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漫的爱好真好。”嫒姒笑着说。
“嗯,对于普通人来说,很难理解。对于血族,有《圣经》放在书架上本来就是最怪异的。”
不过漫也不算是普通的血族。普通的在书架后面藏的是宝物和珠宝,而她藏的是贵重的酒。
墨绿色的门上有写小小的黑暗魔法,嫒姒用手指一挥便解了。我们推门进入。
门后连着长长的石阶,两边的墙壁上镶嵌着大颗的夜明珠。
“真有钱啊,漫。”嫒姒摸了摸大颗的珠子,眼睛都移不开似的。
“嫒姒,你最近很缺钱吗?专门盯贵的东西。”我抱着枫落,他的眼睛在幽暗环境里发出翠绿的荧光,格外的漂亮。
“不是啊。不过残哥哥你是不会懂的。内政是个很麻烦的东西。要有财富支持啊,不然你以为地下……”嫒姒忽然说到这里就闭嘴了。
“地下?”我警觉的抓住这个词。
“没什么,反正你有族长啊,什么都不缺的。不会理解我们这种小贵族的悲哀的。”嫒姒还假装摸眼泪的样子。
“算了吧。你要是小贵族,血族就都会哭了。”
地下?那是什么?
“欢迎光临。残,嫒姒。许久不见了。”石阶的尽头是一个宽敞的地窖,到处都是橡木的酒桶。漫举着五彩蜡烛,身穿着与头发一样颜色的长裙,举止典雅。
“您好。雷特鲁德小姐。这么久不见您依旧这么美丽。”我走到漫跟前,牵起她的左手,在圆润的手指上吻了一下。漫比嫒姒还要娇小,而且更加文静。于是我总觉得她才是个女人,而嫒姒顶多算是半个。
“漫,好久不见。”嫒姒上前搂住她,算是招呼。
“拜托,嫒姒,别让漫学会你的习惯。”
嫒姒说:“那至少你对我的态度也该和她一样啊。”
我说:“那不可能。你们之间的区别,就是阿尔忒捏斯与……美杜莎。”
嫒姒说:“那真抱歉了。你有个美杜莎一样的妹妹。以后不要看我的眼睛,一个不小心会成化石的。”
漫掩着嘴呵呵的笑:“你们两个什么时候都不变,真是亲密。”
枫落好像赞同一样,也叫了一声。
漫说:“可爱的宠物。虽然我为它的未来担忧,族长大人不是那么容易接受外族的。不过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会尽力帮助你的。”漫温柔的眼睛让枫落温顺的被她抚摸。
“我对您的善意表示感谢。”我右手扶胸,微微低头表示敬意。
“还是这么有礼貌啊,残。你入族的情景还近在眼前,转眼已经两百年了。”
“感谢您的挂心。”
嫒姒大概厌倦了这种社交词令,于是说:“好啦。你们再这样说下去,天就亮了。”
漫说:“你们来这里是要瓶酒吗?带给七·文图拉吧。”她边说着,边走到一旁的酒架旁,伸手取出一瓶。“这一瓶是1526年的。虽然是我自己山庄产的,不过也是同年里的极品了。”
嫒姒接过酒,上面有张标签,只写了1526年,并印了一只枫叶的标志。这瓶酒,如果拿到沙龙,会让沙龙立刻身价提高。
“1526年啊,漫自己酿的吗?嫒姒问。
“嗯。那年阳光很不错。我还记得那年的葡萄很美,晶莹的能看到籽。”进入回忆的漫,谈到酒时都是很有精神的。
“这里最早的酒是什么时候那?”我伸手取下另一瓶。上面写着1459年。
“大概是……我想想,似乎是我7岁那年的,1067年吧。那年我父亲在我生日送给我一瓶。那瓶至今仍是我的珍宝那。”漫指着酒架最高的地方:“一直在那里。”
“那最美味的那?”嫒姒问。
这次漫取出一瓶已经开了封口的红酒说:“这一瓶。对于普通人类来说是最难以忍受的。可是对于我们来说,却是极品。”她边说,边取出两只杯子,分别为我们倒出一些。
