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萧两个也松了口气。

　　"前面"大概又跑了二十分钟左右，笨笨开始狂叫，还拼命想要挣脱项圈，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小风只有加快脚步，又跑了二、三千米左右，突然就看到萧无极远远地站在那里。

　　萧无夜叫了声哥，飞身扑过去，小风反而站住了。笨笨跑得正欢，突然小风住了脚，笨笨的身体跳了起来，小风被拖着向前踉跄了两步，终于松开手中的绳套，笨笨已经开心地扑到萧无极的身上。萧无极微笑着俯下身在笨笨背上抚着，头却一直看着小风没有低下。

　　"萧无极?"

　　小风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好像一时之间难以相信自己真的找到了他，他叫得很轻，轻的自己勉强才听到，可是萧无极听到了，他轻轻应了声："是，小风。"

　　风慢慢走过去，眼睛都不眨地盯着萧无极，终于来到萧无极的面前，还离着两步远就站定，依旧做梦似的说："萧无极?我好像找到你了?"

　　"是，小风，你找到我了。"

　　"萧无极！"小风突然喊了出来，猛地扑到萧无极的身上，拉下他的头，狠狠狠狠地吻住了他。小风只想着我找到他了，终于找到他了，一面把舌头探进萧无极的嘴里，吸住萧无极的舌头狠命地吸，恨不得把他整个人都吸进肚子里。九曲宫的大宫主，武功登峰造极的萧无极生平头一次呆掉了。他傻傻地站在那里，任小风吻得差点断气〈多亏他的内功精湛〉，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小风是在吻他，只是这种时髦的法式深吻他从来没有经历过。

　　他喜欢小风，心里知道小风多少也在意他，可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就表演这种超限制级的激情，萧无极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开心地大笑，还是提醒小风不要太"开放"。

　　小风终于结束了那个世纪长吻，他这才看到萧无极身后还站着百十来人，加上许、萧两个，现在都跟兵马俑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就连他刚刚吻过的萧无极也好不到哪儿去。

　　小风舔舔嘴唇，说了一句："再次见到你很高兴，最近好吗？"

　　"好?"轮到萧无极露出做梦般的表情了。

　　"夫君，出了什么事？"一个绿衣丽人走了过来，她本来站在萧无极的身后，看到这男孩子居然抱着萧大宫主狂吻，惊诧得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夫君？"小风的脸本来因为长时间的奔跑红艳艳的，听了那女人的称呼血色渐渐从他的脸上褪去，他看着那个女人和她搭在萧无极肩头的手，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过了半晌〈也许只有几秒钟〉，小风终于问了一句，"你叫他夫君？你是他的，他的妻子？"

　　"小风，她不是！"萧无极看到风的脸色不对，忙着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顺着风的目光看到那女人搭在他肩头的手，忍不住呵斥了一声："还不退下！"

　　绿衣丽人忙退后一步跪下道："绿衣万死。"跟着四个本来站在萧无极身后的，身着各色彩衣的女子一起跪了下来，为首的一个穿红色的，叩首道："宫主息怒，绿衣妹妹一时冲动，可能是看到有人来太激动了，还望宫主见谅。"

　　"你们都是他的妻子？"小风看着面前跪着的绝色佳人，只觉得胸口空荡荡的。

　　"公子抬举奴家了，小女子们只不过是宫主的妾侍，服侍宫主的起居的。绿衣妹妹一时冲动，公子莫怪。"

　　"大家快起来，刚才冲动的那个人是我，对不起各位了。"

　　"小风你听我说，她们只不过是......"萧无极抓紧风的手，这些女人都是他的侍妾，他萧无极成名十余年今年已经二十有九，收几个侍妾自认不算过分，本来他想着如果小风不能理解遣散她们也就是了。

　　"先别说了，"小风打断他，他的反应倒是太平静了些，除了脸色依旧煞白，说话竟客气得很，"还是先离开这里吧。笨笨！"笨笨听到叫声抬头看了看，又在萧无极的腿上蹭了蹭，才来到风的身边。风带着笨笨在前头孤零零地走着，后面零零落落地跟着九曲宫的百十来人。

　　萧无极落后了几步跟他弟弟还有许天飞交换了一下彼此的情况，终于来到小风的身边。风依旧低头走着，并不说话，萧无极也就默默地陪着，多少明白些小风心中在为他的侍妾们吃味。终于萧无极先打破了那份沉寂，开口道："小风，那几个女人其实是......"

