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飞看冷星似乎对自己的建议不敢丝毫兴趣,不由急道:“屠龙沙漠天气炎热,我们凡夫肉身,又怎会经受的住!”
自他夺取江南后,便把兵马分为四队,各向东西南北进发,但他自己却早已看好了远古沙漠的有利地势,把精锐部队完全放到了这边。
“你看,它们会惧怕炎热干旱么?”
冷星冷笑道,口中念动咒语,不时身边竟凭空多了一五个人偶。只见他们材质不同,分别是金属,泥块,草人,木偶,有一个还浑身燃烧着熊熊烈火。”
看此,那将军不由惊了,几十年他南征北往,阅历丰富,这次还是第一次见到!
江南时,冷星用的是奇门遁甲之术,这等魔军,根本见所未见!
“金木水火土,五行傀儡,为我所用。你以为,我会带着你们这些肉身前往沙漠么,笑话。”冷星眼中满是不屑,如火的骄阳照射在他的五彩冠上,越发的刺眼。
那将军听冷星竟然这么说,显然的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面上也稍有怒色。“我只是为大军着想,选对则已,如果选错,元帅,你又如何向五王交代!”
冷星听此,只是笑笑,径自离去。
马蹄声碎,渐行渐远,这场仗,他必会打赢。
宁静的沙漠小镇,月似钩,阵阵的幽光如水般流泻到地面之上。漆黑的夜里亮起一盏盏如星子般的灯火,酉时,正是百姓将睡未睡时。
夜晚突然起了一场雾。
‘咣’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夜,一道黑影划破了夜空,手持铜锣的慢慢走了过去,感觉后面一阵瘙痒,似有什么东西咬了自己,他伸手一抓,竟拿下了一个黝黑带翅的活物。
“蝴蝶?怎么会这么大?”男人有些惊讶,拜过了蝴蝶的头,只见映在他眼前的,竟是长着獠牙的怪物!
男人大吼一声,吓的扔掉了手中的铜锣,屁滚尿流的离去,可不想走了几步,便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蹬了几下腿便彻底没有动静。
小镇之上腾起了浓黑色的乌云,盘旋良久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遮挡了月色,残酷恐怖的屠杀,正式开始……
一只只吸血鬼蝶化身为暗夜的修罗,振翅撒播毒粉,然后钻入了各家各户。
只听尖叫声,哭喊声连成了一片。鬼蝶用自己的獠牙咬破了村人的喉管,然后贪婪的吸取着滚烫的血液,并不忘把自己的毒液注入其中。村民哀嚎着,双目圆睁,竟想不到恶魔竟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可不过半刻,却完全没了声音。
“事情办妥了。”
只见背对着月光,一白衣少年飘然而立,笑得却是格外阴寒。他对眼前的一切熟视无睹,冷眼看着刚才还鲜活的城镇现在却成为一片死城,似把生命看成最卑微的蝼蚁。
从地上一具一具横躺的尸体踩了过去,他带着一队人马来到了小镇的边缘,看着不远处在夜幕中黑黢黢的边境堡垒,他的唇抿了一下,红艳欲滴。
素白的手从怀中取出了赤血焚灵,然后口中念动咒语,刹那,焚灵泛起了红光,天空又是一团快速移动的黑云,随着他的指挥向堡垒飞去。
“明天便向沙漠进发。”冷星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下令道,然后,转身离开。
身后,黄沙满地,血流成河,唯独,月光依旧清冷高洁……
第二天,冷星带领了三千精锐部队来到了屠龙沙漠。
沙漠滚烫的热浪翻腾着叫嚣着,不到跟前便有被烧焦的感觉,虽然是这秋天的九月,热度却丝毫不减。那将军看了,走到冷星跟前,却看他依旧云淡风清的看着远方,神情无比平静,这毒热的天气也不能干扰他的心情。
“元帅,这种天气,我们如何过去,不到半路就会被脱水,到了跟前还哪有心情打仗。”虽然将军很佩服眼前这个桀骜不驯的少年,但心中仍有一些不解和不满,但白龙吟出征前交代过他们,一切必须听从冷星行事。
冷星听完,不转头,而是看向了天空。“天气很好,无风无雨。”他说着,随手从地上揪了一根小草,放在了嘴边。
几个不同音相继奏出,竟然格外的美妙。
这一讲,余风更摸不着头脑,不知冷星到底想做什么,竟然悠闲的吹起了哨子,他刚要转身离开,只觉头顶一阵强风吹过,苍穹顿时暗了下来,天空无云,又怎会暗下来,将军抬起头,然后却张大了嘴,吓得再也合不拢。
那是什么?传说中的龙么?
