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预警地,膝盖被大大地拉开,强有力的手指侵入到前所未有的深度,黎晨远惊颤地弓起身体,想大叫却发出了野猫一样的,诱人心跳的呻吟,他混乱窘迫地一把抓住身下的沙子。
「好像也有感觉嘛!」杜邦云调侃他。
「讨、讨厌!」
杜邦云微微一笑,伸手挑开他落到眼睛前面的头发。
这是一个很不经意的动作,黎晨远的心脏却悸颤得似擂鼓,他面红耳赤地移开视线,仿佛杜邦云触碰的,是他筑在高墙里左支右绌、畏畏缩缩的灵魂。
「好像真的……爱上他了。」黎晨远的鼻翼微微抽动着,眼眶泛红,很想哭,怎么办呢?他竟然爱上了杜邦云?
不能是其他人吗?全世界,有六十亿人口耶!
偏偏是他……
「杜邦云,」黎晨远在心底不断叫着这个名字,似乎在确认自己的心意,可冷不防地,他喊出了口,「邦云!」
「什么?」杜邦云温柔地回应,那深邃英气的宛如夜空的眼眸,一闪一闪跃动着,让黎晨远失神的光泽。
柔柔的包容心,一点一点、一层一层地剥开他无从说起的固执、挑剔和任性,为什么逃离香港呢?为什么总做些缺德的让人唾骂的生意呢?
黎晨远的心口剌痛着,虽然不想承认,可是,他厌倦了那些宠溺的眼神,他憎恶人们待他小心翼翼的态度,就不能大声地、面对面地和他说话吗?
他不是为了变成堂皇大厅里的陶瓷人偶,才出生的呀?
黎晨远闭上眼睛,这次是真的哭了。
「晨远,」杜邦云揩去他的眼泪,「我觉得,你还真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呐。」
「谁是被宠坏的孩子?!」黎晨远即刻反击,可闯入眼帘的瞠目景象让他一时结舌,两颊滚烫!
不知何时,杜邦云已经全裸了,那刚硬又不失美感的肌肉线条下,私处也……
黎晨远愈发紧张了,如果说他现在正陷入混乱,杜邦云的话无疑让他抓狂——
「晨远,你硬起来了啊。」
「滚、滚开!」黎晨远大叫,身体僵硬得好像石头。
杜邦云当真放开了手。
「你……」黎晨远错愕地张著嘴,哭笑不得,「等等。」
杜邦云转身出去了。
「喂……」呼唤的声音跟昆虫嘤鸣似的,细弱得自己也听不清。
怎么这样,胸口仿佛压着整个大西洋,黎晨远惶惶地瞪着草棚口。
银色朦胧的沙滩,黝黑的丛林,银河像一道瀑布缀满夜空,唯独看不见杜邦云的身影,他呼哧哧地喘气,继而哽咽,无尽的失落感,攫住他浅褐的眼瞳……。
杜邦云不到五分钟就回来了,他走到黎晨远面前,亮出手的东西,是先前黎晨远误食的野果。
「你那里太紧了,我想需要点润滑剂。」杜邦云脸不红,气不喘地说。
「你……你这个大变态!」黎晨远晕眩地怒吼,还以为他……丢下自己了呢!
「一脸寂寞呢。」杜邦云讪笑道,单膝跪在他身边。
「哼。」别回来了最好!可黎晨远没勇气把这句话说出口,只得怏怏然地扭过头。
杜邦云俯过身子,贴近他帅气的脸,就差一点时,黎晨远莽撞地抬头。
「啊!」杜邦云惊悸地避开,还好闪得快,不然就磕到彼此的门牙了!
「出了什么事吗?」看黎晨远眉宇纠结,神色拘谨,杜邦云的心也不由沉甸甸起来。
「那个……是春药来着。」黎晨远以蚊子般的声音嘀咕道。
「哎?是啊。」杜邦云看了眼手里浆果,「原来生长在非洲,后来因为欧洲商船的迁徒,亚热带丛林里也有了。」
「你很了解这些嘛。」
「我是攀岩、越野等极限运动的爱好者啊。」杜邦云不以为然地说。
「哦。」黎晨远忽然想起杜邦云房间里那些照片,原来如此啊。
「你到底在别扭什么?」杜邦云问道,因药性而满头大汗,黎晨远还真能忍!
