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他一不在身边,这家伙连动也懒得动。
班雅明蹙起眉,不悦地步至瘫躺在沙发上睡著的罗迪旁,俯身轻拍他酣睡的面庞。
"喂,罗迪,起来。"
"唔……雅?"极困的罗迪闻声,艰辛地睁开惺忪酸涩的眼睛。"回来了?"声音低哑充满睡意。
见状,班雅明的不悦被不舍给盖过了。伸手揉了揉他确已长长不少的棕发,"怎么又不吃饭了?就算要睡也回自己的房间睡呀,睡这里你不会腰酸背痛吗?这么高大的身体怎么睡得下沙发嘛,真是!”
"我在等你喽!"
听出班雅明话里的关怀之意,罗迪甜在心里。抬手握住班雅明揉搓他头发的手,拉著它放在脸颊上摩挲,享受地闭著眼,像只向主人撒娇的大笨狗。
唉!班雅明无奈地长叹一声,柔声责道:"你呀,我不是说回家去,说不定我不会回来睡。那你岂不是一整夜躺在这里?"
"雅又没先说会不回来。而且,你现在不是在我眼前了吗?"罗迪耍赖地笑说。
他很喜欢听他的声音,清澈淡雅,声如其人,人如其名。
"不跟你说了。"班雅明抽回被握住的手,催促道:"起来。我给你煮个面吃。"
罗迪弹坐起身,仰头问:"雅,我何时才能见见你的家人?"
"迟些时候。对了,你有给西贝儿回电话吗?她来电说很想念你呢,在厨房的班雅明问。
厨房的设计是采开放式的,和客厅相连,所以不用张大喉咙大喊也能和在客厅的罗迪一边侃侃而谈,一边弄著东西。
"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嘛。”罗迪小声咕哝著。
说着时,罗迪索性踱至连接厨房和客厅的吧台前坐下,看著情人为他忙碌的身影。
"雅,妈妈说她想来台湾看看我们,顺便和爸爸N渡蜜月。"
"好。"
"她还问我们要不要也一起去--蜜月旅行。"
"哈哈!他们渡蜜月,我们跟去岂不大煞风景?"班雅明失笑道。
"不是!我们是我们,他们是他们啦!就我们两人的蜜月旅行。"
闻言,班雅明停住了搅动面条的动作,惊讶地抬头看向一脸期待的罗迪。
"别开玩笑了!两个大男人渡什么蜜月的,多难看。而且我们又不能结婚。"
"谁说我们不能结婚?我爱你,你也爱我,为什么不能结婚?"罗迪不满地抗议。
若婚姻能将雅绑住在身边,结婚又何妨?戴上了婚戒,表示名草有主,起码别的女人不会如此不识相的觊觎他的人吧。
"在台湾,男人不能跟男人结婚这是不合法的。"班雅明被他认真的样子逗得哭笑不得。
"不能在台湾结。我们回法国请神父为我们主持仪式不就行了,妈她很乐意安排的。要不我们到荷兰去,那里同性结婚是合法的!"罗迪诱哄道。
他是认真的?班雅明不敢置信地看着罗迪深邃恳切的眼神。意志不禁动摇了!
"我爱你。很想很想对全世界的人说班雅明是我罗迪·威廉斯的,即使这是不可能的事。但至少,我想雅为我戴上代表承诺的婚戒。雅,你愿意吗?你愿意向神发誓永远爱我,不离不弃?"
班雅明垂下眼睑,沉默了。
永远?很虚无缥缈,很抽象的字眼。而且,也太沉重了!
谁能知道下一刻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事?世上,真有不变的事?
此刻,他爱他,但,五年、十年、二十年后呢?天知道?
他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我是爱你的,此刻。不够吗?"
