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野性 上————满座衣冠胜雪
满座衣冠胜雪  发于:2010年0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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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鸿飞在高温中激烈运动了这么久,早已是满头大汗,浑身像是着了火一样,散发着灼热的温度。凌子寒却是一滴汗也没有,身体仍然是凉的,这时被他紧紧抱住,反而感觉有些温暖。
雷鸿飞搂着他便往楼里走,敏捷地站到监视器无法交叉覆盖的死角,随即贪婪地抱紧了他,在他耳边一迭声地叫着:"子寒,子寒,子寒......"
凌子寒温和地问:"怎么?打输了就想耍赖?"
雷鸿飞笑了起来,果然很赖皮地说:"就是想耍赖。怎么?不行啊?"
"当然行,怎么不行?"凌子寒的嘴角微微上挑,眼中有了一丝难得的笑意。"当心被你的兵看到,你一世英名扫地。"
雷鸿飞挂满汗滴的滚烫的脸贴着凌子寒沁凉的颊,觉得特别舒服,忍不住吻了他一下。凌子寒立刻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鸿飞,别这样。"凌子寒轻声说。
雷鸿飞将脸深深地埋进他的肩窝,闷闷地道:"子寒,是不是我们就这样永远错过了?"
凌子寒看着眼前斑驳的墙壁,温和地说:"鸿飞,我们一生是兄弟。"
"不,我不想只做你的兄弟。"雷鸿飞十分激动,高大健硕的身躯竟然在微微颤抖。"子寒,我爱你。时间越久,我越爱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弥补我犯过的错误?我想跟你在一起,难道这一生就一点机会也不再有了吗?"
凌子寒轻轻叹了口气:"鸿飞,我的身体已是千疮百孔,如果要跟我一起生活,你是不会耐烦的。那真是一点也不浪漫,你也不会快乐。何必呢?就让我们永远做兄弟吧。再说,我也不能辜负了天宇。"
雷鸿飞依恋地搂着他,埋首于他的颈窝,鼻中闻着他那种特有的干净的气息,不由得一阵伤心。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沉闷地问道:"你爱他吗?"
"当然爱。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如果没有感情,早就分开了。"凌子寒淡淡地说。"鸿飞,我现在只想让身体好一些,还有,工作上不出现失误,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兼顾其它。你有事业,有前途,有旺盛的精力,有健康的身体,应该找个更适合你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实际上已经是个废人了......"
"不,你不是。"雷鸿飞更加激动。"子寒,你说这样的话,当我是什么人了?难道我爱你仅仅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那随便找个人上床就是了,有什么难的?这年头,有几个人把性当回事了?子寒,我只想爱你,哪怕能够这样抱一抱你,我也觉得特别特别的快乐。"
凌子寒沉默了。
这两年来,雷鸿飞一直锲而不舍地对他表达着浓烈的爱意,而他却越来越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卫天宇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有增无减的爱情已经让他无所适从,如果再加上雷鸿飞,他实在是觉得不胜负荷。从他四年前接受卫天宇的感情到三年前出发去执行"死亡任务",他是爱着卫天宇的。只是,等他回来时,却已经从一个健康的人变成了羸弱的鬼魂。他所有的力气都在用来忍耐病痛和黑暗的侵袭,再也没有力气去爱了。
