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得啊。”

　　“我是演员啊。”

　　“哦……”佟里讪笑“那也有助手客串的么，我看你大大咧咧地跟进来，以为您是助手呢。”

　　女二逮着机会，赶紧说“他天天跟屁虫似的跟着。”

　　佟里一边打开他的化妆用具，一边把女二的头发束起来，一边说“那没事的就出去吧。”

　　任直初倒坐近了点儿，说“我又不妨碍你们。我就瞅瞅。”

　　“这儿不是随便参观的地儿。”佟里说。

　　任直初顽强地说“没事儿。”

　　“你没事儿我还有事儿呢。”这人怎么这么赖啊，佟里又想给他两脚了。

　　女二瞄到了任直初的表，不由得说，算了小IN， 你就让他待着吧。

　　“什么什么？”任直初来了精神“什么印？”

　　“他是化妆新秀小IN 啊。”女二好脾气地解释。

　　“哈哈哈……”任直初指这佟里“你跑这儿冒名顶替啊！哈哈哈……”

　　佟里忍无可忍“你给我出去！”

　　佟里跟付匀昊一起打羽毛球，他的体力没有付匀昊好，虽然身形动作漂亮，但气喘吁吁，付匀昊糗他，佟里你中看不中用哈。

　　佟里一边喝水一边擦汗，我中看，你中用，不就得了。

　　付匀昊说，这话听着挺色情。

　　佟里立刻损他，色情的脑袋当然听什么都是色情了！

　　在健身房的桑拿房里蒸桑拿，付匀昊往碳上加水，佟里喊，喂你少加点，蒸晕了快。

　　付匀昊靠着他坐着，佟里投了一把凉毛巾，糊在脸上，然后又拿下来，舒服了好多。俩人身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水。佟里闭着眼睛，付匀昊瞅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齐玥。这姐弟俩一点也不像，齐玥长得像南方人，脸上起伏很明显，佟里倒是很柔和的样子，而且，佟里的皮肤相当好，齐玥倒是时不时地长包。记得当初佟里损齐玥，你先把那月球表面的脸搞定了再做明星梦吧。

　　齐玥也不是厚道人，指着佟里说，这儿要是泰国，我发起全民投票支持你变人妖！

　　佟里其实不妖，但是确实有时阴阳怪气。

　　“想什么呢？”佟里突然问。

　　“没想什么呀。”

　　“才怪，眼睛里丝丝往外冒坏心眼。”

　　“佟里……”

　　“干嘛？”佟里瞅着他。

　　“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你姐？”

　　佟里四下一瞅，果然桑拿房里就剩下他俩了，不然，付匀昊绝对不会这么问。

　　“你觉得呢？”佟里问。

　　“你跟你姐置气吧？”

　　佟里咧了下嘴“还有呢？”

　　“你这方式算是自我牺牲啊？”

　　“怎么着？”

　　“我要不是你姐的男朋友，或者说你姐没有男朋友，你会怎么？”

　　“我不跟你你讨论这种没有意义的事儿。”佟里又擦了一把脸。

　　“怎么没有意义呢，这是我心里一个疙瘩。我特别希望你说，就算没有你姐，就算我不是那种关系，你也会喜欢我。”

　　佟里瞅着他乐“付匀昊，你最近怨妇上身了吧？”

　　“我不是指望别人真心相待么？”

　　“那你呢？是个人主动点儿你就上钩么？无论男女？”

　　“当然不是了。我是喜欢你呀。”

　　佟里心里一动，却不露声色“你喜欢我什么呀。”

　　“不知道，我可能要找这个答案找一辈子。”

　　心里又是一动，佟里一时没说话，忽然把毛巾扔在付匀昊脸上“你一辈子也找不到！”

　　付匀昊觉得有东西就是有先兆的，比如，他很少对佟里海誓山盟，刚刚有了一次隐性的，齐玥的电话就来了，她特意找了一个借口

　　“我那个蒂芙妮的镯子是不是在你那儿。”

　　付匀昊心道，你把那个当宝，能随处乱放。

　　“没有啊。”

　　“你确认？”

　　“对啊。”

　　“那算了。”她说算了，却没挂电话。

　　“还有事么？”付匀昊问。

　　“没有了！”她一听他问这个，立刻来气了，砰地把电话挂了。

　　付匀昊对着电话，慢慢笑起来。扭头看着站在阳台上抽烟的佟里，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又很快松开了。

　　第五章

　　齐玥终于不拿搪了，站在付匀昊面前，脸上闪烁着不再叫板的信号。付匀昊瞅着她，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这女的脾气一直就不大好，这个他非常了解，也非常习惯，所以她一旦收敛气焰温柔起来，他还真不大习惯，虽然也确实有不少得意。这可不是当初她跟付匀昊说，你他妈的给我滚蛋，最看不上你这样的！