"……怎么可能会够?雅,我很贪心的"罗迪苦笑。
没错。他是很贪心。当只能拿著他的相片幻想他的真正模样时,他会想,只要见到他一面就好了。当见到他了,他就想。跟他做到朋友就好了,即使是点点点头,说此言不及义的客套话也好。交了朋友,又想著要成为他最交心的一个。真的成功得到他的信任了,又希望他能对他有一点点的爱意,一点点也妤。
现在,只有一点点已不能满足他极度渴爱的心,它永远不会觉得够,它只会不断渴求,直到死了也渴望下一辈子。
够?不可能。
"罗迪,我真的如此不能被信任?"他的自尊受伤了。"婚姻并不代表什么。若我不爱你,你拿绳索将我绑在身边也没意义。"
他是无神论者。在神面前发誓?有用吗?
班雅明将煮好的面放在罗迪面前。
"快吃。吃完就去睡觉,不要想太多。嗯!"
安抚地拍拍他的头,班雅明迳自将这敏感话题结束,转身走出厨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班雅明和罗迪各自拥有私人的房间,但罗迪常跑去跟班雅明挤,令班雅明啼笑皆非,也无奈妥协在他的坚持下。
罗迪哀怨地目送恋人的背影。
虽然早知不可能说服顽固的他,但罗迪仍忍不住感到失望。
有时他真的很恨雅的冷静,冷静得完全不像一个浸淫爱河的男人。
不像他,终日患得患失,陷人不安焦虑中,常怀疑雅是否不够爱他,或根本不爱他。虽然,雅曾亲口对他说过爱语。
唉!
不想了。
三扒两拨地将面吃完,罗迪决定如班雅明所说的不要想太多。
落实去做不是更好?
洗好碗筷后,直走向班雅明的卧室。
"……啊……罗迪……快一点……啊哈……"
很奇怪!又不是第一次,为什么这次的感觉比前几次都来得强烈,罗迪所碰过的地方仿佛要著火般炙热,肌肤的感觉神经比平常更敏锐。
班雅明拱起身,难耐到扭动著腰。
"雅……不行,不弄润滑些一会弄痛你的……"
即使他恨不得不顾一切地冲刺,但他不要弄痛雅。罗迪按著性子,尽力舒缓班雅明紧窒的内部,修长的中指插人那炙热的通道缓缓抽戳。
"……啊呀……啊……"
敏感的内壁受刺激而收缩,将罗迪的手指紧紧地吸住,而已然硬直的前端则被罗迪另一只大手握住贴著罗迪的硕大上下摩擦,前后同时受制,产生异常激烈的快感。
"雅,我要进去了--,喝!"
大吼一声,炽烈似火的凶器猛然插进。
"啊---"
突兀的刺痛感让班雅明倒吸了一口气,已有数次被碰触经验的后蕾仍难承受突然的侵略。
"……哈……雅……还可以?"罗迪担忧地瞅著爱人痛得紧皱的眉目。但蓄势待发的分身早已蠢蠢欲动,想收也收不回了。
"……嗯……可以的:继续……"班雅明紧抓著床单的手指也泛白了。
眼看罗迪为了让他适应他的存在而努力抑制欲火,班雅明动容,尽量放松自己。一慢慢地,班雅明适应了麻痹般的痛,快感再次在体内攀升,已学会享受的身体开始下意识地找寻最舒服的体位,跟上罗迪摆动的节奏,共同达上高峰……随著咬洁月儿的高挂,除了微微的风声,只有情人间粗浅不一的喘息声伴随著寂静无声的黑夜,慢慢地连喘息声也渐渐平稳下来,回归真正的静谧。
安静地斜趴在罗迪厚实的胸膛上,吸入的尽是充斥著岁迪气息的空气。班雅明觉得舒服极了,发现罗迪的气味蛮好闻的,有种淡淡的香茶味,清清爽爽的。
罗迪则轻柔地抚著班雅明洁白无暇的背,闭眼享受著欢愉过后的余韵。两边嘴角微微上扬,尽是掩不住的幸福和满足。
"罗迪?"