暗红色的液体轻盈的进入酒杯,却挂在杯壁上一样,十分粘稠。
漫说:“这是1099年的红酒。当时第一次十字军东征,在耶路撒冷屠杀时,人类的血液流成河水,灵魂无法轮回在土地中郁积不散。当年的城外成长出的暗紫色葡萄,采最精华的那些,酿出来的血一样酒。我父亲叫它:艳香酒。”
我接过杯子,看看它的颜色。果然如郁积的大量鲜血。喝下去,味道是血中的极品,醇厚得似乎要在舌尖绽放绝代风华。我喝到的也是酒的极品,融合了血液和葡萄酒的完美。
那是耶路撒冷城墙的哭泣。我在酒中听到那些嚎叫和杀戮,遮天弊日的屠杀,马匹踏过城池,血液飞溅到战袍上,尸骨成山,走到哪里都是血肉横飞。这种葡萄不能用人类的滴血去创造,而是数十万人的怨气培育出的。
36章
“真是美味。比克拉丽蒙的吸血兰更好喝。”嫒姒称赞。
“那是肯定的吧。毕竟吸血兰你可以每年都喝到,而这个可是沉积了600年的怨恨啊。”我晃着杯子,酒水在里面摇荡。我用手指沾了一点,喂给枫落。枫落的小舌头舔了下,喵了一声表示开心。
“虽然我也很喜欢上次黑死病时,用血液灌溉的葡萄,但是这个有着无比怨恨的红酒才是真正的艳香。”漫说残酷的事情也依旧有文雅的笑容。
“你们什么时候离开那?今晚的舞会还不错。我拿完酒就下去招待客人了。要不要一起参加?”漫已经拿起另两瓶红酒。
“嗯。好的,我们先去享受下久违的欢乐吧。”我和嫒姒放下酒杯,跟着漫回到书房。
漫步履轻盈,绿色的衣服与她的头发看起来很协调,却又有说不出的奇怪。绿色头发,本身已经是奇怪的吧。
走下楼梯时,贵族的人数又增加了。所有人因为我们的出现都凝聚了视线,透过来的目光有羡慕、嫉妒和憎恨。出色的容貌总是血族存在的资本,我们永远比人类更完美。何况身份显赫。我感到一缕强烈的憎恨,那是一个熟人。她依旧美丽,可是看向我的表情是那么狰狞,几乎毁坏了那张娇好的脸。
蕾切尔。路易迪尔的未婚妻。
我摸着枫落,跟着两位绝色美女下楼。向她投向一个微笑,很开心的看到她的表情更狰狞了。
果然不出所料,刚在大厅中间站定,蕾切尔就提着裙摆走了过来,眼前还用扇子遮住半面脸。手套洁白,扇子上的羽毛却有些零落,看来近况不好。
“你这个低贱的男人,被路易抛弃了以后,这次又攀上了高贵的雷特鲁德小姐了吗?”她趾高气昂的样子让我的笑意更加明显。她已经是落难的女人了,却不自知。我没做声,依旧动作柔软的抚摸我的猫。他正好挡住我的德库拉徽章。我期待蕾切尔的表演。
“怎么,还有你不能说的吗?你这样淫荡的宠物,还有羞耻吗?”她继续踩着他以为的痛脚,却不知已经快掉进深渊。
“蕾切尔·维西伍德小姐。我希望你注意你的言词,作为一个贵族,你的粗俗语言足够让我觉得邀请你是种羞耻。我希望你立刻道歉。”漫的态度很坚决,语言却依旧有礼。
“我不会向一个背叛了神的禁忌的可耻男宠道歉。因为他的挑拨,我失去了心爱的未婚夫。”蕾切尔还是在哭诉自己的经历。“雷特鲁德小姐,您身份尊贵,但是我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没有您所想的那样优秀,他只会骗光您的财富。”
“骗光我的财富吗?你不知道残是欧洲最显赫家族德库拉家族的继承人吗?我们雷特鲁德家族和嫒姒的赫卡特家族都要对其称臣,难道你以为他没有足够的财富?太可笑了。”漫的声音很冰冷。对于这样的客人,即使是人类也不会容忍。
“是吧,夜残·圣·德库拉殿下。”漫向我行礼,低头谦卑。