　　如果不是她这句话，说什么，他也不会和佟里搞到一起。兔子就是不应该吃窝边草，无论是本来就可以吃的草，还是不应该吃的。

　　“你还生气哪？”齐玥有点撒娇地问。

　　“这是怎么说的啊，我生什么气啊？”付匀昊恢复正常，微笑应对。

　　“我不对还不成么？不应该那么跟你说话。”齐玥好像比以前漂亮了，下巴尖了。

　　“那以后注意点。”付匀昊说。

　　“嗯……”齐玥应声着贴过来。付匀昊推了她一把，轻轻的。齐玥就势继续接近他，反身搂着他的脖子，轻声说“我都想死你了。”

　　付匀昊把她推起来，往旁边一坐，齐玥瞅他。

　　付匀昊咳嗽了一下“齐玥，你今儿找我，有事儿啊？”

　　齐玥翻眼儿看他，付匀昊想起佟里了，佟里一不高兴也爱长时间瞅他。

　　“有别的女人了？”

　　“没有。”

　　“真的没有？”

　　“肯定。”

　　他有了别的男人而已。

　　“那咱俩好好的在一起吧？”齐玥说。

　　“怎么好好的？”付匀昊问，不可否认，是付匀昊追的齐玥，那时齐玥还是个学生，哥儿几个出去，有人说找了学表演的，都兴奋不已，付匀昊倒是不以为然，他觉得学表演的女的都不靠谱，演技越好，长的越漂亮的越不靠谱。

　　谁知道，他对齐玥一见钟情了。可见，原则这个东西，虽然根深蒂固却最容易被取代，取代的，往往是另一个原则：有钱难买乐意。

　　付匀昊本来就是那里面最显眼的，齐玥尤其对秋波这个东西敏感，俩人不说一拍即合，也是顺水推舟。起初一段日子，那感觉真的不错，后来，大家都慢慢把本性露出来了，针尖麦芒也就多了。

　　很多事情，如果你喜欢一个人，是可以忍受的，也可以去试着说服自己。但是，总有些事儿，无论怎么样也不行。

　　比如，她让你觉得她瞅不起你，不重视你。付匀昊觉得齐玥不重视他，找戏上，是她至高原则。付匀昊一直喜欢有上进心的人，但齐玥有时忒拔尖儿。即使对佟里的事情也是一样。

　　佟里是她亲弟弟，这事儿只有她知道，付匀昊知道。佟里当初来寻亲的时侯，找上门，付匀昊就见着了，那时他有点拘谨地站在门口，声音不大，眼神有点怯懦和矛盾，对着开门的付匀昊问“齐自恒住这儿么？”

　　那时，谁也想不到，佟里是来认爸爸的。

　　齐玥对老爸年轻时的一时失足十分气愤，觉得这是地道的背叛。但是她对佟里和颜悦色，以致于，齐自恒让佟里做DNA检测的时侯，她还帮着佟里说，爸你这是怀疑弟弟啊，这是对他的侮辱！

　　佟里的确觉得是侮辱，如果不是老妈重病去世，打死他也不会跑到别人家里来认爹。

　　但是，他还是去了。

　　结果是，他不是齐自恒的儿子。

　　齐自恒似乎松了口气，但还是承诺照顾他这个老同学的儿子。佟里那时14岁，还不大能够照顾自己，齐自恒继续资助他上学，但是佟里显然想早点工作，摆脱他们家。

　　DNA检测，和不是亲生父子这件事，对于佟里，是个噩梦。

　　对于齐玥，是个成就，她找人报错检测结果，她知道，佟里是她弟弟，如假包换，付匀昊也知道，因为帮齐玥做假的人，是他牵的线儿。

　　佟里不是傻子，谁对他好不好，他能发现，齐玥总跟他玩阴的，戳他痛处，于是，挨打多了，自然学会了防卫，到后来，谁嘴比较毒，付匀昊都分不清。

　　和佟里搞到一起，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知道自己是双，上大学的时侯，也不老实过。但是和齐玥一起以后，真的偃旗息鼓了。

　　佟里不知道怎么知道了DNA检测的真相，付匀昊一直怀疑是他找的那个人告诉他的，他不露声色，只是有一次跟齐玥说

　　“姐，我还真希望DNA出错啊。”那是齐玥常常故意不经意哼哼的一首歌名儿。

　　然后，不久，佟里开始做各种怪事，把齐自恒气的够呛，即使报告现实不是亲儿子，但他还是对佟里视如己出，也许是血缘的影响，也许老头子早就心里有数。

　　佟里原本就跟付匀昊不错，加上付匀昊对DNA做假的事情心有愧意，所以对佟里格外照顾，也难免动过心。

　　那时，齐玥为了上个可能走红的戏，极尽所能，付匀昊怀疑她跟导演潜了，她冲付匀昊发飙，指责如果他能干，早该投资让她拍大戏。付匀昊受不了骂了人，齐玥大吼着让他滚蛋！

　　他不想说自己喝醉了，才和佟里发生关系，他知道那时能控制自己意识，但是他还是做了。并且有种快感。

　　佟里总跟他说，你把咱俩的关系告诉齐玥。付匀昊说，你要说，咱俩就散。

　　于是，事情就发展成现在这样。

　　齐玥回到眼前，要跟他好好在一起。而目前，跟他好好在一起的，是佟里。

　　佟里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付匀昊有心事。他没问，只是观察，弄得自己也有点心神不宁。他一直跟自己说，付匀昊是他气齐玥的工具，如果现在齐玥找回来，那正好，他就知道，齐玥会回来，他打赌，齐玥就是喜欢付匀昊。但是，还有一种说不清的心情充斥着自己，他真的说不清，以致于，他一直期待的揭露真相的那一刻也没有那么激动了。

