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Rolling[中]
Rolling[中]  发于:2010年0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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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谅你也不敢。”函奕昀冷冷说到。
“风旗编下,风耳朵十三亦羽见过魁首。”此时的凝翠,不,是亦羽已经收起了所有的风情和轻佻,恭恭敬敬的跪在函奕昀面前。
“起来说话吧,这里一切从简,别让人怀疑了。”函奕昀放缓了语气。
“是!”亦羽站起身,敛袖,低眉顺目的站在了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再不敢放肆。
慕曦在桌下又踢了他。
函奕昀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相信你也隐约听说了,最近风声比较紧,我只是易了容而已。最近社里可有什么异常风声没有?”
“这……”虽然不明白魁首为什么会向自己解释,亦羽还是要尽自己的责任,只是那个消息……
“有什么就说吧!”
“是!最近社内人事异动频繁,人心动荡,惶惶不安。虽然听说是魁首下的命令,可属下觉得有诸多不可。”亦羽一边说,一边小心用眼角瞟着函奕昀的表情。
“继续!”函奕昀面无表情,似乎无所动,这让亦羽心中惴惴。
“属下发现三年前被我们剿灭的暗血盟最近又在活动,而且似乎针对我们黒旗社而来。”
“嗯!”
“还有,据属下密探所知伍长老的势力这几个月来发展的很快,已经有好几位堂主向他倒戈,十大长老中也有半数以上被他拉拢了过去。且他近来做事越发嚣张,社中还传言,大权即将旁落,最近社内大小事宜均是伍长老擅自定夺,冒用魁首之名越俎代庖。而且还有传言,说他暗中勾结了黑虎寨。近日,有黑虎寨一行人马下榻黒旗山下,属下认为传言属实。所以属下斗胆猜测,伍长老已是图谋不轨,意欲逼宫!”亦羽鼓足勇气吐出所有心中所言,一说完,立刻跪下了。自己以下参上,已是大逆不道,现在又没有确凿的证据,论帮规自己逃不过刑堂。其实说这番话时她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你没有说错。起来吧!”函奕昀看着这个“大胆”的下属,也露出了欣赏之色。冒死进鉴,好胆识,好见识。而且对黒旗社是忠心耿耿,如此人才定要重用。不过,伍虎的手脚倒还真挺快的,也不枉自己陪他玩这遭。
没有怪罪,反像是称赞,亦羽心中一惊,莫非魁首是早已知晓?还默然应许?这可是干系到黒旗社的存亡啊,魁首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啊!
“魁首,恕属下越矩,属下现还有一事不知。想请魁首解惑!”
“你问!”
“属下原先以为空穴不来风,传言虽有一些根据却大部分失真。可如今看来却至少有七分真,而且现在也的确是伍长老在总坛执掌大权,是吗?”
“没错!在总坛下令的是伍虎!”函奕昀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亦羽只是试探,没想到竟是一语成真,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顿时刷白。