「我现在……很热,用了那个……岂不是……」再也说不下去了,黎晨远真想像鸵鸟一样,把脸埋到沙里去。
「你在担心这个啊?」杜邦云眯起迷人的眼睛,啪吱一声细响,浆果淡红色的仿佛玫瑰花般的汁液,顺着他的手腕,淌了下来。
杜邦云覆到黎晨远身上,润湿的手指重新潜入幽密的腿间。
「唔!」察觉到异物骚动的黎晨远呼吸猛然急促地晃动了下身子。
抽出手指,早巳忍无可忍的男性象徵,抵住那比之前柔软的入口。
「你想满足……我就让你满足!」
「啊!!」
强烈地冲击力,撞人身体的性器,硬硕得仿佛要将他分裂,他紧张地搂着杜邦云宽阔的背,激烈的律动让他讲不出话来,快感一波波地摇撼而来,身体深处泛着甘甜的微痛,他很快地射了精,体内的横冲直撞却并未停下来,黎晨远大张着嘴,感觉连呼吸也跟不上了。
第八章
早晨清冷的空气,加剧着四周气氛的压抑,仿佛昨夜的激情只是一场梦,黎晨远和杜邦云,不约而同地避开对方,一个坐在靠树林的岩石上胡思乱想,一个涉水到礁石附近,眺望天边隐约浮起的雨云。
通讯器坏了,卫星定位仪受了潮,无法联络外界,杜邦云很担心,接下来可能到来的暴风雨,会让海上救援队更难找到他们。
本来这里岛屿众多,海岸线曲折,救生员易被茂密的丛林迷惑,杜邦云轻声叹气,转回头的时候赫然听见「啪!啪!啪!」一连串巨响。
「枪声?!」黎晨远不由从岩石上滑下,神色紧张地望向杜邦云,「你听见了吗?」
杜邦云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他之前几次查探丛林,可以确认这是个无人居住的孤岛。
杜邦云小心又迅速地走到黎晨远身边,不动声色地拉住他的手,「我有个感觉,这种地方,这种装备,来者不善。」
「哎?」黎晨远不由得一凛!
枪响的地方离他们不远,稀少鸟雀飞起,可见他们不是在丛林深处开枪,他们应该也在沙滩附近,不过方向相反。
杜邦云犹豫着,他该不该绕过丛林到西南的浅滩去,就在他思考的时候,一行人,浩浩荡荡,砍着枝哑相树藤,往这边走来了!
草棚是新建的、篝火的余烬猩红点点,杜邦云觉得,两人即使逃跑,也会被抓住。
「你到丛林里去,不过别跑太远,」杜邦云压低声音对黎晨远说,「如果他们只是些「装备精良」的猎人,你就出来。」
「如果不是呢?」黎晨远的心脏怦怦直跳,急促地问。
「就找个地方躲起来,无论如何,要小心。」杜邦云推挤着他,「快走!」
「你呢?」黎晨远费力地转过头来,他终于明白杜邦云只是让他一个人躲。
「不用你担心!」杜邦云冷漠地低喝,一把将他推进丛林,密密匝匝的热带灌木,巧妙地掩去了黎晨远的身影。
「等等……」还未从这一连串意外中回过神来的黎晨远,只能怔怔地跌坐在灌木丛后。
——来者果然不善!
那些装备,有先进光学战斗瞄准具的狙击步枪,一看就知不是猎人!
高高大大的欧洲人身躯,高级的皮靴和规整的黑色风衣,一个上了年纪的矮胖老人走在中间,手提一金属密码箱,他们在走出丛林的刹那,看到蹲在篝火旁边的杜邦云,脸色大变地架起枪!
