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游生物 下————肖红袖
肖红袖  发于:2010年05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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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是出不去的了,身上奇痒难忍,周围恶臭连连,他觉得自己真不如死了才好呢。
  这样呆怔了一会儿,小吴垫着抹布把那扇多少年没打开过的窗子给弄开了,皮皮往里面看了看,李鸣果然不在,这才顺着窗户又回到了厨

房里。
  周围人见没什么热闹看了,就散去了,小豹还想乘机施展一下淫威,但此刻的皮皮实在太脏了,根本就无从下手。
  最污秽的东西反而保护了弱小的皮皮。姜姿捏起了鼻子,叫:"哎呀!恶心死了,快去洗洗吧!"
  皮皮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小吴拉着皮皮,一直把他推进卫生间里。皮皮失魂落魄的神情有些恍惚,小吴便给他褪去了衣服,又打开莲蓬头帮他冲洗着。
  小吴说:"你那些衣服都弄油了,洗也洗不出来了,不要了哦。"说着把衣服丢进了垃圾桶。
  温热的水汽把皮皮重重包裹了起来,皮皮突然惊悸地说:"插好门了没?!"
  小吴说:"我已经把门反锁了,皮皮哥你别担心了,没事儿的。李老黑说了不动你了,就真的不会动你的。"
  皮皮应了一下,小吴就用力地帮他搓洗着身体,倒了许多洗发水和沐浴露出来,四下里甩得都是泡沫。

  之后皮皮仍感觉不够干净,总觉得鼻子里塞满了恶心的味道,反复叫小吴闻,小吴微笑着说:"没有啦,真的没有了。"
  皮皮就全身赤裸里跟着小吴又回到他们栖息的小包厢里面去了。姜姿还站在包厢门口,看着皮皮出来,问了一句:"你没事儿吧?"
  皮皮没理他,坐到床边上,双手包着膝盖,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水。
  小吴在枕头底下翻了翻,竟然还翻出半包烟来,点了一根给皮皮抽。皮皮深深地吸了两口烟,这时心才稍微静了下来。
  姜姿又问:"你真的没事儿吧?"
  皮皮说:"没事儿。"
  姜姿说:"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傻呢?你就当419了,吃什么亏啊?跟人睡一觉也死不了!说不定李鸣想通了就把我们放出去了呢。你看你多

脏啊,啧啧......那个地方是倒垃圾的,恶心死啦,跟厕所差不多!"
  皮皮顿时愤怒了,猛地吼了一句:"闭上你的臭嘴!"
  姜姿吓了一跳,恨恨地回了一句:"不识好歹!"
  皮皮的眼睛血红,叫:"滚!你滚出去!滚啊!!"
  姜姿悻悻地转身出去了。

  静了一会儿,皮皮掐灭了烟蒂,感觉有些冷了。小吴给他披上被子,顺势把他拉到床里面,两个人就并肩躺下了。
  皮皮说:"我怎么还觉得有味道?"
  小吴夸张地扬起鼻子努力地闻了闻,说:"没有啦!真的没有,全是力士洗发水的味儿。"
  小吴关了灯,缩进被窝里,扭了扭身子,试探着抱住了皮皮,然后贴在他的耳边说:"皮皮哥,你真棒!"
  皮皮鼻子有些酸,努力忍着眼泪,说:"别说出去,省得丢人。"
  实际上小吴又能对谁说出去呢?他认识的人皮皮都不认识,皮皮认识的人也没有跟小吴打交道的。小吴就说:"皮皮哥,你是这个!"黑

暗中他把自己的手递到皮皮的手心里,握着拳头,翘起了一根大拇指。
  皮皮说:"别开玩笑了,妈的......"
  小吴说:"说实在的,今天真正吃亏的还是李老黑,他算是被你治服啦。"
  皮皮苦笑,说:"他能放过我吗?......这么一闹,以后想逃就更没机会了。"
  小吴说:"没事儿的,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呢。总会有机会出去的,这里又不是监狱。我呢,是没地方去,就在这里凑合着吧。你要是