“魁首难道无法阻止?”事态难道已经发展到连魁首也没办法的地步了吗?难道伍虎真的有那么大本事?黒旗社难道就要毁在伍虎的手上?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一连串的问号像一个个大锤锤在亦羽的心上,她此时已是心神失守,不复清明。娇美的容颜亦失去了颜色。
“当然不是!”函奕昀嗤鼻。一句话把亦羽从绝望中拉了出来。
“可……”她仍是不太明白。
“我自有我的想法。”不必向你告知。函奕昀一向高傲若此。
聪慧的亦羽很快想明白了其中蹊跷:“难道魁首是故意的?”
“凝翠,你是聪明人!”函奕昀一句话已点明了所有。
“可是魁首不会不知道啊,您这样纵容他,会让黒旗社陷入四分五裂,内斗不断的境地,会陷我黒旗于万劫不复啊!如今社内已是人心离散,社外又有暗血盟在一旁虎视眈眈,您这样会毁了黒旗社的。”虽然函奕昀神色如常,可亦羽知道其中厉害,她急了,“难道您要让黒旗社的百年基业毁在您的手上吗?难道您要做我黒旗的罪人吗?您怎么对得起历代的旗主啊!”函奕昀的无反应想必是刺激到她了,她的言词愈发的激烈,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上下,咄咄逼人的质责了起来。
“你越矩了!我的决定还轮不到你置喙。” 函奕昀一个冷眼,一句冷语顿时冻住了亦羽的激情。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遭到函奕昀的冷斥,亦羽难堪的垂下了头,水袖中的手指绞结着,内心的挣扎和焦虑全从那里透了出来。
“姑娘的勇气和忠诚令在下深感敬佩!一时快口也是出于对黒旗社的赤胆忠心,情有可原,你说是吧,昀!”慕曦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无奈开口打破这个僵局。
这人竟然与魁首如此亲密的称呼?!亦羽讶然的抬起头来,一抬首,对上了慕曦的眼,慕曦冲着她微微一笑,隐有安抚之意,可亦羽的脸一下子红了。
自己是怎么了?她在心中默问。说实话,这位公子长得并不出色,平凡得紧,自己见得俊朗人物还少吗?只是那双眼睛端是美丽,清澈明亮,如淙淙溪水般纯净,却让人感受到温柔和亲切。尤其是他这一笑,竟给如春花瞬间绽放的感觉,灿烂,绚丽,令人迷醉,犹如带着诱惑的魔力,连带着那张平凡的脸也染上了一种绝色的美艳。连自己这种看尽千帆的人也忍不住沉迷。天下竟然有这样的一双眼?!
“嗯哼!”函奕昀不高兴的点醒痴迷的看着慕曦的亦羽,又警告的横了慕曦一眼。
慕曦冲他一挑眉,淘气的眨眨眼。
“凝翠,最近伍虎身边的人手有什么比较显著的异动?比如智囊什么的。”
“有!”亦羽一下子低下了头,粉腮犹绯,“伍长老身边从三个月前就多了个年轻人,听说是伍长老的义子。”
“义子?”
“是的!”亦羽收拾好自己的窘态,再抬首已是一脸冰容,却再不敢向慕曦看上一眼。她正声道:“他叫做伍锦,据说师从关外某密教,为人狡诈,心机颇深,一回来就插手社务,却也颇有手段。”
看来那一串子计划跟他脱不了关系。此人要注意,慕曦和函奕昀交换了一个眼神,达成共识。
“他身手如何?”
“一流高手,犹在伍虎和……属下之上。”不得不承认,亦羽咬住了下唇。


