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猎骄阳(出书版)+番外 BY 米洛
  发于:2010年05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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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的同伴由于吃惊而稍微抬起了头,就在那零点一秒钟,卡埃尔迪夫扣下扳机,砰地一声,子弹正中他的额心,连叫喊声都没有,杀手连人带枪像石头一样滚下了峰脊!

  卡埃尔迪夫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在他的生命中,这样的伏击暗杀,多到数不清楚,会有想保护的人是第一次,会受重伤……也是第一次。

  胸膛大幅地起伏着,视线范围逐渐收窄,连阳光都变得黯淡起来,他中了四枪,伤口钻心般灼痛,鲜血浸透了他的衬衫和深色的西装,卡埃尔迪夫缓缓放下了手里的枪。

  晏子殊瞪大眼睛,如定格般站立着,好像面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那么多血,卡埃尔迪夫又骗他……

  在卡埃尔迪夫晕倒的一瞬间,晏子殊忘记了一切,一个箭步扶住卡埃尔迪夫,摸到了两手的血,他惶然不知所措,卡埃尔迪夫伤得太重,他竟然无从下手,慌张地压住其中一个伤口,但是更多的血从他的指缝里溢出来,根本止不住!

  「兰斯!」晏子殊脸色苍白,卡埃尔迪夫已经昏迷,而周围是一片死寂的沙漠,燥热的风吹动着沙丘,晏子殊的手在发抖,觉得自己彻底迷失方向了……

  急促杂沓的脚步声,刺鼻的消毒水气味,空旷的手术室里,杜拜最优秀的外科医生和助手们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了蓝色手术衣、口罩和橡胶手套。

  公爵失血过多,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瞄了一眼监测仪上那岌岌可危的血压,医生神情凝重,一言不发地紧急输血、抢救着。

  手术室的其中一面墙是厚玻璃,晏子殊憔悴而焦虑地站在那里,他的衬衫袖子破了,手臂上的伤口需要缝针,衣服上都是血,可是他不准任何人碰触,连梅西利尔都无法说动他,只能站在他身后,忧心忡忡地看着两人。

  止血纱布浸透了一块又一块,人工呼吸器下的脸孔是那么苍白,晏子殊突然觉得手脚冰凉,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臂。

  血……他已经看得够多了,一个人怎么能失去这么多血呢?

  孤独、恐惧和强烈的不安感挟住了晏子殊,不论卡埃尔迪夫是否背叛了他,他都不愿意最终结局竟然是天人相隔!

  如果卡埃尔迪夫能获救,他将平静地分手。

  爱也好,恨也罢,他累了……

  在卡埃尔迪夫倒下去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崩溃了,只是爱上了一个人而已,为什么会那么痛苦,那么艰难?

  为什么站在这里的人是他,要被迫承受这种窒息般的惊恐?

  意识清醒的人才是最痛苦无助的,看着医生和护士们如同魅影一般,在通明的无影灯下无声地忙碌着,晏子殊的眼神越来越茫然、空洞,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手术台,心脏怦怦地跳着……

  「晏先生……晏先生。」

  梅西利尔轻轻摇晃了一下晏子殊的肩膀,从手术开始到现在,一共十四个小时,晏子殊一步都没有离开,也没有喝水和休息,完全是靠顽强的精神力量支撑着,他看上去那么疲惫,嘴唇干裂,脸色煞白,额头上渗着豆大的汗珠,梅西利尔担心极了。

  紧闭的手术室门豁然敞开了,一名医生走了出来,蓝色手术帽下是一双布满红丝的褐色眼睛。

  他拿下了口罩,用英语说:「手术很成功,子弹已经全部取出来了,虽然失血严重,但是四发子弹都没有击中要害,可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公爵阁下没事了,进一步治疗后会送到VIP观察室,会有医生二十四小时监护。」

  「太好了……」梅西利尔终于松了口气,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UH-1Y休伊直升机找到晏子殊和卡埃尔迪夫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一幕太可怕了!

