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之一魔障迷魂(虐)————清尊
清尊  发于:2010年05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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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江湖之大,可纳百川,而身为江湖儿女,怎能受制于人?大丈夫,顶天立地,自要创出一番事业,何以必须躲在别人的羽翼之下当个愚蠢的平凡人?我之所以毁了易家,这是一部分原因。如今,该轮到冷家了。我易怆然,从来都不会任人摆布的!」小叔豪情万丈,我一时傻了眼。
  我慌恐。直觉着未来是个未知数,充满了危险。小叔......小叔一身豪情,不屑成为一个受人摆布的物品。可我......我呢?我该如何打算?小叔的未来之中,有没有我?或许,恨我如他,根本不会想到我?我什么都不会,似乎没有存在的必要?或许,我......会死!?
  我......真的会死吗?
  我不敢问小叔,怕得到是令我伤心欲绝的答案。然而,有一件事,我却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
  一思及此,想说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了。我望着小叔,想起了潭音向我表白时的坦率。我......是否也能那般坦率的向小叔......表白?我......我......我或许会死!?握紧拳头,我认真的望着他。以往的我,太懦弱了,永远都不知道争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存在,更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只是一味地接受,一味地等待......在死之前,我不想再任自己无声无息下去了,我该为死前的自己做一些事?如果什么都不做,我想我会后悔吧?
  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放宽了心。就让我为自己做点什么吧。
  「我......」我小声地开口。
  「什么?」小叔的脸倏地凝重了下来。
  我咬咬唇。或许小叔听到了,听说习武之人的耳力十分敏锐,但他却反问我。我咬破了唇角,朗声道:「我......一直爱着你......」
  说了!终于说出口了!我终于将深埋在心底多年的话讲出口了。说出去,反而轻松了许多?是的,我一直爱着小叔,一直爱着......爱得心都纠痛了。
  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小叔的神情,注视着他的神情变化。
  空气,突然窒闷了。
  小叔放下空茶杯,站起身,踱到我面前,低头,脸上一片阴影,看不清神情。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捏住了我的下颚。
  「爱我?」很冰冷的声音。
  「是......是的。」我抖了声音。
  「哪种爱?像一个女人一样爱着男人?」话中有着讽刺?
  我壮着胆,坚定地道:「不!我没有把自己看成女人,我是以男人的身分爱上同是男人的......你!」
  「噢--」小叔不以为然。
  汗,布满了我的脸,我的眼不曾眨过,直勾勾地瞪着他。他......他会如何回答?对于我对他有爱,他......他会如何?虽然......虽然他早就知道我对他有情欲,并且也曾因此将我从树上扔下来?但,他心中是如何想的?我之于他,究竟算什么呢?我想知道,我极度想知道,我的存在,对小叔来说,有什么意义呢?毁了易家,独独留下我,代表了什么意思?我可以幻想着,我......是独特的?
  我......总是摆脱不了天真的幻想!
  我在心中不断地自嘲着。
  对小叔,我有太多的幻想了。
  放开我的下巴,小叔负手而立。
  「那又如何?」
  我哑然,怔怔地听着他的话语。
  「爱我?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叔......」我带着哭音。「我只是......只是......」
  「你对我,存在着什么样的期望,我不是不知道,但是,那又如何呢?强加于我的感情,我为何要接受?何况,你是我的侄儿,侄儿爱自己的叔父,呵呵,可笑可耻呀!」
  我的脸彷佛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小叔的冷言冷语,一下子崩溃了我坚固起来的心!忍受不住,我立起身,捂住嘴,不让呜咽发出声来。躲过小叔的身子,我急着想离开。
  我......做了一件愚蠢的事!
  愚蠢得期望能得到小叔的亲睐!可笑如我,竟然认不清事实!我的生死、我的爱恨,对小叔来说,根本是云淡风轻的事!
  正如他所言,与他何干?
  小叔抓住了我的手臂,阻止我的离去。
  我低着头,想扯回我的手臂。
  我不想......在小叔面前崩溃!不想在他面前哭得不成人形。我只想一个人躲起来,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回,做为死前的最后一次放纵!
  「别再说些爱我之类的话了!」小叔最后的话让我的心破了个大洞,再也补不上了。我的泪倾泻而出,我使劲地扯回手,头也不回地奔出他的房门。
  泪,模糊了视线,我跌跌撞撞地在院子里跑着,不知道自己该跑向何处,过于激动的情绪引发了我心口的疼痛。我不知道这种疼痛与被刺伤的疼痛如何区分,我只知道,我快要心痛而死了!
  不知跑了多久,我腿一软,跌坐在一个水池边,揪着池边的杂草,我直视着池面。
  清澈的水,清晰见底,水里的游鱼自由快活,身上鳞光一片。我出神的望着。如此清纯的水呵......不由自主的,我伸出手,触摸那清得见底的水面。
  凉凉的、清爽的,是否可以......洗清一切?
  我跪爬了过去,想纵身跃入其中......
