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他忘情地低喊,吻去他脸上包含着疼痛和快感的涓涓泪水。
虚幻的霓彩闪耀在迷蒙的眼前,身体轻飘得进入云端。激情和喘息中,影象和现实重叠。他知道此生他再也不可能放开他的。
清晨的阳光夹杂著矛盾的清冷与明媚铺满灰蓝系的房间。光线直达的king
size的深色大床上,埋在凌乱不堪的被褥下的人慵懒地伸臂,触及空荡荡的床单,惺忪的眼终於完全打开。
有点熟悉的情境!唐弈蹙眉,不过没有强迫自己去想什麽。立即起床盥洗,下楼後顺著食物的香味一路走到厨房。
晨光勾勒出一抹纤细修长,灵动的身影在瓦斯炉前忙碌著,不时地还空出一只手捶打著自己的腰部。
嘴角扯出弧度,唐弈上前接过他的手,替忙碌的人揉捏起腰骨。
讶异地回首,视线正好在空中相撞。迅速转头避开,脸颊发烫地感觉著他贴近的气息和触感,身子僵直地矗立,一时间竟不知说什麽好。
“有焦味!”唐弈提醒。
“啊?!”回神慌忙关掉炉灶,连忙翻起鸡蛋的另一面,却已经是焦黑一片了。
“好可惜!”罪魁祸首说得无辜。
“……”
“还痛吗?”贴著颊面的问话。揉搓的手抚摸著徐徐往下滑去,隔著衣裤划入股间的缝隙。
司恩琪几乎是惊跳起来,退开保持安全的距离,原本白皙的脸羞涩地通红。
“……你先去坐吧,我……我再煎份鸡蛋……早饭马上就好。”
像没听懂他的意思似的,唐弈迫近他拉起他的手。“先看样东西!”
半拉半推地带他来到主屋後面的白色花硼,站在温湿的空气中,一大片红玫瑰立时铺天盖地映入眼帘,斓豔的花瓣娇嫩欲滴,水珠停落於上愈发显得明豔美妙!
“……好美!”司恩琪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什麽时候建的花房?我怎麽不知道!”
唐弈从他身後环住了他的腰身,“这是你的圣诞礼物!”
“我的?”他显然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低低地笑了,“你送了我礼物,总要回礼才行吧!”
“可是……”思及昨晚的缠绵,脸又不自主地染上映霞,“那个……我……”
“喜欢吗?”他在他颈子轻咬。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他咬了咬下唇,“为什麽还要送我玫瑰?我又会……乱想的!”
“想什麽?”
“你……明知道!”
唐弈握住他双手,慢慢交叉著双臂圈紧他的身体。
“不是乱想!”语调轻柔,但透著无比的认真。“这不是你乱想!是事实!”
呼吸快停止了!他呆愣愣地睁大了双眸,却没有也无法聚焦在任何一处!他在说什麽?他说这话是什麽意思?不是自己乱想,是事实,梦想成真?!怎麽……可能?!
“……你……” 问不出口,问不出口啊!他怎麽可以问?他怎麽能敢问?又是自做多情该如何是好?
“喜欢你!”
“……”
一定……是梦吧?!
“琪!”
他的昵唤拉回他的神智,乍然的不可置信和狂喜转化为对现实的疑问。
“……因为昨晚的事,你才这麽说的吗?”他问得自己都心痛,可是却没法不这麽想。难道是巧合吗?在上过床後的第二天就突然地接受了他?!
“你不是女人,我不必为此负责而这麽说!”
“……对!我……是男人!”
严重的挫败感袭来,让唐弈心急也心疼,“非得这麽虐待自己吗?”他忍不住叹息。“明明这句话最伤自己,还要揭开伤疤在上面撒盐!我知道那晚我的话很过分,但相信我,我只是在道出一个事实,并没有歧视的意思!”
“……可是,”声音颤抖地难以继续,“你……不是记不得……”
“是的,我依然记不得那段对你我都很重要的日子!对思思,我的记忆里也依然深深植入著曾经爱她的事实!我的感情不完美,我没法给你包括过去的自己。可是这样不完整的我喜欢上你了,无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你都轻易让我喜欢上你!”他吻他,“没法不喜欢你!”
无法立即消化他的话,他在努力地询问著自己这是梦吗!
“我会遵守我曾经所有的诺言,爱你此生、照顾你一辈子!可是你还会相信我吗?琪,将你伤得最深的我,背弃诺言的我,不完整的我,你还会接受吗?你……还会要吗?”
