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止天晴 下+番外————fish
fish  发于:2010年05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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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灵动的眼珠子却是不相称地偷瞄着残雪。
「小鬼头,你这招是跟谁学的?明知道我根本不管什么许不许的」伸指搔了搔女孩的颈窝,残雪的唇角

也忍不住向上扬起了几分「以后少跟那家…咳,你的祁哥哥混在一起,有用的没见你学半点,尽跟他学

些使泼耍赖的功夫」

「呵…好痒…呵…雪哥哥…好啦…下次不敢了…呵…」一串串轻快的笑声在林梢间响荡着,小女孩已是

在残雪的臂膀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只能直缩着脖子左躲右闪地讨着饶。

「真是越来越皮…」轻轻拍着小妤剧烈起伏的背脊,残雪眼中流转着疼惜的目光「带你出去溜溜是没问

题,但回来你可不许多嘴,要是让我听到你那祁哥哥有半句的啰唆,就再没下次了…手抱牢点,我们走

后头出去」

「后头?没门哪…雪哥哥是要用飞的吗?哇,好棒喔」小手紧紧抱着残雪的颈项,女娃兴奋地嚷着,虽

然有点紧张,但她还是最喜欢让两位哥哥抱着飞来飞去,感觉就好像自己长了翅膀般。

对于小妤的惊喜残雪只是抿唇笑了笑,右臂稳稳地抱揽着她,几个纵身起落,已是带着她掠着枫红的枝

头翻墙而过,直到穿林见着了官道才改为牵着她的手向前方热闹的市集走去。

晴空朗朗,秋阳高照,果然是个出游的好日子,平时宽敞的大道上两旁早已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熙

熙攘攘的人潮掺着小贩卖力的叫卖声,将沸腾的人气带到了最高点。

擦身而过的人群无一不对两人投以惊的眼色,当然绝大部分是因为残雪出色的外表与难言的迫人气势,

尽管残雪并不喜欢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但看着小妤高兴的神情写满了整张脸,也就任她拉着自己四处

东瞧西望。

慢慢的时近晌午,残雪瞥了眼手中牵着的人儿犹是一脸未尽兴的模样,只好一把拉过她往邻近的酒楼迈

去,虽然说自己并没什么进食的意愿,但为了顾及这孩子的正常饮食,说不得也只好收敛点平素的性子

「想吃什么自己点,吃完再逛会儿我们就回去,你祁哥哥也差不多快回府了,我不想听他唠叨」上楼落

了座,残雪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眼四周的坐客,有小妤在身旁,行事举止间由不得他不一改昔日的漫不经

心。

「是,遵令!…嘻…」小妤正经八百地弯腰行了个礼,下一刻却又乐不可支地抱腹笑了起来。
「疯丫头一个」无奈地念了句,看样子自己真把她惯坏了,眼前小妤的俏模样让残雪不禁又想起了记忆

中那个老爱追着他跑,嚷着要陪着她玩的小小身影,如果没有那场变故,初晴如今也会是这般吧…

酒菜陆陆续续地上桌,残雪只取了只杯倒酒浅酌着,纵使已选择了最隐蔽的角落,四方的视线依旧不约

而同地汇集在他身上…缓缓地扬起睫羽,残雪毫不掩饰眼中绽露的冷芒,他可没让人盯着看的好肚量,

果然片刻后众人便纷纷识相地低下头各自用餐。

「别再看啦,就算那位小哥儿长的俊美也别这么盯着人瞧,难怪人家会不高兴…你刚刚说到哪?喔,说

到什么靖远将军的」邻桌传来的语声不大不小地刚好叫残雪听个正着,尤其是后头那四个字更勾起了他

的注意。

「对,祁将军,就是七王爷的三世子,说是要娶妻啦,那可是件大事,这阵子大家都人心惶惶,京里头

好久没新鲜事了,这回又有热闹可瞧啰」
娶妻?玩味地扬起了眉梢,残雪仰首尽饮杯中烈酒…
「祁将军不是正戍守边关吗?几个月前才浩浩荡荡地领皇命出怔,怎么没听说开战就回京啦,还要娶妻