惊鸿 第二十一章(下)


夜深人静,偶尔的几声犬吠在山间响起,悠远而空荡。
黒旗山的山脚下,有一条幽灵般的人影在向山顶飘动,他的动作迅若流星,飘忽不定。人影驰至山顶,小心地躲过巡山的旗卫,闪进了巍然耸立的高大楼群。
三转五转,黑影小心的绕到一个杂草丛生的背光处,青石壁上爬满滋生的藤蔓,他拨开藤蔓开始在青石壁上摸索着,不一会儿他似乎找到了什么,曲起手指轻轻的扣动一块青砖,“空空”之声闷闷响起,他暗中蓄力于掌,悄无声息的拍了上去。完整的青砖突然弹出一个圆形凸起。他不拖反按,又将那个凸起捺向砖内,随着食指一点一点的没入洞中。旁边突然转开了一道石门。在他矫健的身影闪进之后,石门很快关上了,青砖也恢复了原样,青石壁也依旧完整平滑,没有丝毫被动过痕迹。
进到里面,黑影点起了火石,这是一间类似暗室的石室,有三面是整面墙的木架子,架子上摆满大大小小的木盒子,羊皮卷,瓶瓶罐罐和其他造型各异的东西。半明半暗的火光驱散了黑暗,也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脸。
函奕昀!
原来是他!
执着火石函奕昀四处探视。
没有丝毫被动过的痕迹。他信步走到一面架子前,抬手抚了一下,看着手上淡淡的一层灰粉,不屑的撇了撇嘴角,随手从架子上拿起一块似金似银的牌子在指间把玩着,在心里冷笑着,伍虎果然老了!给了他三个月的时间竟然都没有找到这里,自己恐怕是把他看的太高了。枉费他还花了那么大的心思收买了那个贪婪的女人,真是愚蠢的可以。他如果以为每个男人都会和他犯同样的错误,栽在女人手上可就是太天真了。美人计不是永远有效的。更何况是用在我身上。随手把牌子撂在了架子上,函奕昀转身走了出去。最后的几丝光线照在牌面上,“旗令”两个字闪了一下,随着石门的关起,牌子依旧在黑暗中沉默,就像以往一样。
灵活的在楼宇间穿梭,反正心中所想已经证实,函奕昀准备打道回府。途中经过伍虎的房间,烛光从房里透出来,把两个人影印在了窗纸上。这么晚了,应该是亲信吧!函奕昀忖到。
伍锦!
函奕昀心中一动,突生的好奇让他决定见识一下这位“新秀”人物。伍虎的义子,不知是何等模样!主意一定,他翻进走廊,屈腿侧身贴在墙壁上,用食指小心的点破了窗纸,往里张望。
点着烛灯,一位老者和一个青年人正摒烛而谈。老者就是伍虎,横眉竖目,整张脸透着一股霸道和蛮横的气息,只是此时眉间微微隆起了一个“川”字,一双瞪着的牛铃大眼中闪着狠毒的光,但敏锐的函奕昀依然在他四顾游移的眼神看出了焦躁和惶然之色。再观那个青年人倒长得十分白净,眉目清秀,英气勃勃,面色十分神朗,让人油生好感。乍看像个风流尔雅的儒生,却又带着几分不羁和潇洒,但长缓的呼吸泄露了他会武的事实,而那一双偶尔闪过精光的墨黑眼眸也让函奕昀暗生警惕。是个厉害角色。难道这就是伍锦?
“义父,”那青年开了口,也证实了他的身份,“孩儿得到消息,黑虎寨一队人马已经到达黒旗山下,也递了帖子。看意思,似乎是屈服了。”
“这个我也知道了!”
“可是孩儿觉得事有蹊跷,恐怕其中有变!”
“哦?你说说看!”
“义父不觉的时机太凑巧了吗?前阵子我们那样打压都不见他们让步,如今风声渐平,他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伍锦有所保留的说出心中的疑点,私心里他还是隐瞒了那队人马里多出了几个身份不明的人物的事实。
“义父一向欣赏你的小心,不过这次你是太多心了!”伍虎回他,“他们只是见识到了我的手段。告诉你一个消息,黑虎寨的一把手和二当把手闹翻了,甚至大打出手。最后二把手被一把手一刀劈了。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孩儿不知,还请义父指教!”伍锦恭敬说道。
“是为了是否归降我起的争执!前阵子的风声让一把手服了软,毕竟黒旗社也的确是个大靠山,可几次心动,都被二把手那个硬骨头顶了回去。这次一把手是铁了心了。再加上这一刀下去,他是回不了头了。”

