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西楼 5-7部————youyu
youyu  发于:2010年05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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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
萧顺的话打断了岳凌楼的思路。回神一看,只觉眼前一亮,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被领到了上舱房内。房间装饰华丽,布局精巧,一桌一椅都独具匠心,就连最不起眼的天窗格子,都雕刻上了繁复的花纹,金光闪闪的,不知是镶进了什么东西。
岳凌楼吃惊地一时说不出话来。刚才在岸上观察了那么久,怎么也想不到,这艘表面看来平凡无奇的黑木船,内里竟然还有如此铺张的布置。
萧顺道:「时候不早了,两位还请歇息吧。一觉过后,船也应该靠岸了。」边说着,边想阖门退出。
岳凌楼突然喊道:「等等!」
萧顺回头问:「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岳凌楼的小计划没有得逞,他当然心有不甘,定要问个明白:「你们的船靠岸这么久,为什么就不派人下船。难道料定了我们会自己上船么?」
一听这话,萧顺呵呵笑了起来,走近屋内,推开窗户道:「公子你自己为何不过来看看?」
岳凌楼狐疑地朝萧顺走去,刚一靠近窗户,就被出现在眼前的熊熊火光震慑住了。那哪是篝火,根本就是山林大火,炽烈的火光,把天空都燃得变了颜色。而那起火的位置,正是不久前他们才呆过的地方。而那火,极有可能就是刚才他们自己放的。目的是为了把水寨的人引过去,没想到适得其反。
萧顺笑道:「本来我的确是打算派人下船搜查的。但一看这火,就不敢动了。没有打雷,没有闪电,这山林不会自己燃起来。所以我想,紫星宫的使者一定尚在人世,而这火怪就怪在,不像是用来取暖驱寒的,倒像是在烧山自焚......」呵呵笑着,转头望着说不出话的岳凌楼道,「所以我就想,是不是有人误会了我们的来意,想用调虎离山之计,引我们上岸,再趁机偷船......」
话说到此,萧顺并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思。因为看到岳凌楼闷闷不乐,甚是尴尬的样子,他已经可以猜到,他的推测并没有差错。并且,那个想出『调虎离山』之计的人,正是眼前这名白衣翩翩的公子。如果不是因为没有控制好火势,让一簇篝火,变成了熊熊山火,恐怕他还真会上当。
岳凌楼走到床边,重重地坐下,气嘟嘟的,一语不发。萧顺说了几句客套话,也告辞离开。而月摇光则阖上了门,坐到舱房中间的圆凳上,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什么!」岳凌楼恨了他一眼,质问道,「月摇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月摇光装傻问道:「我知道什么了啊?」
岳凌楼被气得牙疼:「知道他们不是来杀我们,而是来救我们的。」
「这个啊......」月摇光单手支着下巴,挑挑眉毛,笑得春风满面,缓缓开口道,「也不算『早就知道』,不过在看到这艘船后就知道了--他们是来自幽河寨的。漆黑的船身是幽河寨的象征,而今天想要杀我们的人,他撑的那艘船,却是原木色的--那应该是青神寨的船。青神寨主--天地啸龙,觊觎十三水寨总寨主之位已经不是一两年的事了,他是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人。所以这次,他派死士带我们入水蛇阵,陷幽河寨于不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岳凌楼蓦然抬眼,眼神冷洌,逼问道:「月摇光,你到底是什么人?」
月摇光笑道:「你不是说过,你对我的事,没有一点兴趣吗?」
岳凌楼赌气道:「不说就算了。」
月摇光突然起身,朝岳凌楼走去,还带着一脸暧昧的怪笑。坐在床边的岳凌楼斜着眼睛看他,被对方脸上阴险的笑容,搅得心里毛毛的。但静心一想,此时的月摇光并没有内力,如果硬动起手来,也应该不是自己的对手才对,于是稍稍安心下来。