作为下任族长,长老见到我是应该行礼的。只是我不喜欢这样的身份,于是他们也就没有这样做。
嫒姒也低下了头,虽然平时与我斗嘴,可是在这样的时候,维护德库拉血统的权威是全部血族的义务和荣耀。
我示意她们抬头。然后继续看着蕾切尔。她已经面色惨白,扇子不停的颤抖。德库拉。多恐怖的名字,财富和权势的代言人。也许很多人已经忘了,这个名字正是第一次十字军东征的推动者,也是颠覆了很多欧洲王室的背后势力。
“蕾切尔·维西伍德小姐。你的无知会让你的姓氏正式从欧洲大陆消失的。我以德库拉之名起誓。”我冰冷的声音响澈大厅。在漫刚刚讲明我的身份时,这里已经寂静无声。
谁都知道,德库拉是欧洲的权利者。可是谁又想到,连伊尔西德、西斐尔曼、雷特鲁德和克拉丽蒙这样的家族都臣服在德库拉的脚下,我们的财富占据了整个欧洲的一半。如果加上七所经营的情报交换,可以瞬间颠覆整个欧洲?
我坐在楼梯那里的沙发上,眯着眼睛说:“你们继续吧。我想看看舞会。”漫继续去招呼她的客人。蕾切尔被仆人带走,不知所踪。无所谓,只要她还活着,就不会逃过追杀。她和她的家人,至死方休。
大厅恢复了热闹。只是看向我的眼神带了更多的敬畏和寒意。
嫒姒坐在我身边:“你还真敢说啊。要是别的大家族,那杀光也很麻烦啊。还好她家人数还比较少。”
“反正会实施的也是你。你明天就去做好这件事吧。”我懒懒的说。
“什么?我才不要。这么麻烦的事情?追杀别人可比阻挡袭击麻烦的多。”
“希望之钻……”我拉长声音。
“好啦好啦。我知道自己还欠你的。不过这种事情你别总沾,我不想给自己找太多麻烦。”
我说:“不会。我沾染的仇视,除了爱苻里大概也就这一个。其他的都是充满了爱欲的纠纷。”
嫒姒说:“这我倒不用担心。我相信基本上已经被族长杀干净了。”
我摆摆手:“你这样岁数大的女人是不会懂得那些纯净的爱心的可贵的。”
嫒姒说:“你要是再提岁数大这几个字我就马上先杀了你。”
我说:“你并非族长,又没有得到我和殇的命令,如果杀了我会被全体血族追杀到死哦。不要冲动,赫卡特小姐。”
嫒姒说:“我在想如果下次我再向你行礼我一定要把自己杀死。”
我思考了一下说:“似乎族内没有关于血族自杀的裁决。我会问兰茵诺维的,如果制定了法规,或许你的自杀行为会有体恤金。毕竟你的身亡让我们狩猎的范围有了明显的扩大。”
嫒姒似乎终于发觉和我说话是没有结论的,只会让她更生气。于是她沉默了。我说:“落。我们去跟漫借个屋子吧。”
落很开心的舔我的手。
嫒姒明白我的意图,却还是扭头不看我。
我说:“赫卡特小姐,失陪了。”
37章
在一个庆生会上,我认识了一个有着米色头发的男人叫亚伯。我嘲笑他的名字,可是他还是用充满欲望的眼光看着我。我看到了和其他人交谈的殇一直盯着我,虽然他离我至少20米。他穿着优雅,魅惑所有的人,让他们从他进场开始,目光就无法离开。
“残?以前没有在这个国家见过我你……”他的话题明显就是在搭讪。
“呵呵,我最近才来到这里。”我喝了手中的酒,其实我根本喝不下,看到男人猥琐的样子让我反胃。
“是和殇·圣·德库拉一起来的吗?他可是有名的花花公子那……”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我挑起眼睛看着他,就好像我经常学到的殇看别人的眼光一样,媚眼如丝却执着。我已经在发出邀请。那个叫亚伯的男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了。
“今晚到我的别墅好吗?”
