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微风邀澐轩 第三卷+番外————濯炎
濯炎  发于:2010年05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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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霖举步跟上。两人一路穿过兵士,来到队伍中央守卫最严密的华丽马车旁。

  此刻,一名衣着朴素不凡的丫头见了他们,急忙施礼。只不过,他施礼的对象只有涧月。

  “辛苦你了,休息下吧。”涧月顺势对丫头点了点头,而后对着马车道:“二公主,听夕霖说你觉得有些不适?是否需要我让大夫来看诊?”

  半饷,马车珠帘轻启,一只纤细的手先露出了外边,而后是另人惊艳的绝色丽容。

  “不必了。月哥本来就辛苦,是玉珏给哥哥添麻烦了。”柔情似水的声音,让人一听便酥到了骨子里,何况美人的脸上还带着苍白的面容。

  涧月闻言非但没有柔和表情,反而紧蹙起眉来。他一语不发的看了蓝玉珏片刻,突然转身交代夕霖:“去把随性的大夫叫来。”

  “月哥……”

  玉珏的话被涧月一手挥止。“你好好休息,还有两天的路程,我们便能到北楚。若使路上发生什么事,记得一定呆在马车不要妄动,放心,一切有我。”

  玉珏看着风涧月,这是她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位新入皇室的哥哥。听说过他不少事迹的,但直到真正看到风涧月,才觉得单凭传言依旧无法塑造涧月这个人。

  涧月虽然面容受损,可他改变后的气质反教更多的女人为之疯狂。他自己不是不知,只不过骨子里从未在意。而今看到玉珏的表情,自然不会不明白对方的心思。

  只可惜,他的心与情,早就给了一人,也只给那一个人。

  夜间的沉寂既带着宁静,也带着危险的气息。由于早些时候大夫诊断出二公主水土不服,导致身体虚弱的缘故。涧月下令今日在此扎营休息,自己还修书派人快马前去北楚通知北楚国君,派人前来接应。

  在这里多停留一晚都是一种危险,他可不信会有人放过如此华丽的和亲队伍。

  “将军!”

  才想着这些扰人的事,帐外就传来夕霖紧张急促的声音。

  涧月一把掀开帐门,入眼的便是满身血渍的夕霖。“怎么回事?”他没有听见打斗声,那夕霖这一身的污渍又是从何而来?

  “二公主出事了!”

  “怎么?”涧月一边跟着夕霖向马车的方向匆匆走去,一边听着夕霖的口述了解情况。

  “方才有巡守发现马车外有异动,接着看见了梁大夫和几名兄弟的尸体。然后才发现公主不见了。”

  “不见了?”真难得,夕霖能如此镇定。涧月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眼光,看来夕霖在莫华身边的那些日子没白跟。该学会的他都差不多学了。不管是为人处事,或是其他。

  “是。”

  涧月来到事发处,查看着留下的痕迹。“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不多。就近卫军的一些老兄弟。”

  “很好,那我们就佯装无事,继续赶路。记住,不能走漏风声。至于这事,我会派人暗中去查。”

  派人?“将军,您要动用到……”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呵呵,放心吧。”

  夕霖见涧月如此肯定,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不过,那些“特工”一直是莫华大人在培养的,也未真的出过任务,夕霖的心底还是不放心。“那属下这就飞鸽传书给萧大人。”

  “嗯。记得,让莫华别太担心了。”

  夕霖自然知道涧月说的担心不是指公主,而是指遇上这事的涧月会有麻烦。

  这事过后,两日内风平浪静。直到进入北楚国境前,涧月终于对上了自己盘算已久的敌人。

  45.无言与痛

  渐入北楚之境前夕,天气骤然变得冷冽起来。和亲队伍的前行也缓了不少。只是约定之日日益临近,队伍也快进入北楚,却丝毫不见北楚来迎之人。

  又是一个日落。夕霖看着夕阳下的余光,心中的惆怅与担忧不免更重。策马向前,赶上自家将军的坐骑。心中本来想说的话,在看见涧月绷紧的下颚时识相的选择沉默。

  还没消息!已经三天了,莫华那边还是没有传来玉珏的消息!

  涧月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到底是真没消息或者莫华出了什么问题?不过这两个答案无论哪个都让涧月心烦不已。

  “夕霖。”

  夕霖心底重重一跳,被涧月突然开口叫他的声音微微一惊。而后连忙回应道:“属下在。”

  “离入北楚还有一日之遥?”平视着前方的涧月倏地眯了眯眼。

  “就出发前的地图所示,是的。”夕霖没有发现涧月的异样,略微思索了下自然的回答。

  “很好,看来他们算的挺准的。”使力一拉,同时抬手一举,浩荡的队伍整齐的停下前进步伐。

  眼前不远之处,细小的黑点渐渐放大,密密麻麻的势头让夕霖脸色越见难看。

  “夕霖可曾听过这片蛮荒之地所横行的一群作风狂妄嚣张的匪徒?”

