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野性 上————满座衣冠胜雪
满座衣冠胜雪  发于:2010年0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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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子寒"嗯"了一声。
卢少华也微有些吃惊:"咦?凌副,这么多种语言你都懂?"
凌子寒漫不经心地说:"懂一点。"
骆千秋想了想,转身过来,坐到凌子寒对面,微笑道:"凌副,我看你可以教我们的兵学一学中亚地区的语言。我们有时候出境执行任务,去的都是这些地区,会点当地语言,要方便一些。"
"好。"凌子寒一口答应。
从这以后,野狼大队的训练便增加了学习外语的课程。凌子寒不主张上大课,而是一个分队一个分队地教。根据他们的实际需要,只教用得上的会话,先让他们硬背,然后才教一些简单的语法。对民间事务小组和心理战分队,他教得就比较详细了。在教的过程中,他详细询问了他们过去在历次战斗中出现过的各种情况,然后有针对性地教授合适的语句。
这些语言都很复杂,每个字母甚至都有几种不同的变音,表达的意思也就不同。反恐大队中的兵虽然每一个人都是大专以上文化,可学这些语言也觉得力不从心,包括林靖、骆千秋和那三个中队长,都感到很吃力。凌子寒教得极其耐心,而且方法多样,尽量让他们不觉得枯燥。
很快,整个大队的特种兵们对这位温文尔雅的副大队长都很喜欢了。他就像是掉入狼群的一只羊,本来打算吃了他,现在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渐渐觉得他也许可以培养成一只狼,虽然比较弱,但也算是另类的狼吧。
现在,三个中队长中已经有两个对凌子寒的态度趋于正常。晚上,柳涌和周启明常常会跑到凌子寒这里来邀他去玩牌。凌子寒总是会答应,然后跟他们一起到大队的俱乐部去,坐下玩扑克。
人人都知道凌子寒打牌也不在行,是只菜鸟,都喜欢看着他们玩。
凌子寒总是会说他们玩扑克的规矩太复杂,让他弄不清楚,拿着牌得琢磨半天,身边的人便忍不住了,抢着指点他出牌,往往指点的人之间会发生激烈的争执,甚至吵起来。而凌子寒的性格十分随和,谁指点他都会听,基本上便会依照别人说的出牌,结果输的多,赢的少。
别人打牌都很认真,每一把结束后都会探讨一番,说得头头是道,似乎每一个人出的每一张牌他们都熟记于心,凌子寒只能在一旁听着,半点发言权都没有,偶尔会感叹两句,实在是很佩服他们的记性。
他们不赌钱,输了就喝水,显然这是为了照顾凌子寒而定下的规矩。凌子寒喝水还行,每次输了,他便会笑一笑,乖乖地端起杯子来,喝上半杯水,倒是牌品极好,愿赌服输。

18

正当凌子寒与野狼大队的大部分官兵都相处得越来越融洽之时,他们的军医满脸狐疑地去找了林靖。他嗫嚅着,似乎没把握该不该说。
林靖瞧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顿时火了:"你有话就说,这么婆婆妈妈的,像我们野狼大队的人吗?"
军医这才叹了口气:"我......最近听说......凌副在自己注射药物。我怕凌副果真生病,就常常去看一看他。结果,昨天我看见他......在注射......阿托品......"
林靖眉头一皱:"阿托品?为什么他要注射阿托品?你问了吗?"
"我问了。他说他是老毛病了,那是医生给他开的药。"
"那依你之见,会有什么病需要使用阿托品?"
"......很多病都有可能用到,它可以使痉挛的肌肉放松,让疼痛缓解。"
林靖的眉皱得更紧了:"那你看凌副是属于哪种情况?"
"我也不知道。"那位年轻的军医显得很疑惑。"凌副用的药大部分都是麻醉剂,像吗啡、阿托品、氯胺酮,医院里主要是用这些药来止痛,但外面的那些瘾君子却往往用来作为毒品的替代物,算是软性毒品吧。他还同时使用多种强效的广谱抗生素,一般人都不会这样子用药的,医生更不会这么用,副作用太大了。"
"麻醉剂?软性毒品?"林靖想了想,与他探讨着。"那你看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就是凌副想缓解训练后造成的肌肉酸痛或者其它不适的感觉?"
军医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林靖霍地站起身来,怒道:"这个公子哥儿,简直是乱弹琴,怎么能这样乱用药?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是哪儿来的?"
"不清楚。"军医摇了摇头。"这些药都是处方药,在外面的药店是不可能买到的。即使在医院里,这些药也都必须用红处方开,有专门的规章制度。那都是任何一家医疗机构都会严格管理的药物。"
林靖哼了一声:"我看只怕是利用他父亲的特权吧。"
军医不吭声了。
林靖不再迟疑,一阵风般出了门,去找凌子寒。
这时候,凌子寒正在俱乐部与卢少华、周启明打扑克,柳涌坐在旁边帮他看牌。
玩着玩着,愣头青似的卢少华忽然好奇地问:"凌副,你多大了?"