　　小风打断他道："再说吧，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是一宫之主，当务之急是要安顿好你的手下人。到底有多少伤亡？"

　　"伤亡过半。"萧无极冷冷哼了一声，从齿缝里挤出了一个名字："李君寒！"他萧无极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先把手下的人遣散了，这么多人在一起，目标太大。"

　　"你自己呢？"

　　萧无极又是阴冷地一笑，道："我要进京去拜访拜访李君寒。"

　　"什么？现在？"风终于没能保持那张扑克脸，"你疯了？不是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吗？"看来小风还是关心他的，萧无极得意地看着小风："我知道现下这仇还报不成，李君寒知道我没死，皇宫内外自然加强防范。

　　"不过，世人现在都觉得我应该躲起来，李君寒可能也觉得我萧无极躲起来了，我就偏偏要行刺他一次！就只为吓吓他也好，总不能让他的日子过得太过逍遥。"

　　风担心地看着眼前的疯子，又不说话了。

　　"放心吧，小风，我只是做做样子吓吓李君寒，让他没时间骚扰我们，没有什么危险的。"一行人等走了大半天终于出了那原始森林，小风带着笨笨跟大家道别，萧无极才诧异地问："你要走？去什么地方？"

　　"我回黑林村。"这个时空太疯狂，还是那里比较适合自己。

　　"也好，我过阵子去找你。"萧无极想了想说。最好的防范就是进攻，如果他就这样藏起来，李君寒还以为他萧无极怕了，会更加变本加厉地威胁到他还有小风，所以这趟京城是一定要去的，而他不在小风身边的时候，没有什么地方对小风来说比黑林村更安全了。

　　"你别来找我了，跟你的夫人们好好过日子吧。"

　　"都说她们不是我的夫人了！你什么意思小风？"萧无极一把拉住小风的胳膊，紧张地盯着小风的脸。

　　"你确定现在要谈这个？"风用下巴示意远处的众人，不远处大家一起看着他们。

　　萧无极转头看了看众人，双手握住小风的双肩，认真地盯着小风的眼睛道："等我！小风！等我！"风终于点点头，道："好，我等你，你要保重。"

　　跟九曲宫的人分手后，风带着笨笨顺着林间小路向西，走了一会儿，笨笨呜呀了一声〈有人跟〉。风叹口气，就知道萧无极不会这么放手。他靠在一棵大树上，说了声："你出来吧。"从天上缓缓飘落下来的却是萧无夜，正看着小风笑嘻嘻地道："你这么本事，居然知道我在跟你？"风没精神跟他打哈哈，只是做了个很累的表情，问道："你哥也找到了，你还跟着我干吗？"

　　"我哥让我送你到黑林村。"

　　"谢谢你哥的好意，不过用不着。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你请回吧。"说着继续向前走，步履急促起来，似乎想要摆脱萧无夜。

　　无夜讨了个没趣，冷哼了一声道："别以为我愿意跟着你，要不是怕李君寒抓了你威胁我大哥，我才不管你呢！"话虽这么说，脚下却没停，亦步亦趋地紧紧跟着。

　　"抓我威胁你的大哥？他怎么不抓你呀？"

　　"就凭他也想抓住我？我可不像某人，一点功夫都没有，还到处惹事生，一肚子可笑的正义感，越帮越忙！"小风猛地站住脚，一个旋身，萧无夜差点撞到他的鼻子。

　　小风伸着一根手指戳着他的胸口，戳一下问一声："我惹事生非？我越帮越忙？你倒成了无辜的了？这事到底是谁惹出来的？你们这些个皇帝王爷将军公子没一个好东西！一个个利欲熏心自私透顶，你们害死了多少人！现在这样也只能说是自作自受！还敢怨我？"

　　"我哥也算一个呢，怎么没听你骂他？"

　　"他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你更坏就是了。都说别跟着我了！"小风越走越快。

　　"你气胡涂了？这边才是去黑林村的道儿。"

　　"我知道！我不去黑林村了，我要进京！"

　　"什么？"萧无夜一把拎住小风的后脖领扯了回来，跟他鼻子对着鼻子地大吼，"你不是真这么白痴吧，李君寒一心想要抓你做人质，你自己送上门去吗？"

　　"不是！我要去找李子玄，我要揭穿那个假皇帝的秘密。"

　　"我看你真是头壳坏掉了。你说的那个是当今圣上，不是路边的张三李四卖菜刀的王二麻子，李子玄喜欢你是没错，可是也不会就凭你那么空口白话地一说，就怀疑皇上是假的！你有什么证据？

　　"我是说，除了你怀里的那颗骷髅头，你还有别的证据吗？"

　　"咦？你们不都是人证？"

　　"我们，你是真白痴！我跟你说不明白。"无夜出指如风又点了小风的穴道，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死人妖再次把自己抱起来，扔到大树底下。

　　笨笨叫了一声，无夜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嘘了声道："你的主人是白痴呢，他想把咱们大家都害死。还有把他自己也害死。"

　　笨笨唔了一声惊异地竖起耳朵，怀疑地看着自己的主人。

　　"你放开我！"小风躺在地下叫。萧无夜冷哼了一声不理他，笨笨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两人。

　　小风喘了几口气，尽可能平静地说："放开我萧无夜，你知道得跟我一样清楚，李君寒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知道他真实身分的人！就算我们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我们！"萧无夜终于给小风解开穴道，小风也不急着走了，靠着树干坐直身体，抱着双腿问道："萧无夜，你知道不知道如果假皇帝的真面目被揭穿，会怎么样？"