冷星用哨音召唤出了上古的青龙。
他看着那些早就吓瘫在地上的兵士,露出鄙夷的笑容。这就是白龙吟派给他的精锐部队么?不过如此,看来也是不堪一击之辈。
他的身高虽然还摸不到青龙的翅膀,但这传说中无比邪恶狡猾的魔物却对他却是格外顺从,从冷星打开万妖地宫起,这世间所有的魔物便对他俯首称臣。
三千士兵坐上了青龙的背部,却还是心有余悸,只得紧紧闭上眼睛,消除内心的不安。
冷星驭龙而行,只听耳边风声不断,如水的长发也被吹乱了,青龙迅疾,转眼间便到了沙漠边缘,冷星用隐身术匿了青龙的身形,然后命令青龙减缓速度,飞回地面。
落地时,青龙巨大的翅膀扇动着,后掠时,掀起了层层黄沙,刮起了阵阵沙暴,待那些士兵在睁开眼时,青龙已经没了踪影。而他们,已经隐匿在一片石林之中。
整顿士兵,搭起了军帐,冷星好像并不急于攻打边缘的城堡。
黄沙莽莽的屠龙大漠之上,尘沙飞起两丈来高,白色的马儿急驰而来,马背上驮着个临近昏迷的男子,马儿由于长期的奔跑,雪白的蹄子布满了尘土,有的地方已经流出了涔涔的鲜血。身后数里外尘沙飞扬,显然是遇到了沙暴。那男人嘴唇毫无血色血,毒日的炙烤之下,显然只剩了半条命。
守城的人远远看见了一匹白马向漠北城驶来,近了,看见了马上的赤翎标记,立马打开城门,放人通行。眼看到了城门前,男人一颗紧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见他再也承受不住,一个不稳便栽下了马。
“主帅,这人好面熟。”江远流身边的仕官看着男人,随后蹲下身,仔细的看着男人,回想着什么,可他怎么,都想不起来。
“是什么都要等他醒来再说。”江远流闻讯赶来,看着面前用白布包扎的严严实实的男人,皱皱眉,立马传来了刚才守城的士兵,问清情况。
男子的到来,是不是表示着边境城堡已经失手?这样想着,江远流的心情更沉重了几分。
男人经过冗长的梦境,终于缓缓张开眼,回到了现实中。他定定看向江远流,眼瞳里充满迷惘,似乎一时间想不起为何身处陌生之地。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双眸变得格外的恐惧,像是经历了什么恐怖的惊天大事,又如看见了什么洪荒猛兽。他沙哑的嚷道:“元帅在哪里?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江远流看他如此激动,忙上前安抚,然后命人送来了一碗糖水,送到了男人手里。
“我就是元帅,不要着急,有话慢慢说。”江远流略带焦虑的看着眼前这个如惊弓之鸟的男人。
男人猛的灌了几口,然后急速的咳嗽起来,江远流顺顺他的背,为他平平气,男人却猛然抓住了江远流的手。
“好恐怖,好恐怖……”
江远流握住他的手,眼中满是关怀。“不要急,慢慢讲,这里是在赤翎的土地上,你不用害怕。”
男人听完,点点头。他目光毫无焦距,眼睛因为回忆而害怕的快速闪动着,断断续续的说着:“好多妖怪,妖怪,是长翅膀的妖怪,它们袭击了堡垒,而我,我,逃了出来!”