正想着,月摇光已经近在咫尺,双手撑在床沿上,把岳凌楼困在双臂之间,欺近道:「如果你真想知道我的身份,我倒可以教你一个办法。」一边说着,竟越靠越近,吐纳着温热气息的嘴唇就贴在岳凌楼的耳边,月摇光的声音也变得更加嘶哑而又性感起来,「通常,男人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就是在床上......如果你能让我意志薄弱到飘飘欲仙,说不定,我就什么都告诉你了......」
「哦,是吗?」岳凌楼的眼睛变成小狐狸,挑高声音重复道,「飘~飘~欲~仙?」
月摇光没有再说话,而是用舌尖顺着岳凌楼的颈项,一路轻轻舔了下来。岳凌楼身体本能的反应就是--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对岳凌楼的反应感到好笑,月摇光抬眼轻声道:「你的反应说明你还不熟悉我,我们应该加深对彼此的了解,不是么?比如说,你的身上有几颗痣?」
岳凌楼冷声道:「正确解答是,一颗也没有。」
「哦,是吗?」月摇光道,「也许是在你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呢,要不要我帮你找找?」
「如果你的记性太差,我就帮你回忆回忆......」岳凌楼边说着,边把月摇光黏在自己肩膀上的头一把揪下,然后掐着他的脸道,「我记得我说过,如果你再这么不要脸,我就帮你管教管教你的脸皮。」边说边摸出了一把刀,逼近到月摇光的脸颊道,「我看你的脸皮,好像越变越厚了,要不要我帮你削一层下来,嗯?」
被戏弄的月摇光也认真起来,阴恻恻地威胁道:「你真的嚣张过头了,岳凌楼,真该找人好好管教一下!」
「是么?」岳凌楼不把月摇光的话当一回事,继续嚣张道,「不过现在的你,根本没有资格讲这话。不要忘了,你的内力还被两根银针封着。」
月摇光道:「就算你有内力,我没有,但如果光拼力气,我是不会输给你的。」
岳凌楼道:「你这人,就只有嘴巴厉害。」
「好!」月摇光动真格的了,双手一撑,直起背来,径自朝房间中央的木桌走去,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挽起衣袖,挑衅道,「敢不敢和我拼腕力?」
岳凌楼道:「你这叫自讨苦吃。」
月摇光道:「你不过来,说明你不敢。」
岳凌楼也被激怒了,挽起袖子坐到月摇光对面,把胳膊肘往桌上一隔,道:「来啊!谁怕谁!」
谁知道,月摇光根本不是岳凌楼的对手,不到三秒钟,手腕都被压得死死的。咽不下这口窝囊气的月摇光,一直要求再比,但没次都输。月摇光是越输就越不服气,越不服气就越比;而岳凌楼是每次都赢,越赢就越舒服,越舒服就越想赢。于是乎,那天晚上,岳凌楼和月摇光两人彻夜未眠,一直拼腕力拼到了第二天黎明,因为消耗了太多精力,两人都累趴了,双双倒床就睡。
第十五章
月摇光和岳凌楼共处一室的那个晚上,竟然在腕力比赛中结束了。也许在外人看来有点莫名其妙,但是,提出拼腕力的月摇光,其初衷并不单纯。简单来说就是四个字--投石问路!
失去内力的月摇光,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够压倒岳凌楼,然后霸王硬上弓,所以用腕力比赛先来试探试探。但是,连战连败的结果,令他彻底心灰意冷。只怕到时候压不倒岳凌楼,反被岳凌楼压倒了,得不偿失。所以,自知力不如人的月摇光,只得放弃了心中的小小歪念,安分守己地和岳凌楼共处了一夜。
第二日,接近黎明的时候,从舱外传来的一阵嘈杂声,把岳凌楼和月摇光两人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唤醒。
反应较快的是月摇光,他一骨碌就翻身下床,靠在窗口朝房外张望。而岳凌楼呢,喉咙里呜呜了两声,好像百般不情愿似的,摇摇晃晃也下了床。昨夜运动过度,不仅手臂酸痛,就连背后的大片肌肉,都跟着传来阵阵刺痛。也许是低血糖的关系,走起路来东倒西歪。睡眼惺忪的岳凌楼揉揉眼睛,毛毛躁躁地抓抓头发,走到月摇光身旁,正想探身去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被月摇光一把拉开。
「干嘛啊你!」岳凌楼抱怨一句,甩开月摇光的手。
而月摇光则匆匆忙忙地把岳凌楼拉到床边,一掌掀了上去。被撂到床上的岳凌楼,此时彻底清醒过来,眼神也恢复了平日的机警,盯着月摇光,心中警铃大作。不为别的,就为月摇光已经迅速地脱光衣服爬上床来这一点!