有地方去,瞅准机会就能出去的。"
  皮皮说:"恩。"
  小吴又说:"出去后,就再也别理姜姿了。其实,那天晚上,你喝醉了住我这里,姜姿他们没有喝多,就在外面跟李老黑聊天来着。"
  皮皮心里剧痛,想着果然被自己猜中了,但他不明白,跟姜姿认识这么久了,交往也这么久了,为什么他还要设计自己呢?
  小吴说:"姜姿欠李老黑的一辈子也还不起,他们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所以李老黑说什么他得听什么的。别想那么多了。"
  皮皮说:"是啊。我想了也没用了。"

49
  子沛上午刚到办公室,社长就打电话叫他过去一下。他听着社长的口气显然有些不悦,不知道又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进了办公室,见社

长果然铁青着脸色。隔着办公桌,他坐在社长对面的沙发上了。社长就淡淡地说:"怎么样啊,身体还吃得消吗?新婚燕尔,正应该是两情缠

绵的时候呢。"
  子沛打着哈哈说:"您看您说的,哪儿的事儿啊,现在的年轻人,什么都是快节奏,什么新婚不新婚的。"
  社长说:"说得也是,年轻人啊,有时候节奏也不要太快了--太快了容易犯马虎的毛病,容易出错哦!"
  说着就隔着桌子把一本上期出的《青春风尚》杂志丢了过来,子沛接在手里,第一时间端详封面,没发现什么毛病,又打开目录,没来得

及仔细看。社长就说:"甭看了,看了也晚了。我说小方啊,你上马之前我是千叮咛万嘱咐啊,这半杂志不象做其他事情,一要细、二要严、

三要懂得把握风向啊!"
  子沛赶紧点着头,说:"是是,那是......怎么了,这期杂志......"
  社长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仿佛压着很大的火气一般,慢慢地踱出办公椅,在房间里走了两步,说:"有些事弄不好是会犯政治错误地!我

跟你说副刊虽然不那么招风,但你是主编啊!每篇稿子得审,甚至每个字、每个词、每个词语包含的不同意义,你都得吃透它!你要比别人快

一步,要有比别人高的敏感度和觉悟性,还要有警惕性啊!这次不算是什么严重错误,但至少证明你这段时间工作没尽心!小方啊,你别让我

失望啊!"
  几句话说得子沛头上的汗都下来了,而且更使自己不安的是,自己竟然不知道社长是为什么发难,是针对某件事还是针对某个人?他也不

好多问,只得压低了脑袋听着社长语重心长的教训。
  社长把七七八八该罗嗦的话罗嗦完了,他就垂头丧气地出了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仍旧翻着那本杂志,并没有觉得出现什么纰漏

。直到下午他又回头看杂志,还特意支起了耳朵听外面那些小编辑记者们的议论,才隐隐觉得问题是出在这期杂志的一则新闻调查的报道文章

上。
  副刊本来是以文艺为主,多是娱乐新闻明星八卦之类的,反正那些东西本来就是给人胡说八道的,并没什么错误好犯,但为了体现杂志的

综合性、时代性,子沛开了一个新闻调查栏,多数都是些吸引人眼球的社会新闻内容。而子沛本来就是写文艺稿子出身的,并非搞新闻专业,

所以这一块基本也只是走个形势,发些不痛不痒的东西在里面。这一期的杂志正赶上子沛请假,多半都是周洋主持,所以新闻登载的赫然正是

一则很火暴的"驾驶肇事案"调查。这案件引起了挺大的反响,切尚未定案,道听途说的成分比较多,而且其中还涉及到不少类似于权钱交易

等政治经济丑闻,所以杂志贸然刊登已然属于莽撞之举了。
  他这才回过味儿来。
  他想,这一点点常识精明老道的周洋能不知道么?他是在趁着自己焦头烂额之际搞事情啊!
  一瞬间他的心里真的很凉,颇感人心叵测、世态炎凉。