　　"怎么样？李君寒弑君篡位，免死牌都保不住他的命。可惜啊，小风，你打算怎么揭穿他？"小风的大脑飞速旋转着，如果在现代，光凭着头颅骨就足够新闻媒体介入，事情一旦曝光，就只能接受牙齿骨Ｘ光片和ＤＮＡ的检验，到时候那冒牌货自然做不下去了；可是在这个时代，他就不确定了。

　　"如果皇帝做了错事，很严重很严重的错事，谁来罢免他？"

　　"小风啊。"萧无夜呻吟了一声，"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啊？皇上，天子，他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没有人敢说他做错！除非他自己干到不想再干，没人能罢免他！"

　　"不是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吗？"

　　"白痴，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天子怎么会犯法！而且王子犯法的话也只是说说而已。"怎么会这样?风苦恼地嘀咕了一句，接着想对策。

　　"或者?"萧无夜眼中闪现着恶魔样的精光，"如果我们昭告天下，皇上是假的，哼哼，自然有人起义，那个时候刀兵四起，李君寒的天下自然坐不稳了。"

　　"不行！"小风喝断他，这人是阴谋分子野心家，唯恐天下不乱─也就是说，还真不能惊动新闻媒体了。难道就这么算了？就算他肯李君寒也不会肯！

　　"如果李君寒做不成皇帝，下一届的候选人是谁？我是说，下一个做皇帝的人是谁？"

　　"李君韬这些年专宠冰玉公子，并未留下子嗣，下一个皇帝么??哼哼，这下你一定开心，会是你的好朋友李子玄！"萧无夜有些嘲弄地说。

　　"子玄？"小风的眼睛眨了眨，接着问，"他做皇帝有什么人支持他吗？"

　　"当然有。李子玄是天机子的得意门徒，天机子是国师，天机门表面上不问时政，可是当朝的文武百官谁家没有子侄在天机门学过艺？天机子的一句话，不比皇上的圣旨差。"

　　小风心里泛嘀咕：那么个为老不尊的老顽童？

　　"而且一旦变乱发生，"萧无夜接着说，"天机门就是监国，助天罚逆，当年李子玄入了天机门，就注定了他的身分：太平盛世皇位与他无缘，可一旦社稷危难，皇位难以承继，他就是下一个皇上。"

　　风看着萧无夜，久久没有说话。

　　第十八章

　　三更后。去往黑林村的官道上。月朗星稀，盈盈的月光照耀着林荫道，周围的树木草丛被蒙上一层蓝紫色的幽光。

　　已经是十月中了，天气却还不是很冷，风带着笨笨正不疾不徐地在赶路。从九曲山下出发已经三天，头两天风跟笨笨都是在树林中穿梭，上了官道后才晓宿夜行，离得京城越远也就觉得越安全。

　　"明天就到黑林村了，白先生见到我们一定高兴！笨笨，我们今天再辛苦一晚，明天回家了我请你吃骨头！"笨笨把头在小风的腿上蹭了蹭。

　　又跑了一阵，突然〈有人〉笨笨唔了一声耳朵竖起来。小风警觉地站住，四处瞧着，月光下的官道上只有自己跟笨笨两个"人"，两旁茂密的树林中一片漆黑，微风吹动，枝摇影晃，似是暗藏着无数杀机。

　　头上突然有了响动，笨笨从地下一跃而起，却在半路被一掌劈开，风大叫："笨笨不要！"随着自己颈后一痛，便失去知觉。

　　睁开眼，风四处看了看，雕梁画栋的屋梁，绿纱床幔，鹅黄的缎子锦被，尤其是屋子门口站着的两个身着青衣的小太监，其中一个正是曾经服侍过他的小毛子。果然，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正躺在流云宫里！

　　不对！不是他从前住过的流云宫，反倒是灵官从前住的行云宫！这两个行宫距离不远，两宫的宫墙相距不超过五米。风坐起身，小毛子恭身走了过来，问道："风公子醒了。公子可有什么吩咐？"风活动了一下身体，除了后脖颈隐隐作痛，身体上暂时没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他揉了揉脖子，道："你去把那个皇上给我叫来。"

　　小毛子吃了一惊，忙跪了下去，磕头道："罪过罪过，公子想是失心疯了，竟这样说陛下。"

　　风冷哼了一声，向门外走去。另一个小太监上前了两步想拦，却又不敢，垂着头道："皇上口谕，公子身体不适，不要离开这里。"

　　风没理他，迈步出了房门，却见从前监视他的，那一高一矮两只背后灵站在门口挡住了他的去路。

　　"让开！"风喝道。那两人一副棺材脸，不说话也不动。

　　"那天是谁伤的我？"

　　"......"没人回答。

　　"怎么？有胆做没胆承认？"

　　"是我。"高个的那个死猪终于回答。

　　"我的狗呢？"

　　"......"两头猪又不说话了。

　　风跟那两人僵持不下，打又打不赢，只好气愤愤地又回到屋里，一挥手，把桌案上的玛瑙杯、琉璃盏一股脑儿都扫落到地上，两小太监吓得连忙跪倒，抖衣而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