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侍完令他有点哭笑不得的晨风,林俊乙先为他做一些简单的检查,确定他除了体重过轻,睡眠不足以外,其他状况都还可以。
让林俊乙牵著自己的手走在医院的长廊上,张晨风看不到任何景象下只能依赖他的手,除了手上的温暖,其他的都让他感到陌生而害怕。
极度没有安全感的情况下,张晨风一路上都带著惊慌的表情,身体也处在僵硬的状态,直到所有的检查完毕,回到林俊乙私人办公室时才稍微放松。
检查完,确定晨风的身体状况可以接受下周的手术,林俊乙拨了通电话交代相关人员准备一下,看看似乎快睡著的晨风,再看看手表上的时间。
『小风,我等等先带你到小朋友的游戏间睡觉,等开完会再去接你好不好?』
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後,张晨风觉得头昏脑胀好想睡,昏昏欲睡地胡乱点头。
林俊乙看他点头答应,没多想些什麽,把他横抱在怀里,算准了这个时段只有那里是不开放的,应该可以让他先在里头睡一觉,才敢将他带往儿童病房供幼儿玩耍的地方。
焰情天使 10
第四章
三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後,林俊乙没料到这次的会议时间会拖这麽久,心里挂念著游戏房的人,深怕张晨风早已经醒来,说不定,害怕一个人独处在陌生环境的人,已经哭得乱七八糟了,赶紧加快脚步去前往接他。
其实,早在林俊乙离开不到半小时,张晨风就醒了,陌生的环境对看不见的他来说,除了害怕还是害怕,摸不著方向的恐惧不断侵袭著意识,唯有退到角落,让身体靠在墙边,双手环抱住身体,将自己缩成一团,才稍微不怕。
这时,不该有小朋友进来玩耍的地方,却意外地溜进一个八岁大,手上拖著一只泰迪熊的小男孩。
小男孩趁著妈妈一时的不注意,一个人溜出来玩,空旷的游戏空间让他一进来就後悔了,因为,对他这种年纪的小朋友来说,没有玩伴的地方一点都不会觉得好玩。
没看到同年的小朋友,正打算乖乖回去找妈妈的小男孩,突然发现角落缩著一个大大的身影,在好奇心使然下,小男孩拖著泰迪熊往那个人靠近。
盯著缩在墙角的人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小男孩伸手碰碰他的肩膀,见他害怕地抖了一下,发出细微的抽咽声。
『哥哥,你在哭吗?』陌生的声音吓到了缩在角落啜泣的晨风,小男孩见他一直哭,都不理他,小手不禁摸摸他的头,想学妈妈哄自己的样子对他。
一阵呼唤声从外头的走廊传来,小男孩听得出那是妈妈的声音,收回自己的小手,匆匆跑向门口要回应妈妈的呼喊,开口前,小男孩转头了晨风一眼,又跑回到他身边。
一边想回到妈妈那,一边又想待在这陪眼前这位可爱的大哥哥,不晓得自己该选那一边时,外头再度传来妈妈的呼喊,小男孩索性将手上的熊熊往他身上塞,『哥哥不要怕,我的熊熊借你抱,等你妈妈来接你的时候再还我,……』
话还没说完,小男孩听妈妈叫的很急,将熊熊用力往张晨风身上塞,不等眼前的他回应,匆匆跑出游戏间。
小男孩离开後,游戏间更显安静,靠在身上软软毛毛的东西引起张晨风的注意,像个发现新玩具的小孩,伸手触摸那个看不到柔软物体,手心传来毛茸茸的触感,似乎很舒服的样子。
张晨风开始大胆摸了起来,越摸越喜欢,乾脆将它抱在胸前,用脸磨蹭著,舒服的感觉让他紧抱不放,一分一秒过去,他抱著怀里的大熊睡下,直到林俊乙来接他。
还以为会听到晨风的哭声,结果没有,林俊乙一踏进游戏间,就看到他抱著一只不晓得从那拿的泰迪熊玩偶睡著,嘴角还不时微微上扬,似乎睡得很安稳的样子。
林俊乙实在有点舍不得吵醒难得睡得安稳的人,看时间已经很晚,而不得不唤醒他,轻摇著晨风的肩膀,唤著:『小风起来罗!我们该回家了。』
听到林俊乙熟悉的声音,张晨风抬起睡眼惺忪的脸,揉揉还是觉得很困眼睛,伸出一只手要他抱。