“这消息,义父是从何得知的,孩儿毫无风声啊!可靠吗?”
“自然可靠!义父我自有我的管道,你啊,还嫩!”伍虎自得展眉笑了起来。
“义父教训的是,孩儿还要多想义父请教才是。”伍锦恭顺的低下了头,掩饰住眼底的阴冷。
从函奕昀的方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复杂表情:愤懑,不屑和……杀意。
这个伍锦不是个好“招呼”的主儿,看来伍虎是给自己引进了一只狼!函奕昀在窗外,心里明堂堂的。
伍锦再抬起头来,面上已经恢复了从容。他端起茶碗,突然扬声道:
“窗外的朋友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啊?”随即猛一转身,抖手向窗外掷出了一只茶碗,自己也身随茶碗向窗棂飞去。
不妙,行踪已现,还是及早撤退为妙。函奕昀拔起身形向外掠去。
那茶碗来的甚急,方向极准,直奔函奕昀的面盘,函奕昀侧身闪过破窗而出的茶碗,勘勘避过冲出窗子的伍锦,却沾上了几滴茶水。
窗外无人,伍锦也不恋栈,从窗破处跃了回去向伍虎报告道:“义父,没有抓到!”
“无妨!”伍虎转了转指上的扳指,阴阴的道,“我想我知道他是谁。”
“义父放心,他已经中了孩儿的‘百劫不渡’,跑不远的。孩儿这就传令下去,叫尖头曹带队去搜。”
“你用了‘百劫不渡’?”伍虎顿时喜形于色。
“是!”
“做的好!交待下去,叫旗卫封锁整个山头。就算一时抓不到,也要把他困在山上三个时辰。”
“是!”伍锦领命下去了。
伍虎摸着手上的扳指,脸上呈现出一种阴狠的诡笑。
函奕昀,你终于动了!
你一向自傲,可惜这次你运气不好,终于要栽在我手里了。

 

函奕昀向山下疾奔,可内息的不畅让他心生警惕。身后无人,他停了下来,运气探视,却发现自己的内力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经脉阻塞,血气不畅,还隐有心血翻涌之势。不好,中招了!他心知不妙,为今之计只有速退!他当机立断,极提一口丹田气,向下山的方向奔去。可此时满山遍野亮起了火把,响起了人声,前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下山的路已经被堵死了,此时不是现身的时候,函奕昀又不愿与自己的儿郎动手,只得另觅他法。他勉强向暗处退去,内息的不稳,内力的流失以及强力压下血脉的骚动让他举步维艰,倍感辛苦。
到底是什么呢?他寻思着,希望能在短时间里找到解决的方法,现在可是紧急时刻啊!内息每转动一周天就又凝滞了几分,手脚渐渐失力,麻木,发软,腹中却有一股气潮在快速聚集,越转越快,越转越炙热,这种症状是……
百劫不渡?!
他心中一惊!脚步一乱,踏动了乱草。
“谁?”警觉的旗卫向这边巡来,函奕昀苦笑,是不是要怪自己把旗卫训练的如此机警呢!火把移动下,领头的人露出一张狰狞的脸,一道血红的刀疤从额角划过脸庞!尖头曹?!南北武林恶贯满盈的大盗,竟然也托庇进了黒旗社?一定又是伍虎干得好事,想到此,函奕昀怒火中烧。
可现在自己根本无力而战,比起做伍虎的阶下囚,函奕昀宁可选择死。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真是龙困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他小心的向乱草暗处退去,尖头曹步步进逼,眼见近了。
“啊——”不远处响起一声惊叫。
“谁?发现了什么?”尖头曹疾转身形。
就在这瞬间,函奕昀觉得自己被一股力无声息的带了出去。
慕曦!熟悉的清香和温度飘进了函奕昀的感官,他一下子放松了肢体!

 

打上一盆轻水,调好药粉,慕曦洗去脸上的易容药物,露出自己倾城倾国的面容。除非必要,他还是不太习惯把那些东西常留在脸上。
“呜呜……”雪若窜了进来,冲着慕曦直叫唤。
“怎么了?又在撒娇!”慕曦有气无力的揉揉眉心,没在意。
见没有引起慕曦的注意,雪若急得追着尾巴打转转。它突然停了下来,咬住慕曦的衣角往外拖。
力道之大,让慕曦感觉到不对了,他一下绷紧了神经,雪若现在这个样子太不寻常了。莫非……是昀?!
今儿从群芳阁回来,昀就不对劲。灵光一闪,不好!慕曦暗叫不妙。他冲向函奕昀的房间。果然是空的。昀一定是去了黒旗社,慕曦笃定。以昀的身手料想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慕曦安慰自己说,可心中总有一种不安在盘旋。自己的感觉一向很准。怕是真的要出事!这个心急的家伙,慕曦一跺脚,拎起雪若,纵身消失在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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