  夕霖从未去过北楚,自然不会来过此地。但他倒是听闻过这里的一切传闻,譬如大人口中形容的那批亡命之徒,以及他们那被传为蛮荒之王的当家首领——战狼。

  虽然没有开口回答,但涧月已然瞥见了夕霖的表情,猜到了他的想法。“不错,就是他们。”抽出佩剑,涧月一手轻抚起马儿的鬃毛。突然把脸转向夕霖,直直的看着他。

  “将军?”

  “你知不知道战狼有个誓言?”涧月想到那些得到证实的消息,嘴角不禁自然上扬。“你看。”

  蛟龙宝剑为夕霖指出方向,顺势看清去,视野所及的距离中已经出现了千人多整齐的队伍。而为首之人一身黑衣,全身上下除了眼睛没有一处能看见,包裹的密不透风。

  “战狼曾发誓,只要有人能胜他,自此后,只要那人在蛮荒之地将无条件得到战狼的帮助。”

  夕霖明白了。“所以他们才没有安排埋伏,更没有直接来袭?”而是在警戒的距离中等候,等待着另一方的决定。

  可是夕霖不明白,为何将军会对战狼如此了解?

  “呵呵,夕霖。我花在淑玉楼的银子可不是白花的。”说话的同时,一夹马腹,马儿慢慢踱步朝前走去。“传我命令,全军待命。”

  “将军,这……”夕霖明白涧月的意思,从他告诉自己战狼的那个誓言开始就明白。只是,而今的将军早非当年的他,其尊贵的身份怎可受到一点儿威胁与伤害?怕是有个万一,他们全要赔了脑袋不算,连带着家里也全都遭殃。

  “放心。喝!”不再多言,涧月策马向对方而去。而同一时间,对方的马儿也移动起来。似是心有灵犀般,两人尚且没有喝止,各自的马儿却在相会的前一刻停下了步伐。

  “战狼?”涧月露骨的打量着对方,眼底评估的意味格外浓重。“真是幸会。”近距离看,才发现这名强盗头目的双眼有一只的瞳孔竟是毫无焦距的。那意味着,他只有一只眼睛能看得见。

  莫名的,涧月很想知道那只失明眼睛的故事。若要究其缘由的话,只能说这个名叫战狼的男人给自己带来了奇妙的熟悉与好感。

  衣袍下的男人没有回答,并非高傲到不屑,冷漠到无视。他有反应,只不过不是语言。

  战狼冲涧月点了点头。看着涧月的眼里一片平静,不起半点波澜。既没有一触即发的紧张与凝神,也没有自信满满的恬淡。

  涧月被他的反应勾起了兴趣。但这些兴趣还不足以撼动他想赢的目的。两人先后下了马,默契的同时拍了拍马股,让心爱的坐骑远离“是非”之地。

  “看来你也是爱马之人。”涧月的眼底闪过精光,然而脸上完美的表情掩饰了他心底所有的质疑与情绪。

  得不到回答早就在涧月的预料之中。涧月不介意对方的沉默,因为他的沉默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几乎是默认的瞬间,两人同时出手,而涧月也第一次见识到了传言中“蛮荒战狼”的实力。

  蛟龙发出清脆的“嗡鸣”,似乎在兴奋的宣泄欢愉之情。而那把抵在它剑身上的宝剑,在落日的余光下泛出凛冽的肃寒之气。

  很扎实的功底,剑风稳而巧妙,可见其的确实力过人。那一招之间,涧月与战狼都已经摸得了对方的实力。

  涧月很奇怪,他可以确定对方已然知道了彼此胜负的几率,为何还能如此镇定?有意思……

  反手隔开对方的剑,把先前试探的五层内力加到八层。再次挥剑的气势与刚才截然不同,刚猛的剑气在与对方相接的霎那逼得对方硬生生后退了半步。

  “两招。”涧月收回蛟龙,随意的垂下了握剑的手。而一直表情淡然的战狼却在这个动作下为之变色,虽然只是惊鸿一现。

  “不必多疑,我并没有轻视你的意思。”涧月把对方的反应看进眼里,下意识的就将原因归于此。

  “你很强。”肯定着战狼的实力。明明已经受了内伤,却丝毫不外放。而刚才那一招也让涧月了解到,战狼该是个倔强又顽固的人,就算逞强也绝不透露一点弱势的人。

  只不过,单单逞强是帮不了他的。“只可惜……”

  涧月再次举起剑,这一次,他收起了嘴角的弧度,也收起了杂乱的心思。“我比你更强。”

  战狼料到了对方突然而来的攻击,可他仍旧无法抵过对方的剑气。他与涧月都明白,他们彼此的较量早已脱离的招式。当剑融于挥剑之人本身时,比拼的便只剩下内力而已。

  刚才的退让,战狼看在眼底。战场之上,岂容敌人半点喘息之时?何况是彻底放下武器,毫无戒备的放任对方所为。

  他对自己,算是高抬贵手,退让再三了。

  “认输吧。”没有再出手,涧月自认对方应该聪明的做出选择,以免再自取其辱。

  等着对方作出反应,然而迟迟未有所动的战狼渐渐让涧月冷下了脸。涧月不是个有耐性的人,更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今天对眼前的男人,他已经破例多次了。可对方似乎真的很不领情。

  警告似的眯起双眼,那一身黑色的男人却依然定定的站在几步开外。握着长剑的手垂在身侧,崩裂的虎口正不断滴下鲜血。

  涧月想从他眼中探出情绪,奈何对方却突然间低下头去。

  认输吗?低头吗?是啊,自己想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现在不过是和预期相符,自己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可是……

  战狼低垂的头让人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被长发遮掩的眼中带着痛苦的与挣扎。

  配不上他。当初就明白了的事,而今不过是让自己更为清楚的认识到而已。自己配不上他!