  但主编的位置是他,责任也是他主要承担的,并且社长并没有指明要如何处置,目前也没有任何方面的不良反馈,说明问题还没那么严重

。只是通过这件事情,社长对他的信任度已经大打折扣了。
  真是防不胜防啊,时时刻刻有人在钻空子,玩把戏,掺杂着自己生活、情感上的纠结,他觉得,自己的路真是走得越来越难了。

  回到家里子沛仍闷闷不乐。郝菁菁正在打字,厨房里的饭菜也已经做好了,高压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不知道炖着什么东西。
  郝菁菁仍旧习惯了似的把饭菜端了上来,原来炖的是乌鸡煲寒菌汤,味道很是鲜美,但子沛根本就没有胃口。
  郝菁菁还顺便放了一张DV碟出来,音乐淡淡的,她在音乐的伴随下吃着饭,还不时地跟着旋律扭着身子。
  子沛放下了碗筷。
  郝菁菁问:"怎么了?累了还是不舒服?"
  子沛说:"没事儿。"
  郝菁菁说:"今天皮皮还是没有打电话来。"
  子沛应了一声,说:"他想打就会打了,现在找也找不到了。"
  郝菁菁又说:"哦,对了,今天你爸爸打电话过来了。他说过两天想跟你妈妈一起到北京来看我们。"
  子沛有些烦,心想怎么都来添乱呢?现在已经成这样了,那些啥事不懂的父母还一个劲儿地往前凑,他们过来干什么啊?!你在家里吃也

有、穿也有、自己的日子过着,你要结婚我也结了,还想怎么样啊?
  郝菁菁说:"我没说什么,就跟他们说找你商量一下看什么时候合适......我说你挺忙的。怎么办子沛?"
  子沛说:"你说呢?"
  郝菁菁瞪圆了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笑,"我说?我能说什么啊?拜托这是你的事儿好不好?我父母可没说要来,他们要来我也一脚给踢回

武汉去!哈哈。"
  子沛并没有被她这个笑话逗得开心了,捡起碗筷进了厨房。
  他一边洗着碗,一边拼命地想着对策,但一时间处处都是死路,竟然没一件可顺心的事儿。他一不留神,手里的盘子掉在了地上,顿时"

啪"地一声摔破成了几片。
  郝菁菁听到声音赶过来,立即拿起扫把来清扫,子沛蹲下去往垃圾桶里捡那些瓷盘的碎片。
  郝菁菁也蹲下来抢着捡,连忙说着:"我来吧,我看你脸色不好,太累了去休息去吧。"
  子沛说:"没事儿。"仍旧清理着。
  郝菁菁推了他一下,说:"看你心神不宁的,快给我吧。"
  说着去接他手里的碎盘子,子沛不给,一缩手的瞬间,锐利的碎瓷边一下子把他的手指割破了,鲜红的血顿时涌了出来。
  子沛的脸一扭,有些急了,说:"你这是干什么呀你!"

50
  郝菁菁忙放下扫把返身出了厨房,四处翻腾了一下,一边问:"家里有创口贴没?快点儿我给你止血,纱布也行,别感染咯!"
  子沛把受伤的手指含到嘴巴里了,仍旧收拾着厨房,混沌着说:"不用了。"
  他从厨房出来,郝菁菁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了几片创口贴来,强行给子沛的手指包上,其实那口子并不深,已经不再流血了。
  郝菁菁说:"最好上一点儿消炎药,现在天气热,容易感染。"
  子沛说:"算了,家里的药品不知道皮皮平常到放哪儿塞着,找不到的。"
  郝菁菁转身换上鞋子,要到楼下去买,子沛觉得她实在小题大做了,就拉住了她,说:"我都说了算了。哎呀,你对我这么好干吗?!"
  郝菁菁愣了一下,默默地坐回到沙发上了。半晌才吭了一声:"对不起哦。"
  子沛也说:"对不起。"
  郝菁菁说:"要不......明天,我就回去吧。"
  子沛说:"不用那么急。反正皮皮也没回来......再说,回来了我们也是朋友不是?你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没事儿的。"
  郝菁菁就叹息了,一边环顾着房间的四周,一边把头依在沙发背上,喃喃地说:"说实在的,我挺喜欢你这个家的。在北京有你这么一个