凌子寒微微一怔,瞧了他一眼,才回答:"三十。"
"真看不出来。"周启明笑道。"我还以为你才二十五呢。"
卢少华脱口而出:"那一定结婚了吧?"
凌子寒又是一愣,半晌才说:"没有。"
"咦?"卢少华觉得很意外。"那,一定有情侣了?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凌子寒似乎被他问得有些心乱,虽然眼睛瞧着牌,却是视而不见,半天都没有出一张。柳涌看了看他,指了一下他手中的牌:"出这个。"凌子寒便机械地抽出那张牌扔了出去。
卢少华仍没有看出眼高眉低,犹自兴致勃勃地问道:"凌副,你的情侣一定很漂亮吧?怎么没见你跟他联络呀?"
凌子寒被他逼得没办法,只得回答道:"有了,是男朋友,我们偶尔会联络。"
卢少华更感兴趣:"他是做什么的?也是军人吗?"
"不是。"凌子寒淡淡地道。"他是网络安全专家。"
"好。"卢少华笑道。"原来是黑客啊。"
凌子寒微微一笑:"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这么说吧。"
卢少华仍然掩饰不住好奇心,认真地问道:"凌副,那你来我们这儿,他同意吗?"
凌子寒微笑着,随手抽出牌,打出去,然后才缓缓地说:"他不反对。"
"那......"卢少华还想问下去,柳涌在桌子下面重重地踢了他一脚,这才算止住了他的话。
趁着他们说话的当儿,周启明已哗哗哗地将手中的牌打完,赢了这一把。
凌子寒端起水杯,缓缓地将一杯水喝了下去。明亮的灯光下,他的脸色显得十分苍白。最近几天,他的身体又隐隐有发病的症兆,感觉非常难受。
周启明一边略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一边灵活地洗着牌。
大家都没有说话。
正在这时,林靖大步跨了进来。
立刻,全体官兵都起身立正。
林靖一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各自的活动,这才走到凌子寒面前,严肃地说:"凌副,请你跟我来一下。"
凌子寒一言不发,起身跟着他出了门。
林靖在门外的夜色中站定,神情郑重地单刀直入:"凌副,我要到你的房间去检查,听说你在自行注射药物,我要知道那是什么药。"
凌子寒一呆,随即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他们一前一后地往军官公寓走去,军医跟在他们身后,那三个中队长和几个小队长遥遥地跟在他们三个人后面,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进了凌子寒的房间,林靖目光锐利地盯着他,说道:"凌副,你的那些药在哪里?我希望你自己拿出来,不要让我动手。"
凌子寒径直走到床边的书桌前,将抽屉拉开,把里面的药全都拿了出来,搁在桌上。
各种药瓶、药盒堆了大半张桌子,把林靖吓了一跳,他真没想到,凌子寒会带这么多药来,不过,他的神情仍然十分冷峻,立刻示意军医上去检查。
军医一一拿起药瓶、药盒,看着药名和说明。这些药除了他前面说过的那三种麻醉剂外,还有美国和欧洲原厂出品的一些拮抗剂、阻断剂,以及643医院研制出的一些新药,都是特效药,另外有一部分是强效的抗生素,还有不少胃药,治疗心脏疾病和肺部疾病的药,治疗贫血的药,增强抵抗力的药,补充维生素和微量元素的药,等等,水剂、片剂、颗粒剂,应有尽有。
军医看罢,忍不住笑道:"凌副,你这儿的药可以开个药店了。"
林靖脸一沉:"少废话,做正事。"
"是。"军医立刻严肃起来,将那些用于止痛的药剂全都分捡了出来。"林大,就是这些。"
林靖上前看了看,确实有不少是公安部归类于"软性毒品"的药物。他严厉地看向凌子寒:"凌副,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这些药是怎么来的?"