  卡埃尔迪夫昏迷着,了无生气,晏子殊紧紧地抱着他,满脸的绝望,如果他再迟来一步,公爵出了什么事,他怀疑晏子殊会开枪自杀。

  两个人都平安真是太好了……

  「晏先生,主人已经脱离危险了,您就休息一下吧,」医生离开后,梅西利尔伸手扶住晏子殊的肩膀,「您的伤需要治疗。」

  晏子殊转过头,张开嘴想说什么,但是身体突然大大摇晃了一下,昏倒了!

  「晏先生!医生!医生!」梅西利尔着急地抱着他,才发现他的体温竟然烫手!

  医生匆匆忙忙地跑来,抓起晏子殊的手测量脉搏,心跳一百二十,体温三十九,两名护士立即推来了活动担架床,在梅西利尔的帮助下,将晏子殊送进了急救室。

  挑高的天花板,海蓝色的墙壁,空气里有百合花的香气,这间病房和酒店豪华套房无异,沙发、咖啡桌、沐浴设备都是名设计师的作品,而且非常宽敞。

  晏子殊穿着浅蓝色的病号服,背靠着白色的枕头,左手在输液,手臂上方还绑着刺目的白色绷带,受伤的地方缝了五针。

  梅西利尔捧着一纸袋东西,走到VIP病房门口往里张望。

  门上挂着「谢绝打扰」的牌子,晏子殊由于极度疲劳、脱水而昏倒,不过两个小时后就醒过来了,他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梅西利尔去拿一样东西。公爵阁下的麻醉药效还未完全消退,晏子殊的决定让梅西利尔很难过。

  轻轻推开门,梅西利尔走进去,晏子殊抬头看着他,「兰斯……还好吗?」

  「主人还没有醒来,不过脉搏和血压都正常,不用担心,」梅西利尔走到病床边,手指紧紧捏着纸袋边缘,「这个,您要的东西……」

  梅西利尔缓缓放下牛皮纸袋,里面是晏子殊的护照、现金、更换的衣物,和一张一个小时后,就会飞往法国里昂的机票。

  「谢谢。」晏子殊拿过纸袋,取出一件黑色短袖衬衫和牛仔裤,猎鹰手表——他把手表留下了,然后拔掉输液针头,下床,去隔壁衣帽间换衣服。

  请不要抛弃公爵——这样的话梅西利尔说不出口。他早就知道晏子殊会非常愤怒,这是任何情人都不能容忍的背叛,以晏子殊高傲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留下来的!

  「喀哒。」

  晏子殊换好衣服后走出衣帽间,一抬左臂就感到尖锐的疼痛,晏子殊想绑起长发,试了几次后还是放弃了。

  「我送您去机场吧。」看到晏子殊弯腰穿鞋,梅西利尔急忙说道。晏子殊留在酒店套房里的行李,已经送到机场办理托运了。

  「不用,我搭出租车就行了。」晏子殊婉言谢绝,看了一下机票和护照后,把它们重新塞进牛皮纸袋里,转身看着梅西利尔,伸出手,「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无论如何相爱,两个男人都不会幸福的,罗曼蒂克的结局只属于王子和公主……

  晏子殊静如止水的眼神里,是一种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到的痛苦。深沉的悲伤堵在胸口,晏子殊顿了顿,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请好好照顾公爵,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晏先生……」梅西利尔握住他的手,良久。