男人说的很不清楚,江远流一边平复着他的情绪,一边在脑中整理着他所说的话。
“你是说,很多长翅膀的怪物出现在边境堡垒中,杀死了所有的人,而你却逃了出来?”
从男子刚来时,江远流便从他马上的红色标志知道了他的身份——边境堡垒的守卫者。
又过了好一会,男人的恐惧才消失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不自由流露的无限悲伤,他用手掩面,低声呜咽。“都死了,我的队友都死了,那些邪恶的魔骨,那些该杀的恶魔!”说到恶魔二字,男人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落凶色,毛发炸立,牙齿也被咬的‘咯咯’作响,他用力一捶床,隔着被褥木板竟也被撼动了。
待安抚住男人的情绪,江远流才问情了事情的原委。
男人名叫李佟,乃是沙漠堡垒的守卫,三天前,叛军攻打边境城堡,放出了不知名的怪物,杀人饮血,男人因有良驹,这才冒死跑了出来,但不幸的是,又在沙漠上又遇到了风暴,九死一生,几经辗转才来到了江远流所在的漠北城,命才得以保住。
第十二章
沙漠上,罕见的下了场雨。
看着窗外,冷星孤寂的身影也带了丝清冷,宝石的眼睛中露出了一些狡黠。掐指一算,他知时机到了。
行动,就在今晚。
冷星严厉,他手下的部队有铁军之称。亥时刚过,这支三千人的军队便训练有素的聚集到离漠北城不远的暗处。
他派探子沿着围墙转了一圈,密探回报说——城墙上站满了弓箭手,随时准备开弦射杀远处的敌人。今晚,江远流也难以入睡,雨丝细长,滴答滴答落入屋檐上,也敲在了他的心底,总有不好的预感。于是,他走了出去。
听李佟的诉说,他知,冷星的军队还不会这么快到来,但他害怕自己一旦疏忽,便会发生不可挽回的遭难。
漠北城楼
落在铁器上是一片空荡荡的脆响,入耳则既诡秘又恐怖。江远流登城观察,雨不算大,火把上的火焰只是渐小,并没有被完全浇灭,但这细小的雨却如针尖一般一下下刺入人心。等待着不知何时会出现的强敌,每个士兵都不敢松懈,随时处于紧张的状态。城墙上的弓箭手把弓放在手中,随时准备让箭如雨般打穿敌军的脑瓜。
心下平静了些,江远流刚欲转身离开,却听有士兵大声道:“主帅,有敌军!”
听此,江远流快速走了过去,借着火光从城楼上看着远方逼近的军队,倒吸一口冷气,并在脑中快速的计算着敌方人数,而计算的结果令他不禁心如死灰——对方的人数,起码是自己的三倍。
也就是说,那里是六万大军。跟随江远流的是赤翎的精英部队,以一抵十,加起来是五万大军,如果是对抗普通的十万大军,也许还可以与之一抗,但江远流深知敌军的恐惧,知道他们的实力,自然此刻也深知处境不妙。
随着一片拉开弓弦时发出的钝响,漠北城杀意渐浓。
远方那一排灯火以飞快的速度向漠北城推进,星星点点的火光活像恶狼在黑夜里精亮的眼眸,贪婪地紧盯着宛如一块待宰的羔羊。
派出去的探子回来报告,对方领军的正是冷星。江远流听此,目光彻底暗了下去,他隔着城楼,放佛看到了那个白衣似雪妖如鬼魅的少年。
但是,战场之上,容不得一丝懈怠,江远流一声令下,弓箭手全部拉开弓弦,等待着敌方的临近。刚待敌方进入射程,江远流便下令攻击,刹那间,放弦时那一声声破天的绝响震破天际,说时迟那时快,刹那间银芒破空,瓢泼箭雨向城下袭来!守城方的第一拨攻击一向惯用箭雨,以江远流的智力和战力,当机立断便是用箭阵先消灭还没有防备措施的敌人。来不及反应的敌军,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轮箭雨,眼见,底下星星火花消减了不少。
声音方起,江远流已经听到不远处‘叮当叮当’一阵举兵格剑的声音,唇角一勾,一个淡淡的笑容已然悬在嘴边。
“传令下去,守卫城楼,按兵不动!”雨中的敌军严阵以待,虽然也用盾牌抵挡,却还是阻止不了江远流的猛烈攻势,无疑是以卵击石。江远流一声令下,赤翎军隔着空隙又是发射一次箭雨。
眼看更多的敌军倒下,将士们更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想马上冲出去把敌军杀得片甲不留!“主帅,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冲出去,把敌军杀个措手不及!”副将心中极其兴奋,终于,可以凯旋而归,班师回朝了!