,这种时候行吗?」
「嘿,这消息你可就没我灵通啦,我在九爷府里当差可不是当假的,听说是那达不想打了,交了份议和

书托将军带给皇上,能够不启战端可是件大功德,坊间都在说这靖远将军果然厉害,三两下就消弭了一

场大战」

「可不是嘛,有他出马,还有什么问题好担心的,这下大伙又可以放开心过太平日子了…对了,是哪家

的闺女这么好福气?祁将军现在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该不会也是皇亲国戚吧」

「没错,是颐妃娘娘的侄女,如今颐妃也正得皇上的宠幸,她那侄女听说跟祁将军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

的,不但是个貌美端庄的佳人,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精,论家世,论才华都足以匹配咱们这位大将军,

何况皇室联姻算是亲上加亲呢」

「喔,这么说来倒是桩好姻缘,英雄美人嘛,我们就等着热闹吧…」
细细杂杂的话语尽收耳里,残雪唇瓣弯起的弧度越来越是上扬,他索性放弃了杯子,提起壶就直接就口

啜饮着…是该庆祝呢,看来贼老天还算长眼,他才正觉得日子闷的无聊,老天爷就大发慈悲送了件趣事

下来,这下子真的可以好好热闹热闹一番了,运气好的话,或许能看到某人束手无策的窘样呢。

呵…原来阎罗这老家伙也挺没耐性的,还是说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似乎这回真踩着他的痛处了,没想到

祁沧骥这家伙还真是块好饵料,看来同属狡狐一族的,拿来钓自家人果然最相宜。

「雪哥哥,你在笑什么呀?」边扒着饭,小妤边好奇地抬头望着残雪,没见过雪哥哥这么开心的笑容,

是有什么好事吗?
「…有好戏可看哪」睇视着小妤似懂非懂的朦胧眼色,残雪史无前例地淘气眨着眼,晶灿的眸子里闪耀

着动人的光芒「等着看你祁哥哥粉墨登场唱戏吧」

(70)

你的坚持 我无法懂 你的执着 我难明自始 就是我的错 才让你选择离弃 已一无所有的我
离弃(二)
「九叔,这是怎么回事?听爹说指婚的事是您跟皇上提的」九王爷府中一处宽敞华丽的偏厅里,几案上