此时的雷鸿飞也不再是少不更事的楞头青,他明白凌子寒的心情,自己也有一种无力感。他轻轻地吻着怀中人修长的脖颈,喃喃地说:"子寒,我知道你为难,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凌子寒闭上了眼睛,半晌才平静地说:"鸿飞,别这样,你的部下还在等着你。"
雷鸿飞也明白,自己和他的上级以及下属都在等着,他们没有时间在这里纠缠,他也不忍心让凌子寒太为难。他不舍地抬起头来,深深地凝视着凌子寒那轮廓美好却异常苍白的脸,极轻极轻地说:"子寒,你不必为难,我只想告诉你,我爱你,很爱很爱。"
"我知道。"凌子寒静静地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鸿飞,你是我最亲的兄弟,永远都是。"
雷鸿飞也明白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听着凌子寒的保证,他只觉得心里又有甜蜜又有苦涩,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紧紧搂住了凌子寒的腰,久久不肯放开。

9

对抗结束的第二天,凌毅便亲自打电话,召凌子寒到国家安全委员会接受任务。
凌子寒当即从西山训练营赶了回来。他轻悄地走进那座铁灰色的大楼,坐到了凌毅的面前。
看着儿子,凌毅忽然想起了昨天那些高层领导对他的高度评价,这时仔细打量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凌子寒耐心地等着,一直不吭声。
他现在还不到三十岁,但神情间却犹如百岁老人,仿佛已是历尽沧桑。他那双原来总是亮若星辰的眼睛现在已经熄灭了所有的神采,里面总是有着一种淡淡的恍惚和沉郁。
这半年来,他们父子只在非工作时间见过几次面。
凌毅实在是太忙了,而凌子寒的性格也越发自闭,除了工作和到医院检查、治疗之外,他总是将自己关在回龙观的小公寓里,几乎与世隔绝。
这半年当中,凌毅曾经也叫他回来吃过几次饭,童阅更是常常给他打电话,要他回家来看看。凌子寒虽然回来了,神情也依然谦恭有礼,但凌毅和童阅都敏锐地发现,这个孩子的性情更加冷淡了,对任何事仿佛都漠不关心,尤其是对自己的病况。
从他开始恢复工作以来,童阅一直要求他按时去检查,可他却常常"忘"了这件事,令那些医学专家们都感到无可奈何。
此时,凌毅看着他,心里非常担忧。但是,派凌子寒去执行这个任务是方国基亲自点的将,他已别无选择。想着,他冷静地伸手按了一下桌上的智能操作盘,将这次任务的有关资料调了出来。
凌子寒认真地听着凌毅的讲述,一边看着屏幕上的那些照片和文字。
这次的任务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像这样绕开通常的工作程序,到军中进行秘密的独立调查的事情还从未有过,再加上调查对象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野狼"林靖,生平第一次,他对完成任务感到没把握。
按规矩,军队、国安、公检法和监察系统都有自己内部的纪律检查部门,但是,就如古罗马诗人尤维纳利斯说过的那句话:"谁来监视那些监视者?"所以,国家便设立了"特别调查机制",在特殊的情况下实行交叉调查。譬如,由国安部派出调查官进入军队,或者由公安部派人调查国安人员的违纪事件,等等。但这个调查机制似乎从未启动过,这次应该是首次使用。
凌毅讲完,看着一直沉默的凌子寒,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他不温不火地指出:"主席和国防部长都认为你是惟一的人选,我也认为你是执行这个任务的最佳人选。这次任务关系重大,既要弄清楚事实真相,又不能让军队与我们之间产生芥蒂,尤其重要的是,不能感情用事,在调查中不能带有任何偏见,所以,派你去是最合适的。"
凌子寒看着屏幕上身着上校军服,显得十分英俊挺拔的林靖,缓缓点了点头。
凌毅静静地看着儿子,很温和地说:"安排你进军队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你可以先到新疆去搜集资料,勘察现场。"
凌子寒答道:"是。"随即起身离去,没有与父亲多说一句闲话。