凌子寒略一犹豫,轻声说:"是医生开的。"
林靖冷冷地道:"那好,我要你的病历、处方,或者市级以上医院的证明。"
凌子寒稍稍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我没有。"
林靖冷笑一声:"凌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不管你在地方上做些什么,但是在我这里,如果你没有正当理由,那就无论如何不能使用这些涉嫌违禁的药物。"
凌子寒徐徐答道:"是,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林靖朝军医挥了一下手。"这次我就只把这些药没收了,下不为例。"
凌子寒点了点头。
军医立刻将那些麻醉剂摞好,随后捧起来走了出去。
林靖扫了凌子寒一眼,什么也不再说,便转身离开了。
凌子寒上前去将门关上,走到桌前,看着桌上剩余的大堆药瓶、药盒。半晌,他厌烦地将它们全都扫进了抽屉,然后将抽屉重重关上。
这些药,他早就吃烦了,本就不想再用了。
死就死好了。

19

第二天,凌子寒丝毫没有受到"药品事件"的影响,仍然如常地按时起身,与他们一起出早操,就连林靖都对他有点欣赏了。
其实,凌子寒自从到了这里,一直就没睡好过,常常睡上两、三个小时就会在噩梦中惊醒,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东方发白。现在,即使是每天凌晨五点就起床训练,在他来说也不算早,更谈不上苦,反而像是解脱,因为不必再困在床上辗转反侧了。
只不过,从这天起,凌子寒的性情似乎重又变得孤僻起来,除了训练和日常工作的时间外,他常常呆在宿舍里不出门,即使硬被周启明和柳涌他们拉到俱乐部去玩,他也显得心不在焉,往往让人觉得扫兴。
按规定,每天晚上,大队的全体官兵都必须集体收看时事新闻。凌子寒到野狼大队两个月多后,电视里播出了一条对他们来说十分重要的新闻。
"中国与俄罗斯于今天上午在莫斯科签署了两国情报机构在反国际恐怖主义、不扩散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等领域加强合作的备忘录。
"这一文件是由俄罗斯联邦安全及国防委员会主席鲁舍夫斯基与中国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凌毅共同签署的。
"鲁舍夫斯基在签字仪式后指出,备忘录确定了双方合作的主要领域,制定了一系列合作的具体措施,文件的签署将使两国特工人员和专家能够更有效地一起工作。
"凌毅强调,签署合作备忘录是两国为共同对付恐怖主义、有组织犯罪等方面的威胁而采取的重要步骤,文件规定双方将交换情报,联合应付中俄两国面临的威胁。
"凌毅是于前天抵达莫斯科进行正式访问的,并与俄罗斯国防部长、总检察长、联邦安全部部长和内务部长分别举行了会谈。他将于明天上午前往克里姆林宫,拜会俄罗斯总统......"
随着播音员的话声,画面上频频出现凌毅的形象,凌毅抵达莫斯科,凌毅与俄罗斯的各领导人微笑着握手,在会议桌前认真地进行会谈,凌毅与鲁舍夫斯基签署备忘录,然后互相交换文本,随即热情握手、拥抱,凌毅出席新闻发布会,等等。
野狼大队的官兵们望着凌毅的形象,忽然齐齐转头看向凌子寒。他们两人长得实在是太像了,而且都姓凌。以前只是道听途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真真正正地亲眼看见"太子"。凌子寒的家世背景现在已是昭然若揭了。原来他并不是此前传说的部长的儿子,而是主席的公子。
凌子寒看着屏幕上的父亲,却始终面无表情。
曾几何时,父亲就是他心目中的偶像、目标、道路、真理,他做的一切,有许多都是为了父亲。幼时,他努力训练,希望父亲能够为他的进步而感到愉快,露出欢颜,长大后,他一直出生入死地工作、战斗,也是将父亲的事业当成了自己的事业,希望能为父亲奋斗了一生的目标做出自己的贡献。
至于现在,他其实早已经死了。他看父亲,就像是在阴间看着阳世的亲人,虽有感情,但却很明白已是阴阳永隔,父亲的世界已经不再是他的世界了。虽然只要他一息尚存,仍然会随时听从父亲的召唤,但他总觉得自己其实只是个行走在阳世的阴魂,活着真是多余。
想着,他忽然忘了此时身在何处,起身就离开了。
他的背影充满了一种奇异的决绝与冷漠,完全不似他往日一贯的温驯、谦和。
林靖看着他旁若无人地走出门去,不由得与骆千秋交换了个眼色。
第二天,林靖便打电话给新疆国安局长赵安,单刀直入地问道:"老赵,你们凌主席有儿子吗?"
赵安一怔:"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林靖微微一笑:"你先回答我,我再告诉你原因。"
"你啊,怎么忽然跟我搞起花样来?"赵安跟他是多年好友,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大老板有儿子啊,有两个。"
"两个?"林靖愣了一下。"你都见过吗?"
赵安老老实实地说:"没见过小公子,大老板的小儿子好象才刚刚出生吧。我只见过他的大公子。"
"哦?"林靖敲着桌子,沉吟片刻。"那你们老板的大公子叫什么名字?"
赵安笑道:"你这个野狼,怎么忽然查起我们老板的户口来了?"
林靖坚持:"当然是有原因的,你先回答我。"
赵安十分了解他的性格,如果没事,他也不会问这些,于是答道:"我们老板的大公子叫凌子寒。"
林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北京给我派来了一个副大队长,就叫凌子寒,据说是从国安部调到国防部的。"
"什么?"赵安只一愣神,便急急地说。"你等着,我马上就来。"
不等他回话,赵安已经挂断电话,拔腿冲出了国安局的办公室,跳上车便开往野狼大队的营地。
林靖看着他的车直冲到办公楼前,赵安跳下车,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楼来,不由得摇了摇头。"至于吗?这么巴结?"看到赵安进门,他语带讥讽,脱口而出。
赵安深深地喘了口气,才说道:"巴什么结?我的为人难道你还不清楚?我是老板一手栽培出来的。当年老板几乎是手把手地教我做事,教我做人,当我就像亲生儿子,而且还曾经救过我的命,对我实在是恩重如山。他的公子既然到了新疆,那我无论如何也是要见见的,能照顾就照顾。老林,我也知道你的脾气,你如果嫌麻烦,不愿意要他,就交给我好了。"
林靖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愿意要他了?你倒是先入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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