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生我的气，我......"
　　我爱你。
　　所以在别人面前怎么窘迫怎么走投无路也好，这一面不想让你看到。
　　所以我要亲手打下一个江山，把它送到你面前。
　　所以好多事不想要你知道，宁愿把你保护在真空中。
　　这些话谭可没有说出来，叶凉却懂得了。
　　当他们紧紧贴在一起，心跳连着心跳的时候，他就懂得了。
　　第一次做的时候，叶凉疼得要死。
　　那时他和谭可都上了大学。
　　第一年的暑假，爸爸妈妈都飞去美国的姑姑家做客，叶凉没有去。
　　因为叶凉没有去，谭可只回家待了半个月就回来陪他，不让他一个人在大房子里孤单。
　　孤X寡O，干柴烈火，加上天时地利，不做是不可能的。
　　之前两个人也有过偶尔偷偷地用手用口让对方满足过的时候，但是真刀实枪的，那天是第一次。
　　痛，除了这个，叶凉什么也不记得了。
　　反正最后流着泪，和着血，总算完成了两个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
　　谭可给叶凉清洗过，盖好被子，自己去洗换下来的沾着血的床单，顺口就说，"从今天起咱们就算彻底走上一条不归路了。"
　　叶凉身上疼得要死，脑子却异常清醒，闻言淡淡说道："我不管咱们是gay还是什么，总之我这辈子认定了你，如果你非要一个女的，那么我去做变性手术也可以。"
　　谭可的手搓着被单就停在那里，听见了吗，谭可，这就是爱你的人说出的话，如果你要负了他，你就不是人。
　　周五的晚上，起先叶家并没有外人，聂淑玲看见谭可很高兴。
　　"哎呀，谭可，你可有日子没来了，我问叶凉，叶凉总是说你很忙，可也是，自己经营一家公司不容易哈！"
　　"哪里能和阿姨叔叔比，我们这辈人统统离不开父母的帮忙，不比叔叔阿姨白手起家。"谭可谦逊的说，一面拿出礼物递过去。
　　"哎呀，谭可你这孩子，来就来呗，还给阿姨买这么贵的东西。叶凉要是也像你这么懂事就好了，自己家这么大的地方，还非要在外面租房子，十天半月也不回来住一次。谭可你也是租房子是吧？在哪租的房子？"
　　谭可犹豫地看了看叶凉，这算是机会吗？要不要就此摊牌？
　　就在这时候，门铃响起，原来今晚叶家还有别的客人。
　　聂淑玲亲热地挽着身穿大花连衣裙，盘着高髻的美女进了客厅，"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慕容深秀。你们应该认识的吧，原来不是一个学校的吗？深秀出国留学，今年刚回来。"
　　谭可和叶凉都站了起来，还是谭可先笑着打了个招呼："慕容学姐，好久不见。"
　　慕容深秀原本有些紧张，看见谭可才笑了起来，"谭可，你和叶凉还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啊。"
　　慕容深秀的到来使客厅里的气氛陡然尴尬起来，主要是叶凉，一句话也不和人家说。聂淑玲偶然把话题引过来，叶凉也不过是哼哼啊啊应两声，倒是谭可，看着慕容深秀尴尬的样子，主动和她交谈了一会。
　　吃完晚饭，聂淑玲有意让叶凉送慕容深秀回家，叶凉不肯，也不肯留在家里，管自开了车就走了。
　　没办法，谭可只好扮绅士送慕容深秀回家。
　　"对不起，慕容学姐。叶凉他，大概公司事太忙了，心情不好。"谭可无奈地解释道。
　　"不要一口一个学姐，叫我深秀好了，也不用费心替叶凉找借口了，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慕容深秀的高三最后一学期，曾经托林浩然交给叶凉一张自己画的画。画面上是一道绝壁，下边深水幽幽，绝壁上盛开了一朵朱红色的花。整幅画只有那朵花着了色，上面题了四行字，很简单：深川幽远，秀水漂柔，有花如此，意自幽幽。