凌毅看着儿子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随即拿起电话,打给了雷震。
第二天,凌子寒扮成一个背包旅游的游客,独自从北京飞到库尔勒,再不紧不慢地乘长途客车到达阿克苏,随即租了一辆吉普车,开进了塔克拉玛干。
沙漠公路笔直地伸向天边,隔着路边成排的胡杨林,是黄沙弥漫。
天地悠悠,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凌子寒开着车向目的地疾驰,心里感到十分舒适。他已经越来越不适应生活在人群中了,似乎只有荒无人烟的大自然才是他最亲切的朋友。
塔克拉玛干在古代楼兰语中的意思是"远去的家园",此时此刻,想着这个名字,凌子寒心中无比惆怅,他心灵的家园确实是已经远去了。
由于时差的关系,新疆西部比北京要晚两个多小时,当凌子寒开车赶到那个沙漠中的小村庄时,虽然已是晚上七点,太阳却仍然斜斜地挂在天际。
沙漠中的那个小村落仿佛还保持着原状,里面没有一个生物,甚至连只小虫都没有,一片死寂。
凌子寒将车子停在村口,下了车,小心谨慎地慢慢走进村里。他一边走一边仔细地察看着所有的痕迹。
那些黄土垒成的小屋的屋顶、屋里和土路上都铺着一层厚厚的黄沙,风沙正在逐渐掩埋这个已经死了的村落。
凌子寒仔细踏勘着,却看不出什么异样来。沙漠已经掩盖了所有的真相。
最后,在如血的残阳里,他在一间屋中看到了一个给小孩子玩的玩具,那是一只用黄土捏成的小羊,已经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回到车里,趴在方向盘上,看着迅速笼罩下来的夜色,心里已经决定,无论多么困难,也一定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等他回到北京,便接到了正式的调令,将他从国安部督查局调到了国防部特别行动部。他是做为特殊人才加入现役的,按照有关政策,军衔定为陆军中校。
为了这件事,雷震和凌毅还放了一些烟幕,主要是使凌子寒加入军界的事显得十分合理,至于别人是否会误以为他们"以权谋私",那倒不重要。
在一般人眼里,两位大人物安排好了一切,那位一事无成的公子哥才施施然地前来报到。
送他到大门口的是国家安全部的部长助理,而国防部长雷震的助手则亲自在门口等着他,体贴地将他领进大门,带他到特别行动部办报到的手续,然后去军需处领军服等用品,再将他送到办公室,热情地关照了一番后,这才离开。
好几个部门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太子爷"的威势果然不同凡响。
特别行动部的部长助理过来,说是有关军容风纪、规章制度等方面的条例守则已经发到他的计算机里了,十分客气地嘱他自己看,然后就离开了。
凌子寒换好了军装,规规矩矩地坐到办公桌前,打开了计算机。在其它人眼里,他倒也没什么嚣张的举止,只是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总是微微蹙着眉,懒洋洋的,也从不跟别人说话,似乎不大喜欢工作的样子。
人们不知道他是谁,只隐约听说是某位部长的公子,不爱做事,过来捞个闲职,混混日子而已。此时看来,这位公子生得脸色苍白,身体单薄柔弱,简直是手无缚鸡之力,偏偏还搁在特别行动部,真是天大的讽刺。
那些军人们好奇地看了他一会儿,也就各自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10

雷鸿飞已经得知凌子寒正式加入了军队,并且要到他的部门来工作,主要任务就是重新修订特种部队的训练教程,并协助他对各个特种部队的战斗力做出评估。他一听便欣喜若狂,奈何公事在身,正在广州出差,无法立即赶回。他想了半天,索性连电话都不打,只是加班加点地工作,争取尽快回北京去。
凌子寒到国防部报到的第二天,雷震便开始通过正常程序,要将凌子寒派到新疆反恐大队去挂职锻炼,担任他们的副大队长。
今年三十一岁的林靖是这只闻名遐迩的反恐特种大队的大队长,现在还兼任军区反恐指挥部的副指挥官。这位上校因作风剽悍,打起仗来极为勇猛,很早就被人叫做"野狼"。因为他这个在西北地区家喻户晓的绰号,他率领的反恐特种大队又被称为"野狼大队"。