  「影儿--」
  惊恐的呼叫着在身后骤然响起,下一刻,我的身体被猛力向后拉扯,撞进了一个人的怀抱中。
  急促的呼吸声在我耳边不断的回旋着,我的脸被迫后转,对上了潭音依旧惊惧的双眼。
  「你想干什么?」一向温和的他竟然向我大吼。
  我想起了小叔的话,冷家的人会让人不由自主的落入他们所设的迷阵中。我应该要拒绝他的接近。但听到他充满恐惧的问话后,我不禁回道:「我想......洗一洗身子。」
  他似乎不明白。「要沐浴,回房去,我叫下人打热水来。」
  我摇头。「我不是想沐浴。」
  他更不明白了。
  我微微一笑,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笑,脸上挂着泪,我竟然笑得出来?
  「我只是想把身子洗得干净一些。」我说。
  「你怎么了?」他问。
  这回换我不解了。我指着池水道:「你看,这水很干净,一定能将我身上的污秽洗净。」
  「你身上根本没有污秽,你不脏!」他喊。
  我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大声地跟我说话,我的手在水里搅着,神色平静。「怎么会不脏呢?我犯了禁忌,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就是脏了!」
  他猛然抱紧了我,全身都发抖了。「影儿,影儿,你不要这样!你不要哭......我醒来,不见你,你知道我有多慌吗?我找了你很久,终于找到你了,你却--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
  「我想下水洗一洗。」我推着他。
  他紧紧锁着我,不让我动分毫。「你若真想沐浴,我带你回房!」
  我皱眉。我都说了,我并不想沐浴,我只是想洗净身上的污秽。
  「你为什么不让我洗净?」我生气地道。
  「影儿?」他一愣。
  「难道......我想在死之前,净一次身都不行吗?」我哭喊着。「你为何要阻止我?我很脏,很脏!从心里到身体上,都脏得让我作恶!我只想干净地死去!」
  「你不会死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会死!你一点都不脏!」他摇晃着我。「影儿,你见了什么人?和他说了什么话?是不是你的小叔?你和他聊了些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小叔?」我淌着泪,听到这个称呼,心头又绞痛了起来。
  「你见了他?」
  「小叔?小叔说......我强加于他的感情,干他何事呢?我对他的爱,是强加于他的感情!」我喃喃。「你对我的感情呢?也是强加于我的呢!那么,也与我无关了?」
  「影儿,你......你喜爱你的小叔?」他一脸惊讶。
  我捂上脸。「这种感情......是不是一种罪?我是不是很脏?逆伦是世俗不容的!何况有断袖之癖的人更为世人所不耻的?我......我想洗一下......洗清了,就不会痛苦了......」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之后,他缓缓地开口,语调温柔似水,轻轻地拨开我的手,用洁净的衣袖擦干我脸上的泪,一如以往清澄的眼深情地凝视着我。我傻傻地看着他,望着他的眼,如水一般清澈的眼。
  「你不脏,一点都不脏。」
  我想反驳,他的手指点在了我的唇上,阻止我发言。
  他低下头,将柔软的唇印在我的眉心。「如果影儿一定要洗净,那么,我当那水,让影儿洗一洗。」
  「水?你做水?」
  「对,有形的水只能洗净身体上的污垢,心灵上的唯有无形的水方能洗净。我是水,做无形的水。」
  我无法言语,只能忡怔地望着他。
  他抚开我额前的发丝,轻轻拍着我的背,温柔地笑。
  我着了魔般,落入了他的魔阵中!?
  「你累了,要休息。」他轻啄着我的唇。
  我不躲不闪,只觉得唇上的是羽毛的轻触。
  「洗干净了,就要好好休息。」他像哄一个娃娃,抱着我,轻拍着我的背,明明知道,这是一种迷惑,我却纵容自己沈溺下去!
  缓缓地闭上了眼,我软倒在他的怀抱中。
  温柔似水......能否洗净我的罪恋!?
  小叔......
  脸颊上冰凉一片,我知道,我再次哭了......
【第十章】
  我静静地坐在窗边,双眼呆滞地注视着窗外的一切。
  天空,湛蓝,白云如绵,蓊郁的树,飞翔的鸟......
  天的另一边,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我如笼中之鸟,无知、幼稚、愚蠢。
  用一个个幻想编织着一戳即破的梦。
  这几日,我一直呆在潭音的房里,无所事事,听着他讲一些有趣的事情。他说,塞北的风光如何美丽,大漠的黄沙是如何迷人,江南的水乡充满了诗情画意,大理的少数民族是怎样的好客......我听着,仔仔细细地听着,偶尔,露出迷茫的神情。
  我生长在一个大家族里,从小便一直呆在大宅子里。我不懂人情世故,也不知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精彩,我只守着我的心,专注地想要一份不可能拥有的爱。我所知道的世界,皆是书上所描述的,文字是死的,可世界是活着的。当面对活着的世界时,我有些惶惶然。我突然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我可有可无!我没有目标,我没有志向,我的存在,是微不足道?