可恶!想占我便宜,门都没有!
岳凌楼一边想,一个巴掌毫不留情地朝月摇光的脸颊打去。架势虽猛,但还没来得及落下,在半空中就被月摇光的截了下来。岳凌楼这时才看清了月摇光的眼神,那双精明的眼瞳里,早已没有了平时的轻松和戏谑,而是严肃!这种严肃,让岳凌楼隐隐感到事情的严重。
月摇光抓住岳凌楼的手,跪坐在他的身旁,匆忙地解释道:「是陈凌安他们上船了!幽河寨的人之所以会救我们,只因为紫星宫有人质。现在人质回来了,我们也没有任何价值。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凭你自己逃不出去。」眼神突然一凛,说出了最重要的事,「帮我把银针取出来!」
事情的发展太快,令岳凌楼有些措手不及。他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月摇光,朝窗口跑去。月摇光反手拉了一把,但却没能拉住。本来对月摇光的话还有些怀疑,疑心那是他为了骗自己替他拔出银针设下的圈套,但是在岳凌楼亲眼看到站在甲板上的陈凌安以后,他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据月摇光所说,幽河寨的唐碧最重视的就是陈凌安。既然现在陈凌安回来了,唐碧极有可能会撕票!一想到这点,岳凌楼的心中就咯噔一下。这里是水上,他不会游泳,而且又是幽河寨的船!如果对方真想杀他们灭口,他也挣扎不了多久。
正想着,突然身子一轻,原来月摇光的手臂已经环上了他的腰杆。连没来得及叫一声,岳凌楼整个人都被抱得离地,挣扎都没来得及挣扎,就已经结结实实地又被甩回了床上。
「快点!已经没时间了!」月摇光的表情越发严肃起来。
岳凌楼背靠枕头,而月摇光则俯身下来,双臂夹住了自己的身体,令自己动弹不得。望着月摇光紧紧绷起的脸,岳凌楼的脑袋转得飞快。是啊,的确没时间了,如果水寨的人真想杀他们灭口,一定会立刻冲上来!所谓寡不敌众,自己不是他们的敌手,而月摇光如果没有内力的话,也敌不过水寨众人的包围。
已经到了事不宜迟的地步,如果要逃命,唯一的办法就是拔出月摇光身上的银针,助他恢复内力!
想到这里,岳凌楼略显慌乱的眼神,终于宁静下来。
月摇光上身赤裸,充满男性气息的身体离岳凌楼不过只有一尺的距离,骨骼和肌肉都清晰可见,就连那根没入他肉里的银针痕迹,都看得一清二楚。
也许只能让他恢复内力,才是对抗水寨的唯一办法......
这样想着,岳凌楼的左手缓缓覆上了月摇光胸前的皮肤。银针扎在靠近心脏的位置,那里还留着淡淡的伤口,是他昨天用刀划上去的。那个时候,他想杀了月摇光,但却没能下定决心。
「快点啊!」月摇光好像更为心急,又催促了一遍。
岳凌楼眼眸一沉,下定决心似的咬了咬下唇,用沉稳的声音,对月摇光说了一句:「好。」右手摸到腰间,再去拔那柄随身挟带的匕首。但万没有想到的是,刚一拔出,就被月摇光夺走,『锵!』一声丢到墙角去了。
「不能用刀,我信不过你。」月摇光不带任何表情地这样说,眼神里满是不容反抗的坚持。
「那你到底想怎样?我想杀你早就动手了!」岳凌楼只觉得他不可理喻,愤愤地大吼过去。平时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为什么越是到了关键时刻,就变得这么坚持己见、不讲道理。
月摇光抬起岳凌楼的下颏,半眯起了那双寒光乍现的眼睛,说出的话分明带着命令的语气:「不能用刀,只能用你的嘴。就像当初我帮你拔针时一样。」
见岳凌楼开始犹豫了,月摇光的脸色越变越冷,一把扯过了岳凌楼的手,朝自己胸口拉近。没料到对方会突然使出这么一招,岳凌楼失去平衡,栽进月摇光怀里。而月摇光则趁机按住了岳凌楼的后脑,让他贴在自己的胸膛上不能动弹。
「混蛋!你放手!」
头被按住,岳凌楼用手肘拼命想推开月摇光。
「你再拖下去,我们就只有束手就擒的分了!」月摇光的一声大吼,止住了岳凌楼的挣扎。
是啊,的确不能再拖下去了......
