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行 中(穿越)————杜水水
杜水水  发于:2010年0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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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问曾遗世,“你是我侄子吗,你就忍心我受这种煎熬?”

  谁知两人很好心的告诉他,“我不是你哥(侄子),我忍心,今天不忍心,以后就连忍心的资格都没有了。”

  最后,桃花瑾三逃之妖妖——卷上铺盖卷,跑马篷里找小银去了。

  而那两王,就在马篷外笔直的站着,俨然两只两条腿的马。

  桃花瑾三窝在小银干净的草堆上,巴达巴达的掉眼泪,他知道,外面站着的那两个人,并非一定要和自己睡,他们是不放心,不放心自己这个把什么话都藏在心里的烂桃花。

  可是,有些话让自己怎么说,那么糗的事,那么想一想心都会碎成无数片的事。

  小银是个闷葫芦,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样非常不正常的桃君,燕姬和雉姬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五百年都没有流过泪的桃君。

  他们只能默默的守在边上,而心里不约而同的在想:如果知道是谁让自己的桃君这么伤心,一定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后来,桃花瑾三睡着了,带着泪痕沉沉睡去。

  两个王,三个仙,团团围在睡着了的桃君身旁,就那么守了一夜。

  第二天,桃花瑾三肿着眼睛醒来时,齐夜风早朝去了,曾遗世不见人影。

  “死孩子,又跑哪儿去了?如果他再敢去找什么小和尚,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小银忍不住憋出两个字,“不会。”

  那人临时时虽然没说一句话,可大家都知道,那人肯定不会是去找小和尚,那人说了,他要回修罗的世界,把修罗训练得比天族还要强大,然后,去找欺负桃花瑾三的人报仇。

  别人不知道害桃花瑾三流泪的人是谁,但他肯定知道。

  别人不知道他自己的仇有多深,但他想的却是只为他的三儿报仇。

  他不能、不肖于告诉桃花瑾三,不忍心看他焦心,看他担心,看他伤心。

  大家也不能告诉桃花瑾三……那个人与桃花的关系,是那样微妙奇怪。

  “哼,不会……才怪。”桃花瑾三撇撇嘴,忽然笑嘻嘻揪住小银头上的白毛,“呵,现在我终于相信,马站着睡觉不是谣传。”

  满脸黑线,小银破天荒的送他的桃君一枚大白眼。

  被泪水重新洗涤过后的桃花瑾三,又成了一朵鲜鲜亮亮、没心没肺的烂桃花。

  悠悠然粉衣飘袂,哼着小曲儿往屋里走,然后就碰到了自己的“小媳妇”柳恒芜。

  这几天,韩梓骐一直在陪着柳恒芜。

  柳恒芜天天一直在找桃花瑾三。

  猛然见桃花瑾三进了屋,柳恒芜快乐的飘进来,紧紧贴上身,“月、月满,你回来啦?”

  “是呀,”桃花瑾三可不想被爱疯子成痴的那个第一勇士揍,很识趣的后退数步,小心翼翼望着又秀气又漂亮的脸问,“要不要听我禀报一下我的去向?”

  “不用不用,”疯子低眉俏笑,“我娘就从来不问我爹的去向,所以我爹常夸我娘贤惠。”

  说罢,水样眸子殷切地望着桃花瑾三,意思在说,快夸我贤惠呀贤惠。

  桃花瑾三满脸黑线。

  韩梓骐满脸愁容。

  信手点了柳恒芜的睡穴,扶他在大床上躺下,盖好被子后,桃花瑾三拉着韩梓骐的手悄然走出房间。

  “他为了找你,一夜不睡。”韩梓骐声音里微微含着苦涩。

  “看出来了。”桃花瑾三也陪着叹气,那么白皙的眼底下的青影岂是能轻易忽视的?“梓骐,和我走吧,走了,就不会有这么烦恼了。”

  “不,你我都走了,他怎么办……他现在已经是世人的笑柄。”韩梓骐满脸宠溺疼惜,那目光似能透过墙,直直的望向床上沉睡的柳恒芜。

  “桃君,求你让我陪他走过这一世,也许只有几十年,也许只有几年……无论如何,等我送走他,行吗?”

  桃花瑾三无言以对。

  人生苦短,人海如潮,有多少人值得自己甘心去陪伴,又有多少人值得自己甘心去放弃?

  他有些羡慕韩棋骐,也有些羡慕那个疯子。

  华灯初上的时候,齐夜风陛下终于如愿以偿,一个人霸占着桃花瑾三香喷喷的大床,心情格外爽朗愉快。

  桃花瑾三披着一肩乌发,赤足裸肘,盘腿坐在大椅子上,全神贯注的在一张帛上画画。

  齐夜风床上坐久了,依然不见桃花瑾三收工,便生了好奇之心,凑过来看,然后大吃一惊,“这不是朕么?只是,这是什么画工?”

