没事,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鸦眨眨眼,这种奇怪的状况还是第一次碰到,“你等着,我去帮你问问别人有没有烟!你要什么牌子的?”

  “随便。”

  “好,你等我5分钟,千万别死!”

  “嗯,我会撑到你回来的。”

  鸦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在回廊里东张西望。这时候,趴在桌子上的少年慢慢抬起头,看着那个神色匆忙的家伙,心里暗爽:“什么嘛,叔叔身边也能有这么好骗的家伙。”

  【074】

  “请。”

  皇刖冉把连相柳领到偏僻的一间屋子前,留在了屋门口,连相柳毫不迟疑地走进古雅华贵,却死气沉沉的屋子,明明门外阳光灿烂,却好像被一道无形的墙壁隔绝,漏进屋中的少许光线却没有一丝照在皇主人一身雪白的和服上。

  皇乙轩微微侧头,苍凉的双眼略有异动,似乎像是想要用温和一些的表情迎接客人,然而却冲破不了眼中的抑郁,而被压得很沉很沉。

  最后,他不适应地低下头去:“连总督,请坐。”

  皇乙轩和皇未寂长得一模一样,从五官、到身形、到长发,甚至是声音都难以分辨区别。唯一不同的是眸色,皇未寂的眼是一波冰洌的深水,淡淡的蓝透着冷意,而皇乙轩却是带着娴静气息的浅褐色,只是如今死了一样,毫无生气。

  连相柳坐定后,皇乙轩亲自沏茶,一双眼睛始终垂着,像是看不见世间任何一物。

  “我还没有正式继承皇羽门,所以,实际上皇羽门现在的大部分事是刖冉在管理。或许他有些轻率了,对于找人教训了你侄子这件事,我代他向你道歉。”皇乙轩说完,一口饮尽杯茶,重重地把杯子扣在桌榻上,自始至终没有抬起的眸清清冷冷。

  连相柳礼貌地跟着喝了一口茶,私下里却是一眼就看穿了这个行尸走肉的男人。

  有些人喜欢藏着,有些人却什么也藏不住,皇乙轩绝对属于后者。虽然空洞洞的眼什么也不透露,但他显然生来不是擅长隐藏自己的人,内心的抑郁和苍茫无声无息地自眉色之间流露出来,连相柳一看就知道冷漠不是他的本色,显然是受过很大的打击,整个人从表到里都彻底崩坏了。

  灵魂碎了,还能露出微笑吗?

  他猜测,那一定和皇未寂有关。

  连相柳并不急于求证,顺着对方的话题,道:“如果是我侄子不对,他应该受到惩罚。”

  皇乙轩微微收拢了眉头,轻轻的颤抖像是在收敛着怨恨:“不,我认为这种事,他们有时候的确做得太过火了。不过,一开始,确实是你的侄子先挑起的……应该说,他是被人利用了。”

  连相柳目光一冷:“和我有关?”

  皇乙轩等了很久,才微微点头:“嗯。你知不知道,你的侄子有毒瘾?”说到这,那双死物一样的眼睛才慢慢泛出了一点光泽。

  连相柳落下目光在桌榻上,一脸深沉,默不作声。

  皇乙轩看他不说话,只好继续说:“我刚刚让医生给他检查了一下,他吸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连相柳冷着脸道:“这个孩子,从小就没有父母管教,整天跷课到外面去闹事,会沾染毒|品,不奇怪。”

  连相柳的态度皇乙轩摸不透,他也向来不是擅于猜测别人心思的人。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地说:“他的毒瘾不深,但是他几天前,被人注射了一种新的毒|品,那种毒|品在黑市上刚出现不久,之前有几个和他一样的高中生,注射了这种毒|品后,都发狂致死了。”

  连相柳的眼中晃过一丝异色,深锁眉头:“在你们皇羽门的地盘里吗?”