见状,笑了笑,林俊乙当然知道晨风的意思,问题是,他另一只手仍抓著那只泰迪熊不放,要自己怎麽抱,不会要他连同那只熊一起抱回家吧!不过,晨风现在的模样简直是可爱到极点。
虽然舍不得让晨风难过,但也不能公然拿走医院小朋友的东西,林俊乙最後只好选择拿下他抓在手上那只熊,轻语:『这个还小朋友,我们自己去买一只好不好?』
张晨风感觉到有人要抢走手上的东西,皱著眉,抓紧手上的东西不放,但一听见林俊乙说要买一只给他,他当然好,开心地点头,松开紧抓不放的手,伸出两手要林俊乙抱他。
林俊乙清楚晨风是个很听话的人,不论,跟他说什麽,他都会乖乖点头,弯腰抱起只有三十八公斤的他,用外套将他包好,以免感冒,将那只熊搁在游戏间的柜上,再离开。
开车送张晨风回疗养院的路上,林俊乙不忘一路看看那有卖泰迪熊,守信用地买了一只大概是一个小朋友大小的泰迪熊给他,让他一路抱回疗养院。
回到疗养院後,林俊乙从车上抱下人熊连体的物体,行经过满脸疑问的母亲面前,不忘向她使眼色,请她小声一点别吵醒怀里的睡娃娃。
抱著难得安稳睡著的人进到住了近一年多的房间,轻手轻地放下熟睡的人儿,待林俊乙安置好,为熟睡的人和大熊盖好棉被,低头亲亲他的额头後,转身对上一脸好奇地望著床上的一人一熊的母亲。
林俊乙和母亲有默契的对看了一下,分别露出温暖的笑靥,用眼神告诉彼此有话到外头再说,母子俩这才静静地离开房间往庭园去。
同样是疼惜张晨风的母子,总是不以为意地露出宠溺的表情,且习惯地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这样的默契让林婶隐约发觉儿子对晨风有著超出亲情外的感情。
『怎麽是你送小风回来,夫人呢?』
『好像在欧洲出差的封先生出了车祸,所以,封夫人在接获通知电话後,就马上把小风送到医院交给我,离开前她还交代了几声才赶往机场去了。』
动动疲累的身体,林俊乙认为这家疗养院的环境虽然不错,但却不是让张晨风长久居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啊!』林婶让儿子坐著,伸手帮他抓抓硬邦邦的肩,继续道:『我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小风能够睡得这麽安稳,你是用什麽方法做到的?』
『方法很简单呀!』林俊乙一想纤弱的晨风抱著那只一点都不小的泰迪熊的模样,觉得实在太可爱而忍不住露出笑容。
『什麽方法?』听不懂儿子意思的林婶好奇地问著。
『就是他抱著不放的那只大熊罗!』林俊乙左右摆动一下脖子和肩膀,感觉舒适多了,伸手拉下母亲,让她一起坐,『妈,我想接你们到我那一起住。』
『我们住得好好的,为什麽要搬去和你一起住?』林婶不懂儿子为什麽会这麽突然。
『之前会安排小风住在疗养院是因为他的情绪不稳定,需要专业的医护人员在场,现在我认为他已经没有再继续住在这里的必要,才会要你们搬到我那一起住,这样我也可以就近照顾你们呀!』
大火後,张晨风不仅是手和眼睛受了伤,心里更是受到相当大的惊吓,心理、身体的伤导致他精神情绪非常不稳定,生活上自然出现许多的问题。
受创後,张晨风的周围只剩黑暗,在不熟悉的环境中他像个受到惊讶的小猫整天缩在房间的角落哭泣,那时的他没有一个以办法让他安心,才会让决定照顾他的封夫人决定暂时将他安置在疗养院疗养。
如今,林俊乙觉得他已经不需要那些强制性的治疗了,为何不早点带他离开这个曾使他感到害怕的地方。
林婶想一会儿,觉得儿子说的很有道理,反正他们又不是养不起张晨风,为何不就接他回家和他们一起生活。
林婶认同地拍拍林俊乙的肩膀,先不马上答应他的要求,回著:『过两天,我问问封夫人再决定吧!』
『嗯。』点头,林俊乙虽然非常期待接他们一起回家,但他知道这不是它母亲可以决定的事,所以他尊重他母亲的安排。
母子俩好像很久没有像这样坐一起聊天了,林婶任由儿子搂著自己的肩膀,享受难得的清閒痛快地聊了一晚。
『对了!确定下星期要为小风动手术了吗?』
『嗯,已经和那边的医院确认好了,捐赠者的家属也签好了同意书。』林俊乙拍拍母亲的肩膀,要她放心。