见岳凌楼不动了,月摇光压住他后脑的手也放松了力道。岳凌楼抬起脸,双手攀上了月摇光的肩膀,低声道:「你先躺下去。」
从岳凌楼波澜不惊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来,他已经冷静下来,并且考虑清楚了。于是月摇光点点头,警告性质地瞪了岳凌楼一眼,不再多说什么,仰面躺到床上。随后,岳凌楼也俯身下去,压到了月摇光身上。
他们交叠在一起的姿势很暧昧,但是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岳凌楼低头,长发顺势垂落到身旁,温热的唇瓣也缓缓贴上了月摇光的胸口。舌尖可以感受到那里有个小小的硬物,那正是封穴的银针。找到了正确的位置,岳凌楼开始吮吸,但无奈针头太小,入肉太深。就算岳凌楼使出浑身解数,也依旧不能动摇那针头半分。
「用咬的。」
月摇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是经验之谈。当初他帮岳凌楼拔银针的时候,也是咬破了周围的皮肤,才能成功拔除的。无计可施的岳凌楼,只能听从了月摇光的意见,移开舌头,开始用牙齿去和那小小的针头周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身后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响动,竟是房门被人推开了。
本以为是水寨中人,岳凌楼并没有多加在意。撩开遮住视线的发丝,朝门口望去--
那里竟站着一名他永远也猜不到的人!
好像有一记炸雷在头顶打响,岳凌楼触电一样的起身,望着门口的那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望着,惊异的眼瞳里,除了不敢相信,更多的成分是惊慌。
也许他该解释什么,但对方根本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一语不发,转过背就走。
「西尽愁!你站住!」
第十六章
「西尽愁!你站住!」
岳凌楼大喊一声,顾不上月摇光,起身追了出去。然而只听『砰!』的一声,房门竟然被西尽愁狠狠地甩上了。剧烈的碰撞,令脚下的地板都『吱呀吱呀』晃动了两下。岳凌楼只觉心口一闷,胃里的东西翻腾了一下,像是要从喉管涌出来。
糟了!差点忘了这是在船上......
岳凌楼的双腿顿时一阵酥软,没有力气再追出去。只见他一手按住了心口,一手撑在客房中央的木桌上,脸色差到极点,僵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从小就晕船,只不过昨夜风平浪静,船行平稳,与陆地上无异,所以他的身体也没有产生什么不良反应。
但是刚刚,西尽愁一气之下甩上的那扇门,却好像惊涛骇浪一般震撼了岳凌楼的心。
混蛋!你竟敢甩我的门!
也许在一秒种之前,岳凌楼还想追过去解释清楚,但是现在,脑中、心中只剩下一种冲动,就是想把西尽愁吊起来抽的冲动!
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掉头就走!
西尽愁,你到底什么意思!
气得说不出话来的岳凌楼,泄恨似的踹了身旁的凳子一脚。但谁知道,这一脚踹过去,不但没把木凳踹翻,反倒把自己的脚踹得生疼。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还没穿鞋子,顿时只觉得又窝火又委屈,蹲下身子把汩汩冒出血来的右脚抱住,额头磕在膝盖上,整张脸都被凌乱地垂在耳边的长发遮掩住,看不清表情。
全身缩成一个小团的岳凌楼紧紧咬着牙,直骂自己可恶可恶,不过是小伤而已,为什么会这么难受,难受得全身发抖,难受得双眼涨痛,什么东西在眼眶里直打转。
月摇光跳下床来,走到岳凌楼近前,蹲下。前一刻还严肃紧张的那张脸,这时又换上了笑容,那笑容是看到一场好戏后才会出现的笑容。他双手盘在膝盖上,又把下巴搁到手臂上,笑吟吟地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痛得想哭?」
岳凌楼一直埋着头不理他。
月摇光接着道:「你是第一次坐船吧?船上摇摇晃晃的,所以这客房里的桌椅板凳,可都是打了铁钉,钉在船板上的。你竟然光着脚就去踢他们,流点血是小事,如果骨折可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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