“要!”许久才领悟到他话里的含义与深情,他忙不迭地转身,生怕他再过一秒就化为泡影消失不见,生怕他再犹豫一下就改变主意。“我要!只要是唐弈,不管是什麽样子我都要!我等你这句话等得好辛苦!真的好辛苦!”泪水决堤,他揪著唐弈的衣服,埋脸痛哭失声,压抑太久的苦楚酸涩随之一起宣泄!“我喜欢你!不管你变成怎样不管过长时间我都喜欢你!不准收回说过的话,绝对不准……”
他终於又得到他了!漫长的等待和煎熬,他再也不必为黑夜短吁为寂寞长叹,他再也不用在午夜惊醒後啜泣,他再也不害怕难眠时回忆的苦涩……
六年的时间换回了一个感情不全属於他的唐弈,但却是他挚爱的唐弈啊!
哭湿他胸前一大片还是忍不住直落的潺潺水珠,拥著他的人叹息著封住了他的嘴唇。变换角度的深吻,安抚他激动难抑的心情,也阻止著他止不住的哭泣。
梨花带雨的美丽脸庞,菱唇被蹂躏地嫣红。轻啄他小巧的鼻子,唐弈微笑著:“看到了吗?花儿都羞愧地垂头了。”
“才不会!”他躲进他怀里不让他看到脸。“丑死了!”眼睛一定又红又肿的。
“还要哭吗?”他捧起他的脸,“我的毛衣已经成了吸水布了!”
他破涕为笑。
“去吃早餐吧。”怜惜地抹去泪痕,他提议。
“那只鸡蛋怎麽办?”
“你不会是要我吃下去吧?!”
“是你害的,当然要你处理!”
“黑焦的东西吃了致癌──想谋杀亲夫吗?”
“弈──”为什麽他总可以面不改色一脸正经地说出这些话?!
唐弈开怀一笑,拥著他到主屋享受二人早餐。
甜蜜地吃完早餐,这个圣诞节的整个早上两人就腻在了一起,什麽事也没做,单就偎依坐在地毯上绵绵细语。司恩琪如置梦中,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幸福属於了自己,每三秒便要问一次“这是真的吗”,唐弈无奈之余只好威胁再问一次就吻一次,结果是吻得两人快上床还是没有堵住他喋喋的小嘴。
疼惜他昨晚遗留下的不适,他不忍大发兽性,可是偌大空间只有两人的认知让他压抑得辛苦。临近中午时,他以吃午饭为理由带著他出了门。之前接到凌忆闻质问为何翘班的电话,他没解释,只是命令他办好今天本该由他处理的几份急件,电话那头的人差点哭死!
在一家日本料理店吃完午饭,他们一起选购了好多礼物邮寄到菀苑。接著唐弈带他去理发店修剪头发,只是稍稍打理一下没有剪短,他喜欢他长发的模样。随後又一起看了场电影,从影院出来时,外面飘起了稀疏的雪花。
“旻说圣诞会下雪的!真的耶!”伸手接住一片六角形的晶状体,司恩琪惊喜万分。
夜幕已经开始拉开,各种形式的灯将城市装扮得缤纷。节日里来往的行人依然很多,一点不在意雪片降落的寒意,反而和司恩琪一样享受著增添气氛的欣喜。
“很喜欢雪吗?”
“嗯!”
“想不想感受一下被雪覆盖的感觉?”
“嗯?!被雪覆盖?”他歪首看他。
“今晚住饭店好不好?”
什……麽?
懵懂地被领著来到一家光看就知道星极水准的大饭店,宽敞大厅内的地板可以倒映出人影,高得夸张的天花板中间装饰著巨型水晶吊灯。豪华又不失格调的装潢,让他微微紧张也感到分外的舒适。
唐弈似乎是这里的VIP,吃完晚饭後经理亲自招待了他,三两句话後就呈上了房间钥匙。
踏入电梯,唐弈按下了数字键中最大的按扭。
“是……两间单人房吗?”司恩琪问他。
“是一间双人房。”
咦?!“不会太奇怪吗?两个男人……”
低头吻住他,浅浅品尝後便离开。“两个男人,也可以做爱做的事吧?!”
睁著浅色眸子看他,白皙的面容酡红一片。难道他说要住饭店就是为了……为了做爱做的事吗?!
唐弈享受般地欣赏著他的羞赧,牵住他的手迈出电梯。
走进房间,立即被一张墙面大小的落地窗吸引过去。外面的雪明显下大了,飘悠悠地下降,被风吹落在玻璃上,近距离看得真真切切。
唐弈搂著他吻他的发丝,“抬头看看!”
依言仰首,立即为眼前的景象叹息不止。原来连接落地窗的天花板也是透明的,白雪纷飞,直面落下,似乎就要吻触脸颊一般,整个身体都仿佛要浸在里面了。
这就是被雪覆盖的感觉吧!
背贴著他的胸膛,头部上仰靠在他肩,唐弈乘机轻啃他颈子。 “先去洗个澡,房间里准备著没穿过的睡衣。躺在床上看会很舒服!”