红外线准星对着额头,杜邦云不做任何多余动作地站起身来,沉着冷静地盯视著老人浑浊的蓝眼睛。
「你是谁?」老人开口了,美式英语。
「杜邦云。」
「……很耳熟?」老人迟疑地说,似在回忆。
「我是纽约杜氏财团的总裁。」杜邦云坦言道,因为这种时候,撒谎反而糟糕。
「哦?」身价百亿的大富豪,老人眼底露出贪婪的光,但很快被戒心代替,喝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飞机失事,通讯仪器坏了。」杜邦云摊开双手,言简意赅地说,「我在等海上救援队,差不多两天了。」
「你一个人?」老人不放松警惕地环视周围,几个手下亦会意地迈向草棚。
「是的,机师死了,就埋在北面的沙滩。」杜邦云镇定地回答,眼角余光一次也没有瞟向身边的丛林。
「是吗?呵呵,我想……我们就是救援队。」眼角堆起的皱纹抽搐着,老人不怀好意地勾了勾手指,立即有两个大汉大踏步上前,一左一右地牢牢挟住杜邦云的胳膊。
「不过救援的费用可能贵点……带他走!」老人冷森森地喝令,手下们不敢怠慢地迈开脚步……。
眼睁睁地看着杜邦云被他们绑走,黎晨远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匍匐在灌木丛里,一手不住揩抹着额头的冷汗,一手紧攥脚边的枯木枝,该不该冲出去?理智告诉他,对着这么多把机枪,他闯出去只能送死!可是……可是……
一艘白色的船载小艇,摇摇晃晃地从北面的崖角行驶出来,穿行在几片礁石之间,当看到那小艇上,扎花呢头巾,科扛着枪,一副走私犯般打扮的人后,黎晨远的心也更拧紧了!
怎么办啊?就这样让他们带走杜邦云的话……感觉再也见不到他了!这一夥人明显在逃亡中,遇到杜邦云是意外,他们一旦拿到钜额赎金,会毫不犹豫地射杀他吧?!
「我……」我还有很重要的话要说啊!黎晨远惶急地嗫嚅,「就算被你讨厌,还是……要说啊!」
死了的话,一切就……
这么想的当口,黎晨远已经冲了出去!
咻咻咻!不用说,前方的一梭子弹风驰电掣地向他扫来,冷血地直逼要害,他怔怔地停住脚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从背后推倒,天旋地转地滚了好几圈!
「Shirt!是警察!」
「快走!」男人们一边押着杜邦云闪进旁边的丛林,一边气急败坏地大吼!然后又是一溜子弹——
乒乓!全打到了一块青苔斑驳的岩石上。
「哎?!」陌生的胸膛,散发着浓浓的火药和香烟味,黎晨远惊疑地想要挣开他,却被毫不留情地喝斥,「别动!你这笨蛋!」
他立刻冒火了,倏然回头,这次看到了男人的脸,不由一愣。
清雅端正的五官,漂亮得如诗如画,丝般柔软的黑直长发扎成辫状垂在背后,让人心生赞叹,可这副有些女性化的尊容,眉宇间的杀气却锐利得骇人!
黎晨远既而看到他敞开的夹克下的枪肩带和警徽,眼睛一亮,他是警察的话,杜邦云就有救了!
谁知道,三、四个响彻云天、硝烟弥漫的回合之后,这警察男人「喀」地退掉银灰色的弹匣,向外丢出空空的手枪。
「你做什么?!」没枪还怎么救人哪!黎晨远激动地揪住他的夹克,「你神经病啊,他们有人质!」
男人很光火地瞪著他,骂道,「一把P7手枪对付得了十几把狙击步枪吗?!白痴,你不突然冲出来,我也用不着冒险!」
「我怎么知道有警察在后面……哎?」黎晨远睁大眼,喃喃道, 「难道你……」
「我追这夥毒贩一年了,掌握了至少能关他们一个世纪的罪证!我本来想暗地跟踪,等他们和海上那些『气走鬼』会合,来个一网打尽,没想到全被你这笨蛋破坏了!」
男人说完,仍显恼火地耸了耸肩膀。
「我坚持躲着就没事吗?可他们手有人质啊?」黎晨远惊诧地问,更紧地揪住他的衣裳,难不成他是太冲动了?!