  “是,对此,我很抱歉。”皇乙轩低头,欠了下身子,那副软绵绵的样子像是会顺势就倒下去了似的,“因为这种毒|品是新出来的,暂时还不知道成分,在我们皇羽门的地盘,有人偷偷散播这种毒|品,我正在让刖冉查。”

  “那么,你说小风先挑起的,是指什么?”连相柳的声音很是冷硬尖锐。

  皇乙轩叹了一下:“他昨天毒瘾发作,在我们皇羽门的祭庙里闹事,打伤了祭司,还差点杀了庙院长老。”连相柳愣了一下,只听皇乙轩继续说,“有人作证说,你的侄子当时神志不清,精神失常,这应该是注射了那种毒|品的关系。一般来说,新品种不太可能一个高中生就能得到,我让刖冉调查谁在散布那种毒|品,却一直没有消息,更别说,弄到一点现货。应该是有人,特地盯准了你的侄子下手。”

  连相柳低头沉思:“你认为,这是冲着我来的?”

  皇乙轩半垂的双眼,静谧无息,万籁俱静,只有眉头稍稍拧了一下,透出骨子里的刚烈:“我一开始猜测,是司徒家族的人。”

  “司徒空吗?”连相柳说得更直白一点,皇乙轩沉默半响之后,眉宇锁得更深更沉:“一开始,我的确是这样想的。既然我弟弟曾利用过……对司徒空来说最重要的人来对付他,那么,他有理由回敬你。”

  连相柳的视线定在银发男子的脸上,那张线条柔和的脸看起来是随波逐流的样子,内在却刚韧独断。但是,他身上却有着和皇未寂本质的区别,就像是这满屋子的黑暗正在吞噬他身上的苍白,而他却用这脆弱的纯白去抵御周围庞大的黑暗。

  最后的结果,是粉身碎骨。

  而后,在灵魂碎了以后,才开始强迫自己去接受了黑暗,让它浸满全身,染上洗不去的污秽。

  皇乙轩……

  “皇未寂,把一切都告诉你了?”连相柳毫不避讳地问。

  又是良久的沉默之后,在肃静中,皇乙轩呆呆看着反光的桌面,眼中的抑郁越来越深了:“嗯,他临走前……”不自然地深吸了一口气,他定了定神色,才似乎有力气说下去,“跟我说了双子月的事,他让上官七戒……”

  不自然的停顿,皇乙轩的脸上闪过一丝浓郁的哀伤,要不是他不擅长隐藏,连相柳没那么容易发现他和上官七戒种种蛛丝马迹的暧昧关系。

  他只是听语气,就猜出上官七戒不但对于司徒空来说是特别的,对皇乙轩,这个哀莫大于心死的男人,似乎也同样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到双子月歼灭了兰沐希的舰队,并且和司徒空的军队曾有过交锋,而那件事司徒空在之后的军事报告上一字未提。上官七戒对司徒空来说……”一度又停顿下来,皇乙轩微微咬了下唇,“……很重要,他差一点死在双子月,司徒空当然不会对这件事置之不理。所以,我认为他会从你身边的人下手。”

  皇乙轩闭上了双眼,平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暗暗地揪住了衣摆。

  当初,确实是连相柳和皇未寂勾结,利用了上官七戒,但皇未寂的目的不是司徒空,而导致上官七戒差点丧命的人,却是皇乙轩自己。

  皇羽家族的双重人格血统让他不得不被锁在这重楼之中,没有自由,亦没有希望。为了控制人格力量的试炼几乎毁了他的健康,他连恨都觉得是一种负担。

  连相柳当然看出了皇乙轩神色中的异样,不过对于皇乙轩所说的事,他其实也只了解一部分。皇未寂只说他有办法对付司徒空,那个能被他们利用的,克司徒空的“底牌”就是上官七戒。但是这件事没有成功,司徒空既没有死在双子月,上官七戒和他足以引爆媒体的暧昧关系也没有曝光。

  当他想了解更多内幕时,皇未寂却失踪了。

  “上官七戒死了吗?”连相柳问道。

  “……这个不重要。”皇乙轩在回答的同时,又一次用力地拧住了衣摆,“重要的是,司徒空死了。”

  连相柳有些讶异,看着皇乙轩,目光锐利而冰冷:“你们皇羽门的消息,果然很灵通。”

  皇乙轩却愣了一下,淡淡地皱起眉头:“虽然消息还没有传开,但是总统已经宣布了,在首都魏澜山,举行司徒空的葬礼。不用几个小时,所有的电台都会播报司徒空的死讯。”

  什么?!

  惊讶之色在连相柳的眼中一掠而过,很快就沉寂为暗色的阴影。司徒静王的一举一动都总是出人意表,原本他以为,这件事至少会隐瞒一两个月,却没想到,那只狡猾的老狐狸这么快就宣布了儿子的死讯。

  下一步,他又会出什么奇招?