鼎炉沉香袅袅,一旁烹煮的小炉上也是茶香四溢,合该是一幅安详宁静的画面,然而身处其中的祁沧骥

却难有那份闲适的好心情。

京城的大街小巷里已是沸沸汤汤传着他即将大婚的消息,而他这做主角的似乎却是最后才被通知道的人

,怎么说这时机都巧合的离谱,叫人想不猜是阎罗搞鬼都难,只是没料到这位老兄沉寂了十数天后的反

击竟是搬动皇上指婚。

心思百转,祁沧骥对这隐在暗处的对手又多了几分线索…这人不但颇得皇上的信任,在整个皇朝中必也

是位极人臣的显赫地位,不但想到用婚姻来束缚他并立即大胆地付诸行动,怎么看也不像只是个没没无

闻的地下影子而已。

「怎么,婉仪这孩子你不喜欢?」凑口沿杯缘轻轻吹凉着,祁世昌不急不徐地呷下一口热茶,两眼却是

不着痕迹地打量祁沧骥的神色变化「听你爹说你们俩自小青梅竹马地感情就不错,再说你也到了老大不

小的年纪了,是该是成家的时候」

「九叔,让您费心了…却不知这是爹的意思还是您老等不急想喝沧骥的喜酒?」不动声色地笑问着,祁

沧骥试着想从祁世昌的言谈中找出些端倪。
「谁的意思有差吗?前些日子皇上不是召了群臣为你涤尘庆宴」脸上堆满了不解的表情,祁世昌状似迷

惑的挑了挑眉「就是在那时候聊起你的婚事,放眼众家适婚的女眷,大伙都觉得婉仪跟你最合适,颐妃

也是大力促合这桩姻缘呢」

「原来是这样,沧骥只是奇怪怎么不过几个月爹他就又改了主意,回北边前他老人家才说过不勉强我与

婉仪的婚事」
「勉强?骥儿你该不是真不喜欢人家吧」困扰地攒起了眉头,祁世昌思忖着心底的问语究竟该不该出口

,该不该去触及风暴的核心呢?怕只是想避都避不了…
「…莫非…你是有心上人了?好小子,怎么连为叔的都不知道,是哪家的好姑娘?」思量再三,祁世昌

终是鼓起勇气开了口,却仍是装作对实情一无所知的模样「其实这也没什么关系,哪个男人没几房妻妾

?如果你怕心上人委屈,把她与婉仪同列正妻之位也无妨,只要身分相当,凭你如今的功绩地位,皇上

面前颐妃也不好说什么的」

「是吗?」祁沧骥扯唇笑了笑,笑意却难到达眼里,一轮话语下来他仍然无法分辨祁世昌与阎罗的关系

,也判别不出他对朝廷与黄泉暗通款曲的始末是否知情…该怎么才能得到点有用的消息呢?

唉,倘若是那小子在这儿,恐怕话没说两句就已是手下见真章了,也甭像他这般杵在这里苦思良策…想

到了残雪,祁沧骥不禁泛起一丝温柔的神情。
还说什么三妻四妾,恐怕光跟他开口求亲这事就需要猫的九命了,他可以想见那小子铁定会带着那迷死

人的甜美笑容先痛扁自己一顿,然后…大概会再被剁成肉泥丢进洞庭湖里喂鱼吧。

「唷…想到她啦,为叔可没见过你有这么温柔的表情,究竟是哪个可人儿叫你这般挂怀?」嘴上虽然打

趣笑着,祁世昌的心却又往下沉了好几分,横看竖看事情都不如他们估量的轻松,早该知道要改变这孩

子的决定不会是件易事…

「让您见笑了,其实他九叔也认识的,就是落雁楼的初晴」顺着祁世昌的问语,一个念头倏地在祁沧骥

脑海里浮现,随话开始设套布陷。
「骥儿,你当真?…唉,这叫我怎么说才好,初晴虽然很得为叔的欢心,但说到底她仍是一介青楼女子

哪,你却是个世子将军,按体制她的身分连做妾都不能…骥儿你该不会想让你爹为难吧」

既然祁沧骥依旧不揭露残雪的身分,那么就以初晴这身分来做攻防吧,祁世昌流利地说出早想好的说词

,门户不当是目前迷糊帐下最好用的理由,也是不会露出马脚的冠冕堂皇藉口。

「九叔,初晴不是青楼女子」果然中套了…和煦的笑意扬满了祁沧骥的面庞,更添他丰朗的神采,黑眸

却是深邃的掩藏了心绪,叫人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意「他的真实身分是前吏部侍郎欧阳磬的千金,欧阳初

晴」

「…」宛如一个晴空响雷,轰的祁世昌哑口无言,他怎么也没料到祁沧骥已经知道了残雪的身世来历,

一着棋错却是全盘皆输,扯上了欧阳家的往事,就真的…理不清了…

怎么会这样?清楚这来龙去脉的就只有老九跟自己,剩下的就是残雪自己了,难不成真是残雪亲口跟骥

儿说的?祁世昌震惊之余仍想试着釐清眼前的情势怎么会急转直下…可是要残雪将往事说出口简直比杀

了他还要困难,难道…

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在脑海里逐渐清晰,却让祁世昌越发地发愁…原来这份不被允许的感情并不如他以

为的只是骥儿一个人一厢情愿的想法,看来残雪也已是毫无隐瞒地将心房敞开了,这下子自己还能拿什

么来阻止?