从接手照顾张晨风那刻,林婶就对他眼睛失明的原因存有疑问,可惜,基於她与张晨风非亲非故的情况下,而不敢多问一句。
时间久了,林婶就不再想知道原因,只想好好照顾这个令她心疼不已的孩子,好在等了一年多,他们终於等到角膜捐赠者的出现,确定张晨风能重见光明,让林婶认为这样的消息比他失明的原因更为重要。
焰情天使 11
林俊乙先处理好手术所有需要办理的相关程序,再打了通电话给人在欧洲的封夫人,把张晨风动角膜移植手术的一切事宜一一跟她说明,并徵求她的同意,在手术後,让张晨风搬去和他一起住以方便照顾。
轻松得到封夫人的同意後,林俊乙连络母亲,请她把他们的东西全都收拾好,张晨风住院的那天,一早他会开车到疗养院接他们,先将行李载回家再送他们到医院办理住院。
把在疗养院的行囊放在家里,林婶只提了一只旅行袋,里头装著张晨风住院时会用到的物品而已。
一路上林婶紧紧牵著晨风的手,直接带他到病房休息,等林俊乙办好住院手续,再由他亲自带晨风去做手术前的各项检查。
不论何时何地,张晨风怀里必定抱著林俊乙送他的泰迪熊,就连刚刚在做检查时都不见他放手,使林婶、林俊乙及一行医护人员看到有些哭笑不得。
检查完後,林婶带著怀抱泰迪熊的晨风在医院外的庭园散步,趁著阳光不是很强烈之馀,让过於苍白的他多晒点,才不会看起像个随时会变透明的娃娃消失在眼前。
『小风累不累?』林婶伸手拨拨张晨风额前的头发,牵起他的手引他坐到树荫下的椅子上。
头靠在林婶的肩膀上,下巴抵著怀中泰迪熊的头,清新的秋风让张晨风很想睡,有点昏沈的脑袋不由自主地往前点了几下。
呵呵,这孩子就是这样,看他明明累到快闭上眼睛了,还坚持摇头表示不累,林婶实在不忍心见晨风眼睛眯了又突然睁眼的样子,拍拍他的肩,帮他挪好姿势暂时躺在自己的大腿休息。
『您好!请问他是晨风吗?』一身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他们面前,礼貌地问著林婶。
近五、六百个夜里的他老是睡不好,长期下来引发偏头痛的毛病,不仅影响到工作的进度,也让自己的情绪长情处於不稳定的状态,因此,封士熙才必须趁今天公司没什麽重要事情需要处理的空挡,特地亲自跑医院一趟来拿一些止痛药回去备用。
就在他拿完药准备回公司经过医院中庭时,突然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忍不住向前确认一下自己有没有认错人。
凝视著熟悉的睡脸许久,封士熙确定自己的确没有认错人,眼前这个紧抱大熊闭眼休息的男孩就是他找了一年多的人。
『没事、没事,乖乖睡。』林婶拍拍张晨风受惊的肩膀,待他静下来再次闭上眼休息,才开口小声询问眼前这位陌生人:『先生,你是?』
封士熙猛盯著面前那张熟悉面孔的人,从他粗哑的声音中,不难听出他现在有多激动,『他是晨风,没错,他是张晨风,但为什麽他会在这里?』
林婶不懂眼前这位先生看到晨风会这麽激动是为了什麽,下意识只觉得他很没礼貌,一点都不尊重老人家的问题。
不回老人家的问题也就算了,还不等林婶的回答自己问的问题,自顾自主动蹲下身,伸手抚上张晨风的脸庞,但在他的手还没有碰到晨风前,就被林婶阻止了。
『这位先生很不好意思,请你不要动手动脚。』不礼貌就算了,还对她的宝贝敢动手动脚,林婶非常不高兴地挡下他的手,斥喝著。
抬起脸,封士熙瞧林婶一脸怒意,收回自己的手,起身,『对不起,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晨风而已。』
『你是谁?为什麽认识我们家小风?』眼前陌生的他,让林婶下意识地环住晨风保护著。
封士熙见林婶保护张晨风的举动,像是母亲保护自己的孩子般自然,突然对自己鲁莽的行为感到非常不好意思,道:『您好!敝姓封,是晨凯、晨风的朋友,一年多前与他们兄弟失去联络後,就一直在找他们,所以刚刚一见到晨风就高兴到忘形,才会这麽失礼,实在很抱歉。』
姓封啊!这麽巧和封夫人的夫家同姓,他应该不会就是封家的少爷吧?