　　很简单的一首藏头诗，慕容深秀不相信叶凉会猜不出画是谁送的。
　　然而那幅画最终石沉大海，叶凉没有给她半点回音。
　　其实慕容深秀聪明的话，那时候就应该知难而退了。
　　可是慕容深秀做不到。
　　叶凉刚入学的时候，适逢校庆组织各班同学交才艺作品，叶凉上交了一幅国画。
　　慕容深秀也交了一幅国画，展览的时候，慕容深秀看到叶凉的作品，虽然未见其人，却在心底暗暗将他引为知己。
　　等到后来叶凉考了年级第一，到处都知道叶凉这个人了，有次慕容深秀的同学指给她看，慕容深秀一眼看见叶凉那清秀的面庞，湖水一样清澈又略带些忧郁的眼眸，就再也放不下了。
　　后来慕容深秀作广播，特地找了叶凉最好的朋友谭可作搭档，也是想要多了解叶凉，找一些接近叶凉的机会的意思。
　　只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慕容深秀等了若许年，终于光明正大的由聂淑玲引见了，叶凉对他还是一样的。
　　谭可同情地看着慕容深秀，漂亮的大眼睛里蕴含着泪滴，其实慕容深秀真是个挺有气质的女人，可惜自己帮不上她。
　　"没什么，这样也好，这样我就明白了，彻底死心了。"慕容深秀最后挣扎着笑了笑，下了谭可的车子。
　　谭可回到家里，叶凉已经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谭可抓起吹风机，一面给叶凉吹头发，一面说："慕容深秀哭了。"
　　"去罗马的话，签证要不要现在开始办？"
　　"其实她挺不错的。"
　　"就去意大利一个地方？别处呢？"
　　谭可放下吹风机，"叶凉，我发现你狠心起来比我狠一百倍。可是我还是该死的喜欢你，喜欢的要命。"
　　孟宪荣找到谭可时谭可有点意外。
　　约的地方在一间僻静的茶馆。谭可心知这茶馆的主人是孟宪荣，那么把他约到这里来是谈些私事了。
　　谈什么？孟离吗？心里揣测着孟宪荣的意图，斟了热茶递过去，谭可陪着笑脸问道："孟叔叔找我出来有什么事情？"
　　"哦，小事情。有个好处我想别关照了外人，还是找你。"
　　一面拿出一本样书，"有个朋友急着找人印这本书，要六万册。价钱给得很合理。你接了吧。"
　　介绍买卖，天大的好事，谭可接过书看看，是本作文书，松了口气。
　　这么正经的书干嘛拜托孟老大来找他，谭可心底犹豫着，"出版社的委托书呢？"
　　"傻孩子，印就是了，多少人抢着想做这单生意呢？"孟宪荣宽容的笑笑，不与谭可的认真计较。
　　原来还是盗版的。
　　"孟叔叔，我不做。"谭可将书递了回去。
　　印刷公司挣扎到今天殊为不易，当然捞偏门收入要丰厚得多，可是谭可一开始就给自己定下原则，宁可有一天做不下去了，也绝对不越界。
　　没想到谭可直接就回绝了他，孟宪荣表面不动声色，端起茶杯来轻啜了一口，才说："书你先拿去，再想想，不用急着回答我。"
　　不做就是不做，谭可拿着书出了茶馆，满心愤懑，难不成牛不喝水强摁头。
　　满腹心事上了车，收到叶凉短信：今天收货，支票已经开给小秦，晚上请我吃饭吧。
　　谭可一面快速回复过去：好，你挑地方。
　　一面坚定了决心，绝对绝对不接这单生意。
　　怎样拒绝才最委婉不伤人却又能表达自己的意思，谭可捏着书额头青筋直跳，恨不得把《卡耐基人际关系学》之类的书都重学一遍，以便找到万全之策。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手机响起，是陌生的电话号码。
　　谭可狐疑的接起来，打电话的人是林浩然。
　　林浩然选择的地方非常有情调。
　　公园的一角，几只秋千，上班时间，周围没什么人。
　　"什么非常重要的事？"谭可很难对林浩然拿出什么友好的态度。
　　"孟老大是不是交给你一单生意？接了吧。"林浩然显然感觉到了谭可冷淡，所以开门见山的说明目的。