「九叔也吓了一跳是吧,她是为了避免仇家追杀才委身在落雁楼的」玩味地看着祁世昌眉宇间淡淡流露

出的愁容,祁沧骥知道自己道出的部分事实已发挥了效果,这位至亲的确知道些什么,虽然证实了早先

的猜测,心底却没半分的喜悦,有的只是名为沉重的闷…

「这都是…他说的?没想到欧阳侍郎还有后人,真是…可喜」难以抑制的苦意随着语声流出,祁世昌知

道自己的脸色一定难看的吓人,却也只能茫茫然地随着祁沧骥的半真半假的谎言瞎说一通。

「是的,九叔,这样的出身您该不反对了…以后他的事也就是沧骥的事,决不让他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沧骥打算彻查当年欧阳家的灭门血案,好还他一个公道」虽然不忍见亲长沮丧的脸色,祁沧骥依旧咬

牙将重话不留情面地说出口,宣示着自己对残雪不容改变的执着。

「彻查?…骥儿你…唉…」忍不住出声叹息,祁世昌看着祁沧骥的悲凉神色叫人不忍卒睹,双唇巍巍颤

颤地开合了数次,最后只能语重心长地吐出黯哑的语声「好酒易醉,好梦易醒…骥儿,你该好好想想其

中的利害得失」

「九叔有以教我?」带着浓浓的歉意,祁沧骥知道自己无情的言语已经伤到了这位自小疼爱自己长者的

心,只是事难两全,他只能硬下心肠去面对。
「…没有」失望地收回注视的目光,祁世昌又是声喟然长叹「唉…骥儿,既是你心意已决,为叔再多说

什么也是枉然罢了,为叔只担心你狠心丢失的…会是你失去不起的东西啊」

「…九叔,无论如何,谢谢您这些年对初晴的照顾与关爱,虽然世事未能尽如人愿,沧骥还是会尽力让

伤害降到最少,今日不敬之处请您原谅」起身抱拳,祁沧骥毅然转身离去,那一句"失去不起"却似在他

心湖投下了颗巨石,层层浪涛激的他难复平静…

「怎么办?…沧骥这孩子看来是认真的…唉…世事未能尽如人愿…」又是长长叹了口气,在祁沧骥离去

许久后祁世昌一个人对着满室的寂静自语着。
喀的一声细响,屏风遮掩的后墙像是呼应着祁世昌的叹息徐徐退开了道口,一条人影映着烛光自黑暗的

密室中走出,竟是一身夜行装扮的祁永乐,此刻的他满脸肃煞之气,再无半点平日的温儒文风。

「七哥,方才骥儿说的你也都听到了,我实在没想到他竟已知道了这么多,唉,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我一直以为残雪不会接受的,我们都知道那孩子有多傲多倔,有多…绝望,我实在想不透不相信任何

人的他是怎么接受骥儿的」愁容难展地望向祁永乐,祁世昌只期盼这位睿智的兄长能有妥善的解决之法

「他变了…沧骥也是」目光幽然地看着远处,祁永乐回忆着京道上残雪与祁沧骥的一言一行「不…应该

说我从来没真正了解过沧骥这孩子,是他改变了残雪…或许,是我们错了,没想过加诸他身上的担子太

沉,沉重的叫他藏起了真实的自己」

「…也许吧」感慨万千,祁世昌自责地握碎了手中的陶杯「骥儿向来就是让人放心的孩子,温文知礼,

进退间极懂分寸,我却忘了这也表示他对人也都保持了段距离,没叫任何人见到他的真性情,唉,是我

疏忽他了」

「老九,你这是做什么…」拉开祁世昌握杯的手掌,祁永乐拉下颈巾为他裹伤「你难道忘了我才是他的

亲爹,你是要我让惭愧的无地自容不成?」
「不,七哥,我是责无旁贷,别人不懂你的艰辛,我却是从头到尾看的最明白不过」祁世昌反手握住祁

永乐的臂膀「为皇上为我祁氏江山,你已是牺牲了太多太多,我却连骥儿的事都无法…」

「别说了,老九,是我自己选的路,我从不后悔」轻拍了拍祁世昌的手背安慰着,祁永乐缓步向厅门走

去,足跨门槛后身形却又一停,望着夜空的皎月出神,眼里流转着某种至深的情感…却是他必须决意割

舍,再也无法拥有的…

不后悔吗?他不敢放纵自己去想,心底深深明白那是他永远不能提出的疑问,就如以往每一次的决定,

他只能问这决定是不是对皇朝最好,至于自己的心…
「老九…你当初说的没错,还有沧元、沧驰两个孩子….我该满足了」低喃的语声幽叹出口,就当作是

最后的眷恋不舍,允许自己为这二十多年付诸的情感做最后哀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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