  “西洋画工,”桃花瑾三头也不抬的告诉他。

  随意乱画龙像,抵毁龙颜,可是谋逆死罪,但这道理,在桃花瑾三这里,没有概念。

  齐夜风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也不介意,他只是奇怪,乍一看简简单单、或深或浅的线条,怎么就能拼出一张如此惟妙惟肖的脸,就好象自己被揉巴成小小的一团,然后挂在帛上一样,立体分明、自然生动,连衣服上的五爪龙纹都那般清晰逼真。

  这小桃花,居然还有这本事。

  “西洋画工,那是什么画工?”

  “和国画完全不一样的一种画法。”

  “国画?国画是什么东西?”

  “呃,就是吕竖国画的画。”

  桃花瑾三心不在焉的如是糊弄某皇帝。

  齐夜风看着画中人轻摇玉扇、身姿威猛挺拔,俨然人中之龙,满意且自得的点点头。

  他真是爱煞了认真起来的桃花瑾三,红唇如线紧紧抿着,眉头暗扣团团如结,一双粉色眸子水晶般凝聚在画帛上,灼灼放光。整个人象新玉雕般的剔透玲珑。

  想搂过去,又怕惊着他,只能似碰非碰的环上肩膀,柔声道:“画是好画,但活人明明就在眼前,画这干什么……夜都这么深了,还是先休息吧?”

  “自然有我的道理,”桃花瑾三摇头,目光不离画帛,伸手沾颜料,侧头间好巧不巧,红唇自齐夜风的面颊上轻轻滑过,齐夜风如被点了呆穴,浑身一颤,便堪堪呆在一处,而桃花瑾三也有所察觉,扭过头来,见齐夜风充满占有欲的眸子如狼似虎的直直盯向自己,也不由一呆。

  顿生警惕,桃花瑾三慢慢放下画笔,脚尖往外挪,“那个,我忘记从书房拿赭石了。”说罢,撒腿就跑。

  桃花瑾三以为自己拿出的是百米赛跑的速度,可急跑了半天,累得气喘吁吁,可发现自己周围的参照物依然丝毫没有变化……他后知后觉的慢慢低下头,然后看到,看到,看到,看到……自己那双白白嫩嫩的小白脚正在半空里没着没落的悬着!

  而腰,被一只强而有力的胳膊,铜墙铁壁的禁锢着。

  桃花瑾三半天才反映过来,缓缓回头,小心朝近在咫尺的大脸赔笑,“我、我真的去拿赭石。”

  齐夜风也不急,微笑看着他,慢慢开口:“你不是说,你这是西洋画工么?”

  某桃花疯狂点头。

  “你不是说,这是一种和国画完全不一样的一种画法吗?”

  某桃花再疯狂点头。

  “那你要赭石干什么?”

  谎话被拆穿,桃花瑾三咧着嘴巴嚎叫,“放我下来,我头疼,我要睡觉。”

  这种明显躺在地上打滚耍赖的功夫,齐夜风见过,见多了。

  他继续微笑,“睡觉好,早该睡觉……一起睡。”

  然后,某烂桃花就被某位皇帝拎上了床,剖了外衣,塞进软软被子里。

  然后也把自己拎上了床,剖了外衣,塞进软软被子里。

  ……软软的被子只有一床。

  一床被子,两个脑袋,一个笑意许许,一个目光乱转。

  一盏茶之后……

  “我、我要撒尿。”

  “朕帮你拿夜壶。”

  “我、我又忽然不想撒尿了,我想喝茶水。”

  “朕帮你拿茶水。”

  “……”

  两一盏茶之后……

  “把手从我脸上拿开。”

  “好。”

  “把、把手从我胸上拿开。”

  “好。”

  “把、把、把手从我腰间拿开。”

  “好。”

  三盏茶之后……

  “齐夜风!”

  “在。”

  “你、你再动,我、我就和你急。”

  “桃儿,这话我相信,不仅你急,我也急!”

  四盏茶之后……

  “齐夜风!”

  “在。”

  “我、我,你你……”

  “桃儿,你不仅说谎,还有病。”

  “滚,你你才病?我我怎么没察觉?”

  “结巴。”

  “齐夜风……去死吧你。”

  窗外的小星星好奇的看着窗内。

  “妈妈,他们在干什么?”

  大星星赶紧蒙住小星星的眼睛,“不要看,看妖怪打架,会得眼疾的。”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在很久很久以后,久到都忘记自己年纪的那些岁月里,齐夜风都还会记得那夜所发生的一切。

  那一夜,是他人生最重要的一夜。

  那一夜,他以为得到了,却是失去了。

  那一夜,风高气爽、月朗星明。

  那一夜,芙蓉帐里,桃花如面,柳如眉。

  那一夜,一切,本来那样美好。

  后来,齐夜风回忆起来,都还觉得,即使十几年来所有的梦加在一起,都抵不过那一刻的美好。

  可就在自己理智即将崩塌之线,那株被自己思念了十几年的桃花竟然笑韵如花、水盼琉璃之间,素指一点,对自己施了定身术!

  对自己施了定身术还不算,那株烂桃花还笑嘻嘻的如是对自己说……“二哥,亵渎神仙有罪哟。”

  齐夜风木然而卧,下面那根精神抖擞。

  气得他想杀人,最后,唯剩苦笑,“我从来没介意过你是神仙,你又何必老是如此执著?”