  【075】

  连相柳走了以后,皇刖冉交替着走入昏暗的屋子,他看着在桌塌前坐得端端正正的男人,即使一副不情愿甚至讨厌的样子,却依旧沉默地接受着皇羽门的所有礼数规范,他开始有那么点佩服这个男人,或许是曾经作为军人的天职让他学会服从,承担一切的责任,但是,这样没有自我地活着,有什么意义?

  哼,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皇刖冉内心冷笑了一下,恭恭敬敬地欠了欠身:“皇主人,已经查证,前几天出现在沧南巷,阻止连风发狂的人正是尹家的二少爷,他在一家民宿旅馆住了两天,然后应该是去了莲芝城。”

  “他果然也在查未寂的下落吗……”轻声细语,哀怜感伤,这些都深深地在皇乙轩的眸子里沉淀,他衣袖里头裹缠了绷带的手指用力地往掌心里嵌进去。

  “您打算继续放任他吗?”皇刖冉意味深长地凑近了一些,嘴边的暗示溢于言表。

  皇乙轩眸色一冷:“你想叫人去警告他?”

  “皇主人,您心疼吧?他这么东奔西跑,全是为了您。”皇刖冉大胆地挑衅着。

  端坐的皇乙轩身子挺了一挺,抬头瞪向皇刖冉的目光锋利得像刀子,可惜,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皇刖冉看出这男人虽然被皇羽门的家规训得服服帖帖,人是坐在这,但心里却恨得不得了,也许这世上最希望皇羽门消失的人,就是他。

  “皇未寂说过,你不能见他,否则,‘无限度’马上就会有行动,当然,除了这一点以外,其它事都由您做主。”皇刖冉微微收势,又回复了毕恭毕敬的态度,“您不想为难他,我们当然也会照办,不会动他一根毫毛。”

  皇乙轩的锐气像一下子被覆灭了似的,黯然地低下头去,捧起茶杯,作为掩饰似地沉醉在茶中:“他查不出什么的,就算他真的找来,我也不会见他。你们……离他远点。”

  “遵命。”

  他喝了一口又一口的茶,可惜,却一点也喝不出茶的味道。

  【076】

  鸦距离格子门只有几公分的距离,抑制着气息的流动,紧紧捏住手中的香烟。

  他在房外站了已有几分钟,过道上见不到一个人,他连躲都不用躲,光明正大地贴在门边偷听连相柳和皇乙轩的对话。

  听到司徒空的葬礼时,心情不禁有些低落。

  然后,在连相柳出来以前,他匆匆回到连风的那间屋子。

  虽然,他认为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杀了司徒空,但眼下却不逢时宜。

  司徒空一死,他所掌握的离沃军事建设计划或许会被迫停止,那么,将离沃作为最重要的军事据点,将南苑战争的核心转移到离沃的设想就将成为泡影,南苑战争还会一直打下去。

  他曾经想过,留司徒空一条命,只要他答应进入参议会后,改革西统军独揽远征大权的局面,与敌国谈判停止南苑战争,并且让南苑得到自治权。

  其实,谁来统治南苑,他并不在乎,他只要南苑的人民能有太平的日子,只要他的养母和妹妹能在有生之年不再遭遇战争的迫害,仅此而已。而他能回到故乡,和他们团聚,一起过平淡的日子,看着南苑在灰烬残骸中复苏,等着年迈的时候能再见到它恢复原有的锦绣风光,孤老此生其实也无所谓。

  但是,在这个设想中,最关键的司徒空死了,所有的计划都必须从头开始,或许有一天,他甚至需要脱离“潘”,令寻它路。

  他有些郁卒地坐在会客厅的榻榻米上,连相柳的侄子抱怨他去了好久,他把烟塞给对方,往桌边一靠,大口大口地喝茶。

  “怎么啦,你有心事啊?”

  鸦脸上的忧愁一目了然,不过他却摇头:“没有。”

  “别撒谎了,你的心事全写在脸上。”

  连风朗声笑了起来,鸦尴尬地看着这个少年,摸摸脸颊:“我有吗?你知道我在烦恼什么?”

  “嗯,那我猜猜……”连风转动眼珠,想了想,“喂,先问你,你和我叔叔什么关系?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除了林安,他身边跟着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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