　　"不接。"谭可简截地答道。
　　"谭可，"林浩然压了压心头的火，"我需要你帮这个忙。"
　　谭可从公园出来，脑子晕、眼睛疼、心里难受、魂不守舍，整个人不在状态上。
　　今天的事，林浩然的真正身份，要不要让叶凉知道，谭可刚刚提出这个问题，脑子里就自动给出答案，不不不，绝对不能让叶凉知道一分一毫，绝对不能让他搀和到这里面来。
　　第十二章 平沙落雁
　　生日过后的第二天聂淑玲在电话里批评了叶凉。
　　"这么多年来我是这么教你的吗？你就算对人家女孩子没意思，基本的礼貌呢？"
　　叶凉一句话也不辩解，任由聂淑玲怎样教训他。
　　聂淑玲发过了火，心里也觉得痛，叶凉长到这么大，一向乖乖的，很少有不听话的时候，转而又想起一个念头："叶凉你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啦？"
　　叶凉咬咬牙："是。"
　　聂淑玲心底欢喜："你有了喜欢的人怎么不跟妈讲？难道妈还能学那不开明的父母横加干涉？几时带回来让妈瞧瞧？"
　　叶凉话在嘴边，犹豫了又犹豫，终究不敢出口。
　　挂了电话，出了一身冷汗。
　　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叶凉乘了电梯下楼，打算到写字楼附近的食肆用餐。
　　来到楼下，一个一身白裙的女孩子迎面走来，正是孟离。
　　叶凉犹豫了下，没打招呼，擦身而过。孟离已经走过了他，又停住脚步，叫道："叶凉。"
　　叶凉无奈地停住了脚步，转头礼貌地看着孟离微笑。
　　孟离一脸纯真的笑容，看着叶凉说，"我说像吗。叶凉，我对你们这边不太熟，给我推荐个吃饭的地。"
　　叶凉微笑："走吧，我也没吃呢，我请你。"
　　开了二十分钟左右的车叶凉带着孟离来到一家法式西餐厅。
　　天气很热，餐厅里却凉爽异常，孟离低声跟叶凉说："怎么带我来这么贵的地方，让你破费了。"
　　叶凉为孟离拉开椅子，轻声答道："没关系，也不是每天如此。"
　　片刻工夫，餐点上齐。
　　孟离拿起叉子叉了一块鹅肝送进嘴里，停了停，对叶凉说："这几天演《断臂山》，不去看看吗？"
　　叶凉什么也没吃，只管拿着斟了红酒的杯子转着玩，听了孟离的话，微微一笑答道："我和谭可看过了。"
　　孟离又说："这里的鹅肝不如上次谭可带我去吃的那家餐厅好吃。那家虽然小，但是鹅肝做的入口即化。"
　　叶凉收起了笑容，拿着杯子沉默了一会儿。
　　看着酒杯说："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吃西餐吗？"
　　孟离看着叶凉，心底渐渐开始升起一点惧意。
　　叶凉看着酒杯继续说："谭可最讨厌吃西餐，尤其是法式的，从来不吃。他说鹅肝啊，蜗牛啊，都很恶心。"
　　孟离只觉得刚才咽下去的食物都涌了上来，深吸了一口气笑笑说，"他不喜欢吃还迁就我，我以前都不知道他对我这么好，谢谢你告诉我。"
　　叶凉无所谓地看看她，仿佛看一个谎言被戳穿却要硬撑的小孩子，并不反驳她的话，只静静凝视。
　　孟离觉得受不了，谭克怎么会受得了他，那才是一个谎言好不好？她不相信，不能相信，然而心底的直觉是如此，所以今天她全副武装了来叶凉公司楼下，一直等着，等着这个巧遇，然后试探叶凉，结果她是全面失败了。
　　在叶凉那样平静的注视之下，孟离只觉得心底发冷。
　　叶凉在餐厅里真的一口也没吃，甚至红酒也没有喝一口，只是转着杯子玩来着。
　　谭可不爱吃的，他也不吃，这就是他的原则。
　　就好像他胃不好不能吃辣的，做的最熟练的菜却是麻婆豆腐。
　　看着那红白相间，香气四溢的豆腐被爱人一口口吃下，那种感觉就是幸福。
　　从餐厅和叶凉分手，孟离越想越不服气。
　　挑了挑眉，孟离跑到父亲那边，随手就点了两个人，阿三阿四，你们去给我教训个人。
　　这人叫叶凉，他在......