林婶从头到尾将封士熙看过一遍,小心求证地问:『你不会是封士熙吧?』
『您认识我!』
『不,我只是听过你的名字而已。』原来他真的是封夫人的儿子,那就不是什麽坏人罗,林婶放心不少,继续说著:『小风是你母亲一年多前托我照顾的,这几天我们都会待在医院,有空你可以过来看看他。』
一年多前母亲把张晨风托给她照顾!封士熙不懂母亲为何要对他隐瞒这件事,愣想了一下,刚刚林婶好像说晨风会待在医院几天,心里不禁感到紧张,立刻回过神,问:『晨风为什麽要住院?』
『小风明天要动角膜移植手术,必须住院几天。』反正他是封家的人,应该不会对小风怎样才对,林婶想也不想地回答他的问题。
张晨风看不见,为什麽?封士熙一脸疑问地看躺在林婶腿上的人,忍不住问:『他为什麽要动角膜移植手术?』
林婶疼惜地摸摸张晨风柔顺的头发,露出疼惜的表情,细诉:『听说小风一年多前在一场意外中受了伤,造成眼角膜受损,加上他的双胞胎弟弟突然不告而别,把看不见东西的小风丢在医院没人照顾,你母亲那时刚好到医院做义工,觉得小风很可怜,心疼他的遭遇,主动向医院提出收留照顾他的请求,所以这一年多来幸亏有封夫人的爱心,小风才能过得这麽安逸,才有机会重见光明。』
『喔!谢谢,您告诉我这个消息。』
原来如此,他都不晓得张晨风这一年多和自己一样被那个人遗弃,既然他同样发生这麽多事,就不想再继续问下去,封士熙低下阴沈难懂的脸向林婶道谢。
那个人选择不告而别是因为他无法接受同性间的爱,还是因为他窃取了公司的机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还稍微可以理解,但他为什麽舍得丢下自己细心照料的双胞胎哥哥一走了之?
一堆想不透的疑问顿时涌进封士熙的脑里,满脸困惑地看了看张晨风熟睡的脸,对於他看不见的事也有些许心疼。
可是,封士熙一想到自己对张晨凯的付出和信任,心里不免有许多怨恨和怒火,跟著一个不好的念头略过脑海。
身为小小住院医师的林俊乙,一忙完手边的工作,立刻到庭园找人,远远便瞧见封士熙高大的身影,仔细一看,他和母亲好像聊得很投缘的样子,赶紧加快脚步向前凑热闹。
『嗨!士熙,是什麽风把你这个大忙人吹到这里啊?』林俊乙熟络地向他打招呼後,转向母亲,看了睡在她腿上的张晨风一眼,不满意地道:『妈,你怎麽让小风在这吹风睡觉。』
『小风不喜欢病房里头的药水味,所以,我才带他出来走走的。』
『哎唷!这样会感冒的啦!』说完,林俊乙赶紧脱下身上的白色外袍,盖住张晨风纤瘦的身体。
被他们母子抛於脑後不理的封士熙,见林俊乙对张晨风的呵护似乎很亲密的样子而感到不悦,轻咳了一声,拉回林俊乙的注意,『咳!俊乙,为什麽我不知道晨风在你这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