  当......小叔拒绝我的感情之后,我真的不知所措了。以往我的心,一直是以小叔为中心,如今,中心空了,我不知该围绕着什么转动?我个人的世界,是空洞苍白的。
  我躲在潭音为我所编织的梦幻里,做着一个个可笑的美梦。
  潭音对我很好,真的很好。正如小叔所言,冷家人,从来都不会强迫我们。他们是以他们的方式,来迷惑我们。潭音的温柔,是我所渴望的?他的眼神如水,他的动作温柔,他的性情温和。我想要怎样,他全依我。在他的眼里,我看到了宠溺。
  真是奇怪呢,除却我是他们冷家的「容器」外,其它方面有什么值得潭音所喜爱的?
  静静地一个人呆着,不去思考何为「血隐」,也不去管小叔想如何毁了冷家,更不想为易家的灭亡所痛苦。只要保持着心灵的空洞,头脑的空白,便没有痛苦了吧?
  我常常为自己创造桎梏,常常将自己一个人锁在里面,无法自拔的自我伤害,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如果我保持一片空白,便不会如此了?
  潭音有时会哀伤地望着我,我疑惑。他为何要如此看我呢?这样的我,令他感到哀伤吗?我不再自我伤害了,也不再痴心妄想了,有什么不好?我只要静静地一个人呆着,静静地看着世界的一切变化,只要静静的,那么这个世界便单纯了。我不去想冷易两家的孽缘,不去理会未来的发展,什么都不思考,什么都不去想,不是很好吗?
  有时,我会轻轻地笑,看着潭音,我淡淡地笑。我觉得现在很好了,比起以前,现在应该是最好的。
  潭音叹息,附在我耳边轻声说:「影儿,你不要这个样子,我看着心疼啊。」
  我微歪着脑袋,不解。我这个样子,怎么了呢?他为何要感到心疼?我心里,一片清新,我感觉,我新生了,从原来的桎梏中挣脱了出来,全新的我有什么令他感到不安的?
  平静的日子过了几日,我觉察到潭音的双眉渐渐拧拢了。偶尔,可以看到他的父亲冷夙煌,他会来到潭音的窗口,用一种难懂的目光看着我,我会回视他,研究着他那高深漠测的眼神。
  我也有听到他与潭音的对话。
  先是轻轻叹息,然后会说:「那样也好......也好......这么多年了,我也觉得累了......」
  潭音会回答:「可是......会感到不甘心吧?因为喜欢......才会纵容?」
  「不,不是纵容,只是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太偏激了,这种伤害,是世世代代的......已经很多代了,已经没有必要了......」
  「那只能随他了?」潭音喃喃。
  「是啊......随他......只要他能一直保守那个秘密。」
  秘密啊......为何总是如此?有人想守,有人想揭穿。不断地重复着,不断地上演着悲剧,只为了一个秘密。
  我听不懂他们在讨论些什么,只是隐隐感到有一丝丝危机。难道,小叔真的采取行动了?或许,他被郡王爷所捕获,根本是故意的!并不是......为了我啊......

  唉,我怎么又想这样了呢?不是说过不想这些了吗?
  用手敲敲头,我自嘲。
  夜里,我睡得很不安宁。
  这几日,一直与潭音同床共枕。我似乎习惯了与潭音一起睡眠,有他在身边,会莫名地安心。我并没有被潭音的温柔所打动,所以我没有为他心动。我只是自私得有些贪婪,贪婪他身上的柔情。我知道,这样分明是利用了他,对他,或许也是一种伤害,但我已顾不得这么多了。因为我的心......破了一个大洞,血淋淋的,急需什么来弥补!
  黑暗中,我倏地睁开了双眼。我一动,潭音也跟着醒了。
  「怎么了,影儿?」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呆呆地望着纱帐。
  这个夜晚,好似几个月前的夜晚!
  那个夜晚,我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有些敏感,纱帐外一定暗藏玄机?
  潭音担心地摸摸我的额头。「着凉了吗?」
  我推开他,横过他的身体,手伸到纱帐边,想揭开纱帐。
  纱帐揭开一角,黑暗中,一只手猛然窜进纱帐,一把揪住了我的头发。
  「啊--」我骇然。
  「什么人?」潭音大喝。
  我被半拖出来,潭音飞快地抱住我的腰,不让我被拖出去。
  黑暗的房间,突然亮起了一角。我忍着头皮上的疼痛,努力看清眼前的一切。
  女人!?
  一个美艳的女人!?
  潭音掀开床帐,紧紧抱着我,警戒地盯着那个女人。
  「你是何人?竟敢夜闯郡王府?」
  女人抿嘴一笑,松开了我的头发。
  我的背一下子汗湿了。「是妳--」
  「影儿,你认识她?」潭音安抚着我。
  我点点头。
  这个女人,是柳湘婷!小叔所重视的女人!一个能为冷家带来毁灭的女人!
  柳湘婷冷冷地看着我们。「该走了。」
  走?去哪里?我摇摇头。
  「冷家的气数尽了,你想留下来当死人?」女人不耐烦地道。
  我震惊。
  怎会如此之快?前几日才与小叔对过话,如今,竟成事实了?毁一个郡王府,怎会如此简单?
  回头看潭音,他的脸色非常苍白。他应该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这几日他常常拧眉,莫非也是为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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