「你不觉你这样冒冒失失地跑出来,他们现在要多两个人质了吗?」
男人不快地拉开他的手,话音才落,就听见丛林传出野兽似的吼叫,「滚出来!条子!」
「混蛋!」男人皱了皱眉,指骨关节发出「咯吱」的响声。
「我们出去!」黎晨远坚定地说,他担心杜邦云的安危。
男人带刺的目光盯他一眼,然后慢腾腾地站起身体,费解地嘀咕,「七年不见,怎么倒要人担心!」
「呃?」黎晨远不明白地看着他。
「呦,晏大刑警,千里迢迢从旧金山追到这里,你的脚力还真好啊。」看到两人举着手走近,老人皮笑肉不笑地从丛林里踱了出来,一个黑人挟着杜邦云,面容谨慎地跟在他身后。
十几人一字排开,冰冷的枪管齐刷刷对着黎晨远和警察的脑袋,黎晨远脸孔微白,紧张地咽着口水。
不过幸好杜邦云没事,还以为刚才的枪战伤到他了呢!黎晨远关切询问的视线停驻在杜邦云沉默的脸上,急切的看着,可杜邦云像没感觉到似的,一次也没有回应他。
「他在看什么呢?」如此全神贯注的视线,黎晨远疑惑地追寻,终于发觉……
竟然在看警察?!他长得很漂亮不假,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种心情?!黎晨远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气炸了,他忿忿地咬住嘴唇,凶恶地瞪着杜邦云。
后者眯缝起眼睛,仍旧执着地注视着那漂亮的长发男人,尔后,忽然地,他低唤道,「子殊。」
「……我把头发留长了,」晏子殊闻言,松了口气似的垮下肩膀,「才认出来么?我可是老远就认出你了。」
「那是因为你变了许多,」杜邦云喃喃地说,表情仍有些意外,「一点都不像在感化院时……」
也许觉得不该说这个,他蓦地住了口。
黎晨远却注意到了,什么感化院?他质疑的目光在杜邦云和警察之间徘徊,两人却很默契地不动声色,嘴唇微抿着。
杜邦云一定隐瞒了什么!黎晨远越打量越窝火,他和这个男人,肯定有不可告人的事!
而男人接下来的话,正好印证了黎晨远的猜疑——
「七年来我们总是碰不到面,有句话我一直找不到机会说,就是——我并不是叛逆才那样做的,我的心从没改变,再重演几次都一样,我还是只喜欢你一个人。」
男人的眼神咄咄逼人,语峰尖锐,黎晨远的四肢登时僵硬了,为什么自己这么难说出口的话,这个男人能这样轻易而又坦率地说出?
「子殊,」杜邦云看着他,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嘴角,「你这样说我会为难,而『他』会生气,你不是被他在奥地利的城堡关了两年?」
晏子殊的脸色立刻变了,有些惊惶,「你、你怎么会知道?!」
杜邦云没有答话,第一次看向黎晨远,他颇担心,可坚持着没表露出来。
「原来你们两个是朋友啊,那太好了。」老人终于看出些端倪,迈上前冷冷一笑,「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我不觉得你有这本事!」杜邦云立刻凌厉地瞪向老人,他很想这么说,可一看到瞄准着黎晨远的那几杆步枪,就生硬地咬咬牙关,忍了下来。
黎晨远还以为,杜邦云那罕见的忍气吞声的表情是为了晏子殊,他铁青着脸,胸口仿佛被锤子重重地砸了一下,痛得呼吸都困难!
「三个人太多,需要处理掉一个。」老人冷血地说,举起枪,出人意料地对准黎晨远。
「我?」黎晨远蓦地瞪大眼睛,可以感觉到太阳穴突突抽风似的跳动。
杀掉一个累赘的人质而已,对这种连同伴都随时可出卖的人,要他开枪,简直像点烟一样容易,杜邦云死死的盯住老人那深陷在皱纹和色斑里的蓝眼珠,肌肉绷紧,仿佛一头就要暴走的猛兽!
「你干什么?!」在一旁押住杜邦云的男人,察觉到那直逼出来的,骇人的气势,慌忙举枪抵住他,「别乱来!」
杜邦云连头都没抬,径直迈出一步。
「喂!邦云!」晏子殊紧张地喊道,不敢相信这是他认识十几年的以理智着称的朋友。
杜邦云一语当,他疯狂愠怒的如火在急剧燃烧的眼神,让周围原本就剑拔弩张的气氛,变得更加恐怖,仿佛他们正走于悬崖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