　　领了盒饭就找了个地方开始吃，肚子是饿了，但是吃不下。筷子没有目的地在米饭上戳来戳去，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能把自己玩进去，他对自己说，那太现了！

　　往自己嘴里送了口饭，旁边传来一个声音“怎么光吃饭啊？”

　　佟里下了一跳，才发现离自己挺近的地方有一个大脑袋，脑袋上的眼睛正忽闪忽闪地冲他发光。

　　“任直初！你是鬼啊？什么时候跟我跟前儿的？！”

　　“半天了。你思考什么呢？你瞅我这盒饭都吃光了。”

　　佟里看看他的空饭盒，把自己递给他“你要还能吃，归你。”

　　他瞅着佟里，慢慢把饭盒接过去，“你就没有必要减肥了吧？”

　　“没食欲。”

　　“那有什么欲？”

　　“滚。”

　　任直初扒拉了两口饭“为什么你这盒比我那盒好吃？”

　　佟里冲他翻了个白眼，任直初近距离凝视他。

　　“你想干嘛？”佟里推他一把。

　　任直初的手指在他脸上抹了一下。

　　佟里蹭地站起来“你找死是吧？”

　　任直初喃喃自语“靠，真的没粉，你这皮肤也忒好了吧？”

　　“你神经病啊，男的没事儿化什么妆！”

　　“我就化啊，我得上镜。”

　　“你丫化不化也没啥区别。”

　　“那倒是。”

　　佟里准备转身走。

　　“小里子……”任直初招呼他。

　　佟里回头瞪他“你再敢叫一次，我跟你丫没完！”

　　“那我叫什么？同志？佟同志，听着跟结巴似的……要不我也叫你那个洋名儿，印儿吧？”

　　“你爱叫啥叫啥，我尽量不让你瞅见。”佟里大步往回走，今儿就不应该在这儿吃饭。

　　“那不成啊，我得见你啊，印儿！”

　　赶紧跟完这个组，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二五零！

　　第六章

　　任直初从茶馆出来，没好气地拨电话，电话那头一接通，任直初就劈头盖脸一堆话

　　“任伟是是不是觉得你这么做特有意思啊？哈？你伸出一黑手就能只手遮天了是吧？我用的着你替我安排么？你打量我是傻子呢？我他妈的跑了好几年龙套，台词加一块儿还没我现在说的多呢，您找来一制片人说要让我当男一号，因为觉得我是一棵好苗儿？得，我确实是棵好苗儿，可不是这么个长法儿啊，我哪儿点让他看到高超的台词技巧和演技啦？这人就算一伯乐，也得看我这千里马真的跑过吧？连我演过什么都不知道，楞就看好我了？任伟！你搞鬼搞的有准备点儿，成不成？”

　　任直初一顿发泄，忽然注意到一个问题，刚才接电话‘喂’了一声的好像是个女声儿？

　　“喂……”任直初招呼了一句“你是谁啊？”

　　里面说“对不起，任总在开会，我是秘书甜甜。”

　　任直初给弄一窝脖儿，却说“刚才我说的你都记住了么？”

　　“大概吧。”

　　“跟你老板重复一下。”

　　“好。”

　　“你叫什么来着？”

　　“甜甜。”

　　“成，我记住了！”

　　‘叭’地把电话挂了，任直初自言自语，“打量我是傻子，玩儿了一次不够，又来一次。”

　　几个月以前，也有个导演找他，不小心说漏了嘴，提到了任伟，时隔几个月，任伟卷土重来，无奈，任直初真还没有具备当男一的基础。

　　踱着方步来到剧组，他一般没什么事儿，没有他戏份的时侯，他也会来，他看别人演戏，觉得总能学点儿啥。还时不常地把自己带入角色。

　　这不，他练习着昨儿看到的男主角的台词

　　“我空有一腔抱负，却无处报效，我心有不干，心如，你知我心么？”

　　念罢，按照自己对角色的理解皱着眉头望天。

　　余光觉得有人在运动，看过去，发现佟里正快步往里走。任直初嘿嘿地走过去，他一早知道这是小化妆师的必经之路，一边练台词儿一边等人，一举两得。

　　“印儿！”他叫。

　　佟里无奈地放慢脚步，他知道，被他瞅见了，溜是溜不掉的。

　　“你晚上有空么？”任直初问。

　　“没有。”

　　“不应该没有吧。”

　　“确实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