“哈哈,难道该隐没有给你教训吗?如果你敢不把最好的献给上帝?”我手指划过他的肩膀,顺着臂膀一直到他拿着酒杯的手指。他明显的颤抖,脸开始潮红。
“该隐?我会怕他吗?我只是敬畏上帝。”
“难道你不怕我就是该隐?”我借着圣经中的典故嘲笑着这个愚蠢的人。
“那还真是可怕哪。有这么美的该隐,上帝会惩罚欺负你的人吗?”
“神说,凡伤害我的,将受到七倍的惩罚。”
殇来到他的别墅时,天已经快亮了。我知道就算他不来我也必须马上离开。可是我就是很想看看一向自傲的殇会怎么对待我。我这个生命都失去的”人”到底有什么惩罚?他傲然的站在门口,看着我裸露的身体和亚伯没有距离的接触,和我看到他和别人的情况一样,但是他不那么尴尬,只是眼睛中有一丝狡诈的光芒。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殇眯起眼睛看我。
“难道你不知道?我和他这个样子还能作什么?”我似乎完全不在意。虽然知道殇很生气。而亚伯也觉得有些尴尬:”谁准许你进来的?就算你是他的监护人也无法阻止他追求自己的幸福吧。”
殇并没有理他的话,他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仿佛要在我得身体上开个洞。”残,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证明些什么,不过,你这次确实惹恼了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哪?你的思想我全部都知道。别忘了,我们拥有同样的血液。”
殇霎时来到我们床边。亚伯很吃惊,因为他根本没看到他是怎么移动的。我看清楚了他的每个动作,轻盈的好像根本没有落地。殇的犬齿一直是那么漂亮的。亚伯的脸开始扭曲,他害怕,他还是亚伯。
“亚伯,我想神要惩罚你了……”我轻轻的在他耳边吐气。
亚伯甚至连尖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殇吸取了灵魂。他的发丝如我以往看到的一样,在血液温暖了他的时候微微呈现红色。我静静的看着,等待他吸完。
“神,你要惩罚我么?”我毫不在意的说。“可惜我看我们要走了,因为太阳已经开始出现了。”我毫不顾忌的下了床,缓慢的穿好衣服。用发带扎好头发,然后看着殇。
“残,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狡猾……呵呵……果然是我的孩子……选择你是正确地。”他笑了。居然笑了。这一点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如果他生气,如果他冷漠,我都有办法继续自己的说辞。可他笑了。我完全不知道他的想法。方才那一瞬间的胜利感消失的无影无踪。”残……”他继续说:”亚伯死了,是该隐杀了他……而该隐,没有惩罚么?”
他跃身将我横抱在怀里,飞快的离开了那栋森林深处的别墅。
曙光射到树枝上,我在黑色的马车里被殇紧紧搂着,没有办法逃脱。殇似乎注意到了我身上的吻痕,尽管它们因为我得愈合能力已经有些恢复。可浅浅的紫红色的印记还是让他很介意。他的指甲滑过那些紫红,留下一条条的血印,然后放我的皮肤自己去治疗,在它们愈合的同时,也恢复了白皙。我明白他的用意。他的指甲给我身体的浅浅的伤口没有引起我的任何刺痛,我只是很默然。我听到殇脑中的声音,他很生气的对我说:”残,是你的错!你让我开始想把你锁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