房子不容易啊。房间虽然不大,但是窗户采光好,房间装修得也温馨,多好的一个狗窝啊......呵呵......"
  子沛就说:"喜欢,你就多住些日子......反正我父母要来,我们的戏,还得演下去。"
  郝菁菁说:"小时侯我就想,找个很好的男人,有一个很温暖的小家,他忙他的事业,我写我的东西,我们相亲相爱地过日子......实际上

哪儿有女人愿意天南海北地折腾的啊!女人跟你们男人不一样,麻烦事儿多着呢!跑到那些大山里面去,采访,拍照片,男人能十天八天不洗

澡,女人行吗?......唉......可我运气就是那么差,我的第一个男朋友就是个赌鬼,妈的,输到倾家荡产,还找我借钱......第二个呢?离婚的,

拖着个孩子,我想只要人好也不在乎那么多吧?但好歹我也是个长得还过得去的作家不是?就那么可笑,他还嫌我不是处女......真他妈的!...

...算了,不说了,反正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还是做拉拉好,做拉拉至少不用被男人欺负。"
  子沛说:"呵呵,作家,看来你还不算是拉拉啊。"
  郝菁菁说:"谈不上,我觉得我可能是隐性的,我跟女人接过吻......我觉得也挺不错啊,至少比较软吧,没胡子嘛,哈哈哈哈!"
  子沛笑。
  郝菁菁又说:"皮皮有胡子么?"
  子沛说:"废话,男人当然有胡子了。"
  郝菁菁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是那种没胡子的,温温顺顺的,白白净净的,好象不应该有性别特征似的。我采访过那样的,真

的比女人还女人。"
  子沛说:"皮皮他......白净倒还算是白净,温顺......就谈不上了吧。他有时候脾气也很倔强的,愿意耍小性子。"
  郝菁菁说:"啊,这个世界可真奇怪啊。为什么会有GAY呢?放着女人这么好的东西不要,要追求这种爱......是爱么?"
  子沛说:"那你别问我,去问李银河去。"
  郝菁菁笑。
  子沛也跟着笑了。

  郝菁菁就起身重新写她的稿子去了,子沛又把那本被批的杂志拿了过来,坐在沙发上翻了翻。他看到周洋采写的一组报道了,关于《侠女

浮萍》剧组演员及拍摄动态的内容,忽然想起好象皮皮曾跟自己说过在这个剧组做临时演员的事儿。但杂志里显然是找不到什么线索的。他索

然地放下了杂志,又看见有一页卷起的插画中露出半张帅哥的脸孔来,随意看了看,那个新星的名字叫高海洋。
  子沛心想,现在这个世界真的是风起云涌啊,明星一个接着一个层出不穷,各个刚出道的时候都光芒四射饱满逼人的,混不了多久一看眼

神,就都粘满了名利红尘了。他叹息了。
  就问郝菁菁:"哎,你说你们老同学周洋是个GAY?"
  郝菁菁没有放下键盘,应了声:"是啊。"
  子沛说:"你怎么知道的?"
  郝菁菁说:"我以为你是他领导,早把他老底摸清楚了呢,原来是一无所知啊。他那是公开的秘密。当时在我们学校就已经传开了。他应

该不是GAY吧,是双性恋还差不多。人长得帅,象陆毅,追他的女生多得数不过来,他特花心,专挑模样好的交际。跟一个爱写诗的我们校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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