  所以不想认输,不想低头,不想在他面前让本就失色的自己更显懦弱与不堪。因为,再坚强的意志与执着,也会有被摧毁的一天。

  在涧月一闪而逝的诧异中抬起自己的剑,蒙在黑布下的嘴角轻抿,止住了口中血气的外泄。战狼一振剑身,他的选择由此而出。

  涧月不怒反笑,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那笑意下所带有的真正意图。运足十层功力,这一次的他不可能再留半分余地。

  “住手!”一触即发之时,一道吼声突然介入。涧月闻声而望,未来得及看清来者,便感到一股剑气迎面而来。

  回转剑柄,侧身避过攻击,反手而出,架住对方连续的攻击。随后往后一跃,脚尖点地的瞬间反守为攻,强横的招式直取对方心口之处。

  然而,似乎是有什么地方错了。

  当涧月看着战狼突然卸去了所有相迎之势,当涧月以诧异对上他那只染上情感的眼睛时,有什么东西渐渐在脑中拼凑而出,伴随着那声乍而起似咆哮般的怒喊。

  “非——!”

  非,非……非!

  刺入皮肉的声音格外刺耳,鲜血飞溅的场面染红了涧月的衣袍,也染红了他的双眼。

  恐惧从大脑开始蔓延,瞬间侵占了全身,盘旋在心底每一处角落,也压下了胸口所有的翻搅。身体开始颤抖,握剑的手苍白苍白。

  第一次,涧月被恐惧主宰,被彻底击败。他无从反应,也不得清明,直到被一只略大的手握住自己持剑的手,感觉到那掌心传来的熟悉粗糙。

  “……非……澐轩……”颤抖的盯着那只染血的手,涧月不敢抬头,不敢挪动分毫。

  当他察觉那只手试图借助自己的力气想拔出蛟龙剑时,那仅有的镇定最终瓦解。

  “不要!”猛然抬头,对上那漆黑的眸,才发现那眼底是自己最熟悉的深邃与温柔。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发现?那眼底深藏的情意,身上熟悉的气息。他该想到的,非最擅长的就是伪装与隐藏,欺骗与隐瞒。

  然而,涧月再也恨不起也怨不起。因为这个世上不会再有人比他更深爱着自己。

  那三年的相处不会作假,无数的出生入死不会是假。

  那点滴的温柔不会作假,放下的自尊高傲不会是假。

  为了风涧月,他可以卑躬屈膝,下跪行礼。

  为了风涧月,他可以违背誓言,以身涉险。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他何错之有?欺骗是错,可爱上了,不是他一人的错。

  祁非也好,澐轩也好,他都用着一颗心在爱着风涧月。那其中没有欺骗,也没有隐瞒。

  若我风涧月再不懂,不如永世再不为人!

  揭开那覆面的黑巾,抚上熟悉脸颊,任由眼泪决堤……

  46.痛苦的真相

  “不,我不会让你死,我不会让你死的!非,祁非!你给我听着!”涧月模糊的视线看着唇色泛白的眼前人,扶着他脸颊的手感受到指尖传来的微凉。心底犹如万蚁啃食般的刺痛,可看着对方的痛苦,自己便如同麻木。

  “若你死,我不会独活。我风涧月发誓,此生……”

  涧月话没有说完,便被祁非口中吐出的鲜血阻断。直到多年后,他依旧忘不了今天这刻骨铭心的痛,与澐轩那温柔如海的执着双眸。

  “滚开!”错楞中的涧月被一股猛烈的力道推向一旁,没有防备的他甚至狼狈的险些跌倒。

  他看着陌生的男人皱眉搀扶住澐轩,看见男人取出药丸喂他服下,看着对方利落的拔出澐轩胸前的“蛟龙”,看见澐轩瘫软的身体倒在对方怀中……

  直到男人抱起澐轩狠狠的怒视自己时,涧月才惊觉刚才是自己是多么荒唐与可笑。

  “放下他。”不该争,可他不得不争。他的澐轩,自己这次不想再错过。

  “你有什么资格说着句话?”男人的眼神的冰冷的。他看着涧月,眼底染上恨意。“你知道他为你做了多少,又付出了多少么?”

  涧月咬紧牙,即便理亏依然固执的不肯退让。“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我会好好照顾他,与你何干?”

  “与我何干?”男人不怒反笑,“风涧月。你非但没资格待在小非身边,更不值得他为你付出那么多。就凭而今小非亲眼在我面前落得如此下场,我晏柳纾也绝不会让你再接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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