"恩?"
"罗迪,将你介绍给家人是迟早的事先别著急,好吗?"
"……你知道?"原来自己的想法根本逃不开雅的法眼嘛!
"不,没什么。不过……罗迪,你有没有想过复出音乐界?"
"有是有,然而,一想到以后要在各国间跑来跑去的就觉得累。而且,你也不可能陪著我四处跑吧?"
班雅明不语。
可是,若不复出,罗迪的一身才华岂不浪费?
罗迪还年轻,他的成就不应只有这样而已。
何况,凭他的才华,很有可能在音乐界中闯出空前的成就,成为像萧邦等一类的名人,名垂历史。
罗迪的音乐天赋,他是最清楚不过?
那种强烈的感染力、创造力、及流畅灵活的技巧,还有在台上那种慑人的神采……罗迪不愧是天生的钢琴家。
如果是因为他而舍弃了,他会遗憾一辈子。罗迪亦然。
"罗迪,答应我好好考虑复出的事。你的才气正是最吸引我的地方,若你不再弹琴了,我会很遗憾的。"
班雅明认真而严肃地说,一双能透析人心的神秘黑眸,让罗迪觉得心里的想望无所遁形。
罗迪释然一笑,伸手抚向班雅明白玉般的脸庞。
"我会想清楚的,放心。"
"我期待看著你风光地重新踏上舞台。我会看著你的。"
"压力很大呢!"
“怕了?"班雅明挑眉问。
"才不是。除了雅,有什么事能令我害怕?"
"啧!看你好大的口气!"班雅明笑了。他知道如何能令罗迪照他说的话做。
最爱的人的肯定,比什么都珍贵。罗迪心动地想。
能令雅以他为荣,是他努力要做的事。若他现有的才能就做得到的话,他又何苦舍近求远?
站在台上,向全世界的人宣告他对雅的爱。
"雅,这你不用担心,我虽然退出了,但这并不代表将它隔绝于生命以外。当初我退出是因为受伤,我的高傲令我无法接受坐著轮椅在台上弹奏,另外,也因为你的离开,让我对一切也提不起劲。
"我喜欢弹琴,而你也喜爱我的琴声,它可以说是我们相识的契机,也是令你接受我的媒介。它对我这么重要,我怎可能说舍弃就可以舍弃?
"所以,每当挂念你,想起你时,我会弹琴,弹任何你曾说好听的乐曲,弹任何我想弹给你听的乐曲。即是说,你走后,我天天在练琴,甚至我开始创作属于我自己的曲子,我将对你的思念,对你的感觉,和跟你相处时的感觉全写了下来。
"雅,想听吗?为你而作的曲子,我希望由你来做第一个听者。你愿意吗?雅?"
"我…我……"
班雅明感觉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声音怎样也发不出来。
"雅……别哭:"
哭?谁哭了?他吗?他从来不哭的。不是?
即使母亲抛下他和妹妹,让他怎样求也不肯再看他一眼的时候他也没哭。他班雅明是绝对不哭的。这是弱者才有的行为!
那脸上咸咸的液体是什么?从他眼眶跑出来的又是什么引"雅?别这样!让你担心是我不好。你恨我吧?"罗迪心痛不已。
是自己的自以为是害雅伤心。受伤后,他只想到自己的痛和不安,任性地将雅屏除在外,却没想过将一切看在眼内的雅是多么的担忧、伤痛。
雅为了他而晕倒躺卧在病床上时的惨白脸孔,他永远记著,那种锥心的痛他也永远下会忘记。
他受重伤时,雅的痛比他的更深几百倍吧?
他伤得这样深,雅还愿意原谅他、接受他!为什么他永远只想到雅如何不够爱他,口口声声说爱雅的他,却不断伤害雅多伟大的爱?多讽刺的爱!
"对不起……对不起…雅,让你为我担心、痛心,对下起!"