  桃花瑾三依旧笑意许许,边笑意许许,边从容不迫的穿着衣服,“你不介意,我介意。”

  齐夜风叹气,“解开我身上的咒术,桃儿,我保证不再为难你。”

  桃花瑾三身形未动,口微微张开,一朵桃花迎面射来,齐夜风只觉眼鼻一香,便已恢复自由之身。

  下一秒,没等桃花瑾三收回桃花,齐夜风已经一个饿虎扑食,扑上去死死抱住桃花瑾三的细腰,咬牙切齿道:“休想让我放过你。”

  桃花瑾三对着自己腰间紧紧锁住的大手,直直看了半天,才叹口气道:“没有最赖皮的,只有更赖皮的,二哥,佩服佩服。”

  齐夜风脸色赤红,神情却理直气壮,“你是我的。”

  “二哥,你有没有替我想过,我今天可以是你的,明天可以是你的……可后天呢?后后天呢?人生短短只有几十年,而我,是神仙呀……你让我在没有你的漫漫岁月里,又该如何度过?坚守千年万年,为你守贞?还是投身他抱,换完一个又一个,伤心一次又一次?我想,哪一种应该都不是二哥愿意见到的吧?”

  听着徐徐漫语,齐夜风哑然无语,目内苍茫,“该死的神仙!”

  扑噗一声,桃花瑾三笑开,一瓣一瓣低头掰着铁索的手指,笑意退去,目中已是寞落,“二哥,我身份不清不楚,虽没与你说过,大抵你会猜得到,如果天界有我容身之所,我何苦来人世间当地痞流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连累到你,或许,连累你,到是你所愿,但若连累到整个吕竖,便非你我所愿了……二哥,放手吧。”

  齐夜风紧闭的嘴唇抿成一线,霸气的眉目却流泄着狠坚,“朕就不信没有办法!”

  “人不与天斗,”掰开紧紧相扣的十根手指,桃花瑾三长出口气,“这才乖,死小孩儿。”

  谁才更象小孩子儿?齐夜风闷闷的瞪着桃花瑾三。

  “这才乖,死小孩儿!”

  齐夜风周身的气温有些下降,再瞪向桃花瑾三。

  却发现某小孩儿也再莫明的瞪着自己,只听他喃喃道:“我只说了一句。”

  齐夜风眨眨眼睛。

  桃花瑾三抬高了声音,急叫:“我只说了一句!”

  齐夜风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忽然眸中闪过厉光,猛的自脚底抽出一柄碧玉般晶亮的刀子,高声喝道:“是谁,出来?!”说罢,人已经冲破妙曼床纱,向某个方向急速掠去。

  “二哥小心!”

  桃花瑾三也反应过来,虽然比齐夜风行动要晚,却已经抢在前头,直直向同一个地方掠去……但,待他看清楚来人,猛然一个急刹车,堪堪愣在那里,若非齐夜风收势迅速,已经撞到他身上。

  “怎么了?”扶住后退的桃花瑾三,齐夜风急问。

  桃花瑾三没有回答他,只是直直瞪着前方沉声狠问:“你来干什么?”神情之厉,却是齐夜风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样美丽的脸,一直笑意盈盈的脸,忽然换上这样凄厉的神情,这还哪里象平素的桃花瑾三?齐夜风眉头紧蹙,连日来的不安陡然加剧,就像有巨石沉入潭水,激起层层波浪,心神再无法宁定。他再一次高声追问:“怎么了,桃儿?”

  “哈哈……死小鬼,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么?瞧你那是什么表情……可是怪我扰了你的好事?”

  懒懒散散、低而优美的声音慢慢响起。

  齐夜风不能置信的瞪大了双目——刚才还空无一物的地方,竟然徐徐出现了一道人影,人影由薄转浓,由浓转烈,眨眼间,一位白衣飞袂、白发如雪的天人般的人物已然昂首屹立在面前。

  “你是何人?”齐夜风感觉到桃花瑾三的紧张,一个旋身拦在他前面,沉声喝问来人。

  “哈哈,”那人仰头大笑,但即便是在大笑,也丝毫不见张狂跋扈,看上去尽是雍容高洁之气。

  齐夜风暗暗蓄满全身的力量到手中,一触即发。

  “不要紧张,死小孩儿,”那人慢慢收敛笑声,可笑意浓浓的溢出目中,挂在脸上,全身隐隐散发的神光就如十五中天上的皓洁月光。

  ……竟,不逊于桃儿。

  齐夜风暗赞。

  桃花瑾三紧抿桃唇,一声未语,只直直看着那个人大摇大摆的走到床边,掀开床纱,大刺刺斜靠在上面,漫天白衣白发撒了一床一地。

  “嗯,难怪,这凡人的床,原来也如此舒服。”那人叹息着,雪白的眸子懒懒斜望向桃花瑾三,“死小鬼!几天不见,长进了……才从翠绿大床上爬下来,又爬上明黄大床……我那还有张雪玉冰床,要不要也试试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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