　　林浩然从孟宪荣的房里出来，叶凉两个字恰恰钻进他的耳朵，于是得悉了孟离全部计划。
　　心惊之下，林浩然一直跟着阿三阿四。
　　快下班之前，叶凉给谭可打了个电话，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谭可美滋滋地点了几样，眉开眼笑地挂了电话。
　　小秦看着谭可的表情暗地里揣测这打电话的是谁，让老大乐成这样。
　　为着答应了谭可烧菜给他吃，比平时稍早，叶凉就收拾东西下班了。没有丝毫危险意识的叶凉刚出电梯，阿三阿四两个亮出手中刀就冲了过来。
　　埋伏在旁边的林浩然一面大喊叶凉快躲开，一面一把擒住了阿四的手腕，情急之下，下手重了些，一下子拗断了阿四的手腕，将阿四摔在地上。
　　叶凉听到林浩然的喊声，本能地后退，阿三第一下扑了个空，林浩然已经奔过来夺他手中的刀，争抢间，刀尖划过林浩然的手腕，鲜血流了下来，刀也被林浩然抢了过来。大厅里尖叫声响成一片，阿三看着林浩然呆住，林浩然急急说出一句：傻子，还不快跑。
　　阿三这才猛醒，拉起地上的阿四，飞也似地跑掉了。
　　叶凉离林浩然的距离并不远，清楚地听到林浩然的话，于是他果断地按住前台小姐拿着电话的手，"不要报警。"
　　这才过来察看林浩然的伤势。
　　"去医院包扎一下吧。"叶凉提议。
　　"不用了，药店里买点纱布包上就成了。"林浩然按着伤口疲倦地说。
　　叶凉拉着林浩然上了自己的车，去最近的药店买了云南白药纱布双氧水种种，给林浩然把伤口包好，然后才问："谁要对付我？"
　　林浩然苦笑了下："孟离那孩子不懂事。"
　　叶凉哦了一声，没再问什么别的。
　　想了想，叶凉说："你现在受了伤，也没人照顾你，到我家去吧。"
　　"这点伤不碍事，一只手还能动。"林浩然努力笑了笑。
　　"那让我怎么过意得去，没关系，今晚就在我家住吧。"
　　叶凉硬是把林浩然领回了家。
　　谭可回到家，屋子里空空荡荡，既没有想象中丰盛的饭菜，也没有叶凉。
　　谭可等了一会儿，心里慌了起来，刚要给叶凉拨电话，门一响，叶凉和林浩然一起走了进来。
　　谭可一看见林浩然心里的火忽地一下子就着起来了。
　　一眼扫到林浩然包着纱布的手，又勉强把火压了下去。
　　"怎么才回来？"谭可的语气不算温柔。
　　"出了点事，林浩然受伤了，我想让他在咱们家养伤。"叶凉轻描淡写地说。
　　谭可长出了一口气，点点头，"那我做饭，"闪身进了厨房。
　　叶凉给林浩然到了水，招呼他坐下，自己也进了厨房。
　　"快出去，一会儿起油锅呛着你。"谭可不让叶凉进来。
　　"我来切菜。"叶凉不听。
　　"林浩然怎么受的伤？"谭可见叶凉执意不肯出去，问道。
　　叶凉简单地把林浩然救他的事说了一下，只字未提孟离。
　　谭可沉思着，问道："好好的怎么会有人去公司闹事？"
　　"谁知道？树大招风，说不定什么时候得罪过人。"叶凉一句话就给遮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