“嗯!”他欢快地接受了他的建议。两人洗完澡,唐弈当著他的面褪下浴巾换上睡袍,匀称壮实的体格看得司恩琪涨红了脸,却又著魔般地移不了视线。
“真後悔没有一起洗,这样就可以看个够了吧?”他笑著钻进被窝圈住了他的身子。
“……谁要看?”他别过脸。
“现在想起来,昨晚问你的问题好象还没回答呢!”翻身压在他身子上,他不怀好意地笑著,引导他的手伸入自己的睡袍内抚摸。 “喜欢吗?”
“……你好重!”脸上火烧般地热烫,他躲著他的视线。
大掌抚上他细致的皮肤,他吻著他脸上每一个部位。“以前我们也一起看雪吗?”
“嗯!就在菀苑的那幢小公寓──其实你不必和以前的自己比较,只要是你在身边,我就很心满意足了!”
唐弈感到被一语戳破的疼痛,他的确在暗暗和他所不知道的自己较劲。吃自己的醋听起来可笑,可是却是不争的事实。
“弈,”他轻轻地亲他一下,“谢谢!”
“傻瓜!”反手搂紧他,他躺好与他一起静静地欣赏白雪飘落下的轻扬舞姿。
“弈,”
“嗯?”
“你太宠我了!”甜蜜又幸福的声音。
“不好吗?”
“好得像做梦──弈真的喜欢我吧?”
“真、的!”今天第几百遍的确认了?
“不会离开我了?”
“绝对不会!”
“发誓吗?”
“发誓!”
他笑,“我喜欢弈!”
“我也喜欢你!”
“真的哦?”
“真的!”
“嗯……”
“琪?”
“……”
“琪?”转眼看他,却发现他已经笑著甜甜地睡著了。
他订这房间可不仅仅为了赏雪的,可是现在除了压下欲望陪他睡觉之外,也不能所求其他了!
唐弈看著他的睡颜只有苦笑!
第十章
断断续续飘了两天的雪,地面覆上一层薄薄的白色。雪在月夜下闪著寒光,散发出冰冷的美感──这种天气看著就不想出门。
哈口气在窗户上,玻璃立刻模糊了一片。司恩琪伸出白皙纤长的手指在上面胡乱地画著,突然接近的一只大手覆住了他。他回头,嘴唇立即被掠夺。
连日的厮守缠绵倾诉衷肠依旧没有挥去不真实的色彩,仿佛还是身在梦幻中,美丽眩目得快沈溺而亡!
他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得到了他最珍爱最喜欢的人,夫复何求?可是,不安和疑虑也伴随著幸福侵袭而来,微澜的涟漪渐有扩散为旋涡的趋势搅得他心神不宁!他在担忧什麽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冷吗?你的身子在发抖。”唐弈抱紧他。
他摇头,转身靠在他肩膀。“弈,我们会永远这样吗?”自己是在怀疑幸福的不确定性吗?
“当然!”他觉出他的担心。
伸臂环住他,他紧紧贴粘著他的胸膛。不是吧?得到了他的保证并没有预想的轻松。但是像这样就好了吧,在他怀里他什麽都不用担忧什麽都不用害怕!
“田嫂快回来了。”唐弈掬起他的发丝缠绕。
“你会辞退她吗?”
“你不想我这麽做,是吗?”
“她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他还清晰地记得当年身为菲佣的张嫂得知他的小主人爱上男人後的激烈反应,但是他不会将此迁怒到田嫂身上。那对她不公平。
“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的!或许……”
“!”一声粗鲁的揣门,寒风随之灌入。
“我回来了──快冻死人了!这鬼天气──还是家里好啊,真暖和……哥,恩琪,你们好吗?圣诞节怎麽过的?愉快吗?我在温哥华好想你们哦……”兴高采烈嘟嚷的人正是背著超大旅行包头顶雪白的唐旻!“你们吃晚饭了吗?快饿死我了,飞机上那麽点猫食!我有没有赶上家里的饭局的啊?我这麽有口福的人应该没问题吧……”
“你这麽今天就回来了?”唐弈拧眉,对他的归来一点没有欢迎之意。
“我没通知你们吗──对了,圣诞节晚上打了一晚上的电话都没人接,你们去哪里了?田嫂呢?恩琪想我了吗?我可是天天惦记著你呢!”扔下包包脱掉外套的唐旻兴奋地跑过来夹在两人中间,作势便要拥抱司恩琪,却被唐弈一把拉开。
“弈──”
“他以前抱过你的吗?”
“没……没有!”他窘得低头。
“咦?没有过吗?” 唐旻认真地搜索起脑瓜子,抬眼赫然对上大哥杀人的眼光不禁哆了哆嗦,“好像……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