这么脆弱的雅,他未曾见过。
罗迪很后悔没第一时间向他说:他没事!
那时,不安、恐惧、内疚到现在都还深深地折磨着雅吧!
"没事了……没事了……我好好的在你身边,在你身边呀`
班雅明使劲地抱著罗迪强韧有力的手臂,仿佛这样可以证明什么似的。
心被抽空似的感觉慢慢地自内心深处减退,一股暖流从罗迪的怀抱和强而有力臂弯沁人,取而代之。
心,慢慢地被充满了。 !
所以·为他保重自己吧!
该死! -
放著陪同西贝儿和格兰一同来台湾渡假的莎莉不管,班这家伙竟敢搞这种见不得人的飞机,还大摇大摆地在他们面前出现!
真是欺人太甚!
大卫目露凶光地瞪着前面不远处的二人时,不时还担忧地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罗迪。
大卫和莎莉无能为力地相视一眼,暗自咋舌。
此时,班雅明正和一个秀美大方的女人态度亲昵地小声说话,然后很有默契地相视而笑,不知情的旁人看到这甜蜜景象,一定会为这对相衬的情侣而会心微笑。
"霹啪!"
那就是雅近来这么忙碌的原因?那就是雅迟迟不肯接受他求婚的原因?
原来,雅还是背著他脚踏两条船,原来,雅还是无法忘情于女人……"啊一一记尖锐的惊叫声,几乎引来了餐厅内所有人的注目,"罗迪你干什么,竟连杯子也捏碎了;天啊!你的手流了很多血呢`
"莎莉,你有没有手帕,先给他止住血,大卫冷静地吩咐尖叫的女人,立刻让她停下毫无意义的刺耳声浪,然后自己招来了侍者,"麻烦帮我拿一盆乾净的温水和一些消毒药水或急救用品来。谢谢。"
"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吗?"客人之一问。
"不知道呢?好像是谁弄破了玻璃杯,血流得蛮多的,需不需要叫救护车?"客人之二答。
班雅明闻言心一惊。是他。
才一进餐厅,他便见到了坐在近窗的罗迪他们,却因有事在身,不便上前打招呼。
他就知道那傻瓜一定会胡思乱想,但……"雅明?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看,人不舒服?"林淑媛担忧地问。
"不,没什么。淑媛,你父亲还有给你压力吗?″班雅明努力不让自己反应太大,强压下欲回头探望的冲动。
毕竟,难得淑媛找他帮忙,他应该回报一下她的明理,不仅愿意跟他平静分手后,还肯将他看作朋友。何况,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本来,刚完成了一宗大工程,想带罗迪真正看看台湾,逛逛台北著名的夜市。
怎知分手已久的前女友林淑媛拜托他,要他假冒她的男朋友,免除被父亲迫婚的危机。
本想该跟罗迪报备一下,免得他疑神疑鬼的。然而,一想到他可能会有的反弹,还是作罢了。
天晓得这么巧,他们竞选在同一家西餐厅用餐!全台北市这么多餐厅,他们竞选了同一间。
"爸他没再替我安排相亲了,全靠你的帮忙。为了表达谢意,我特意请你吃你爱吃的法国菜,这里的食物很不错,听说餐厅还特别聘请了一位法国主厨"林淑媛温婉微笑,好不可人,
"雅明,来,再尝尝看另外这道菜,也不错呢。"
林淑暖亲切地将鲜美鹅肝送到班雅明的嘴前,就像两人以前约会时的动作。
班雅明苦笑著接受了她的好意,然后感谢地一笑,赞赏道:"真的不错。"
正当两人气氛正浓时,突然"叭!"一声,引起一阵扰攘声浪。
"雅明,前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呢?怎么这么吵!"林淑媛好奇地引颈观望。
却听到隔壁桌的女士说:"那老外没事吧,好像伤得蛮厉害的。”
真是的罗迪!弄伤了手怎么还不快去医院,坐在那里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