  「再见。」晏子殊松开手,拿着纸袋离开了。

  从走出VIP病房,到医院铺着白色大理石的厅堂,再钻进门口等候乘客的出租车,晏子殊一次都没有回头,他知道,梅西利尔明白他为什么没有回头。

  两个月后——

  一个人的生活很简单,似乎只有一个节奏,晏子殊七点起床,吃过火腿三明治和咖啡后,整理书桌上的案件卷宗,搭电梯下公寓楼,驾车去总部大楼上班。

  上午九点准时开会,汇总案情,分析罪犯心理,制定详细的缉捕计划,给各组员分配刑侦任务。

  十点后出外调查,勘查犯罪现场,不放过丝毫罪犯可能留下的痕迹,下午一点去见法医,两点半去法院,四点走访可能了解案情的各类人员,六点半回总部办公室,七点钟开车回家。

  一个案件接着一个案件,周末也不休息,时间对晏子殊来说,彷佛只是不断循环的数字,他比以前更沉默了,独处时会走神,只有工作能让他开口。

  最迟钝的组员都发现了晏子殊的变化,但是谁也不敢去问原因,晏子殊是个严厉的上司,在私人感情上很冷漠,他们对他是既敬重又害怕。

  他们猜测组长是遇到了「感情问题」,但是晏子殊一直住在总部提供的单身公寓里;也有女职员发誓说,晏子殊肯定还是单身,因为在他的日程记事本里,没有和女性约会这一项。

  而且晏子殊是个工作狂热的男人,有哪个女人愿意无止境地等他?一年只能见上几次面,像看电影、泡酒吧、搭乘邮轮环球旅游这种事情,基本上只能是幻想。

  「啊!」东西差点从手臂间滑落到膝盖上——晏子殊把卷宗资料紧紧夹住,先放下手里大大小小的纸袋,才从西裤口袋里掏出房门钥匙卡,打开了门。

  扑鼻而来的是馥郁的花香,像是走进了一座mei*gui*yuan,晏子殊眉头一皱。

  早上出门的时候走得太急,签收了某个人每天准点寄来的玫瑰花束后忘记丢掉,直接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即使关着灯,那一片炽焰般怒放的玫瑰花,仍然鲜丽得刺目。

  晏子殊面无表情地盯着花束看了一瞬,然后把钥匙卡插进墙上的凹槽孔,灯亮了,他把沉重的卷宗纸盒放在书桌上,又走回门口,捡起他刚从超市采购来的,足够一个星期食用的速冻食品、蔬菜、鸡蛋,走进敞开式的厨房。

  厨房虽然不大,可是整理得挺干净,一张圆形不锈钢餐桌上放着一迭地产杂志,其中一本摊开着,在房屋租赁这一栏,晏子殊在好几个出租信息上划了红圈。

  他打算搬家,并且申请去东南亚地区公干,那是卡埃尔迪夫的势力触不到的地方,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都已经结束了,卡埃尔迪夫还一直送花给他,不停给他打电话、写信,就差没到总部大楼找他,晏子殊烦极了!

  「子殊,请听我的解释。」

  「我想好好谈谈。」

  「子殊……说句话好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说。」

  「砰!」晏子殊重重甩上冰箱门。

  先出轨的家伙居然还不知道反省!理所当然地缠着他,说什么「绝对不同意分手」!难道他两个都想要吗?一边是情人,一边是妻子?晏子殊快气疯了!

  而且……

  晏子殊站在料理台前,泄愤般切着西红柿,不小心割到了手指,痛得拧紧了眉头。

  ——玫瑰花也就算了,卡埃尔迪夫寄给他戒指是什么意思?

  一个精致的紫色丝绒盒子里,用水晶夹扣着两枚非常漂亮的铂金戒指,戒指的款式是男士的,一个典雅庄重的圆环扣着一粒剔透的钻石。

  晏子殊惊得目瞪口呆,两枚男戒?卡埃尔迪夫在向他求婚吗?

  可是晏子殊又很疑惑,求婚……通常不是只用一枚戒指吗?

  「我在想什么?」晏子殊心浮气躁地打开水龙头,把水泼到脸上,又深深吸了口气,感觉好多了……

  电话铃声打破了一室的寂静,晏子殊拉过毛巾擦干脸,走出厨房,拿起书桌上的无线电话,一个温柔动听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子殊……」