而江远流一直是低沉着脸,思索着什么。
冷星,他了解他,他了解那个少年到底有多大的实力,十一岁学会使用灵力,十三岁学会驾驭天瑞晨露,炉火纯青,他,又怎能犯这样堪称大忌的失误?
但二军交锋,最忌讳摇摆不定,一时间,江远流也看不出任何的破绽,于是,他下定决心,决定先派一万先锋队出门抗敌。
一个军令下去,全军欢呼!
“第一步兵、第二骑兵出城迎敌,其余按兵不动!”
下令后,江远流站于城楼,静观其变。
“开城,不可彻底打开。”众将士陆续奔出城去。军旗摇动,随着‘轰隆’的声音,沉重的大门被开启了,一万士兵高举兵刃,呐喊的冲出城门,赤翎的旗帜,在黑暗的火光中格外耀眼。
大军既动,犹如潮水一般,江远流看到最后一名士兵已经出城,并没有着急下令紧闭城门。危险的气息一步步,逼近,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江远流又看了看城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终于,他彻底明白了敌军的诡计,他向城下挥着手,大喊着“撤退,回城!”但声音却早以被将士们如洪水般的声音淹没,一切,已成定局,所有的都迟了。
冷星看着城楼上的男子,眼中流露出一丝奇异的色彩……
只见他手握赤血焚灵,一个逆转,那些地上的泥人草人下一刻竟纷纷站了起来。
“泥傀儡,草傀儡,现在,站起来,拔出你们身上的箭,把你们手上的东西还给送给你们的人吧。”
冷星狞笑着,口中念动咒语。
待看清眼前的景象,那一万士兵不由怔住了,吓得站在地上动弹不得。这些都是什么,刚才自己射中的,竟然是一堆草人泥人,不,是会动的活物!
草傀儡和泥傀儡乃是不死之身,他们按照冷星的命令,拔出了身上的箭,向这些士兵一步步走来。
想回城,一切都太迟了,为防敌军侵入,城门已经关闭。
带着红丝的箭头如毒蛇的信子一般散发着阴险的气息,只见泥傀儡草傀儡把箭举起,一步步走向了早已吓呆的士兵。
看着城下火光冲天,厮杀声叫嚷声连成了一片,空气里混杂着血与焦草的味道,江远流再也忍受不住,他举起鎏虹剑,一个窜身,跃下了城楼。
看着面前的男子,冷星笑了,如罂粟般迷人蛊惑,却又带着与生俱来的毒性。
“师兄,你来了。”解决了最后一个赤翎士兵,冷星轻声道:“你们去吧。”说罢,那六万五行傀儡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赤翎旗,彻底倒下了。
“冷星,你真是蛇蝎心肠,灭绝人性!”看着地上堆满了将士的血肉,江远流心中似在流血!
“师兄这是说笑了。你我各拥其主,战场相见,又有何不对。何况刀剑无眼,战场无父子,如果怕死,那就回乡种地,又怎会惹上杀身之祸?”
冷星视人命如草芥,说这话时还是淡淡笑着,表情毫无波澜,见惯不惯。
这哪里还是自己一直爱慕的师弟,分明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江远流双眼血红,无数兄弟冤死在这战场之上,魂魄不能安息,他,要为他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