除他之外,这个大队的三个中队长和参谋长也都骁勇善战,人们也给了他们恰如其分的绰号,分别是"白狼"、"黑狼"、"银狼"和"红狼"。实际上,原来还有一只狼,是这个大队的副大队长,但在年初一次激烈的战斗中牺牲了。
这个威震西域的特种部队已经成立了三十多年了,在历年来的反恐战斗中立下了赫赫战功。林靖十四年前加入这个大队,用了将近八年的时间,从一名战士逐步升至大队长。在他担任大队长的这几年里,野狼大队已经摧毁了恐怖组织的训练营和根据地数十处,缴获了大量武器,其中仅手雷就收缴了上万枚。而这位外貌英俊飘逸,被许多人誉为军中第一美男子的"野狼"也是让整个西北乃至中亚的恐怖分子恨之入骨又十分畏惧的一员悍将。
现在,野狼大队与闪电突击队一样,都直属国防部特别行动部,这两支队伍一东一西,是军中最锋锐的两把利剑,锋芒所向,势不可挡。
与身材魁梧健硕的前闪电突击队长雷鸿飞不同的是,高大匀称的林靖却是个相貌清秀雅致的男人。他的五官十分标致,气质孤傲清高,因为日晒雨淋,皮肤已变成了深褐色,犹如一杯纯正的浓咖啡,显得十分性感。无论谁见到他,都不会相信他竟然是长年在瀚海大漠、雪山冰湖之间纵横驰骋的一员悍将。
由于他打起仗来十分骁勇,平时做事也是光明磊落,所以国防部、总参、总政的那些高级将领们都非常喜欢这一员智勇双全的大将。雷震每次见到他身上那股与雷鸿飞很相似的劲头都非常喜爱,看他就像看自己的儿子一样。
不过,这次林靖却不打算买这个帐,当雷震以私人名义给他打电话,叮嘱他要好好照顾凌子寒时,他看着墙上的大屏幕,冷冷地问道:"首长,这次是要安排一个太子爷来当监军吗?"
"胡说八道。"雷震忍不住失笑。"什么太子爷?凌子寒不过是我一个老朋友的儿子。他从没当过兵,监什么军?是来跟你学习的。"
林靖冷哼一声:"要说学习,不如跟令公子学习更好。坦率地说,如果这位公子哥儿打起仗来与雷大公子一样,我不但要,而且举双手欢迎。"
"你想得美,哪有这样的好事?"雷震笑道。"雷鸿飞现在已经离开突击队了,怎么向他学习?只有你那儿还在打仗,要学习,当然是跟着你这位赫赫有名的野狼学。"
"首长,别灌我迷汤,我不吃那套。"林靖那张俊逸秀气的脸一直冷冰冰的。"这里是新疆,不是游乐场。我不要废物。"
雷震看他的眼光就像是在看一个任性的孩子,微笑着摇了摇头:"你呀,不要太锋芒毕露了好不好?"
林靖想了想,忽然问道:"首长,他要来了,是不是听我的命令呢?"
"当然。"雷震笑着说。"你是大队长,他是副大队长,当然是听你的。"
"好,那他如果来了,就要按我们的规矩,平时参加日常训练,战斗时必须随队出击,如果临阵退缩,我就要执行战场纪律,格杀勿论。"林靖冷笑着说。"他一个堂堂的副大队长,如果不身先士卒,如何服众?"
雷震暗暗倒吸了口凉气。凌子寒曾经数次孤身入虎穴,临阵退缩是绝不可能的,不过,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要他平时参加训练,战时冲锋陷阵,只怕立时便会要了他的命。"野狼"的极限训练在军中是有名的,他就是用这些让人痛苦至极的训练最大限度地避免了手下官兵们的伤亡。先别说打仗了,只是这些训练恐怕就不是凌子寒能够承受的。
雷震知道凌子寒过去曾是国安部的高级秘密特工,不过,他们的训练与特种部队是完全不同的,凌子寒虽然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但他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再去参加特种部队的训练了,更遑论以极端严酷而著称的野狼大队的魔鬼训练。
挂掉电话,他找来凌子寒,关切地问道:"你的身体现在到底怎么样?"
凌子寒温和地说:"还行。"
雷震看着他那始终很苍白的脸色和三年来一直没有恢复的极度消瘦的身形,实在是不忍心把他送到"狼窝"里去,于是说道:"子寒,你还是到医院里再检查一下身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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