  「干什么?」晏子殊语气很冲。

  「都是我的错,我们谈谈吧,说完以后,如果你还不原谅我,我答应你,再也不会来找你。」

  晏子殊沉默着,眼角余光瞟到桌上那个精致的戒指盒,心里一紧,说道:「好吧,我也有东西要还给你……你定时间。」

  「现在就见面如何?」

  「现在?」

  晏子殊皱眉,用肩膀夹住话筒,打开笔记型计算机屏幕,双击桌面上的全球卫星定位追踪系统,发现电话是从墨西哥城打来的,讥讽道:「五分钟内就出现?」

  卡埃尔迪夫没有说话,按响了门铃。

  晏子殊瞪圆了眼睛,但是马上反应过来,卡埃尔迪夫在手机卡上做了手脚,定位追踪系统是无效的。

  他都忘了他是什么人……

  晏子殊叹气,很不情愿地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彼此都没有说话,突然,他被卡埃尔迪夫紧紧地抱住了!巨大的力气几乎令他窒息!

  「兰斯……放、放手!」回过神来的晏子殊,惊慌失措地挣扎着。

  卡埃尔迪夫放开他,喃喃着:「我好想你……」

  「你要是只想说这些,就出去!」晏子殊不客气地说,想把门关上,卡埃尔迪夫无奈地不说话,害怕晏子殊把他赶出去。

  「……算了,进来吧。」明明他才是被欺骗的人,可是卡埃尔迪夫的眼神,比他还要哀伤,晏子殊一肚子火!

  关上门,晏子殊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给他,可又想起来他算不上是「客人」,便闷闷不乐地在沙发上坐下,卡埃尔迪夫坐在他对面的扶手椅子上,看着旁边的玫瑰花。

  晏子殊的脸颊蓦地红了,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把花束丢进厨房,然后走回来,重新坐下,冷冷地说:「只是忘记扔了,呃——你要说什么?」

  「我不会和你分手。」卡埃尔迪夫注视着他,目光十分执着,「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同意分手。子殊,如果你打算去东南亚,我也会去。」

  「你会被暗杀的。」

  东南亚的黑社会,有着比花岗岩还要坚硬的家族系统,只信任自己人,卡埃尔迪夫本来就是不受欢迎的对象,他还要去那里「抢生意」,疯了吗?

  「无所谓,对我来说,只有你才是重要的。」卡埃尔迪夫的眼神是认真的,为了晏子殊,他可以抛下欧洲的一切,多危险都不在乎。

  晏子殊咬了下嘴唇,眉头紧紧地皱着,「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和女人结婚?兰斯,两个人的世界很小,容不下第三个人的。」

  「我知道,我也没想过让他来打扰我们,我让梅西利尔照顾他。」

  卡埃尔迪夫口中的「他」,明显是男性,晏子殊懵了,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愕然地问道:「他?——你娶了男人?」

  「我会娶的男人只有你。」卡埃尔迪夫微微一笑。

  「其实,我一开始就该把实话告诉你,可我知道你是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成为别人的负担,如果我坦白告诉你,我的家族只剩下我一个人,等我死后就会灭亡,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和女人结婚,放弃你?」

  「这……」如果这是真的,晏子殊确实会主动放手,而且永远也不见卡埃尔迪夫。他不希望卡埃尔迪夫为了他,而使历史这么特殊的家族灭亡。

  「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在寻找可以结婚的女性后裔,你看到的那份《结婚协议书》,其实是我父亲草拟的,由我签名盖章,是我对家族的承诺,那时候我只有十二岁,在协议书底端印有详细的日期,只是你没有看到。」卡埃尔迪夫苦笑了一下。

  晏子殊的脸孔微微泛红,他那时都气炸了,哪里还会注意日期!

  「我发过誓,不能违背对家族的誓言,不然我爱的人将死去,子殊,虽然我不是迷信的人,但还是会感到不安……」卡埃尔迪夫垂下金色的眼帘,缓缓说道,「我可以为你死,可是你不能为我死。」

  「为什么?」晏子殊奇怪地问。

  「因为我死了,你会活下去,但是如果你死了,我就找不到生存的理由了。」

  晏子殊呆住了,他根本没想过卡埃尔迪夫会如此爱他,对了……在沙漠里的时候,卡埃尔迪夫就是这样保护他的。至死不渝,晏子殊的心情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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